可惜那两个人此刻根本就听不到我说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瞅着那只倒吊在空中,快要脑溢血而死的小龙。

    「埃娜,你有没有见过这种龙?」

    校长紧张地问着身旁的埃娜。

    「嗯……没见过,可能……是已经灭绝了的某种变色蜥蜴的变种……不过能够如此完美地和空气保持几乎同一个折射率,这只龙真的很神奇啊!」

    埃娜啧啧地赞叹道。

    「会不会是夜摩龙呢?」

    「不,应该不是,梅凯尔的那只夜摩龙也是成年之后才会隐身的,并不是它与生俱来的能力。」

    「快!快检测它的智商!如果真是一头从来没有过的高级龙种的话,哈哈哈,我们赫氏可就发了!」

    我咳嗽两声,无奈地看着校长说:「校长,你该不会真的准备把它卖掉吧……」

    心情突然转好的校长这才听到了我的话,抬起头来冲我笑道:「哈哈,怎么可能……不过埃娜,你说如果真拿去卖的话,说不定能卖个几千万回来也说不定啊……」

    埃娜听到这话便皱起眉来,相当恼火地赌气说:「校长,你怎么看到一只龙就想着要卖啊!要卖它,你干脆把我也卖了好了!说不定能源系统升级计划的启动资金一下子就全齐了呢!」

    「咳咳,埃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而已,你怎么总是这么敏感啊……」

    「哼,我现在都有点怀疑,当初您是不是因为卖不掉我,才不得不收养我的……」

    「呵呵……」

    校长看着满脸怨怼的埃娜,一时无法应对,只好向我求救道:「羽,你要是我的话,舍得把这么可爱的埃娜卖掉吗?」

    我可一点都不同情他,翻了翻白眼道:「我要是你,当然不会,不过您老人家自己嘛……可就难说了……」

    「哈哈哈,怎么会……怎么会啊……啊!羽,你快要迟到了!赶快去上课吧!等这只龙的智商检测报告出来了,我会让埃娜通知你的。」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七点半了,如果再不快点,恐怕我就真的要迟到了。

    依依不舍地看了那只小龙一眼,我转身走出办公室,临关门前,我又提醒他们道:「啊!它今天早上还没吃早餐呢!你们别忘了喂它啊!」

    ※※※三下两下用埃娜给我的药水将满头的银色褪掉后,我戴上面具急冲冲地赶回寝室,阿源果然还没有起床。

    几脚将他踹了起来,我拎了书包便拉着衣冠不整的他冲出了寝室。

    跑出寝室楼,还没等我看清楚后面的阿源是否已经将裤子提上,一本厚厚的课本便夹带着呼呼的风声迎面砸来。

    随手接住了书,刚想看看是哪个粗心的家伙将自己的课本当成凶器甩了出来,却听马路对面传来了雪城月颇为不满的嗔怪声:「哟!失踪了两天的某人,我还以为你根本就已经忘记还有上课这回事儿了呢!」

    阿源也一边扣着上衣钮扣,一边好奇地问我:「你这两天死到哪里去了?晚上都不回来,打工也没这么卖命的吧!」

    「打工?哼!我看他八成是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住了!」

    雪城月气咻咻地走过来抢走了我手里的书:「说!这两天你到底上哪儿去了?怎么连你的老板都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我瞅着像个怨妇般拉长了脸的雪城月,小心翼翼地回答:「报告长官,小的我奉伟大的教导处的命令,去补修上学期没上的初级心理辅导课程去了,因为时间太紧,所以晚上也没来得及赶回来……」

    阿源尖叫道:「不会吧!你跟那个快到更年期的老处女朝夕相处了两天两夜?哦,天哪,你现在还是处男吗?」

    见我和雪城月都恶狠狠地瞪着他,阿源赶忙改口道:「啊!听说卡琳娜修女已经将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神的事业,所以我坚信,她一定还是个处女……」

    冷场了足足五分钟后,阿源才壮着胆子问雪城月:「这……这两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

    「嗯,有啊……」

    雪城月面无表情地说着:「天堂岛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寻宝比赛,原以为不可能会有优胜者的,谁知却硬是让两个不知名的白痴给获得了优胜。可惜报纸上没刊登出他们的名字和照片,不然我真想见识见识那两个幸运的白痴长什么样子……咦?羽,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对啊?」

    ※※※一路小跑着冲进了教室,看着满屋子的人都在紧张地看著书本,我这才想起来似乎在上周的现代哲学课上,教授曾经说过让大家去图书馆查找关于古代著名哲学思想家们的文献,本堂课将对我们进行古代哲学的基础测验,届时将根据成绩把我们分为甲乙丙三组,而今后所有的社会调查课程将按组为单位,进行分批活动。

    看着满屋子人的紧张表情,我不禁暗暗好笑。这次测验结果又不会影响学期成绩,你看这帮人搞得好像是将会影响一生前途的分专业考就要来临一样,甚至还有不少人用针在桌子上刻着古代哲学家的各种语录。

    身旁的阿源轻笑道:「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身后一个声音问道:「大哥,难道你都搞定了?嘿嘿,这下可找到救星了……」

    回头一看,却是阿加力。

    我惊异地问:「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上课了?你们不是今天下午才上这门课的吗?」

    阿加力苦着脸说:「妈的,那个变态教授说什么怕考题泄漏,非要我们一起考试。唉,整个年级全都是今天早上考这门课,六千多个学生足足占了一百多个小教室、六十多个阶梯教室,全校四分之一的教授都来监考了。这可真是他妈的壮观啊!」

    我吓了一跳:「什么?有没有搞错啊!这次考试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怎么搞得这么隆重啊?」

    「唉,老大,你不知道啊!分组就意味着阶级的产生啊!根据以往各届的经验,甲组的男女比率为一比十七,乙组的男女比例为九比一,到了丙组,呵呵,就是清一色的和尚组了。而根据学长们的恋爱经验,只要是进入了甲组的男生,将会以每个月换一个女朋友的平均速度,辉煌地享受到毕业,而丙组……呵呵,毕业了,可能都还没摸过女生的手呢……」

    正在埋头苦读的雪城月回头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你拚命读书的原因吗?怪不得这两天天天泡在图书馆,我还以为你突然转性了呢!」

    「难道这还不值得拚命吗?」

    阿加力抓狂地看着雪城月:「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被分到了丙组,往后的日子就要和我梦想中的天堂说再见了!」

    我哂道:「哈哈哈,阿加力,丙组也不错啊!至少你那帮兄弟们,还有我,都会在那里等你嘛!」

    「光」的一声闷响,一本厚厚的硬壳书带着满天的星星砸在了我的后脑勺上,晕头晕脑地扭回头去,却见雪城月用着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瞪着我道:「什么?你居然还想去丙组?你知不知道如果甲组社会调查的题目是五星级酒店的住房情况的话,丙组调查的题目就会是酒店里面清洁和服务状况,到时候甲组的人在总统套房里面免费喝着红酒、吹着空调,丙组的人就要在厕所里面跟服务员一起清扫厕所!」

    「……不是吧!都是赫氏的学生,怎么差别会这么大呢?」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谁叫你成绩没别人高呢!少废话,快看书吧!」

    雪城月随手从书包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哲学书丢给我:「趁还有几分钟时间,你能看多少是多少,实在不行,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见我只会傻呆呆地瞅着那本书的书皮发愣,雪城月又是一记重扣击在了我的脑袋上:「还发呆?快点看!难道你真想去洗厕所啊?」

    「别打了!再打就打傻了!」

    我捂着脑袋哀号道:「就这么点时间了,你让我怎么看完这么厚一本书啊!你以为我是阿源吗?」

    旁边的阿源闻言「嗯」了一声,凑过头来看了看那本书,居然好死不死地来了句:「古代世界观?呵呵,我八岁前就读过了……」

    我喜出望外,紧紧握住阿源的手说:「兄弟,今天的考试就看你的了。我也不想去什么甲组,只要能弄个乙组就万幸了……」

    阿源宽慰地拍拍我:「放心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沦落到去洗厕所的。」

    ※※※因为临时安排的考场比较紧张,所以考试特别延后半个小时才开始,这让所有心虚的考生都大喜过望,一个个全都埋头苦干准备着应考的工具。

    可考试还没开始,就让无数人的梦想破碎了。

    为了防止作弊,负责监考的教授首先将学号打乱重新排座,然后又让助教们一个个地搜索桌面上和桌膛内一切有可能作弊的东西,就连擤过鼻涕的纸巾、某些女生化妆用的梳妆盒都没有放过,而作弊用的纸条、通讯器更是收了一箩筐,就连稍微沾上了一点墨水的桌面都让人在第一时间清除干净。

    直到最后,等所有人都以为突击检查终于结束时,教授却又拿出一张纸条,高声问道:「丽池源在这个教室吗?」

    阿源纳闷地从我身旁站了起来,却听教授说:「哦,你就是啊!你不用考试了,你将直接进入甲组,现在请你出场。」

    费尽千辛万苦,冒着被抓住的危险靠近阿源的阿加力绝望地悲叹了一声,我则错愕得差点没把手里的自来水笔给拧烂了。

    看了看周围几十张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面孔,他们或羡慕或失望地注视着这位战友的离去,而我前方不远处的雪城月却吃吃地偷笑了起来。

    哀莫大于心死……我几乎已经可以看到,我将在寒风萧瑟、臭气熏天的厕所里陪着苍蝇蚊子度过赫氏里剩余的时光……

    唉,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呢……

    师父曾经说过:「不要总指望别人,一切,都应该靠自己。想当年释迦牟尼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菩提树下参透了没人能听得懂的佛理,不然佛教怎么可能会在那个年代如此的辉煌?而爱因斯坦也是自己一个人写出了没人能看得懂的相对论,所以至今都还在荼毒着那些因为不小心选修了它而几乎无法毕业的学生们……」

    可是阿呆却也说过:「人应该互相帮助,你做不来的事情,说不定别人可以做的来,而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可能你又能做到。不是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么:两个人的温暖,能够抵御零下二百七十三点一五摄氏度的冰寒……所以啦,你就不要再站在那里看风景了,快来把我的屁股从这个该死的马桶里弄出去!」

    ※※※原以为已经上了断头台只能闭目等死的我,却发现发下来的考试题目出乎意料的简单。

    没有任何关于古代或现代哲学家的出生年月、发表著作的填空,也没有任何关于各种著作、思想产生的原因以及社会背景的知识问答,雪白的试卷上仅仅有三道问答题:一、人为什么而活,为什么而死?

    二、谈谈你对婚姻和爱情以及金钱的看法。

    三、请谈谈你的世界观,试举例说明。

    看完题目后,我连想都没想就奋笔疾书起来。

    人为什么而活,为什么而死?

    老实说,为什么活着,这个问题我觉得不应该来问我,而应该去问问上帝,他明知道人类这种东西就好像基因突变后不受控制的癌细胞一样会毁灭掉整个世界,干嘛还要把我们给造出来?

    至于为什么而死嘛!我觉得古人已经给出了一个相当明确的答案,想必您一定也听说过的,那就是:人为财死……

    对于婚姻、爱情以及金钱的看法?

    我觉得,当今社会上所流行的普遍风气是: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

    就我个人而言,我对爱情基本上抱持着憧憬的态度,对金钱基本上抱持着渴望的态度,但是对于婚姻,很抱歉,因为从小到大我所熟识的人——包括我自己——都是未婚的,所以这个问题暂时我还不能给出过于明确的答案,只能说:如果教授您的婚姻是美满的,那么我会祝福您的……

    我的世界观?

    基本上,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不过有时候,又是一个唯心主义者。就拿这次考试来说吧!虽然我对于它的来临感到极度的不爽和紧张,可是它却并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正如俗话说的那样:「该来的,迟早都要来」,所以我也只好客观地抱着唯物主义的心态来参加这次考试了。

    但是,正因为我对这次考试极度不满,所以我所写的答案也和我的心态一样可能会令您以及每一位看到这张考卷的教授感到不爽,这正是古代「性灵说」中所谓的「直抒胸臆」。然而不幸的是,早在两万年前,性灵说就已经被那些吃饱了饭,闲着无聊就只会放屁的文人们打上了唯心主义的烙印。所以,此刻的我,也是相当唯心的……

    ※※※期待了很久的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在教授的命令下,我们全部用双手抱着头离开了考场,就好像一群在押的犯人一般。

    出了考场,所有的人立刻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答案来。然而已经心灰意冷的我,却完全没有这个兴致。

    「羽,你考得怎么样?」

    雪城月拿回自己的书包后,从人群中兴奋地挤过来问我。

    「哦?看你的样子,一定考得很不错了?」

    我羡慕地看着她。

    「哪有啊!这种题目,根本就没有什么统一的答案嘛!不过我是不用担心哦,因为女生考得再怎么差,学校也不会把她们分到丙组去的哦!」

    我了然。

    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挤了过来,兴奋地喊道:「老大!哟!阿月,你也在啊!你们考得如何?哈哈哈,真是太让我兴奋了,第一道题,我昨天才在书上看到!唉,果然是天祐善人,连老天都在帮我啊!」

    原来是阿加力啊!

    雪城月好奇地问道:「你看的什么书啊?居然还能有这种问题的答案?」

    阿加力得意地说:「『古代宗教对人类起源的各种探讨』,嘿嘿,上面可明明白白地说了人是为了赎罪而活,为了解脱而死嘛!」

    雪城月怜悯地看着他,掂起脚来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道:「傻孩子,真难为你了,我估计教授如果看到你的答案的话,肯定会让你解脱的。」

    「人为了什么而活,为了什么而死?」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阿源吃惊地看着我们,确切地说,是吃惊地看着雪城月:「怎么可能?不是基础考试吗?竟然问出这种问题来了?」

    阿加力连忙扑了上去,亲匿地搂着阿源道:「兄弟,嘿嘿,你快说说,人是为啥活,为啥死?让这两个无知的人了解一下哲学的魅力吧!」

    阿源苦笑道:「这种问题实在是太深奥了,你让我怎么回答?老实说,我都不知道我干嘛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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