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我得意起来,那道被弹向牌桌中心的指劲突然在空中无声无息炸裂开来,四散溅射的劲气瞬间震塌了还在缓缓滑向赌池的筹码堆,数十枚筹码就那么朝着我的左手倾泻下来……

    此时我才发现,原来真正的杀手锏,竟然早在他推出筹码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埋伏在了筹码堆里!

    只见五枚裹覆着透明真气的筹码在一大堆倾泻而下的筹码掩护下,从筹码堆里激射而出,如同穿花蝴蝶般瞬间躲开我拦截而至的流星,狠狠的砸向我的左腕……

    在心湖那纤毫毕现的倒影中,我突然发觉那五枚筹码裹覆的真气团就像是一朵朵透明的冰莲!

    冰莲派的护体冰莲?艾菲拉斯竟然将护体冰莲隐藏在筹码堆里伏击我?

    此时再想招出另一颗飞羽流星护驾也已经来不及了,我不禁暗暗后悔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招出全部的流星在身旁待命。

    师父,对不起,不是徒弟无能,实在是敌人太狡猾了!

    就在这功败垂成的最后一刻,毫无征兆的,整个世界在我的心眼中突然静止了下来……

    咦?难道在这危急关头,面具的能力终于和我的心眼合二为一了?

    尚未来得及惊喜一下,脑中却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女子悠悠的叹息声……

    “你……终于来了么……我等你很久了。”

    在我脑中响起的这道声音虚无缥缈,空洞无力,就像是一个垂死之人临终的呢喃,然而那挥散不去的袅袅余音却仿佛拥有着无比的力量,竟让我整个心湖都随之微微晃动起来。

    我心念一动,忍不住在脑中喊道:“佩亚?你是佩亚么?”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那道声音也没有再次响起。

    唉,算了,先不管什么佩不佩亚了,眼前还有个艾菲拉斯等着我去解决呢!

    藉着心湖中倒映出的静止世界,我看着那五枚即将撞在我手腕上的筹码,不由一阵苦笑,这简直就是道无解的难题啊!我除了抽手躲开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手镯被打碎,而不论我怎么选择,艾菲拉斯都将是最后的胜利者。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艾菲拉斯那条电劲凝成的轨迹在心湖的倒映下,呈现出了与之前迥然不同的形态。在之前静止的世界中,我看到的那条轨迹是由无数细长的真气丝汇聚而成如同丝带般的电浆薄膜,如今藉着心湖投影的无限放大,我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张网,由无数丝状真气交织而成的网膜……

    怪不得我的手掌即使放在这张网上也丝毫没有感觉,而我的电劲也无法干扰他的电场,原来这是一张有真气所凝成的细密电网,电劲被包裹在一根根比头发还细的真气丝中,完全不会受到外界的任何干扰。之前我还以为这会是一根充斥着电劲,很难被切断的真气液流,但如果是固态的网,那只要利用同样是真气凝聚的飞羽流星的高速旋转力,就能很轻松地将其绞碎了……

    没想到费了这么大一番力气之后,最后得到的答案竟是出乎意料的简单!

    艾菲拉斯不愧是武学界中殿堂级的宗师人物,对真气的操控能力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一手凝气成网的绝活,现阶段我是死都学不来的。不过,由于他过于追求隐蔽和抗干扰能力,却完全忽略了物理上的防御,结果却留给了我可趁之机……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面具的提醒,恐怕我现在连他到底出没出过千都还不知道呢!

    在一阵“哗啦啦”的筹码碰撞声中,我脱离出了心眼状态。刚才在心眼里所经历的一切看似极其漫长,其实只不过是筹码由桌边推进赌池那一个呼吸间的事情而已。

    摸了摸左腕上完好无损的手镯,我看着那五枚击空后迅速跌落在桌牌上“装死”的筹码,心中不禁大恨。这五枚筹码本来是我揭穿艾菲拉斯出千的唯一物证,只要他一个收力不及打在我的身上,我就能立刻佯装重伤倒地吐血,然后藉口说他暗中搞鬼了啊!想不到老奸巨猾的他竟然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张红桃j,在我左手抽离桌面的瞬间,我的飞羽流星就已经绞碎了他那张真气网膜,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此刻这张红桃j,应该依然盖在公共牌的左下角处。

    只是我所做的这一切,对于此刻整个牌局的走向,却没有任何意义。

    艾非拉斯还是赢了,诗剑岛从此将成为浅仓家的产业……

    唉,刚才我在牌桌上和艾非拉斯斗得不亦乐乎之时,师父竟然在一旁无动于衷,难道他就真的不在乎这场赌局的结果么?既然他都不在乎了,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下注完毕,双方公布底牌……

    “艾非拉斯,三张j,一对a,葫芦。”

    校长高声念道。

    全场静默得针落可闻,全都在紧张万分地等着师父的底牌。

    早已知道结局的我,则悲哀地等着校长宣布师父弃牌……

    然而,让我惊讶的是,师父并没有弃牌,而是缓缓揭开了自己的底牌。

    “程云雪,皇家同花顺,程云雪赢。哈哈,恭喜恭喜,云雪兄果然是好运气啊,这么难拿到的牌。”

    什么?……

    刹那间,师兄等人爆出的欢呼声瞬间将校长未说完的话语淹没,雪城月更是激动得抱着埃娜哭了出来。而另一方,被一众保镖簇拥其间的浅仓小姐则呆若木鸡地站在嘉宾席前,惨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和失落。

    其实我在刚才师父开牌的那一瞬间,受到的震撼也不比她小多少,因为原本必输的牌局,突然赢了,而明明没有出过千的师父,底牌中那张原本的黑桃q却突然间变成了红桃j……

    惊愕之中,我扭头看向艾菲拉斯,却见他一脸漠然地看着窗外,仿佛赌局一旦结束,这里所有的人和事都与他再无任何瓜葛了一般。

    我又扭头看向师父,却见他依然板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堆放着散落成一片的筹码,就好像皇家同花顺这种天大的牌,他老人家早已摸到腻了一般。这时我突然注意到那个戴眼镜的老头正眯着眼镜紧紧地盯着我看,我纳闷地回瞪了一眼,他便若无其事地扭开头去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师父和艾菲拉斯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大。

    奇怪,那张j明明直到下注后还在我面前的啊!而且,我的心眼也没有察觉到师父有过任何出千的迹象,这底牌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换掉了呢?

    想到这里,我立刻伸手揭开那张本应该是红桃j的烧牌,想看看它现在到底被换成了什么,结果刚打开一半,便吓得赶紧又把它盖上了。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牌桌上怎么可能会同时出现两张红桃j?难道师父换牌了?也不可能啊,就算他想换,也没有另外一张红桃j去给他换的吧,而且校长的手镯还依然完好无损地戴在手腕上,他一旦做出换牌的动作,手镯就会碎掉啊!

    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我,不禁拾起师父底牌中的那张红桃j想看个究竟,可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任何破绽来,无论是牌的分量还是背面的图案,都和其他的牌一摸一样,我又探头看了看师父身上,一身淡青色的薄棉夏装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藏了另一副牌的样子。

    还没等我纠结出个名堂来,察觉到我神情有异的师兄笑着走过来,拍拍我道:“怎么了?还在为刚才发错牌的事情懊悔么?”

    我脸上微微一热,赶紧摇头否认。

    师兄凑到我耳旁,轻笑道:“刚才你和艾菲拉斯之间的筹码大战实在精彩,师兄我是心服口服啊,你没有看到拉奇特现在的表情么?简直就跟看到他闺女跟人私奔了一样可爱,哈哈哈。”

    我闻言扭头看向艾菲拉斯身后的拉奇特,果然看到他还张大着嘴呆瞪着牌桌,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局牌中回过神来。

    “咦?刚才我和艾菲拉斯之间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一眨眼间的事情,我又站在师父身后,只是隐约看到了一个大概,其他就全靠猜了,我想师父和校长应该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吧!”

    站在我们身后听到对话的校长“呸”了一声道:“别想栽赃我这个公证人,我刚才可什么都没看到。”

    校长果然看到了……

    这可恶的老家伙,居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可爱的学生被人欺负却还在一旁袖手旁观!

    待人群稍稍恢复平静后,校长宣布牌局结束,并请那老者和浅仓小姐一起检查我们三人手腕上的手镯,确认手镯完好无损后,浅仓小姐万般无奈地在诗剑岛地契约转让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丢下笔,铁青着脸,转身领着一群保镖走出了牌室。

    “唉,年轻人不懂礼节,只能由我代劳了。”

    那老者与校长握了握手,又上下打量了一旁的我两眼,微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墨黑色的名牌递过来,道:“神恋派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连忙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情节,用双手恭敬地接过那张黑色的名片,只见正面居然龙飞凤舞地烫着硕大的几个金字“极道仲裁者苏慕云”名片背面的联系方式却仅仅只有一行电子信箱。

    天哪,这世上居然还真有人敢把自己混黑道的身份写在名片上的?我不禁上下打量了那老者两眼,文质彬彬,道貌岸然,完全看不出来和黑道有什么联系。

    面对我惊异的目光,他却毫不在意地笑道:“如果有什么搞不定的问题,只要不是和政府作对的事情,只管找我就行了。”

    苏慕云?我只觉得这名字依稀有些耳熟,却实在想不起到底在哪儿听到过,只能礼貌地道了声谢。

    暗月枫却是相当激动地走上前来,对着苏慕云便是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喊了声,“苏世伯,好久不见,您还好么?”

    “你是……暗月家那个不穿裤子,满地乱窜的小混世魔王?”

    认出他来的苏慕云不禁莞尔道:“想不到居然都长这么大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被长辈当面道出小时候的糗事,暗月枫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现在是校长的学生,跟过来看个热闹而已,没想到竟然能碰到世伯您,我家老爷子可是常常念叨您啊!”

    “哈哈哈,你家老爷子现在还好么?开始给你找对象了没?”

    不再理会这一老一少之间无聊的寒暄,我扭头看向牌桌,却见艾菲拉斯不知何时已带着拉奇特离开了牌室,师父师兄等人也不知去向。

    雪城月倒是还在叽叽喳喳地和埃娜谈着刚才的牌局,而栾茹湘那个天然呆居然仍在闷头看书?

    我无奈地走到栾茹湘身旁,察觉到身旁有人的她好奇地抬头起来,一见是我,不由微微一笑道:“少爷,我就说了不用担心嘛,老爷都说了他肯定会赢的。”

    “是啊!”

    我叹了口气,如果那老家伙能早点告诉我他会这么无敌的出千手法,我哪还至于担心得非要去跟艾菲拉斯较劲啊!

    “少爷,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啊?”

    她歪着头,纳闷地看着我,“饿了?”

    “……”

    你家少爷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个成天只知道吃饭的白痴么?

    “没事儿,我留了晚饭的哦,等一下少爷你吃饱了就会开心的。”

    完全没发觉我额头青筋正砰砰直跳的她,还很得意地向我炫耀道:“对了,少爷,今天我学了好几道新菜呢,虽然没看到少爷你说的那些菜谱,不过相信应该也很好吃哦!”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像哄孩子去吃饭的家长般拉着我的手道:“走,少爷,我们吃饭去吧,今天有小姐以前最爱吃的金针菇牛肉卷哦!”

    我那老娘最爱吃的什么牛肉卷,跟我有个毛线关系啊?不过,我实在是不好扫了她的兴致,只得乖乖的被她拉着走出了牌室。

    在走出牌室钱不经意地回头一瞥间,我突然看到牌桌上摊开的那张红桃j在窗外斜射来的夕阳余晖映照下,似乎隐隐闪烁着淡淡的蓝光。就在这一瞬间,我脑中不禁连续闪过艾菲拉斯两次偷牌的目标,恍惚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有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到……

    然而,当我好奇地再次扭头看去时,那蓝光却又消失了。

    难道是幻觉?

    也许吧!

    第三十一集 第六章

    在栾茹湘的监督下吃完晚饭,又把校长一行人送回了赫氏后,我便准备先回房间把教授交代的论文看完,然后上网跟阿冰吹嘘几句,再去练功场修习混合真气……

    如今我每日的行程可以说是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白天上课,晚上修行,除了偶尔能抽空上网聊聊天,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时间。于是,每当我在课余听着其他同学谈论起时下流行的各种电视剧和偶像明星的逸闻、趣事时,都不禁生出一种已经被这个时代远远抛在了身后的强烈陌生感。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跟阿冰一样休学后来专心修行,师兄也早就建议我赶快放弃那无聊又无用的学业,早日于他并肩在游戏世界里笑傲江湖,然而本应该无条件支援我的栾茹湘却意外地表示出了强烈的反对……

    “少爷!小姐曾说过,一个没有文化的人,是很可悲的!我想小姐如果还活着,肯定不会希望你这么荒废学业的!而且,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宝贵的独苗,将来还要靠你去开枝散叶,你不去学校努力多认识一些家境好又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到时候可怎么替老爷和小姐传宗接代啊?”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她家少爷已经基本达成了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人生目标,不过一想这丫头到时候肯定会兴奋地去四处宣扬,万一让我成为某些男性们半夜钉小人的目标,那岂不是自造麻烦么?

    而就算撇开这一点不谈,在我的内心深处,对栾茹湘似乎总有一种亲切的愧疚感,兴许是被她对我那素未蒙面的老娘死心塌地的追随而稍稍感动了吧,所以对她认定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她从我娘那里听到的一些道理,很少会想到去反驳什么。

    于是,我只能如此自虐地继续边修学边修行了……

    然而,让我回房途中路过师父房外时,却意外地听见里面传出了师父气急败坏的声音。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有人打劫?谁那么大胆子?

    我好奇地敲门问道:“师父?出什么事儿了?”

    房内瞬间声息全无,连一点微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过了片刻,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条缝,师兄警惕地从门缝里朝外望了望,见只有我一个人,便一把将我揪了进去。

    “喂?干嘛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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