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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肅對著她,臉上依然在笑,卻像極了暗夜之花,泛著魅惑的熒亮,觸手卻是冰冷。

    柳靜月不禁倒退了一步,強行鎮定道:「你在說什麼啊——我不就是丁燕兒嗎?」

    打量的目光在柳靜月身上轉悠著,陸肅沒有開口說話,外面頭卻傳來了一陣動靜。

    「你的男人來救你了。」冷冷地開口,陸肅一改之前的熱情,對著柳靜月仇視地一瞥。

    是姚御風!

    柳靜月心中一喜,面上卻沉靜著應對這個眼前突然變臉色的男人。

    慢條斯理地朝著柳靜月一步步走去,每一步前行,陸肅的眼神都變換著,極為犀利可怕,他似乎毫不在意外面的打鬥聲音,只是一味地走著,靠近柳靜月。

    柳靜月被迫後退,身子已經抵靠在了那道具大箱子處,無路可逃。

    「你真的不是丁燕兒了——」陸肅在離柳靜月一步距離的時候停下,原本冰寒仇恨的目光突然消逝,轉而一片哀傷絶望地望著柳靜月。

    「讓那個男人進來吧。」陸肅突然出聲,對著手腕說話。

    柳靜月這才發現他手腕上的手錶帶有個小黑鈕,似乎對講機的樣子。

    果然,他話剛落,門就被狠狠推開,姚御風人影衝進房內,關切詢問:「靜月,你沒事情吧?」

    姚御風面色有些蒼白,似乎沒有受傷的樣子,他一臉戒備地看著陸肅,卻意外地收起了手中的火焰。

    門外頭一聲聲驚恐的叫喚聲,明明外頭好端端什麼也沒有,一群戲班之人都在鬼叫般喊著蛇啊、有火啊之類。

    顯然剛才姚御風施降於他們,讓他們產生幻覺。

    「御風!你不要緊吧。」柳靜月小心地伸手替他擦拭著額頭的冷汗,知道他是因為一時急於施降,耗損能力導致的。

    陸肅默默看著他們,一聲不吭,眼神黯淡地盯著那張本該屬於丁燕兒的臉,孤獨地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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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事情。倒是他看起來比較像受打擊。」姚御風溫柔地對柳靜月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有事情。

    他朝陸肅看了一眼,然後走到門邊將門關上,轉頭看向陸肅道:「重新認識一下如何?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才是那個真正在丁燕兒身邊的男人。」

    柳靜月張大嘴巴,瞧著陸肅那張艷麗動人,花容月貌般的臉蛋,怎麼也覺得這男人跟傳聞中那種斷背脫不了關係。

    怎麼可能會是丁燕兒的男人!

    陸肅沒有出聲,那張美麗到邪惡的臉上此刻一片絶望,眼角淚水無聲息地滑落下來,看得柳靜月心神一震。

    這眼神——

    她如何能不熟悉?她失去龍雷浩的時候,不就是這般的淒厲和絶望,幾乎整個人都顫抖,發狂地想要自我毀滅。

    唯有深愛的人,才會有這般決裂般毀滅的眼神,一種痛到麻木悲哀之後崩潰的眼神。

    因為他失去了丁燕兒?

    這麼一想,柳靜月對他之前的戒備統統化為虛無,垂下了頭,滿心歉意道:「對不起。因為我,才會讓丁燕兒死的。」

    無力地擺了擺手,陸肅頽廢般整個人跌坐在床上,輕輕地開口道:「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六年來的每一天我都害怕她終有一天會突然離開我,結果——」哽咽著聲音,陸肅將臉上淚水抹去,手指著那堆箱子道:「我一直自我欺騙,說你還是丁燕兒,直到剛才你碰那個箱子時候,我終究不得不承認她早就離開我了。那個箱子裡頭裝了什麼,她知道的,可是她從不去碰觸,我也不會讓她沾上任何關係,將來若有一日東窗事發,我做好完全準備不會帶給她半點麻煩。」

    「到底是什麼東西?」柳靜月好奇發問,順手將那箱子蓋打開,隨即整個人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她?」單音發出,柳靜月覺得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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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你所見,所想的一般。」

    陸肅極為冷靜,似乎柳靜月見到的東西極為尋常一般。

    姚御風跨前幾步看出,卻見裡面堆滿整整一大箱子剛剛包裝好的小袋子。袋子裡頭白花花粉末,如果所料不錯應該就是海洛因。

    換句話說這一大箱子裡面全部裝滿了海洛因!毒品!

    「你們戲班子?」姚御風一驚,驚問著陸肅。

    「六年來,我們戲班就是通過這種各地唱戲機會販毒,藏毒的。每到一個地方得來了毒品後,就會通過道具,胭脂粉盒等等東西掩藏。例如大刀後面那長長刀柄是空心可旋轉的,裡面可以灌進去不少白粉。戲服寬大,夾層也可以放。這六年來已經不知做了多少筆買賣。」

    「那——那個,丁燕兒,她,她?」柳靜月恨不得老天爺立刻劈死自己,難不成丁燕兒還是個毒梟?!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和戲班人做的,丁燕兒從不過問這些,我只是把我分到的錢統統給她罷了。」

    「要死了!她要這麼多錢做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柳靜月禁不住一肚子怒火,之前因為知道了丁燕兒這幾年內種種事情都是為了保護自己,剛剛原諒她的心立刻被丁燕兒這種玩火的行為給震怒了。

    媽的!這個女人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膽子做的?

    殺人放火,販毒!這——槍斃幾千次也不夠啊!

    「那些錢統統都是留給你的。你就是柳靜月吧——她果然還是為了你死了。」陸肅紅著眼睛,看著暴怒的柳靜月,冷然地拋下一句重磅話語。

    「什麼?留給我的?」差點咬掉了自己舌根,柳靜月怪叫一聲,整個人都跳起來了。

    「嗯。不錯,丁燕兒說這些所有賺的錢都是為了你今後能夠過最開心最富裕的生活留下給你的。」點了點頭,陸肅表示肯定。

    「等一下,先不要管錢的問題。既然你知道丁燕兒會死,那麼你一定知道誰是兇手,對嗎?」姚御風冷靜的插話,挑最重要的關鍵問。

    搖頭,陸肅表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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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燕兒只是說過她一直在和一個人鬥爭,只是那個人太可怕,從不知真面目,她也不知道對方到底長什麼模樣,但是,她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死了,就說明她知道那個人是誰了,對方察覺後趁機將她殺死。」

    「那麼你說丁燕兒留給柳靜月的錢又放在哪裡?」姚御風沒有知道最想知道的問題,唯有退而詢問錢的去向。

    「丁燕兒將所有錢分別開了五十六個戶頭。錢大部分在歐美國家賬戶裡面,國內只有幾個賬戶,存小筆金額。」

    「五十六個賬戶?那她該有五十六張卡啊?可是她房間裡頭什麼也沒有——哦對了,有人在她死後進入房間搜個徹底,估計給對方拿走了。」柳靜月猛地想起了丁燕兒死前吩咐吳世麟去她房間,難道就是為了那五十六張銀行卡?

    陸肅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似乎在哭又彷彿在笑。

    沉默了許久之後,這才出聲道:「丁燕兒早料到對方會到她的房間搜東西,所以她做了兩手準備。一個是通知了你身邊可信任人讓他第一時間去她家裡,若是他沒有及時去,丁燕兒也不會輕易讓那個兇手得手的。你回去以後翻你衣櫃裡頭所有的高跟鞋,拆開看就知道了。」

    柳靜月一愣,趕緊打電話給吳世麟,讓他立刻在家裡將所有丁燕兒的鞋子給翻出來拆開。

    「就算有銀行卡又怎麼樣?密碼也不知道啊。對了,匯豐銀行那裡丁燕兒有一個保險箱存了東西,你知不知道密碼?」

    「匯豐銀行?我從來都不知道丁燕兒那裡有存放重要東西。至於銀行卡的密碼是統一一致的,丁燕兒曾經說過,你一定會知道的。如果你的心裡平靜下來,回想你和她的話,就一定會知道那個密碼是什麼。」

    「我知道?」柳靜月百思不得其解,鬧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知道密碼。

    「你們走吧——讓我安靜一下。柳靜月,你記住曾經有個人為你付出過一切。」陸肅顯得極為疲倦,幾乎無力站起來。

    「還是我們多陪陪你吧,還有以後那些個事情不要做了,我不需要那麼多錢,何況這些錢都是罪惡的錢,花出去都會心裡不安的。」

    柳靜月上前一步,試圖安慰陸肅,卻被陸肅伸手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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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讓我見到你這張臉了,對我而言,我愛的那個女人,身體還那般的鮮活,可是靈魂已經毀滅了。」陸肅那雙美麗得仿若琉璃的眼眸裡,有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和藏不住的心冷。

    柳靜月縮回了手,無奈地看著陸肅,不知如何去安慰他。

    「你們統統都走!」狠狠出聲,陸肅將床上的衣服揮掃在地,整個人埋進了床上。

    「靜月,讓他平息一下情緒吧,等他冷靜之後我們再來。」姚御風輕輕摟住柳靜月,將她納入自己懷中柔聲安慰道。

    點了點頭,柳靜月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陸肅那哀傷孤單的背影,內疚的心反覆起伏難平,嘴裡不停地說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陸肅沒有動,在關門的剎那,他突然轉頭對向柳靜月說道:「柳靜月,答應我一定要找出那個殺死丁燕兒的兇手。」

    一路回去的車上柳靜月門聲不吭地看著窗外,被這一系列真相震驚得難以接受。

    手機震動,柳靜月接過電話:「喂?」

    「靜月,我們找了一下,鞋子裡面一共有五十六張卡,分別在五十六雙高跟鞋層裡頭。但是裡面一張卡背後寫著——不要讓陸肅自殺。好奇怪的。」

    「不要讓陸肅自殺?」柳靜月重複了了一句,突然臉色大變,趕緊讓姚御風調車衝回去。

    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等到他們衝過去的時候,遠遠就可以看到火光衝天,救護、消防車在前方路口排滿,正在緊急搶救火災。

    「不——陸肅!」柳靜月哭喊著要朝前面衝去,被姚御風從背後緊緊摟住,護在自己懷中。

    「靜月,別哭,也別看,別自責!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從他認識丁燕兒開始,他早就選擇這個結局了。」姚御風的聲音極為寬厚低沉而且溫柔如冷泉輕響,如玉石敲擊,讓柳靜月崩潰內疚的心慢慢沉澱下來,身子一軟整個人陷入黑暗之中。

    丁燕兒!此生,究竟是你欠我,還是我欠你?

    耳畔彷彿響起她年少時候對著自己溫柔一笑,笑聲猶如涓涓細水的聲音,恬靜而自然。

    往昔經年,她們依然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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