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星海腹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作呕感,正在翻腾。他抓住手机,他想告诉阳得意自己看到了什么。但阳得意正跟王文思在大表哥庄园里钓鱼烧烤,人鱼离开之后阳得意是最伤心的,他不能打扰自己的朋友。
    简餐和果汁端了上来,饶星海虽然没有胃口,但仍然低头吃喝。他时刻注意着姚愿和那两个学生的动静。打电话的学生回来了,说父母会去培训学校再看看。姚愿笑着点头,开始给他俩讲一道显然不容易理解的难题。他看上去太平常,太正经,但饶星海不能忘记他那只手方才做了什么。
    三人足足又坐了一个小时。姚愿没有再乱来,饶星海怀疑这人是在忌讳自己。他起身买单,走出餐馆,把半个身体隐藏在树后,默不作声地隔着玻璃窗盯着姚愿。
    很快,姚愿和两个学生同样买单离开。饶星海跟着他们,走到一个人少点儿的地方才出声:“姚老师。”
    姚愿回头,脸色顿时不太好。“你好?”他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想跟你单独聊聊。”饶星海说着,把手机在姚愿面前晃了晃,“我手机拍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可能姚老师你能给我解答。”
    姚愿的脸更白了。他不敢拒绝,忙想了个借口把两个学生支走。饶星海左右看了看,示意他进入路旁的小巷。
    那是两栋楼之间狭窄的空隙,原本栽满了植物,不知为何都被拔了,留下一道光秃秃的泥地。
    饶星海踩了踩地面,泥地上还有石子,他看见被自己堵在巷子里头的姚愿正紧张地挪动脚步。
    “我先打个电话……”姚愿说。
    “姚老师,别。”饶星海冷冷地看着他,“我手指一动,刚刚你对你那学生做了什么,我可都发出去了。”
    姚愿收好了电话,咬牙问:“你到底是谁?”
    饶星海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脑筋转得这么快的一刻:“我是他父母找来调查你的人。”
    姚愿顿时不敢吭声。
    饶星海按了按自己的手:“姚老师,还有件事情我得确认。你的精神体是东北虎吗?”
    姚愿:“你怎么知道?”
    饶星海说出了阳得意的家乡:“你在那里教过书,对吧?还没毕业的时候。”
    姚愿惊疑不定,没有回话。
    饶星海点头:“看来是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冲姚愿的脸狠狠砸去一拳!
    姚愿猝不及防,也是根本没想到饶星海会突然动手,连挡都没法挡,鼻梁直接被砸中,当即仰面摔倒。
    防卫本能,令他立刻释放了东北虎。
    东北虎甫一落地,立刻冲饶星海张口咆哮。
    饶星海不由得心中冷笑:从东北虎这个示威动作看来,姚愿并没有任何临敌对战的经验。如果是经过训练的精神体,在此时要做的并不是发声威胁,而是直接攻击敌人——东北虎这一长声呼啸尚未停止,突然被横扫了出去。
    巷中白雾弥漫,一条足有数人高的黄金蟒在饶星海和姚愿之前立起蛇身,头颅低垂,硕大的血红色眼睛盯紧姚愿。
    姚愿喉中立时发出模糊的惨叫,他的东北虎摔在墙上后立刻消失了,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保护他的东西。
    “我错了!”他慌里慌张地大喊,“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找他!我错了真的!别别别……别杀我,别杀我……”
    饶星海走到他面前,心里是没法抑制的愤怒。他应该做什么?他可以做什么?手机里没有任何拍摄下来的证据,他方才只是随口威胁。在片刻的茫然之后,他半蹲在姚愿身边,一把拎着他衣襟拖起。
    “我是阳得意的朋友。”饶星海说,“接下来的这些痛苦,是我代替他给你的。”
    姚愿眼中一片迷茫,片刻后才渐渐想起了什么似的:“阳……得意……?”
    饶星海已经松了手,在他倒地之后,卯足了劲儿,往他腹部狠狠砸下一拳,又一拳。
    .
    从药店里买了绷带和纱布,饶星海在路边给自己处理手背的伤口。打姚愿打得太狠了,拳头落在姚愿皮带扣子上,结果饶星海自己的手反倒受了伤。
    不过反嵌入姚愿下腹的皮带扣,显然也给他带来了不一般的痛苦。
    饶星海心想,自己打架也打得不错嘛。估计是初中时跟着浩南哥在街上叱咤一方,虽然吉祥物从不下场,但看多了浩南哥和小弟们打斗,耳濡目染,不学自明。
    他贴好医用胶布,想想又揭开,冲伤处拍了个照片发给沈春澜:“受伤了。”
    沈春澜急匆匆地回了电话,饶星海便半是得意,半是邀功地跟他说了自己给了姚愿一顿饱揍的事儿。
    “……”沈春澜沉默片刻,艰难开口,“为什么你都到天津了,都暑假了,你还是这么能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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