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也是,他眼眸清澈,好似永远不会陷入迷惘。

    清明干净。

    白羽然没有说话了。

    连同唇角的笑容也慢慢敛了下去。

    “你来之前我就在想。”

    “如果你在知道了我是魔了,你会不会拔剑相向。”

    “我以为你就算没有拔剑,哪怕对我有一点儿嫌恶,我也好对你彻底死心。”

    她笑了,和记忆里那个追着他唤哥哥的少女一般无二。

    没有最开始时候的那般冷冽漠然。

    “……你虽入魔但并未杀戮。”

    他说的很清楚。

    他并不会不明是非黑白便拔剑的。

    “顾长庚。”

    这还是白羽然头一次这般连名带姓地唤他。

    顾长庚眼皮一掀,垂眸看向面前的少女。

    “你喜欢你,不是什么兄妹的喜欢。”

    “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

    顾长庚虽对这些事情迟钝了点儿,但并不傻。

    白羽然说了很多次,他虽没有像今日这般正面回复,却也并未没有放在心上。

    “是啊,你修的剑心通明,心境通透,自然是什么都知道。”

    白羽然扯了扯嘴角。

    “不过你知道又如何,你还不是把我当作妹妹……”

    顾长庚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行了,我也见了你一面,也算了了心愿。”

    白羽然也不指望顾长庚会说些什么甜言蜜语安抚自己。

    他本就笨拙,惯不会这些。

    少有的,白羽然对顾长庚下了逐客令。

    青年反应过来后,便看到她果断转身离开了,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的打算。

    顾长庚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等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后,他这才眨了眨眼。

    手中的惊寒从刚才白羽然靠近的时候便一直跃跃欲出。

    他用灵力压制着,这才没让它出了剑鞘。

    顾长庚虽没有拔剑的打算,但剑的本能却是无法压制住的。

    一感知到白羽然,惊寒就像是拉满弓等待射.出的羽箭。

    她现在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情。

    但魔性很难压制,日后也很难保证不会手染鲜血。

    终究是魔,欲望和戾气没有一个能够摒除的。

    顾长庚想到这里,垂眸看了看手掌心。

    惊寒很少有这样大的反应,寒气逼人,连带着他的手也跟着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心里知道,该是不能见的。

    不过这应当是最后一次了,之后白羽然若想见他,怕是极难的。

    顾长庚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了听雨楼。

    然而他刚走不久,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慢慢从树影婆娑之中显露出了身影。

    她懒懒地往顾长庚离开的方向看去,随即看着用赤火莲敛去气息,还在转角处站着未离开的白羽然。

    “你当真就这样放他走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吗?”

    和之前在顾长庚他们面前时候的温婉柔和不一样,女人此时眼神慵懒,看人时候也是漫不经心。

    “他这一走,你日后要想再见他可就难了。”

    “我知道,但是现在还不行。”

    白羽然摇了摇头,少有的克制。

    “我打不过他,他也不会心甘情愿跟我走。”

    “我可以帮你。”

    女人摇了摇轻薄的罗扇,扇面轻轻点在了她的鼻尖。

    好像扑蝶一样优雅。

    “不用。”

    她盯着顾长庚离开的地方没有收回视线。

    “我想要的,还是自己亲自去拿才比较有成就感。”

    “呵呵。”

    “母妃,你笑什么?”

    白羽然皱了皱眉,看着突然轻笑出声的女人很是不解。

    “我说了什么令你发笑的话吗?”

    “没什么,我只是见你如此想到了你父亲。”

    女人长睫之下,那双眸子里有什么情绪闪烁。

    “我以前觉得你既不像他,也不怎么像我。”

    “想要什么便自己去拿,这点儿倒是和他一样。”

    白羽然原以为是什么,她听后红唇往下抿了些。

    “为人时候我拎不清,为魔时候自然看得通透。”

    “魔重欲求,遵从本心。”

    她的眸子从墨色缓缓流转成了瑰丽诡谲的红。

    “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我要他。”

    ……

    这一次每一个人都被安排了单独的房间,不用再向之前那样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睡了。

    绥汐推门进去,瞧着宽敞的房间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她走过去坐在松软的床边,然后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滚了一转。

    比起客栈的硬邦邦,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绥汐将脸埋在柔软的被子上蹭了蹭,还想要再多躺一会儿感受下的时候。

    一旁一直沉睡着的息风猛地悬浮在了半空。

    “怎么了?!”

    被息风“嗖”的一下飞起来给吓了一跳。

    “那不成有刺客?!”

    这里是皇宫,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

    不过也不免有些高手进来刺杀,毕竟王上历来都是高危职业,得罪的人多了,指不定一个疏忽被谁取了项上人头。

    [不是刺客。]

    息风剑身动了动。

    [是白羽然。]

    “白师妹?她怎么了?”

    少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她弃明从暗了。]

    “什么意思?”

    息风轻巧地落在了绥汐的怀里,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后他这才继续说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她不做人了。]

    见绥汐还有点儿懵,息风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笨?她不做人了自然是去当魔了。]

    [你以后最好别和她有什么牵扯,我是斩魔剑,眼睛里可容不得什么沙子。]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和白师妹有一腿,而你是来捉奸的正宫一样。”

    绥汐下意识这么吐槽了一句。

    而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息风刚才的话,她对这件事隐约有些猜测,毕竟白羽然身上的魔气是万魔所凝。

    但是如此早就入了魔,的确有些让她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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