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听了都是一惊,张叔夜在他们眼中的形象竟高大了一些,许多要求严惩张叔夜的人也有些开不了嘴了,毕竟,一个甘愿为挽救同僚而牺牲的人在官场上是很难得。

    张叔夜继续道,贼寇的条件就是要他有朝一日有机会的话代他们向圣上请愿,贼寇说他们之所以造反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他们都是寻常百姓,皆因受到贪官污吏的迫害而被逼上梁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保,只盼有朝一日能沉冤得雪。

    此言一出,皇帝与满朝文武都是一愣,居然还有这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唯独赵良嗣对此却是很清楚,不过他心中瞬间升起许多疑惑,暗自奇怪那郑临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皇帝立刻问张叔夜,贼寇可曾说明是谁逼反的他们?

    赵良嗣当时就很清楚的看到蔡京的脸色陡然一变,看向张叔夜的目光中射出几分寒意,谁料,张叔夜却说,贼寇并没有告诉他是谁害得他们,只说若朝廷愿意招安,过往所犯种种皆既往不咎,他们愿意接受招安为朝廷效力!

    听他说完,蔡京一愣,赵良嗣也一愣,心中各自暗道原来那郑临风没有告诉张叔夜实情,想来也是那郑临风知道就算告诉了张叔夜也没用,皇帝会为了一个贼寇的几句话和空头承诺而治罪他所信任的大臣吗?想来那郑临风是眼见朝廷大军压上,此战绝无胜算,这才愿意放弃无谓的报仇寻找退路才出此一举吧。

    赵良嗣想到这里心中不免一叹,郑兄啊郑兄,早知如此,当初你若早早接受了童大人的条件岂不更好?现在你还想投降,只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果然,虽然皇帝面露心动之色,但立刻就有人出列了,只见郑居中对张叔夜一叹说道,“你呀你,中了贼寇的奸计还不知道吗?”

    张叔夜一愣。

    郑居中继续道,“你被贼寇围困许久,应该还不知道,如今贼寇虽然拥兵十余万,气势惊人,其实却已是强弩之末,京东西路土地贫瘠,十年九旱,粮草供应不及,贼寇的粮草即将耗尽,朝廷正是利用这个时机大举压上,定能将贼寇一网打尽!贼寇不肯坐以待毙,所以才使出奸计让你误以为他们都蒙受了冤屈,真实目的却是假装让咱们误以为他们想投降,如此一来,必能拖延东征军进攻的时间,也就给了他们以喘息之机收获夏粮,他们只需拖延十几日待他们粮草准备充裕,他们必会再度翻脸,撕毁招安,反攻咱们!”

    皇帝经郑居中这一“提醒”,顿时恍然大悟,满朝文武也都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而张叔夜也才知道此次大战后居然还有这么一个隐情,他的脸上立刻布满懊悔,显然也是信了郑居中的话。

    郑居中接着对皇帝奏道,“圣上,虽然张叔夜受了贼寇的蒙蔽,但无论怎样,张叔夜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为了能让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就平息匪乱,救下这么多同僚也是一件功劳,所以臣认为张叔夜死罪可免。”

    对于郑居中为何要保张叔夜,赵良嗣倒也知道,郑居中的亲外甥郑泽林为东阿县知县,此次也是承蒙张叔夜才保住了性命。

    接着,又有数位大臣出列表示赞同郑居中的意见。

    不过,又有几名大臣出列说张叔夜私通贼寇,即便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赵良嗣知道,这几名大臣都是蔡京一党,满朝也都知道张叔夜曾经屡次与蔡京作对,正是蔡京一脚将张叔夜踢出了汴梁,他们如今再次落井下石也不意外。

    皇帝思索片刻就下令将张叔夜暂时收押大牢,待东征结束再行论处,此事就这样过去了,只不过引起了一段短暂的朝堂争论,也并未对东征造成任何的影响,而张叔夜虽下了大牢,但在被他所救的官员们资助与关照下在牢中倒也没受什么罪。

    不过,却有一人并未曾放下此事,他就是赵良嗣。

    皇帝与满朝文武都不熟悉郑临风,蔡京与张叔夜也不了解郑临风,但他赵良嗣却十分清楚郑临风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带给他许多的惊奇,甚至就在他认为此人的奇迹即将终结在朝廷大军围剿梁山泊的时刻,此人却再一次创造了一个更大的奇迹,甚至将这个奇迹无限扩大,直至居然占据了偌大一个京东西路!

    赵良嗣已经不敢再用寻常的眼光看待郑临风了,他十分好奇,以那郑临风的算计,他会不知道让张叔夜带那样一个空头承诺来向朝廷请降根本就不会成功?既然明知会失败,那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一次无用功呢?他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赵良嗣绞尽脑汁左思右想也想不透,终于,他在按耐不住下去了一趟大牢,寄希望于从当事人张叔夜那里找寻到答案,但结果却让他更加疑惑了,从张叔夜的回答中他十分明显的感觉到,郑临风这次恐怕真的是想被招安,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除非……他只是想让朝廷知道他有被招降的想法,至于朝廷答应不答应,他就不管了。

    一想通此点,赵良嗣心中不由升起一种极度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犯了烟瘾的人之于香烟,犯了酒瘾的人之于美酒,他现在已经有些不可自拔的希望能继续看到郑临风创造新的“奇迹”了,甚至,如果真的有一天此人能……

    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让赵良嗣很是纠结和矛盾,说实话,他对这个大宋王朝并没有太多的什么忠心,大宋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实现光复华夏故地梦想的“工具”,如果上一次在他被曾弄的信所动摇他对这个“工具”的信心时他还能相信童贯的话,那接下来京东西路的郑临风起兵与东南的朱武起兵则用活生生、血淋淋的事实再一次让他对这个“工具”产生了更加强烈的怀疑!

    大宋究竟还行不行?!如果它不行,那谁能行呢……

    好吧,你既然想如此,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且看看你还能如何翻江倒海!

    赵良嗣收回思绪,再次朝着皇帝奏道,“圣上,前番张叔夜曾言梁山贼寇欲被招安,以当时论,确无接受其投降的必要。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咱们不如宁可信其有,若能招安他们,不但可顺利化解眼前危机,更可为我大宋再增一支悍军。”

    赵佶面色似为所动,犹豫了一下道,“只是……谁能前往招降?”

    赵良嗣腰板一挺,高声道,“臣愿往,为圣上分忧!”

    527,“火器”时代

    赵良嗣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满朝争论,满朝文武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其中反对之声占了大多数,理由莫过于以天朝神威,主动向一群窃取河山的贼寇议和实乃奇耻大辱,就算招安,也要贼寇主动来乞求才行。

    皇帝也犹豫不决,举棋不定,赵良嗣冷眼观瞧,心中冷笑不止,这群人,既打不过人家,也不敢跟人家再打一仗,还放不下架子去议和,那要怎样你们才满意?天朝神威?你如此神威怎会被人家一败再败?败仗之军还奢望胜利方主动来乞求议和,他们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满朝连续讨论了几日还是没有结果。

    但就在五日之后,连续两条军情被送达东京,第一条是金国已与辽国全面开战,几乎是屡战屡胜,把大辽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已占据了整个辽东地区,实力空前增长。第二条是夏国突然在西北边境屯兵三十万,西北军的急奏文书,轻视朝廷应该如何应对。

    消息传来,满朝再度震惊了,这半年来,西夏虽屡有动作,却也只是在边境一带进行小规模的调兵遣将,但现在他们突然有如此大动作,一看就是蓄谋已久,莫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得知大宋境内连出民乱,故才趁机欲再兴战事?假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此举可是选的太是时机了!

    其实按照常理,敌人既然有动作,西北军还能有什么选择,立刻根据实际情况加强防御就是了,但宋朝消极的接受唐末和五代十国时期军事政变层出不穷的教训,着重提倡重文轻武,以文治武,对将帅和军队的防范和清忌成为赵宋皇朝恪守不渝的家规,由此建立了许多限制军人和削弱将帅兵权的制度,除了将军权一分为三之外,在军事上凡事还都必须讲究“将从中御”,什么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那一套在大宋根本行不通,若非皇帝有所专门授权,大宋的任何军队开展任何军事行动,都必须先请示朝廷,根据朝廷的旨意行动,这种完全违背战场规律的行为竟在两宋大行其道,所以,面对西夏如此清楚的军事行动,西北军还是必须先请示朝廷才能做出防御行动,而皇帝与众大臣连忙下旨,命令西北军立刻展开行动防御西夏,这一来一往,不知耽误了西北军多少宝贵的时间。

    而金国的不断壮大也在向大宋传达着一个强烈的信号,金国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壮大,看似强大的辽国已开始露出“纸老虎”的样子,所以,计划中的“联金灭辽”之策必须尽快提上议程了。

    这两条消息一来,除了惊出朝廷一身冷汗外,居然还产生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那便是赞同招安梁山贼寇的声音陡然增大了许多,因为现在对大宋来说,迫切需要尽快平息国内动乱,最起码也要暂时解除后方的威胁,否则真要与西夏战事又起,大宋必陷入多线作战的不利局面,更不用说如今的财政已经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而既然如今东征军已败,童贯在东南的战事也很不利,那能否招安梁山贼寇对大宋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出于这种考虑,赞同招安梁山贼寇的声音壮大起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终于,在严峻的形势面前,皇帝做出了决定,他任命赵良嗣为京东西路招安使,代表朝廷前去招安梁山贼寇,赵良嗣又上奏请求带张叔夜同去,理由是张叔夜本就在招安一事上与贼寇有所协议,他若去也可显示不是朝廷非要招安你们,而是你们请求朝廷招安你们的,说出来多好听,多有面子。

    皇帝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即同意了赵良嗣的请求,即刻下旨释放了张叔夜,任命他为招安副使陪同赵良嗣去京东西路,戴罪立功。

    那赵良嗣非要带上张叔夜此举是真的想为大宋的面子着想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赵良嗣也觉得很恶心,但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上一次在大牢见张叔夜时,他感觉张叔夜并没有对他完全说实话。

    虽然当时的张叔夜表现的很沮丧,言语中莫不流露出对郑临风欺骗他和利用他的愤怒,但当赵良嗣向他问询起被梁山贼寇占据的京东西路的情况和百姓目前的生活状态时,张叔夜那不经意间所流露出的赞许之情很清楚的告诉赵良嗣,张叔夜并没有像他所表现的那样痛恨梁山贼寇,甚至恰恰相反,他似乎对如今在梁山贼寇治下的京东西路非常的肯定。

    由此,赵良嗣敏锐的觉察到这件事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他要将张叔夜带在身边再找机会探一探张叔夜的真实想法,他想搞清楚,狡猾的郑临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七月底,京东西路招安使赵良嗣一行离开汴梁,朝着京东西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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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东征军大败的消息传来东京,整个东京城从朝野到民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件事上,以致在此期间所发生的一些别的事倒没引起太大的注意,其中就有一件,便是京师火药局一名叫做凌振的火器师失踪了。

    火药局的官员发现凌振有好几日未来当差,去他家里一看,只见家中大门紧锁,呼喊院内也无回应,再去凌振常去的几个地方找寻,都没发现凌振的身影。凌振父母双亡,也尚未成家,凌振的同僚们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赶忙报了开封府,开封府派出捕快来到凌振家中强行破门而入,只见家中十分整齐,并无打斗痕迹,财物也不曾丢失,桌上甚至还摆着刚刚发霉的食物,再问询他家周围近邻,也说这些日子并未发觉凌振家中有何异常,也已经有几日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看来,凌振是真的失踪了。开封府立刻安排人寻找凌振,可一连找了几日也是毫无进展,城内新发现的几具无名死尸也证明不是凌振,最终,凌振的失踪就成了无头案,在如今普遍人浮于事的大宋官场,渐渐的就被放到了一边,再无人过问。

    那凌振究竟是去了哪里呢?

    原来,当人们发现凌振失踪的时候,他早已远离了东京,被绑着手脚,堵嘴蒙面的塞在一辆极为寻常的马车里朝着京东西路的方向行进着,原来他是被绑架了,而绑架他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郑飞专门派来“请”凌振的庞生与几名独立师的士兵。

    当日,庞生带领独立师众人乔装打扮混入东京后,他们很快找到了凌振的家,经过几日的踩点观察,最终,在一个人影稀少的早晨,在距离凌振家不足百步的一个偏僻的拐角处,正朝差馆走去的凌振突然发觉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他心中一惊更要加快脚步离开,那两个人却朝他一笑就左右夹住了他,凌振心知不妙刚要大喊救命,顶在腰心的一物瞬间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他若敢乱动后果会很严重,凌振喊不敢喊,动不敢动,只能面色苍白的被两人架着,如同亲热的老朋友一般上了从路边驶来的一辆马车,待三人上了马车,马车重新开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凌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东京汴梁。

    五日后,当赵良嗣刚刚被皇帝任命为京东西路招安使时,庞生等人已将凌振成功“请”到了郓州城,见到了郑飞。

    郑飞对凌振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惊魂未定的凌振这才知道原来绑架自己的居然是梁山贼寇,他自然不愿入伙,但郑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经他的老友彭屺相劝,凌振终于认清了当前的形势,在要么入伙,要么去见阎王的必选一的选择前,凌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入伙了天道军。

    郑飞随即正式任命凌振为新成立的天道军火器院院长,专门负责组建火器院,培训火器师,制造各种火器,天道军由此正式进入了“火器”时代。

    又七日之后,一条加急情报被用最好的信鸽从遥远的东京传递到了郓州城,郑飞看着纸条上所写的内容,颇有些意外的自言自语道。

    “居然是马植?呵呵,有意思。”

    528,张叔夜的秘密

    “赵大人请留步,下官告辞了。”张叔夜对着送出门外的赵良嗣连连拱手,赵良嗣则点头含笑,也拱手道。“张大人慢走,回去早些歇息,明天还要赶一天的路呢。”

    张叔夜这才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是他虽背朝赵良嗣,但他却依旧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他的后背,令他脊背发凉,脑海中也不由回想起了刚刚经历的那一幕幕。

    今日已经是京东西路招安使团离开东京的第二日了,去往京东西路的路途也已经行进了一大半,接下来再走的快一些,或许后天就能到达目的地。

    连赶一天的路,使团众人都是有些疲倦,在驿站中吃过晚饭便都各自去休息了,唯有张叔夜被赵良嗣以商量如何招安梁山贼寇的名义请去了他的房间。

    说实话,张叔夜对赵良嗣很是感激,可以说若不是他,自己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待着,就算不论这份恩情,招安使大人传唤,作为招安副使也应有唤必应,可谁料,待张叔夜见到赵良嗣,一番客套后,赵良嗣仅仅就如何招安梁山贼寇说了短短几句话就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跟张叔夜聊起了朝政,并时不时的对自己流露出他对蔡京结党营私、败坏朝纲的厌恶,以及对自己曾不惧蔡京滔天权势与之针锋相对、伸张正义的敬佩之情。张叔夜正疑惑不知赵良嗣想做什么,接着就见赵良嗣突然话风一转,竟对自己直言他之所以救自己出狱,就是看不惯蔡京对自己的迫害,要为国家保存难得的忠良!

    张叔夜听了这话自然是大为感动,赶忙起身连称不敢当。他与赵良嗣本无什么交情,当初赵良嗣来大宋时,他已被蔡京迫害出了东京,这些年甚至连面都不曾见过,也是直到不久前在朝堂上才第一次见到此人,却不料,居然是这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出手相救自己,此等恩情和他对朝廷的赤胆忠心怎不令人感动?赵良嗣的形象也在张叔夜的眼中空前高大起来。

    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赵良嗣的话题又变了,他又聊到了梁山贼寇的身上,并开始时不时的套自己的话,还好,自己虽然对此人满怀感激,却还保持着一份清醒的头脑,发觉情况不对后,自己随即在三言两语间依旧坚持以往所说,并不曾说漏半分。但很明显的能看出,赵良嗣并不相信自己的话,他眼中的怀疑与不信是那么的明显。

    张叔夜这才醒悟过来,明白这个陌生的赵大人相救自己的目的恐怕并不简单,此人年纪轻轻便深受皇帝信任,与许多重臣也走的很近,虽然势力并不像蔡京、童贯等人那么强大,在朝中却也是鲜有人敢惹,如此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为何会对自己这个落难的小小知州如此感兴趣和煞费心机呢?他究竟想做什么?!难道说他已经看穿?!

    张叔夜越想越怕,随即寻了个借口就告辞了,这才出现了刚刚那一幕。

    张叔夜故作平常的返回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待再反手关闭房门,也隔断了那道尖锐的目光后,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觉背后一阵发凉,也直到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竟已被冷汗浸湿了!

    此情此景真让人很是疑惑,那沉稳干练、不惧权贵、视生死为寻常的张叔夜怎会被一个赵良嗣给吓成这样呢?莫不是张叔夜心中有鬼?

    事实是张叔夜心中并没有鬼,他只是有一个大秘密,一个只有他和郑飞才知道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就是……,他,张叔夜,其实……早已秘密加入了天道军,成为了天道军内只有郑飞才知道的一员!

    什么?历史上的大宋忠臣,民族英雄张叔夜居然会背叛朝廷加入天道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而原因,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话说在济州被围困的第三个月的一天夜里,张叔夜的府上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求见到张叔夜后告诉他,天道军统帅郑临风想邀请张大人出城一叙。

    如今城是人家给的,城里人的命是人家给的,城里人吃的粮也是人家给的,张叔夜没有任何回绝的理由,于是,张叔夜秘密出了城并在约定地点见到了郑飞,而郑飞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用三天的时间带着乔装打扮的张叔夜遍游京东西路各地,请他看一看如今京东西路的样子。

    结果是,沿途所见到的一切令张叔夜深深的被震撼住了,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京东西路就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百姓们的生活,他看得出,他们都很满足,对天道就也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人人有地种,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屋住,无论谁病了都可以得到免费的治疗,当政者不压迫、不欺辱臣民,无论是谁都可以靠双手有尊严的活着,这是一个多么理想的社会!这不正是张叔夜为官一生所追求的一切吗?!而这一切竟是那些被称作心狠手辣、无恶不做的贼寇做到的!

    最后,郑飞将张叔夜送回了济州城,临别之前,郑飞只对张叔夜说了一句话。

    “张大人,在下别的不想多说,只想请张大人回去之后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个问题,这天下最重要的究竟是皇帝,还是百姓?你所追求的是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还是为了所谓的名节而忠于一个腐朽的王朝?”

    张叔夜回去之后真的很认真的思考了三天三夜,等到第四天的时候,他找到了那个那天夜里去拜访他的人,请他代为求见郑飞。

    于是,在仅仅半天之后的夜里,张叔夜再次在济州城外那处秘密地点见到了郑飞,张叔夜一见面就将心中所有的疑问倾盆而出,郑飞也如实坦然回答,最终,张叔夜被彻底打动了,相比那个只知享乐,穷奢极欲,任人唯亲,大兴花石纲搞得民不聊生的皇帝,眼前的郑临风简直比他强无数倍。张叔夜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天道军,成为了天道军的一员。当然,他并不是为荣华富贵和活命所降,他是为天下的黎民百姓所降,他无比希望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那种理想的生活。

    但郑飞却不希望张叔夜暴露身份,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交给张叔夜,那就是在未来,当朝廷大兵压上之时,他要张叔夜赶回大宋,去争取大宋可以招安天道军,如果能成就成,不能成,就安心留在大宋内部,成为天道军的内应。

    统帅居然想被招安?对此张叔夜也很是不理解,不过郑飞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张叔夜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执行这个命令。

    同时郑飞接着告诉他,他此番回去风险必然很大,但在被他所救的那一百多名官员的帮助下,想来保命应该不难。但为了将风险降低,张叔夜绝不可以再得罪蔡京等任何一人,只需装糊涂。

    郑飞要他耐心等待,等待天道军战胜朝廷大军的消息,到时候,朝廷必会重新想起他所说的天道军愿被招安一事,此事也就成了!

    这便是张叔夜的秘密,一个他绝对不可能向赵良嗣透露半分的秘密!

    但谁料,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的进展虽然大多数都没错,但张叔夜却被关进了大牢,而救他出来的却是郑飞的老相识赵良嗣,张叔夜也未能留在大宋内部称为内应,而是作为招安副使重返京东西路,赵良嗣与张叔夜也都是彼此揣着明白装糊涂,好一个复杂的关系。

    不过无论怎样,朝廷的招安还是到来了,只是,等待郑飞与天道军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529,剑指京东

    大战结束,整个京东西路都是一片热闹非凡,百姓拉鞭放炮就像是过年一样,郑飞除了新成立火器院,还带领天道军上上下下完成了几件大事。

    首先是建立天道军英雄纪念碑并全面开展抚恤工作。郑飞下令在郓州城广场竖立一尊丰碑,用于纪念在此次大战中阵亡的三万多名天道军将士的英灵,并规定从此以后每年的六月三十日,也就是此次大战开战的那一天为纪念日。同时,抚恤工作正式开始,重修墓地、救助伤残、发放抚恤金、安顿阵亡将士遗孀遗孤等等工作同时进行,不让任何一名做出牺牲的将士心寒!

    其次,立刻展开补充兵员、招降俘虏、组建新军等工作,此次大战,天道军共阵亡三万多人,重伤致残者也有数千,若以团为单位进行统计,所有的团都有所伤亡,在某些战斗最激烈的地区,有些团甚至都打没了,各地天道军迫切急需补充兵员,而兵源主要就来自招募新兵以及招降俘虏,此次大战各地共俘虏宋兵达七万人,但经过严格的筛选,却发现这些俘虏在年龄、体格等各方面条件可以达到天道军要求的居然只有三万多人,剩下的三万多人莫不是老弱病残,便是那合格的三万人也普遍长久缺乏有效的训练。而随着调查的深入,居然发现无论是合格的还是不合格的,真正的宋军竟只有不到五万人,剩下的一万多人居然都是临时招募的,原来宋军之中吃空饷之气成风,各地宋军,无论是禁军还是厢军都缺额严重,大战当前,将帅们只能临时从别的军队借人或直接招募游民、罪犯等等才勉强在开战前凑够了人数,由此种种可以看出,宋军的战斗力不强绝非偶然。

    不过无论怎样,有这条件合格的三万人就比没有强,在天道军的恩威并施下,三万人几乎全部愿意加入天道军,剩下的三万多人则将他们都分散于各地,分给土地成了百姓。同时,各地百姓也是踊跃参军,短短几日就招募到了三万多人,就这样,总共补充新兵达七万人,不但瞬间补充了各部的缺额,还新成立了十几个团,充实各军。

    除此之外,新成立天道军第六军,由已经从西北秘密接家眷回来的刘法担任军长,全军两万多人几乎全部是归顺的西军,兑现了当初郑飞对刘法的承诺。此次郓州大战,刘正彦与西军对高俅大军的屠杀算是彻底纳了投名状,也将他们彻底与天道军绑在了一起。据说刘法从西北回来听说这件事的过程后极为满意,十分欣慰刘正彦的果断与选择,否则肯定还没等刘正彦真的做出背叛天道军的事,刘正彦与西军军官们就要被天道军处决了,以天道军的手段,西军仍然还是属于天道军的。

    至此,天道军的总兵力达到了十八万人!除第六军外,每军各新增一个师的兵力,变成加强军。独立师也扩编为独立军。

    紧接着,论功行赏自然开始,郑飞根据实际战功大加封赏,着实提拔了一大批在此战中表现出众的将领,比如在阳谷一战中大放异彩的花荣,就被提拔为了师长。

    除了这些,还发生了几件令郑飞很是遗憾的事情,经过战后清点战场,居然发现“大刀”关胜、“双枪将”董平、宣赞、郝思文、单廷珪、魏定国等几名原本应该上梁山的人都分别在几处战场战死了,郑飞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与唏嘘,他曾以改变梁山好汉的悲剧命运为主要目标之一,虽然出于善恶考虑而除掉了诸如王英、施恩等几名称不上“好汉”的恶人,却没想到竟有未上山的梁山好汉也间接死于自己之手,但对此他也很无奈,他毕竟不是神仙,做不到十全十美,对他来说,能拼尽所有的力量去保护他身边的人就已经足够了。

    郑飞下令将关胜、董平等几人好生葬在一起,虽然他们生前未能有缘做兄弟,就让他们死后共走黄泉路吧。做完这事,郑飞重拾心情,开始认真考虑起了两件事。

    第一件,一个人始终令郑飞有些放心不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周侗“诱拐”走的岳飞到现在还是音信全无,郑飞自占据京东西路后,派出大量人手遍寻宋境,却是无论怎样也找不到这两人的下落,按理说自己起兵占据京东西路如此大的事,全国都应该都知道了,周侗与岳飞断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但他们却并没有来找自己,这只能说明要么这爷俩同时出了意外,要么就是他们不想来找自己。不过以周侗的本事,想来能给他们造成“意外”的人并不多见,所以,郑飞推测很有可能是周侗不想让岳飞再见到自己!

    郑飞现在真是对周侗恨得牙痒痒,自己费尽心机改变岳飞的命运,欲使他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却不料横空出世了周侗这个老变态,虽然周侗对自己的误解减轻了许多,但看得出,他还是一个极度忠于大宋的老顽固,当初他就对自己是个占山大王就有些看不惯,如今听说自己真的反了朝廷,以他的脾气,恐怕他死也不会让自己心爱的闭关弟子跟自己这个反贼有哪怕半毛钱的关系了。

    这可怎么办?郑飞左思右想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如今也只能继续等待了。

    另一件事就是,郑飞准备进一步采取军事行动扩大地盘,目标也很明确,直指与京东西路紧挨着的京东东路!

    此次天道军虽然击败了朝廷的东征军,但在大战中京东西路的种种不足还是暴露的一清二楚,首先是京东西路地理位置不佳,地处大名府、应天府、河北东路、京西北路、淮南东路、京东东路的层层包围之中,一旦发生战事,立刻就会处于四面交战的不利局面。其次,京东西路粮产不足,这次差点就在粮草问题上吃了大亏,现在虽然刚刚收获夏粮解了燃眉之急,但此次大战后,朝廷必然会彻底封锁京东西路周边一切陆上交通,以后只怕想走私都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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