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心中微微一叹,若说起来,还是怪自己那晚不该留夫君,否则夫君也不至于讲究“公平”而让她又独守了几夜新婚空房……。不过洛灵和扈三娘也真是的,居然忘了自己的嘱咐,她们昨夜就应该不让夫君留在她们那里才是!

    李清照想及此处,愧疚的看了虽然正低头吃饭却明显是走了神只是在干吃主食的耶律采洁一眼,便起身用筷子夹了一块炒鸡蛋放在了耶律采洁的碗中。

    耶律采洁一愣,抬头一看,只见李清照朝着她轻轻一笑,“四妹,别只干吃饭,也吃点菜呀。”不知怎地,看着李清照那温柔的充满关切的目光,耶律采洁的心中骤然一酸,不禁想起了远在辽国的母亲,从小到大只有母亲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嘘寒问暖……

    一瞬间,肩负使命牺牲幸福远嫁宋国的苦楚,新婚这几日夜夜空房的酸楚,以及对父母的思念和此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的痛苦同时涌上了耶律采洁的心头,眼泪也开始抑制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起了转,她虽是很聪明、机智以及坚强勇敢,但她也是个女人。

    李清照一愣,赶忙轻轻的拍了怕耶律采洁的背,“四妹,别哭,怎么了?”

    耶律采洁再也抑制不住,靠在李清照的肩膀上轻声哭了起来。

    也直到这时,李洛灵、扈三娘还有郑飞才发觉这边的异状。

    郑飞愣愣的问道,“怎么了?”

    李清照白了他一眼,叹道,“夫君你……唉!”

    “还有你们!”李清照也不忘瞪了李洛灵和扈三娘一眼,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李洛灵和扈三娘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李洛灵心中一动首先隐约猜到了自己姐姐的意思,她赶忙摇摇头撇清自己的嫌疑,然后一脸暧昧的看向了扈三娘。

    扈三娘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她脸色一红赶忙摆摆手,表示可不关自己的事!

    这下,李清照三人同时一愣,既不是李清照,也不是李洛灵和扈三娘,更不可能是耶律采洁,那会是谁呢?三人同时惊讶的看向了郑飞,一个念头同时闪过三人的心间,夫君该不会是……?

    耶律采洁虽在哭着,但也在悄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说实话,她当然并没有如同对郑飞所说的那般仰慕李清照,她只是听说宋国有一位大才女叫李清照,偶尔可以从南归的商队使节那里得到李清照的几首词,令她比较欣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当她得知自己的使命后,她才特意深入钻研了一番李清照的诗词,打算以此为契机短时间内获得郑飞的欢心,但实际上,她内心深处实际却是把李清照当做了自己的第一大对手!势要取代李清照,然后“击败”李洛灵和扈三娘成为郑飞或许不是唯一,但是最重要的女人!

    但……这些日子李清照的善良、大度以及对自己的关爱深深的打动了她,因为她也不是一个坏女人,只是因为肩负着父亲与国家的重担才不得不做出一些不是自己本意的事情,也所以今日她才会潜意识中抑制不住的把李清照当做了自己母亲的化身,伏在她肩头用哭泣发泄着心中的委屈,不过一边哭着,她还是不忘一边暗中观察着,她想通过蛛丝马迹看看究竟是谁迷得他竟能连续几夜狠心撇下新婚的自己!那个人,也将成为她首先要对付的人!

    但现在的情况却也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居然谁都不是,一个念头瞬间闪过了她的心头,莫不是……他在外面还有女人?!

    这个念头令耶律采洁更是伤心,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在心中多少也接受了一些郑飞,郑飞虽然不英俊,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再加上他那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以及与李清照等人的富有浪漫色彩的故事,哪个美女又不爱英雄呢?

    即便她的父亲将自己嫁给他是目的重重,却也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了他就是她的人,无论怎样,他都将是她此生的依靠,就如那汉代末帝汉献帝的老婆曹皇后,曹皇后是谁?是曹操的女儿,曹操当初把她嫁给汉献帝当然也没安什么好心,就是要通过自己的女儿更好的控制汉献帝,按理说曹皇后应该是向着自己娘家的,但结果却是,当曹丕授意华歆去逼献帝让位时,整个天下都无人敢帮汉献帝,竟是曹皇后站了出来,勇敢的站在自己那正在瑟瑟发抖着流着泪的丈夫的身前怒斥华歆,华歆只好退出宫去。第二天,曹丕亲自来了,又逼着汉献帝让位,并赤裸裸的以武力威胁,向曹皇后索要玺印,曹皇后无奈,将玺印掷于栏板之下,面对兄长曹丕篡位,她极为愤怒,高喊:“老天有眼,决不让你长久!”此后,汉献帝退位,被废为山阳公,曹皇后也变成了山阳公夫人,她也坚定的陪伴着自己的丈夫,陪他走完了余下的所有生命。如曹皇后一样,无论怎样,耶律采洁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郑飞的事情,她只是想通过郑飞尽可能的给自己的父亲取得帮助,而如果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丈夫站在了对立面,她也会坚定的站在了自己丈夫的一边!

    而从她来到这里,亲眼目的郑飞与李清照等人的恩爱后,她对郑飞所表现出一切都是越来越满意,如果郑飞真的是如传言中的好男人当然最好!什么是好男人?事业什么的放到一边,忠于家庭忠于老婆才是第一位的,因为那也代表着他会忠于自己,此生不离不弃。

    所以,虽然心里会酸酸楚楚的很不舒服,但如果昨夜他是在李清照、李洛灵与扈三娘三人中的谁那里过夜的话她倒是还能接受一些,再怎么说那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若是个外面的女人……,情况就完全变了,新婚燕尔,他就抛下新婚妻子出去鬼混,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人品可以说?还有什么可以指望?难道真如那句话说的吗?家花不如野花香?

    想到这些,耶律采洁更是伤心了,哭声也更大了。

    郑飞这下可是彻底傻了眼,原本好好的吃着吃着饭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幸好,李清照深知郑飞的为人,她见郑飞迷茫的表情后心中一动瞬间反应过来,也直到这时她才看清郑飞脸上那一抹怎样都掩饰不了的疲倦之色,连忙问道,“夫君你……昨夜没睡?”

    郑飞点点头,“没睡,和副帅他们开了整整一夜的会。”

    几女恍然大悟,耶律采洁也立刻止住了哭,什么?他开了整整一夜的会?如此紧急,肯定是特别重要的事!耶律采洁特别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应该问的。

    耶律采洁的表情全都落在了郑飞眼中,郑飞心中突然灵光一闪,耶律淳现在摇摆不定,自己何不让耶律采洁……!

    郑飞想定,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众女,沉声说道,“昨日接到了确切的消息,宋国以割让河北十三州与秦凤路、永兴军路十二州给辽、夏两国为条件,分别从辽、夏两国求来总攻五十五万大军,准备进攻我们!”

    此言一出,众女都是大惊失色,耶律采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是一变!

    郑飞则看向耶律采洁继续说道,“辽国派出了三十五万大军,其中的二十万来自于……南京道!”

    “不可能!”耶律采洁一脸不信的的惊道,“父亲怎么可能派军进攻咱们?!”

    郑飞叹了口气,“这个消息就是燕王传来的,这是辽皇的决定,燕王也没有办法。燕王能提前告诉我们,还冒着风险让我的人尽快撤离辽国,这已经很是难得了。”

    耶律采洁喃喃惊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郑飞继续道,“昨晚经过我们的分析,我们认为……辽皇生性多疑,再加上那个萧奉先在一旁吹阴风,辽皇很有可能是怀疑上了燕王。辽国晋王一案的惨剧才刚刚过去没有多久!燕王交出了自己所有的底牌,只怕……”

    耶律采洁浑身一颤,脸上写满了惊恐,郑飞接着说道,“不过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燕王根基深厚,辽皇要想动他也要好好掂量一下后果,我认为,在一段时间内,燕王还是安全的。否则他也不会派出那二十万大军,直接就造反了!”

    耶律采洁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心中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却见郑飞叹了口气又道,“就是可惜了那二十万大军,那可是燕王全部的心血!唉!”

    耶律采洁刚刚放下来的心顿时又是一揪,“夫君你……准备怎么做?可是已经想到了对付宋、辽、夏三国的计策?”

    郑飞一笑,“宋国根本不堪一击,更可笑的是他们居然想出了割地卖国这种伎俩,此举一出必引得天下口诛笔伐,民心尽失,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夏国也没什么可怕的,我早前就派大军远赴西北和他们打过一仗,胜之易如反掌!至于辽军,辽国皇帝能出尔反尔,我就不能出尔反尔吗?别忘了,在辽国的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金国,上一战辽国之所以能战胜金国,靠的就是南京道大军,如今南京道大军来了宋国,辽国国内空虚,金军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已做好了和金国取得联系的准备,当然我不会如宋国一样卖国,但我可以给金国一个更具诱惑的东西,那就是整个辽国!以我目前的实力,我若和金国联手,南北夹击,辽国焉有活路?只要金国出兵,那三十万辽军只能后撤回防,至于燕王的二十万大军……”

    郑飞面色如常的说道,“我白手起家,以十几人降伏梁山数千人,又以梁山为根基接连战胜一个个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拥有了如今的一切,我的人生准则只有一个,准备消灭一切敌人,无论他是主动来找死的,还是挡在我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我不准备怎么做,只是会就像以前一样。虽然我知道燕王是迫不得已,但为了生存,我别无选择,只有……消灭他!”

    他要与金结盟……?!耶律采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她在来之前就常听父亲说,金贼反复无常,屡次撕毁和约,可偏偏皇帝就是被金贼给打怕了,败了想着议和,胜了也想着议和,还屡次不长记性。如果他真要和金贼联盟,以他目前的实力,他的确有那个资本……,那父亲的二十万大军岂不……?!

    “求夫君救我父亲!”耶律采洁赶忙离开座椅,就要朝着郑飞跪倒。

    郑飞抢先一步上前扶起她叹道,“夫人,我知道你的意思,说实话我也不想,但我也没有办法,燕王的二十万大军是要杀我的,我只能反击!否则,死的就是我!”

    耶律采及的眼中又溢满了泪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郑飞凝眉想了想,“办法只有一个,不过……太过冒险了,不行!”

    耶律采洁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夫君,是……是什么?”

    郑飞仍旧满脸的犹豫,却是悄悄看了扈三娘一眼,扈三娘与他心意相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上前说道,“夫君,燕王是四妹的父亲,与咱们也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可以打仗打个你死我活呢?你快说吧,就算不行,大家也好一起想办法。”

    “好吧……”郑飞叹了口气,说道,“要我不与金国结盟也可以,除非燕王可以想办法让辽军,或者至少是南京道的二十万大军在战前按兵不动,然后等我消灭了宋、夏及另外十万辽军,就可以助燕王挥师北上反攻辽国。但如果燕王做不到,在中途突然再次背弃承诺攻击我,我就失去了与金国结盟的最佳时机,所以,这样很冒险!”

    “我能让父亲做到!”耶律采洁喜道,一脸的自信与肯定!

    “你?”郑飞一愣。

    耶律采洁用力的点点头,“我比谁都了解父亲,我有信心让他孤注一掷把宝押在夫君你的身上!但……我必须亲自去劝说父亲才行。”

    这倒是出乎了郑飞的意料,“亲自去?此行千里之远,夫人你……”

    耶律采洁道,“我不怕,你们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是我的丈夫,我死也不愿让你们刀兵相向。”

    “好吧,”郑飞点点头,“夫人你去吧。”

    耶律采洁也似是没想到郑飞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夫君你不怕我……一去不返?留着我,对父亲来说也是个人质……”

    郑飞轻轻握了握耶律采洁的手,动情的说道,“我从不拿女人做条件,而且,如果这一次我失败了,你能确保安全也是好事。”这是郑飞的真心话。

    耶律采洁心底一颤,轻轻的点了点头……

    676,天翻地覆(6)

    耶律采洁担心时间仓促,立刻就要出发返回辽国,这也正合郑飞的意思,同意了她的请求。而黄兴等人刚走没多久,应该可以追上他们让他们重新护送耶律采洁返辽。

    郑飞一面命人为耶律采洁的出发做着准备,一面派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去追赶黄兴,为了以防万一,还给登州港发去信鸽,万一黄兴等人真的到了登州港,就让他们在那里等待耶律采洁。

    一个时辰后,一切就已准备就绪,为了保护耶律采洁一路的安全和顺利,郑飞还特意调派了独立军一支骑兵团护送她,并和李清照、李洛灵与扈三娘一起出城送别耶律采洁。

    耶律采洁虽是公主,但契丹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骑马,此刻,她也换下了一袭汉家衣装,换上了一身骑马的劲装,只见她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尽显草原女儿家的娇媚中的野性之美。

    耶律采洁看着高大的江宁府城墙,看着眼前的郑飞与李清照等人,只觉一阵恍惚,一个月前,远在大辽南京城外也是如此,父亲、母亲还有一些南京的文武大员给自己送行,自己正式带着父亲与国家赋予的使命离开大辽远赴宋国,从一名大辽的公主变成了一位汉家枭雄的妻子,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她还清楚的记得,当马车驶离南京,她躲在车帐内偷偷哭泣,本以为此生或许永远再也没机会再回大辽见到父亲与母亲……。却不料,在她进入江宁府才仅仅几天之后,天下的形势就发生了那般翻天覆地的变化,让自己又不得不带着新的避免使父亲与国家深陷倾覆之危的使命重回大辽,而送别自己的人则变成了自己的丈夫与几位姐姐……,一切的一切都恍若昨日的重现……

    耶律采洁突然觉得有些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的重担……,但她知道这是自己逃脱不掉的责任,她必须撑下去,否则就有不知多少人会因此而死!

    李清照走上前来,把一个小花兜递给耶律采洁,“四妹,这是刚刚我做的几样点心,这一路辛苦,你留着吃吧。”

    耶律采洁已经完全知道了李清照的为人,明白她是真的完全出于好心,除非,她是这个世上最有心计也最会演戏的女人,但那是不可能的,耶律采洁从没见过有谁能像李清照那样善良、睿智、诚实、温柔,拥有着似能感化一切,抚平一切的伟大的母性光辉,耶律采洁知道,这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女人。

    “多谢大姐,”耶律采洁感激的伸手接过,努力驱散心头的疲惫,先朝着李清照甜甜的一笑,又朝着李洛灵与扈三娘一笑,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郑飞的脸上,看着这个注定将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

    说实话,耶律采洁有些害怕郑飞,自从登陆宋国之后,所见所闻的一切都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尤其在见识了这个男人所拥有的一切之后,她知道,这是一个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强大的男人,也难怪自己的父亲会舍得把自己嫁给他。而以她的聪明,她当然知道他让自己回去劝说父亲对他也会非常的有利,但她也知道他所说的都绝非戏言,他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他的确更有把握在联合金国后毁灭大辽,以及自己的父亲!这让她不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了一种畏惧。

    但耶律采洁并不怪他是在利用自己,因为连自己的父亲都在利用自己,又怎能怪一个只和自己有五天夫妻名分的人会彻底无私的对待自己呢?自己本来就是一场政治联姻的载体罢了,并不是他与李清照等人爱情故事中的参与者,生在帝王家的女人,注定会成为各种斗争的工具与牺牲品,除了衣食无忧,若论自由,其实远不如民间的平凡女子……

    想到这里,耶律采洁的心中不禁有些酸楚,她好羡慕李清照她们能幸运的遇到真正喜欢自己,对自己好,与自己相濡以沫的男人,自己虽然也和他们拥有了同样一个男人,却他却注定无法真心的对待自己……。耶律采洁真的特别想问一问郑飞,想问他对自己究竟有没有哪怕一点的真正喜欢自己,想问他在这件事中,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特意给了父亲一次机会,哪怕,只有一点也行!

    但耶律采洁知道自己没法问,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真实的答案,倒不如不问!就当是……他是那样做的吧!

    这种自我安慰的感觉让耶律采洁更是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堪与悲哀,委屈的眼泪又开始聚集在了眼边,她赶忙朝着众人一笑,“夫君,三位姐姐,那我就出发了。”说完就赶忙转过了身去,此时,眼泪也终于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不敢去擦,害怕被人发现,刚要翻身上马做出动作,却突然只觉背后及腿上有一股力道托着她轻而易举的就上了马,她惊诧的往马旁一看,一眼就看到了居然是郑飞刚刚在帮她上了马,而郑飞的手也还在轻轻拉着她的手。

    “洁儿,路上好好照顾自己。”郑飞说道,“还有……很抱歉,让你为我们承受了这么多。”

    耶律采洁身子一颤,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真感受,流着泪问道,“夫君,临走之前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真的把我当作你的妻子?”

    郑飞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用力的攥紧了耶律采洁的手,“当然,虽然你我的结合是出于一场政治联姻,但谁能否认这不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一段姻缘?只是换了一个形式罢了。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真的把你当作了我的妻子,直到永远!”

    耶律采洁展颜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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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数百骑与耶律采洁渐行渐远的背影。

    李洛灵轻轻叹了一声,对李清照说道,“姐姐,她真的好可怜呀……”

    “是呀,”扈三娘接口道,“我很佩服她,身为一名女子,却能坚强的把这一切都扛在肩上,若是我……我也许没有这种勇气。”

    李清照刚要说话,却见郑飞在一旁久久站立一言不发,她朝着二女使了个眼色,三人便一起走到他的身边关切的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郑飞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太坏了?如此利用她……”

    李清照摇摇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都理解夫君你,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有些时候做些违心的事也是避免不了的,至少……夫君刚刚给她说的话让她很开心,连我听了都很感动呢。”

    李洛灵与扈三娘也一起点点头表示赞同。

    郑飞点点头,在历史的大河中,谁又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所有的悲剧,都是这无道的一切所造成的,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尽早结束他,给自己,给耶律采洁,也给全天下带来永久的安宁与和平,让每个人都能自由的选择自己的生活!

    正在此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郑飞回头一看,只见一骑已冲到了近前,一名骑士从马上一跃而下,朝着郑飞拜道,“统帅,按照您的吩咐,种师道与宗泽已回到了江宁府,此刻刚刚进了城,正往统帅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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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去两个月,再回到江宁府,种师道与宗泽的感受已与两个月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与曾经的张叔夜一样,他们也被眼前所见到的繁华、安定的社会深深的震撼了。

    当然,刚开始时他们也曾怀疑过,认为所见到的不过是一场戏,但随着去过的地方越来越多,尤其是最后宗泽特意要求再回登州去看一看,令他们终于彻底相信了眼前的一切,因为登州是宗泽的老地盘,他太了解登州了,当初在他治下的登州可是整个京东东路最富足,百姓过的日子最安宁的地方,他要看一看现在的登州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自信没有人能在登州的土地上欺骗的了他!

    结果……他被彻底的震撼了,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因为跟现在的登州比,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登州简直不值一提!他还遇到了几名认识的在登州城附近种地的农夫,几年前在他发动的“登州保卫战”中,这些农夫都曾走上城墙帮着登州军抵抗过天道军的进攻。这些农夫一看到宗泽先是一愣,然后呼啦啦全都围了上去,热情的叫着他“大人”给他行礼,也是从他们嘴中,宗泽知道了在他率领登州军撤离登州后这里才发生的一切!

    宗泽很激动,这样的社会是他自当上父母官那天起就立志要建成的模样,但大宋混乱腐败的官场一次又一次粉碎了他的努力,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力求只要能保得治下一方百姓的平安就行了,却又恰逢乱世,赶上了一场梁山贼寇的浩劫,当初他离开登州时流着泪走的,连头都不敢回,他不忍看到登州的百姓就此落入梁山贼寇的魔掌,过着水生火热、生不如死的生活,谁料,恰恰是他最深恶痛绝,引得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才真正把登州建成了他理想中的样子!便是书籍上所记载的历朝历代最极盛的时期百姓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宗泽已经猜到了那郑临风要让自己看到这一切的目的,他不得不承认,那郑临风眼光真是毒辣,这一招正中自己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自己不但动心了,甚至还有了一种终遇明主,恰逢盛世的感觉!

    而在回来的路上,在经过几个夜晚不眠的深深思考后,宗泽终于做出了决定!

    眼见郑飞走进门来,宗泽没有犹豫,他上前一步弯腰一拜,“罪臣宗泽参见统帅!罪臣有眼无珠,当初差点铸成大错!请统帅责罚!”

    郑飞笑了,知道自己又感化了一个张叔夜,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忠臣嘛,大部分忠臣都是爱民如子的,老百姓就是他们的软肋,亚圣孟子就说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是儒家学说的重要组成部分,普天之下人民最为重要,江山社稷尚在其次,而以君王为核心的统治集团的利益更是敬陪末座。基于此,一切统治者都必须以老百姓的利益为重,只有老百姓满意了,江山社稷才会稳定,君王统治集团的利益才能巩固。这就是古圣先贤的民本思想,这些饱读经书的忠臣们当然也都懂得这个道理,现在我让老百姓都过上了最好的生活,如果还不能触动这些忠臣的心,那他们就真是白读圣贤书了。

    郑飞扶起宗泽笑道,“宗大人,欢迎你!”一边说着,郑飞往边上一看,只见种师道在愣愣的看着这边,脸上一片纠结之色,种师道当然也被打动了,这甚至已经是他第二次被深深的触动了,当初老友刘法在东京给自己说过的话似乎还能在耳边回荡,他欣赏天道军的所作所为,他也向往武人在天道军内所享有的崇高地位和尊严,他甚至也早已厌倦了当大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听话了就给根骨头啃啃的看门狗,但他和刘法与宗泽有一点很不一样,他是西北将门世家的子弟,他家祖辈在西北戍边,从爷爷种世衡开始,三代种家人前仆后继的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打下了“种家将”的盛名,种家人只有人战死,从没有人投降和背叛朝廷,“种家将”也就既成为了种师道的骄傲,也成为了他的禁锢,他不怕死,他只怕因为自己而玷污了祖宗的英灵!为种家人脸上抹黑!所以,他不能降!就算大宋的皇帝再昏庸,朝廷再黑暗,哪怕把他给坑了他也不能降!

    种师道眼见郑飞在看自己,只能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的态度与决定。

    若放在从前,郑飞还真拿种师道没办法,但现在不一样,郑飞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

    “这次急匆匆的把你们找回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郑飞朝着种师道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请宗泽坐回位子,自己则很随意的坐在了他们的对面说道,“这件事……跟种将军有很大的关系。”

    种师道听了不由一愣,自己又没投降,天道军还有什么事跟自己很有关系?他看向宗泽,以为宗泽知道,却见宗泽也是满脸的疑惑。

    只听郑飞说道,“我已收到确切消息,宋廷为了对付我,以把河北三路的丰州、代州等十三州割让给辽国为条件,从辽国求来了三十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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