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宋国如今已经没有了再支撑这样一场超级大战的国力,根据情报,郑飞推测宋国对此战只能选择速战速决,而自己如果想用最少的伤亡换来一场胜利,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守城池拖延时间,只要拖过三个月,宋廷就坚持不下去了,此战自己就将不战而胜,也能破坏赵桓“联金灭辽抗夏”的如意算盘,但假如那样做,夏、辽两国仍旧可能强迫宋国割让西北十二州与河北十三州,赵桓为免再树强敌,只能被迫答应,这是郑飞不愿看到的,同时,这也将使郑飞白白错失一个可以以一战力挫宋、辽、夏三国的大好机会。

    所以,郑飞也决定冒一次险,满族宋廷的要求,和他们来上一次大战,谁料自己匆匆忙忙赶到战场还主动出击了,宋、辽、夏三军竟然不敢应战,这种诡异的现象让郑飞隐约明白了一件事,不想应战的绝不是宋军,而是夏军和辽军,正是夏军和辽军的退缩,导致没有勇气独自与自己大战一场的宋军也只能龟缩起来。

    夏辽两军为何不愿出战呢?郑飞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两个可能,一是他们在等待耶律淳的二十万大军来到之后,彻底占据兵力上的优势后再开战,这说明看起来貌似近百万大军的宋、辽、夏三国联军并非一个团结的整体,宋国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指挥夏辽两军替自己卖命。

    第二种可能是他们压根就没想帮助宋国击败自己,赵桓在暗中算计他们,他们又怎么可能不会在暗中算计赵桓呢?比如……既顺利的从宋国得到土地,却又不帮宋国真的灭掉自己,而是留下自己不停的折磨宋国,继而可以继续从宋国讹诈更多的好处!

    这种情况让郑飞暮然发现,在这一场看似目的看似简单的三国联盟中,宋辽夏三方势力表面统一,实际却是各有算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彼此利用,构成了一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更可笑的是他们都自以为己方就是那只可以笑到最后的黄雀,并把自己看作了那只可怜的可以任他们宰割的小蝉。

    郑飞对此是冷笑不止,无论是赵桓还是夏帝与辽帝都觉得自己能笑到最后,那自己就让他们先自以为是的尽情的笑好了,他们笑的越欢,也就越会麻痹大意,留给自己的机会也就越多,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冷静的从他们那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抓住他们的缺点,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郑飞继续实施原定计划,下令全军现在立刻停止进攻退出战场,既然对方要么是不愿打要么是不敢打,那自己也别剃头挑子一头热,就陪着他们继续等下去吧,等到他们愿意打的时候。

    当然,郑飞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要采取拖延战术,拖垮宋国,而是要趁这个时间等待一个人的到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叔夜。

    郑飞已经决定采纳宋燕之策收降夏辽两军,可要实现这一目标,仅仅靠自己一张嘴是不够的,就算自己把赵桓“联金灭辽抗夏”的阴谋传遍了夏辽两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空口无凭之下,赵桓也完全可以来个拒不承认,甚至反咬一口说这是自己编造谣言意图分化三国联盟的计谋,最终的结果很可能会达不到让宋军与辽夏两军翻脸的地步。

    所以,郑飞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证据,证明赵桓和金国暗中结盟的证据。可要得到证据又谈何容易?目前看来,这件事赵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保密工作做的极为到位,至少就连张叔夜那种级别的人也一点风头都没听说过。

    郑飞想来想去,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既然搞不来“物证”,那就想办法搞来“人证”,这个“人证”不是别人,就是张叔夜!

    此次赵桓掌政,将老皇帝的亲信大臣和原郓王一党的大臣治罪的治罪,流放的流放,杀的杀,张叔夜却因是出了名的蔡京的死对头以及刚正不阿的名声而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仍旧任职中书舍郎,身处大宋的权力核心之内。

    这就给了郑飞一个机会,郑飞决定把张叔夜“调”回来,让他想办法可以到宋军前线任职,然后在一次“意外”中被自己所“俘获”,自己就可以宣布通过“审讯”张叔夜,从他的口中得到了宋廷意图联合金国灭辽抗夏的机密情报,如此一来,有了张叔夜这名大宋的高官作为“人证”,就由不得夏辽两军不信了。

    同时,为了尽可能的增加可信度,郑飞也没有放弃得到赵桓暗通金国“物证”的想法,于是他想到了马植,马植说他在赵桓身边设下了一名眼线,正是这名眼线意外获知了那条机密情报,郑飞想试一试,看看是否可以通过那人再从赵桓那里得到什么物证,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毕竟还有试一试的机会。

    郑飞在几天前将马植召到近前,问他是否还有把握可以联系到他设在赵桓身边的那个眼线,尤其是那人还会不会继续听从他的命令。

    马植沉思片刻就说,“像这种安插在朝中大官亲王身边的情报人员,因为他们所从事的极度危险的工作性质,他们的身份都属于燕云会最高的机密,一般都采取单线联系的方式,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人非常的少,而因为赵桓的太子身份,把人安插在他身边,稍有不慎就可能给燕云会带来灭顶之灾,所以这名死士不但是属下精挑细选出来的,对我非常的忠心,更是对他身份的保密工作更是达到了最高级别,知道他身份的除了属下,就是属下的一名亲信,现如今,我已逃离了燕云会,那名亲信也已死在了朝廷的追捕中,世上再无第二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算是取代了自己的那名新任会长也不会知道。并且,我相信他是不会投靠新任会长的,因为那样太危险,新任会长很可能会杀掉他灭口。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就是继续潜伏在东宫之中。所以,属下可以试一试,如果能和他再接上头,应该还可以指挥得动他。”

    郑飞当即就命马植详细的说出了与那名死士取得联系的办法和接头暗号,再让马植给那名死士写一封信,已证明马植的身份并向他下命令,命他想办法找到赵桓暗通金国的证据。

    随后,郑飞就命人将马植的信用最好的信鸽快速送往东京,让东京的情报人员立刻着手与那名死士取得联系。

    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想必张叔夜和东京的调查局情报人员都已接到了各自的命令并开始行动起来,于是郑飞决定正好可以借这段时间等待张叔夜以及“物证”的到来。

    至于究竟还能等多久,则几乎完全取决于耶律淳的二十万大军究竟还能磨蹭多久才到达战场,这真叫无巧不成书,郑飞原本要耶律采洁返回燕京劝耶律淳答应拖延时间的目的是趁着这段时间先击败或重创宋夏联军,却没想到虽然现如今自己已经不准备对付夏军了,耶律淳的拖延也同样为新的计划争取到了关键的一段时间。

    而且,郑飞完全不准备提前向耶律淳透露赵桓的真实计划,以耶律淳对自己和金国的了解,他应该不需要什么证据就会相信自己的话,现在透露给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马上召回他的二十万大军返回燕京自保,这将极大的削弱三国联军的实力,也更有利于郑飞接下来的行动,如果放在以前,郑飞一定会这么做,但现在却不会了,通过这件事郑飞完全的看清了耶律淳狡猾的本质,耶律淳并不是一个完全值得信任的盟友,就像这次一样,只要条件满足,他随时都会背叛和自己的联盟,甚至完全不在乎他的女儿刚刚嫁给了自己!

    假如金国以后真的攻到了他的城下,他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郑飞很难保证他不会改易旗帜投降金国,别忘了,他的老朋友、老部下耶律余睹已经投降了金国,有耶律余睹的联络周旋,这不是不可能的事,那到时候自己所设想的利用耶律淳抵挡金国的设想就成了一纸空谈。

    所以,郑飞会让耶律淳的二十万大军在拖延一段时间后顺利抵达这里,然后……吞下他们!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是这样一来……,郑飞不禁想到了耶律采洁,如果自己真的做到了,最受伤害的人一定是耶律采洁,但没有办法,如今天下乱世,上到皇帝下到平民,全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像是自己其实也一样,顷刻间就有灰飞烟灭的可能,为了能让更多人的活下去,有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就算是要为此背负一生的愧疚也是值得的!

    现在郑飞所能期盼的,就是耶律淳可以将耶律采洁在自己行动之前送回来,然后自己就可以用别的方式去弥补她,但郑飞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耶律淳怀疑自己能否挺过这一劫,无论是出于父爱要保护她还是出于别的目的,他都暂时不会再放耶律采洁回来。

    一想到这里,郑飞心中更是一黯,脑海中不禁闪过耶律采洁临走时那一瞥留恋的目光……你还好吗?我的妻子,希望你,不要恨我……

    688,大名府之战(4)

    此次率领南京道二十万大军赴宋参战的是辽国名将耶律大石,耶律大石是太祖的九世孙,正儿八经的大辽皇族。

    但由此却也能看出,他这“皇族”的身份必须往上追溯至少八代,所以他与当今皇帝之间的亲缘关系,恐怖不比曾经刘备与汉献帝之间近多少,而耶律大石的家族的家道自往上不知多少代就沦落了,他的祖辈并未因“皇族”的身份而位居高位或显要,传到耶律大石这一代,他的出路甚至只能是靠自己打拼,所幸苍天不负有心人,几年前,已经二十九岁的耶律大石以殿试第一名的成绩有了功名,几经升迁后,赴任泰州担任刺史。

    可历史却偏偏给耶律大石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他赴任后没多久,金人就造反了,他的辖地泰州转眼就成了前线阵地,遭到了金军的疯狂进攻。却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耶律大石的军事才能得以迅速的展现出来,他特别善于把握时机,即便失败,也能随败随起,令金人非常头疼,虽然泰州最终失守了,可耶律大石的战功却并未被失败所淹没,此后,耶律大石率军南征北战抗击金人,凭借战功,累至辽兴军节度使。

    皇帝耶律延禧很喜欢耶律大石,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战功,更主要的是因为他远亲皇族的身份,像耶律大石这种家道沦落的皇族旁系,从太祖建国至今两百多年来不知有多少家,他们因为长久的脱离大辽权力的中心,其实早已与普通的契丹族没什么两样,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类人的“底子”一般都很干净,不会与朝中的各方势力有什么暗中的关系,一旦为皇帝起用,就彻底成了皇帝的人,可以放心大胆的任用。偏偏耶律延禧又是一个多疑之人,整天看谁都觉得想造自己的反,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信任,他比任何一任皇帝都更迫切希望培养绝对忠于自己的皇族子弟。

    但很可惜,这类人中鲜有出类拔萃之人,大多数皇族子孙都是碌碌无为之辈,只靠着身为皇族的身份领着一点点奉养花天酒地无所事事。

    但耶律大石的出现却给了皇帝眼前一亮的感觉,他才华横溢,勤奋用功,高中殿试第一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更主要的是他还是个皇族,而且是来自一个没落许久的皇族旁系,朝中无人与其有半点的瓜葛,他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可以任由皇帝放心大胆的任用。

    所以,从耶律大石高中的那一天起,皇帝就着手开始培养起了耶律大石,耶律大石也没有让皇帝失望,极得皇帝的满意,于是耶律大石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仅仅两年就外放到了军事重镇泰州做了刺史,此后虽然泰州沦陷了,但耶律大石的表现仍旧堪称全线溃败的辽军中的为数不多的亮点,他也因此并未获罪,继续得以率军活跃在抗辽前线,屡立战功。

    而随着这一次辽国再度与金议和后,皇帝就任命耶律大石做了辽兴军节度使,辽兴军就是平州,平州在南京道的最东面,连接着南京道与中京道,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任命的意味深长之处,有耶律大石率领大军在平州,就等于在耶律淳的咽喉上掐上了一根鱼刺,令耶律淳难受不已,只要耶律淳敢妄动,耶律大石随时可以起兵勤王护驾。

    世人都知道皇帝信任耶律淳,但却派耶律大石去制约耶律淳,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帝更加信任耶律大石,这是把自己的安危都交到了耶律大石的手上!

    此次皇帝想通过派军增援大宋来削弱耶律淳的实力,耶律淳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一口气就把自己的二十万精锐尽数派了出去,皇帝非常的高兴,但他还是没有放心,他可不傻,耶律淳虽然派出了他的军队,可军队里大大小小的军官仍旧是耶律淳的人,皇帝明白,耶律淳只要一声令下,只怕这些军官还是会听他的,但皇帝又不能把这些军官也全都撤换掉,那应该怎么办呢?

    于是皇帝想到了耶律大石,耶律大石已经在这些年与金的作战中打出了名气,在辽军中声名赫赫,何不派他去指挥这支大军,利用他逐渐削弱耶律淳对这支军队的掌控呢?

    就这样,耶律大石被任命为了西南路都统,率领二十万南京军入宋作战。

    皇帝本以为耶律大石会绝对忠于他,事实上耶律大石也的确对皇帝非常的忠心,但皇帝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耶律大石虽然并不是耶律淳的人,可也是个坚定的主战派,一直都很反对与金议和,主张发动与金的全面战争彻底消灭金国。所以,他虽然明白皇帝任命他为平州辽兴军节度使的目的,但实际上他在内心深处却很欣赏耶律淳的抗辽意志。

    从耶律大石到平州任职的那一刻起,老奸巨猾的耶律淳就看清楚了这一点,借着视察平州军政的机会,耶律淳与耶律大石促膝长谈,挥斥方遒,痛斥朝中主和派,指点抗金大计,直听得耶律大石心中激情澎湃,视耶律淳为大辽绝对忠臣,并在心中不自觉的对皇帝与金所采取的割地求和的方阵愈发不满,可忠臣毕竟是忠臣,可以说,如果耶律淳真的反了辽帝,耶律大石还是会坚定的站在皇帝的一边,不过他相信耶律淳不会反辽,而是一名坚定的会为辽国抗金的战士,而这对耶律淳也就足够了。

    所以,当接到皇帝任命耶律大石为自己军队的主帅时,耶律淳想了想就同意了,皇帝没有派萧奉先、李处温等奸臣的人来当这个主帅已经够让耶律淳烧高香了,而且耶律淳也对耶律大石非常的欣赏,派耶律大石去,他至少不会胡乱指挥葬送了自己的老本。

    就这样,耶律大石以一种皇帝和耶律淳都可以接受的方式成为了二十万辽军的主帅。但就在他准备率军出征的前夕,耶律采洁突然秘密返回了南京。

    耶律淳这些日子一直都很郁闷,如果他能事先未卜先知后来发生的事,他就不会把耶律采洁嫁给郑飞了。

    当前些日子他突然收到宋国愿意以河北十三州与西北十二州为代价换取辽夏两国的援军助它击败郑临风时,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虽然知道那郑临风非常的邪门,天道军也的确很强,可这一次连他也有些没底了,他想象不到谁能同时击败宋辽夏三大国的合攻,只怕这一次那郑临风的好运气是到头了,至少,也会因此而元气大伤,又何谈日后援助自己呢?而一旦如此,第一个倒霉的只怕就是自己刚刚嫁过去的女儿,他无法想象那个土匪头子在暴怒之下会如何对待她,他很担心耶律采洁会成为那土匪头子撒气的对象。只是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算算日子,只怕现在自己女儿都已经完成了与那郑临风的洞房花浊夜。

    但耶律淳仍旧决定答应辽皇派军,因为这是一个绝对不容错过的壮大自己的好机会,一旦事情的进展按照自己的设想都达到了最完美的地步,自己就将一夜拥有可以与辽皇对抗的资本!相比较下,自己愿意牺牲任何东西,哪怕是自己的女儿。当然,出于万全准备,他还没有忘记给自己与郑飞之间的关系留一条退路,不但主动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郑飞,还大方的让花荣等人平安的撤离南京道,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来向郑飞证明自己的友好和无奈,并善待耶律采洁。

    却不料,耶律采洁居然自己回来了,耶律淳真是喜出望外,即便他敢于牺牲她,但她毕竟是自己珍爱的亲生女儿,她能脱离那个危险的漩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让自己去保护她,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但更令耶律淳吃惊的是耶律采洁带回来的消息,不得不说,郑飞的威胁正中了耶律淳的担忧,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还是那句话,那郑临风邪门的很,行事出人意料且往往出奇制胜,难保他真的能做到!

    所以,耶律淳立刻就决定答应郑飞的要求,尽可能的拖延一段时间,反正经过耶律淳权衡利弊,如果那郑临风真的能用那么短的时间就击败宋夏联军,对自己也是极为有好处的,自己不但可以趁机反戈一击拿下河北三路,还可以仍旧维持与那郑临风的同盟关系,继续从他那里得到大量的援助。

    可有一点却成了难题,虽然耶律淳只需一个命令就可以指挥南京军,但现在耶律大石毕竟是南京军的主帅,自己真要这么做了,就等于向皇帝暴露自己,那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实现这个目的呢?

    耶律淳想来想去,却从郑飞的威胁中找到了灵感,他密会耶律大石,对他说,根据自己的情报显示,金军最近又在蠢蠢欲动,他们很有可能会在近期再度撕毁和约进攻大辽,所以,南京军最好不要离大辽太远,至少,也请耶律大石尽量拖延一段时间再出发,路上也尽量走得慢一些,万一金国真的这么干了,也能在最短的时间率军重返大辽保家卫国。

    耶律大石被耶律淳的话震惊了,出于长久以来对金国的仇恨和不信任,他相信了耶律淳的话,就这样,他不停的找寻着借口,尽一切可能拖延着时间。

    耶律淳心中暗自得意,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设想在进行着,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耶律采洁却提出了辞行,原来她见已经帮助郑飞达到了目的,便想回去,她已决定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郑飞,如今郑飞正在遭遇一场险恶的战斗,她要回去与自己的夫君一起并肩战斗。

    耶律淳对此是很不理解,一口就回绝了耶律采洁的请求,对她说,如果那郑临风就此兵败,你回去就是陪葬。如果他能挺过这一关,你再回去也不迟。

    耶律采洁跪倒流泪相求,耶律淳大怒拂袖而去,甚至下令将耶律采洁禁足在燕王府内,派丫鬟时刻盯着她。

    耶律采洁欲哭无泪,终日闷闷不得,耶律淳只得让她的母亲萧普贤去劝她,面对母亲,耶律采洁敞开心扉,悄悄的告诉了萧普贤一个秘密。

    “娘,我……我有了!”

    689,大名府之战(5)

    “娘,我……我有了。”

    看着耶律采洁浮现两朵羞红的脸蛋,萧普贤握着她的手不禁一颤,惊道,“采洁你……这是真的?”

    耶律采洁轻笑着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娘,女儿也是知道才没几天,您是第一个知道的。”

    萧普贤喜道,“哎呀孩子你……这么好的事你怎么还瞒着爹娘?”

    说罢,萧普贤轻轻将耶律采洁搂入怀中,喜得合不拢嘴,“你爹不让你走是对的,这么远的路,又兵荒马乱的,你这身子怎么受得了?过会我就去告诉你父王这个喜讯,然后我就去请燕京城内最好的大夫来……”

    耶律采洁却面色一变立刻从萧普贤怀中起来哀求的对她说道,“娘,您千万不要告诉我父王!”

    萧普贤一愣,“为什么?怎么了孩子?”

    耶律采洁却没有立刻回道,而是反问道,“娘,您还记得舅舅与表哥是怎么死的吗?”

    萧普贤面色突然一黯,心中无比苦涩,眼睛接着泛红差点落下泪来,“你这孩子,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这个做什么?”

    几年前,皇帝率领七十万大军远征刚刚起兵造反的完颜阿骨打,身为都监的耶律章奴突然造反,与萧普贤的亲哥哥,也就是耶律淳的大舅子萧敌里及外甥萧延留欲拥立耶律淳为帝,萧敌里与萧延留甚至从前线疾奔而回当面劝说耶律淳,但耶律淳却不为所动,亲斩萧敌里与萧延留首级献于皇帝,保住了皇帝的江山。虽然耶律淳因此而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实力愈发强大,寇冠诸王,但亲哥哥与亲外甥的死也成为了萧王妃心中永远的痛,每每想起,就是默默流泪。

    耶律采洁却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见没有任何人便关上了门窗,重新回到萧普贤身边坐下,看着她小声说道,“娘……孩儿要告诉您另外一件秘密,您可一定要保密,尤其是对我父王!”

    萧普贤惊讶的看着她,“孩子你这是……?”

    就只见耶律采洁一字一句说道,“其实舅舅他们的造反……根本就是父王一手策划的!”

    这句话如同晴天一声霹雳,震得萧普贤浑身猛地一颤!“这……这怎么可能?!孩子你不要乱说!”

    “娘!”耶律采洁肯定的说道,“是真的!几年前,我听说父王带回来了早就答应送我的一本唐代失传琴谱,立刻欢天喜地的去找父王讨要,却没在书房找到父王,可我又耐不住,心想反正父王早晚会给我,我先自己找一找吧,于是我就在父王的书房里找了起来,还没等找到,我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父王的声音,而且除了父王还有别的人,我怕父王责怪,连忙躲进书橱后面,想着等父王走了我再离开……”

    “然后呢……?”萧普贤脸色大变,显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中已是抑制不住的有了一丝颤抖。

    耶律采洁赶忙握住萧普贤的手,这才发觉萧普贤刚刚还热乎乎的双手此刻竟已是无比的冰凉,她心中很是不忍,却也只能继续说下去,“父王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书房中还有别人,只是命人在外面把守后就毫无顾忌的谈起了事情,然后我就……我就听到了父王与他的几名部下密谋趁皇帝率领大军平叛金人之际起兵造反废掉皇帝的所有计划!其实耶律章奴,舅舅,还有表哥他们都是在听从父王的命令在行事!我当时很害怕,一点动静也不敢出,直到父王他们谈完事离开书房很久我才慌忙逃出了书房,我很害怕,也知道这样的事如果走漏了风声就会给咱们全家惹来灭门之祸,所以我谁也没给说,一直藏在心里,直到今日!”

    “既然如此……”萧普贤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骗自己,但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努力平复心情问道,“那为何耶律章奴还有你舅舅他们造反拥立你父王了,你父王却要杀掉他们呢?!”

    耶律采洁摇了摇头,“自那之后过了不久,果然传来了耶律章奴反叛皇帝并拥立我父王的消息,又过了几日,舅舅和表哥就来了,我本以为父王会就此起兵称帝,谁料……父王竟当场杀死了舅舅和表哥,还宣誓效忠皇帝,所有人都在为父王的忠心而叫好,却唯有我知道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此后,我经过暗中的观察和推敲,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父王在实施计划的最后时刻意外发现了什么纰漏,这个纰漏很可能会导致父王的失败,所以父王才不得不当机立断改变计划,可事已至此,为了能挽回局势,让皇帝不怀疑父王,父王只能选择牺牲舅舅和表哥,还有耶律章奴!”

    萧普贤听罢只觉一阵眩晕,在耶律采洁的慌忙搀扶下才没有晕倒,再反应过来后不禁泪如雨下痛吟道,“他……他怎么可以那么做,那是我唯一的亲哥哥,延留也是我们萧家唯一的血脉呀!”

    耶律采洁也落下泪来,赶忙劝萧普贤道,“娘,您别太难过,舅舅与表哥都已入土为安,您也别怪父亲,父王他也是迫不得已,而且我相信舅舅与表哥是心甘情愿让父亲出卖的!”

    萧普贤慌忙擦了擦眼泪急忙问道,“这话怎么讲?”

    耶律采洁解释道,“舅舅与表哥赴死之前我曾见过表哥一面,表哥只是流着泪让我好好照顾娘亲你,除此之外并未多说任何事,而且自始至终他与舅舅谁也没乱说过什么,这说明他们并不恨父亲的出卖,所以我怀疑,他们能一起赴死,一定是与父亲商量之后的结果,与其大家都死,不如保存父亲,甚至,舅舅与表哥此行极有可能是他们已经在前线发现了造反不会成功,所以他们火速赶来并不是要拥立父王,而是要阻止父王,并甘愿受死!至于耶律章奴,他也没有反咬父王一口,而他的妻小在事后都神秘消失了,并未被皇帝所诛杀,想来这也是父王答应他的条件。”

    萧普贤轻轻的点了点头,耶律采洁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并且她也确实更愿意相信这才是事实的真相,否则,自己的丈夫杀死了自己的至亲,这样的结果太残酷,是她不想面对的。

    很快,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萧普贤渐渐从巨大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她也直到这时反应过来,随即不解的问向耶律采洁,“孩子,你给娘说这件事是……”

    耶律采洁回道,“娘,不用从这件事,只通过您与父亲在一起生活几十年,仅凭您对父亲的了解您就应该知道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父亲会甘愿牺牲任何东西,任何人,甚至是亲人,还有……我!”

    萧普贤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当然最了解自己的丈夫,不久前,就是她苦苦哀求耶律淳不要把耶律采洁远嫁宋国,甚至都跪下了,却还是没有成功。

    正在此时,耶律采洁突然跪在了萧普贤的面前说道,“娘,父王原本将我嫁给夫君是希望用我来给他换取夫君的大力支持,但眼见形势改变,父王不相信夫君能获胜,父王又迅速改变了主意,甚至完全不在乎我的死活!您想,父王连我都可以牺牲,他会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一旦我怀孕的事被父王知道了,如果我夫君能挺过这一劫,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成为父王要挟我夫君的筹码。但如果我夫君兵败了,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让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而无论是哪一样,我想再与夫君团聚都是难上加难,所以,娘,请您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要让父王知道这件事!”

    萧普贤脸色巨变,心中也是闪过了一阵害怕,她明白耶律采洁并不是杞人忧天,自己的丈夫的确能做的出这种事来,看着耶律采洁那张惊恐的小脸蛋,萧普贤心软了,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最心疼孩子的永远是娘亲,她立刻伸手扶起耶律采洁,“好,孩子,娘答应你!”

    耶律采洁一喜,立刻上前抱住萧普贤,“娘,您真好!”

    萧普贤长叹一声却问道,“孩子,你左一个夫君,右一个夫君,并要想尽办法也要保住他的孩子,你……你是真喜欢那个人吗?”

    耶律采洁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是的娘,我本以为我要嫁的是个粗俗、卑鄙、无耻的宋人贼寇头子,但直到我见到他才知道,他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我喜欢他,而且我相信他也真的喜欢我!”

    萧普贤也笑了,知道自己以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管他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只要能真心对你好就行!”

    耶律采洁接着说道,“娘,我还想请您帮我办件事。”

    萧普贤奇道,“还有什么呀?”

    耶律采洁道,“我此行只来不回,夫君他一定很是挂念,我给他写了封信,您能帮我交给他吗?”

    萧普贤为难的说道,“这……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去交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呢?”

    耶律采洁却道,“这个不用您操心,女儿在来之前已经猜到了今日的结果,所以女儿已提前准备了一个办法。在我回来的路上,我已与夫君在海上的那些部下商量好了,让他们派人在燕王府外等候,若有消息,我就会通过他们传给夫君,娘只需把这封信交给他们就行了。”

    说着,耶律采洁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已经封好的信交给了萧普贤,“您派人出门,如果看到有乞丐在路边乞讨,就走过去扔给他一个铜板说,‘饿了吧,去买个武大郎炊饼吃吧。’如果那人回,‘这钱您收回去吧,这里可没武大郎。’那乞丐就一定是夫君的部下,然后把信直接给他就行了!”

    萧普贤点点头,把信小心的收入怀中,“好,娘这就安排人去办。”

    说着,萧普贤起身就走,耶律采洁把她送到门口,看着自己娘亲急匆匆的背影,耶律采洁心中一阵暖流,也不禁想起了郑飞的身影,心中默默念道,“夫君……我现在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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