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文举的炼器法正是高深炼器的一种,而且是极为危险的一类,所以炼器过程都受不了丝毫的惊扰,但众人万万没想到,就在这炼器即将成功的前夕,他竟然因为炼器失败而被震杀,不但肉身覆灭,连元婴竟也被震碎,虽然可再入轮回,但这种事情看着还是让人心有余悸。

    张寿全不由长叹一声,多少有些悲凉,他雄心勃勃想要将银剑门推上大门派之位,今日这盛典便是最重要的一环,哪知道作为中心人物的詹文举竟然炼器失败,更被反震而死,如此之事不仅让银剑门损失了最强的炼器师,若传出去只怕更惹来不少笑话。

    但事已至此,张寿全也不得不接受这事实,他摆摆手,准备令人将詹文举的尸体抬走,同时又让人将炉鼎中的法器碎片清理干净。

    两个门人飞上炉鼎上方,将巨鼎之盖揭开,朝着里面一望,突而惊叫出声。

    “怎么了?”谢大总管高声问道。

    其中一个门人大惊道:“门主,大总管,这炉鼎中并无炼材碎片,简直就是空空如也呀!”

    “什么?”张寿全等人大吃一惊,诸人连忙飞至百丈上空,朝着打开的炉鼎里一望。

    炉鼎中果是空空如也,连一丁点的渣滓都未剩下。

    要知道,如果炼器失败,无论是什么法器,都会分解破碎,成为不可能再次利用的废料,这些废料无论如何细小,都不可能干净到这种程度。

    这炉鼎空空如也,宛如新器一般,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便是——法器的炼制并非失败,而是成功了。

    但法器既然成功,天宝山外却未曾发现任何动静,而且詹文举竟然死了,如此发现立刻将事情导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好,是有人潜入此地,夺了法器,杀了詹大长老!”谢总管大声叫道。

    张寿全朝着那看守大门的门人厉喝道:“你们是怎么守门的,有人潜入进来,杀人夺器你们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几个门人修为也都是达到渡劫境初期,领头的更也达到了中期境界,众人惶恐的跪在地上,领头的直喊冤屈道:“门主明鉴,最近炼器将成,我等在外是严守而不敢有一丝松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啊!”

    “没有任何异常,那人怎么死的?法器是如何丢的?你们是摆设,我天宝山里里外外上千道禁制莫非就是摆设不成?”张寿全愤怒不已。

    众门人和宾客亦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一件大喜事竟成了如此悲剧,究竟是什么人能够避过这些强者级的门人,躲过禁制,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这里。

    更让众人尴尬的是,看詹文举是刚死不久的样子,也就是说,很可能他是午时三刻准时炼好了器,只是这炼器的波动和天兆被人以无上法力压制了下来,在法器出炉的同时击杀了詹文举。

    可笑众人还以为宝器出世的时间拖延了,在外面谈笑风生,殊不知这里竟发生了一桩惨案,贼人敢在众人眼皮底下杀人,众人却毫不知觉,怎么说都是一件大损颜面的事情。

    王俊在詹文举身上打量了一圈,突而眼睛一亮,把目光落到了方陵二人身上,嘴角邪邪一勾,计上心来。

    第二章 自讨苦吃

    王俊走到张寿全身边,沉声说道:“张门主,此事必定不是庸手所为,更是早有预谋。既然今日之事咱们各大门派都在这里,那自然要齐心协力将这件事情调查得个水落石落。”

    众门诸人纷纷称是,张寿全也重重点头,说道:“有王公子和诸位同道帮忙,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王俊便大声道:“詹大长老被杀,无外乎三种可能,其一为内贼,其二为外敌,其三则为两者勾结。”

    众人又都点点头,王俊又道:“这内贼的可能比较小,毕竟咱们都知道在张门主的带领下,银剑门上上下下多是忠义好汉,这些年没少为正道出过力,不知道端了多少邪道的老巢,因而我更倾向于外贼。”

    这话也是给足了张寿全面子,毕竟若真是内鬼作乱,那张寿全脸上也颇为难堪,他便重重点头道:“王公子所言极是,必定是哪个邪派派出的强敌,居然对本门詹大长老下如此狠手,真是可恨呐!”

    王俊淡淡说道:“或许是邪派,或许也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所谓怀璧其罪,詹大长老炼制之器必定有宵小之徒觊觎。要我说,无论是哪种人,他们必定要先潜入银剑门中,才能把握住时机,所以,现在最关键的,便是要查清楚我们当中某些来历不明的人!”

    佘申一听,暗道不好,方陵和柳青丝对望一眼,二人已经明白王俊所打的主意,是想污蔑二人呢。

    “但这里的宾客都是受邀而来,这来历不明不知从何说起?”张寿全不解道。

    王俊便直接朝着方陵二人一指道:“能够谋害詹大长老的人,修为必定在渡劫境以上,这二人恰恰够这资格,而且他们自称散人,无门无派,这恰恰是某些宵小之徒最好的伪装!”

    众人便将目光齐唰唰盯在方陵二人身上,王俊身为白羽门未来的掌门,说话自然极有信服力,而且他的分析也是头头是道,散人多见,但修为达到渡劫境的却是少之又少,就这么巧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么巧詹大长老又被人杀了,二人受到的怀疑自然极大。

    众门人都目露杀气,随时准备上前擒人,好像二人真个是杀人凶手一般。

    佘申担忧之极,他万万没想到王俊竟在这场合发难,但以他的身份,却根本不合适在这场合为二人辩护。

    肃杀之气布满全场,令人不由得背脊发凉,但方陵却神色泰然,面对王俊的质疑,他淡淡说道:“詹大长老是在一个多时辰前遇害,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二人可是没有离开座位半步。”

    王俊冷笑一声:“没有离开座位不代表就不是怀疑对象,万一你们有同伙呢?你们来到这里这么多天,足够把一些事情调查清楚,再交由同伙去暗杀詹大长老,你们则在这里观察动静。”

    张寿全显然是信了王俊的话,沉声说道:“二位,你们还是老老实实把你们来这里的目的说个清楚,否则的话,今日的事情只怕无法善终!”

    王俊面挂冷笑,他是存心污蔑二人,更早想好,无论二人如何解释,这散人的身份就是他们致命的弱点,只要一口咬定他们是邪道派来的,张寿全必定会把气撒在他们身上,就算最终调查出来是清白的,那也足以出上一口恶气。

    王俊这脑袋所想的,方陵自然再清楚不过,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无法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只怕要硬闯才能离开。

    虽说这里有一两百个强者,但方陵真要想闯出去也不会费多大力气,不过遇到这种小事就逃,又岂是方陵的风格。

    关于整个事情的过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方陵已然有了想法,他淡淡说道:“我们二人和詹长老之死毫无关系,既然张门主怀疑我们,为证清白,在下愿意试着在这里找出杀害詹长老的人所留下的蛛丝马迹。”

    “哼,这地方我们刚才来时已搜了一遍,并未有任何发现,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玄虚来!”王俊嗤笑着,妙铃儿高傲的抬着下巴,乐得看这人被欺负。

    方陵却说道:“诸位没找到线索,不代表在下找不到。”

    “好大的口气,这里有这么多的中期级强者在这里,你一个区区初期境界的散人就敢如夸口?你若找不出蛛丝马迹,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王俊指着他叫嚣,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

    方陵并不理会他,左右观察了一下,目光最终落到詹大长老的尸体上,尔后便说道:“张门主,我想检查一下詹大长老的尸体。”

    “检查尸体?”张寿全皱了皱眉头。

    方陵微微一笑道:“尸体是最明显的证据,若能找到敌人所留下的一些痕迹,便可推断出是一个线索。”

    “长老的尸体我已经详细检查过,杀人者的手法相当干净,并未留下丝毫线索。”张寿全说道。

    方陵淡淡说道:“张门主即要我证明清白,那这尸体我便必须检查一下。而且王公子也说了,在场有这么多的强者,莫非张门主还怕在下耍什么手段?”

    王俊则是声音一冷道:“大家别中了他的激将法,他若是接触尸体,大有可能做手脚,你要检查尸体可以,就站在原地检查便好。”

    众人想想也是,虽说这里强者诸多,但对方和尸体一旦有肉身上的接触,的确难保会有什么变故,让他远观检查虽有些不妥,但却安全许多。

    王俊借理由刁难方陵,方陵也不辩驳,便微微一笑道:“好,那在下就在这里检查好了。”

    王俊不由咧嘴一笑,抱臂旁观,这散人距离尸体并不算远,但众强者在这里,无形中构造成了强大的气场,而且为了避免方陵耍手段,大家都可以明目张胆的监视他气息的一举一动,如此一来便影响了他的感知,等会儿他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正好落井下石。

    不过,方陵的能力远在众人想象之外,王俊想要用这点来刁难他却是大错特错。

    只见方陵瞳孔微微放大,额心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到了他如今的境界,足可以施展天兆神目之力而不让其现形。

    神目之力罩住詹文举,从头部开始扫描,尸体内的一切细到微尘般的构造乃至残余的气息都被完全的细化,进入方陵的视野中。

    张寿全所检查的可以说已经十分细致,没有放过一个地方,但方陵所检查更比他细化千倍不止,他所见到的都是众人根本探察不到的细度。

    没过多久,他便发现在詹文举脑部内的一根血管之内,有着一丝异小的细物,尔后,他突然右手朝前一探,五指猛地一张。

    众人没料到他突然出手,而且速度极快,但无论他要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阻止,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让众人大吃一惊,只见詹文举的肉身宛如遭受重创般轰然爆炸!

    “狂妄贼子,竟敢毁尸灭迹!”王俊万没想到方陵做如此举动,他大吼一声,便朝着方陵一掌劈来。

    以他堂堂中期境界的修为,这一掌劈在方陵身上,不死也是重伤,正好一报在万珍阁被辱之仇,而且行为可谓名正言顺,谁也不会责怪他,反倒会称赞他大义锄奸。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方陵必将被这一掌击飞的时候,众人瞳孔突地放大,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方陵身边那青纱蒙面的女子突然不见了踪影,几乎同时出现在了王俊的身前,那手中的长剑轻轻贴在了王俊的脖子上。

    女子几乎消失的刹那就出现在了王俊的身前,就好像她本来就站在那里等着一般,说不出来的诡异。

    晶莹的剑刃散发着寒光,再往下切入一毫,便能让王俊脖子见血。

    这女子修为分明不过初期,一个初期境者再如何贴近中期境者,那根本就难以突破对方的防御。然而,这剑刃分明轻松切入王俊的防御层,贴在他的肌肤之上。而且,女子那眼睛和身上散发出的煞气竟让诸多高手都感觉到一股子发自内心的寒意,更感觉到似乎这女子随时可能将王俊的脑袋切下来似的。

    一滴冷汗竟从王俊的额头上滴落,那种肉身本能所感觉到的恐怖演化成了这生理现象,亦让他竟有种不敢朝前一步的惊颤。

    “好个恶女,看招!”

    妙铃儿丝毫没有察觉到情郎的处境,一剑便朝着柳青丝刺来。

    她的速度也奇快无比,几乎一刹便扑至柳青丝身前。

    “哼——”

    一声轻哼从鼻息中传出,妙铃儿还未接近柳青丝,突然间身子一弓,仿佛被人一脚踢中腹部,朝后飞退而去,尔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滑行数十丈才停了下来。

    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柳青丝站在原地,根本动也未动一下。

    妙铃儿更是懵住了,她从小到大都倍受宠爱,在白羽门可是师尊最宠爱的关门弟子,哪个见了她不是处处恭维,而今却被一脚踹飞,狼狈之极,更可笑的是她根本没有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就挨了这一脚。

    第三章 魂傀虫

    “你……”王俊见妙铃儿受伤,顿时大怒,但这一个字才起,柳青丝玉腕微微一扭,剑刃上释放出浓密而森冷的寒意,顿时渗透肌肤窜入他的肉身,令他的动作为之一滞。

    看着蒙面女子那煞气逼人的美人眸子,王俊心头猛地一颤,想他也是白羽门中的佼佼者,否则也不可能被选为继承人。他也出生入死,经历了不少危险,斗过不少的邪道魔头,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生出如此真实的惧意。

    这女子的法力古怪之极,竟能毫无阻碍的渗入体内,明明自己修为高他一截,但偏偏有种受制的错觉。

    就在这时,回过神来的妙铃儿,一跃而起,她岂能甘心在众人面前受到如此侮辱,双臂一展,宛如猎鹰般高飞而起,从空中骤降而下,剑在前,人在后,笔直一线,正是白羽门的上品法诀“一剑诀!”

    这一式讲求人剑合一,法力贯透始终,人与剑浑然一体,无法可破解,因而一经施展便是杀招,不知多少强者败在这一式之下。

    王俊大吃一惊,若妙铃儿这样做激怒了对方,对方再加成力道,岂不脖子落地,但此时要喝止已来不及。

    众人也都为这状况而大捏了把汗,若是白羽门的继承人在这里遇害,那谁的面子也过不去。

    “砰——”

    又是一声闷响,妙铃儿的身子突地又弓起来,朝后飞退而去,再次一屁股摔落在地下,朝后滑行百丈。

    众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全然没料到又出现这诡异的一幕,再看那蒙面女子,依旧是站在原地,动也未动一下。

    能够如此悄无声息的动手,而且一招就破了白羽门的绝学,更让修为比自己高一级的强者都如此难堪,简直就闻所未闻,在场诸多强者,扪心自问,没有一个人有自信做到这一点。

    妙铃儿更难以接受这事实,但那腹部传来的痛楚却是如此真切,而且一股股寒气在体内迅速扩散,让她不得不去压制这气息。

    方陵此时大声说道:“诸位误会了,在下并非有意侮辱詹大长老的尸体,在下只是用独特法门将他的肉身恢复到原始的尘埃状态,只待诸位看清楚我的发现,我便可让他恢复原状。”

    众人听得一愣,朝着尸体所在的地方一望,一个个豁然眼珠子瞪大。

    那尸体当真化为无数尘埃悬浮在空中,而且还保持着经脉、骨骼、内脏等完整的状态,无论人还是物,都是由无数的组织聚合而成,方陵所做的便是将这组织无限的扩大,从而让其构造分离,这样一来,每一根血管都会倍增千倍,并且细化成颗粒状,里面有什么杂质便一清二楚的看到。

    但如此细化并非人人都能做到,更何况细化之后更能恢复原形,这更是众人难以想象的手段。

    柳青丝将剑一收,人便已经回到了方陵身边,就好似一直站在那里。

    王俊脸上难堪之极,目光中杀机更盛,他万没想到这女子竟有如此身手,实在太过轻敌,而妙铃儿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是气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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