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吧。”

    “钱可以给你,能不能不要劫色?”她弱弱地捂住胸口。

    “……”

    程又年气笑了。

    这人喝醉了都这副德行吗?

    屋里一片漆黑,他把人扶进门,在墙上摸索片刻。

    什么也没有。

    “灯的开关在哪?”他问。

    她还伏在地上抽抽噎噎。

    “我问你开关在哪里?”

    “呜呜呜……”

    一个头两个大。

    程又年蹲下来,用力拍拍她的脸,没想到清脆的巴掌声后,室内骤然一亮。

    “……”

    居然是声控灯。

    他抬眼望去,微微一怔。

    偌大的客厅与开放式厨房连通,室内一切都是米白色。羊绒地毯铺满了整个客厅,灯饰也明亮别致。

    一整面落地窗外是国贸商区万家灯火的夜景,置身室内,仿佛踏入了云端。

    原本想把人放下就走的,但一地雪白,他不得已换了鞋,赤脚踏上去,免得留下脚印。

    昭夕前脚被扶到沙发上,后脚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抽噎声倒是没有了,想必是哭累了。

    程又年跟她反反复复折腾一路,加之酒精作祟,脑子昏昏沉沉。

    临走前,他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

    然而并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卫生间,都走到卧室门口了,他才顿了顿,又回身返回刚才经过的某个门。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

    谁家的厕所长成这个样子?

    做作的谷仓双推门,推门一看,明明是个厕所,却比地科院的宿舍卧室还要大,不知道的会以为这是书房。

    他依然没能找到电灯开关,但有前车之鉴,便伸手一拍。

    啪。灯瞬间亮了。

    卫生间里依然是一整面落地窗。

    窗边有一只大得惊人的三角浴缸,靠墙的一整面立柜上摆着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沐浴用品。光是洗泡泡浴的浴球就占满了一层,色彩斑斓,像是浮在空中的微型气球。

    程又年微不可查地叹口气,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

    冰凉的温度拍在面上时,整个人都紧绷了一瞬。

    好歹可以功成身退了,这么一想,心里倒是放松不少。

    原想就这样离开,但他都走到门口了,回头看一眼,到底心软了,没能当成甩手掌柜。

    天太冷,那个醉鬼就这么衣衫单薄地摊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要是就这么走了,明天她一定会生病。

    程又年回到沙发旁边,看她好一会儿,才俯身推她,“昭夕。”

    她面对沙发内侧,唔了一声,没动。

    “起来,去卧室睡。”

    又是一连串无意识的音节,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烦!”

    她大概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拽住了什么,全凭意识,朝面前用力一扯。

    毫无防备的程又年猝不及防倒下来,一阵慌乱中,堪堪伸手撑在她两侧,这才没有直接跌在她身上。

    喝过酒,酒精蒸腾,两人的体温都略高。

    她把脸凑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句:“暖和。”

    全然不知上方的人浑身一僵,体温比前一秒还要烫。

    所以现在是什么状况?

    程又年身心俱惫,撑着沙发两侧想直起身来,可昭夕很快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像八爪鱼似的,缠得死死的。

    “放手。”

    “……昭夕!”

    八爪鱼一动不动。

    他低头,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也就是这么片刻的失神,事态就失控了。

    明明上一秒还睡得很香甜,一副抱住他就很安稳的模样,下一秒,昭夕眉头一蹙,忽然难受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朝旁边一推。

    “呕——”

    深夜十二点,程又年被人从沙发上推下来。

    洁白的地毯上出现了一小滩不明液体,而更大的一滩,在他的身上。

    走是没法走了。

    他僵在地上好几秒钟,似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良心真不是个好东西,明明一走了之就好,他到底为什么要回来劝她去床上睡?

    让她着凉生病就好。

    让她自作自受得个教训。

    ……

    浑身臭气熏天,全是酒味。

    程又年阴着脸,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横抱起罪魁祸首,大步流星走进卫生间,把她往浴缸里一扔。

    墙边有暖风开关,摁一下,只用了几秒钟,室内就暖和起来。

    他先脱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把昭夕身上那件碍事的女士羊绒大衣也扒了下来,也不管它是否价值连城,皱巴巴地扔在一边。

    然后拧开水龙头,摘下花洒,对准昭夕。

    哗——

    水花四溅的那一刻,有人霍地睁开眼,尖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程又年:为父则刚。

    第22章 第二十二幕戏

    冬夜的气温在零度以下。

    哪怕开着暖风,冰凉的水兜头浇来,也能令人瞬间回魂。

    昭夕尖叫起来,丢了的三魂七窍,刹那间悉数归位,眼里的迷蒙冰消雪融。

    她抬手挡住水花,哇哇大叫:“你干什么?”

    程又年扔了花洒。

    “现在清醒了吗?”

    浴缸里的人浑身湿透,即便头顶有暖风在吹,也依然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架。

    她支着浴缸两侧,试图爬起来,可脚下虚浮无力,浴缸又湿滑,只能徒劳无功挣扎了两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卫生间急速升温,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酒精味。

    程又年素来爱干净,说不上洁癖,但也相去不远了。

    被人吐了一身,偏偏还都是液体,眨眼毛衣和衬衫都被浸湿。衣服黏在身上,异味仿佛在往每个毛孔里钻。

    他的脸色相当难看。

    昭夕还在浴缸里扑腾,一边冻得发抖,一边试图去捡落在地上的花洒。最后是程又年弯下腰,捡起花洒,面无表情塞进她手中。

    水温已经热了。

    她穿着湿漉漉的毛衣和腿袜,狼狈地坐在浴缸里,接触到热水后,总算回暖。

    但大脑依然迟钝。

    昏昏沉沉之际,今晚的全过程一点一滴浮现在眼前。

    她缓慢地回忆着,从程又年假扮男友陪她去医院,到与全家人相谈甚欢,再到后来去了鼓楼附近撸串喝酒,最后……

    最后,昭夕抱着花洒,呆呆地坐在浴缸里,表情变幻莫测,精彩程度丝毫不输今夜的剧本。

    要命了。

    她都干了些什么?

    昭夕头昏脑涨坐在热水中,模模糊糊思考着,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会儿是装死比较好,还是继续装醉比较令人信服……

    直到注意力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拉回。

    她抬眼一看,发现程又年在一旁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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