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姓杨,叫杨周林。他仔细地看过十一号出示的信物后,才笑着把人迎进了自己的房间,又是斟茶又是倒水的。
    杨周林殷切道,“真是十分感谢两位愿意过来,我们商队一共有一百二十人,会从这边一路朝南赶到陵城,途中可能会卸货或者收些货物,不出意外,这停停顿顿到达陵城也要六七个月的时间。”
    十一号点头道,“无妨,我们只确保你们货物送到,如果你们的人擅自惹事离队,我们是不会管的。”
    杨周林连忙道,“那是那是,这是应该的,如果他们真这样不服管教,我们不理也罢。不过这个你们也可以放心,我们中每个人都走过三四次商路了,这些事都懂的。”
    如果是这样便好。秦昭颔首。
    秦昭、十一号和杨周林这个雇主汇合后,也不需要再修整,商队很快就收拾好东西继续上路。他们先走的水路,在水上飘了大概十四天左右,终于到了中转城。这个城市临海而建,海鲜干货十分富饶,杨周林和秦昭两人说了一声后,就让商队的人分成了几队,在城里转悠了起来,卖了一些手中的货又买进了一些海鲜干货。
    十一号去跟着杨周林,秦昭则守在了他们的大本营。客栈里除了秦昭外还有来来往往许多的商人。秦昭在客栈一楼的角落寻了个位置,点了几道小菜,慢慢吃着。在他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了两名脸上满是络腮胡,衣服上还带着黄泥污渍,看起来好像许多天没洗过澡的男人。
    他们随意地在秦昭旁边找了个位置,让小二送了满满一桌的菜后,两人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待他们吃饱喝足后,他们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拿着酒慢慢地饮着,边饮还边说起了话来。
    “幸好我们跑得快,不然还真是没命回来了。”
    “就是,谁能想到会有外邦人藏在客栈里,我们也算是走运了,早走了一步,听说那些在客栈里的人,不管是不是外邦人都被抓了起来。”
    “那些士兵你说是不是楼将军的?那边本来就离关外不远,而且楼将军不是和外邦人打得火热吗?”
    “我觉得像,那些士兵的气质可骗不了人。不过我们国家怎么就和外邦人打起来了?之前不还挺相安无事的吗?”
    “这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听过就算,可别说给别人听。据说是有皇子造访了,所以……”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我前不久在路上遇到了个从京城来的朋友,他说啊,连一直在外游历的六王爷都被召回了宫里呢,那天皇后还特意派了人去接。我在想,那个造访的皇子会不会就是六王爷,你看,这么恰巧你不在京城,这个时候被接回来,对吧。而且听说那天接六王爷的人大部分都是宫里的守卫,不像是接皇子回家,倒像是押解犯人呢。”
    “当真?不是说六王爷是个……瘸子吗?还能造访不成?”
    之后他们又说了好些关于六王爷施卿煜的话,在他们说到施卿煜被押解回宫里的时候,秦昭的筷子直接就断成了两截,桌上的几碟小菜他也没再动过筷。
    这两个男人吃好后,就让小二给准备了两间房间。秦昭悄然地跟在他们身上,在那个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施卿煜和京城内的事情的男人进了房间后,一个手刀就斩到了对方的脖子上。男人眼前一晕,就跌倒在了地上。
    这名商人后来是被一盆冷水给浇醒的,迷迷瞪瞪一睁眼,就看到了面前坐着的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男人双腿修长,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拿着帕子轻轻地擦拭着一把短刀,短刀刀背一晃,商人就觉得有一道光从他面前晃过去,心里害怕得要命。
    商人知道自己还在房间里,张嘴就想大声呼喊求救,最好能让住在隔壁的朋友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事。可是当他准备呼叫的时候,一道光从他面前闪过,几缕黑发缓缓地从眼前掉落。他仔细望过去,只见面具男人手中拿着的那把短刀刷刷地绕了一圈回到了他手上。
    商人再不敢大声说话。
    秦昭见人醒了,就掀起眼皮望向对方,轻启唇瓣道,“你在大堂说的话是真的吗?”
    商人一时有些怔愣,不明白秦昭说的话,不过看着秦昭眼神逐渐变冷,他很快就醒悟了过来。商人连忙摆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些话都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真假谁知道呢,我就是拿出来吹一下,我真的不知道,大人,我没有说谎!”
    “六王爷被押回宫里了?你知道现在京城的情况吗?”秦昭继续问道。
    商人犹豫了一下,道,“六王爷……听说那天一大队护卫去了司马府,在那里带走了六王爷,好像是有谁告密说六王爷已经回京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也好几个月没有去过京城了,一些消息都是沿途遇到的商人说的。京城那边什么情况不了解,好像朱颂帝下了禁令,现在不能随意出城了。”
    “关外楼将军那边呢?”
    商人忍不住抬头看向秦昭,实在不知道秦昭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想到上一个中转城的时候遇到的外邦人,他就多看了秦昭几眼。
    “关外这两月一直在打仗,没什么商队敢往那边去,而且最近都在抓外邦人,我们一路从关外那边过来,就见到士兵抓了好几个的外邦商人。”商人瑟缩了一下,接着道,“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只能往关外那个方向走一走,我们回来的时候,有一队商人正往关外那边去,胆子挺大的,我们劝了也不听,你可以过去碰碰运气,或许能遇上他们。”
    “什么样子的商队?”
    商人皱着眉想了好一会才到,“五六个人,其中有两个人坐在了马车里,当时我不小心透过窗口看到了他们,长得挺好看的两男人,一个穿着白色的长袍,一个则是青色的衣裳。青色衣裳的那个手里好像拿了个什么玩意儿,大概……有点像机关盒子。白衣服那个我没看到,背对着我。至于外面的人虽然穿着很朴素,但是给我感觉不太好。他们不太像……普通人吧。”
    机关盒子,穿着白衣的人……
    秦昭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快速的闪过,他有些不可置信。
    “大人,我……”
    在商人还想说些求饶的话时,他只看见眼前一道晶光闪过,眼睛瞪得无比的大,下一秒整个人就倒在了床上。男人脖子处溢出了源源不断的血液,很快就把底下的棉被给沾湿了一大块,屋内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秦昭收回剑刺,拿起帕子轻轻地把剑刺刀尖上的血迹拆掉后,就把沾了血的帕子扔在了死去的商人脸上,稳稳地遮住了对方木然的五官。
    秦昭回到自己的房间,杨周林和十一号等人也已经回来。杨周林正在点着货物,十一号则是掀了掀眼皮,看了走进来的秦昭一眼。
    秦昭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刚一坐下,外面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杨周林出去看了看,回来后脸色发白,有些哆嗦道,“死……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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