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诚意。”他不肯轻饶她。

    殷渺渺:“……”她决定先解决另一个问题,“白逸深?回答我的问题。”

    平心而论,白逸深的长相俊美非常,且气势惊人,只是与露华浓站在一起,却少了几分动人的情态,美则美矣,灵魂如止水。

    白逸深的目光在露华浓身上停留一刹,随即转开:“你是什么人?”

    露华浓又很好心地解答:“她是剑纯真君的弟子。”

    殷渺渺唇角微勾:“翠石峰过得不好,可以去找你,嗯?”

    寒杉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忙道:“师姐,白师兄是无心之言。”

    “无心之言。”殷渺渺看着白逸深,“是吗?”

    白逸深以前没有与殷渺渺打过交道,却也耳闻她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百闻不如一见,还真的很难搞。他回答“不是”就是在挑衅翠石峰,回答“是”就是向翠石峰低头,进退两难。

    他一心修炼,不管俗务,所以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我在和寒师妹说话,与你无关。”

    这显然是一个再糟糕不过的回答。

    殷渺渺看看他,又看了看寒杉,决定给新师妹一个面子:“算了。”她看向露华浓,“你是来给我送伞呢,还是收留我避避雨呢?”

    露华浓悠悠道:“都不是,我路过。”

    “我们同路。”她马上说,“送我一程。”

    他睨她:“我还没有说要去哪里,你怎么知道同路?”

    “我们都从来的地方来,到要去的地方去。”殷渺渺气定神闲,“哪里都同路。”

    露华浓听得笑意盈眉,没有拒绝,慢悠悠地往前走,路过白逸深身旁时,忽而瞥他一眼,轻笑了声:“傻瓜。”明明是嘲笑的话,可含着笑意的语气,飞来的眼波,怎么都更像是打情骂俏。

    白逸深:“……”

    寒杉问:“白师兄,那个男人是谁?”

    白逸深沉默少顷:“露华浓。”

    “修士?”寒杉进宗门后一心苦修,下山只是添置必要的法器符箓,很少接触风月,故而不认得他。

    “不是。”白逸深道,“他是沉香阁的主人。”

    “沉香阁?”寒杉回忆了一下,似乎没有听说过,“来头很大吗?”

    “嗯。”白逸深迈步往前走,“他是春洲第一名妓。”

    寒杉震惊:“啊?!”名、名妓?男人?等等,为什么白逸深会认识?

    这个时候,殷渺渺也在问露华浓:“你怎么会认得白逸深?”

    “我认得的人很多。”他轻描淡写。

    “呵。”她说,“你想让我生气?”

    “你生气了吗?”他问。

    “是的。”她说。

    露华浓微笑起来:“那你怎么不走?”

    殷渺渺抬头看了看面前沉香阁的门匾,屋檐下的喜蛛织出了一张密密的网,他都都把她带回来了,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走?

    “因为你的情网黏住了我。”她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

    露华浓推开了门:“进来吧,你淋了雨,要不要沐浴?”

    真以为能把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了?殷渺渺不动:“洗完了再赶我走?那我还是现在走好了。”

    “天都暗了,哪有现在赶客的道理。”露华浓环住她的肩,低语,“我服侍你,好不好?”

    殷渺渺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他主动去牵她的手,这才随他进了屋。

    夜雨潇潇,叮咚悦耳,晚上才刚刚开始。

    寝屋里点上了灯,烛灯用的是灵火,烛焰明亮也温暖,把整个屋子都镶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屏风隔出了沐浴的空间,摆了个仅容一人的木桶,热水被注入,氤氲一片朦胧的白雾。

    露华浓提了个篮子过来,把新鲜采下来的花苞撒了进去,热气一蒸,指肚大小的花骨朵儿悄然绽放,幽香四溢。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殷渺渺面前,为她宽衣解带。

    衣衫逐一落地。

    露华浓将她横抱起,缓缓浸入热水之中,滚烫的热水不会灼伤她的肌肤,只让她觉得舒爽自在,她不由发出满足的喟叹。

    然而,这个时候露华浓却转身准备离开,没走几步,红线嗖一下缠住他的腰,线的主人趴在浴桶边上,懒洋洋地问:“去哪儿?”

    他笑:“换件衣裳就来。”

    红线便又被收了回去。

    在下雨的夜里泡热水澡本身是件愉快的事,何况还有花瓣的清香和温暖的烛光营造出了舒缓的气氛,比起在翠石峰的寂静,沉香阁这样的温柔乡自然更让人眷恋。

    殷渺渺清空了大脑,安安静静地享受了一会儿。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来人绕过了屏风,走到了她的身后,取过一方柔软的布巾放入水中浸湿,轻轻替她擦拭肩头。

    “还以为你要食言。”殷渺渺不经意地抬起眸,然后……彻底怔忪。

    露华浓没骗他,真的是去换衣服了。新上身的衣衫照例是宽袍大袖,直筒平板,款式也平平无奇,无出众之处,问题在于衣衫的料子太特别了。

    有一种料子叫鲛绡,轻如风,薄如雾,整件衣袍叠起来只有一块灵石大小,由此可见它有多么得薄了。

    露华浓现在穿着的就是鲛绡,保守到了极致,也暴露到了极致,好像每一寸肌肤都露了出来,然而又如云似雾,看不真切。

    殷渺渺静了片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掬起一捧水往他身上泼去——水沾到了衣襟,化作一粒粒的晶莹的珠子从衣料上滚落了下去,宛如荷叶上的露珠。

    是了,鲛绡沾水不濡。

    “……花招真多。”殷渺渺睨着他。

    露华浓轻笑道:“我要服侍你,弄湿衣服就不好了。”

    殷渺渺不介意一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都是情趣,所以露华浓一开始的小花招她都接了,但是没有谁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

    “也是。”她淡了神色,“那你继续。”

    “生气了?”露华浓的手指拂过她的锁骨,徐徐往下,每一寸都爱抚得恰到好处,他本来就熟知她的身体,又有烟花之地的百般手段,自然是肉身的无上享受。

    他拭过她的手背,轻轻道:“你和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呢。”不等她答,自己道,“我只有这副皮囊,迟早也是你的,给你得了手,我便一无所有了。”

    殷渺渺怔住了。

    “我们这些卖笑的人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最尊贵。”露华浓轻轻一笑,“你就多点耐心,好不好?”

    第87章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 妓不如偷, 偷不如偷不到, 没有得到手的通常是最珍贵的。

    别的人能一辈子清高出尘, 做天边的白月光,可妓子本是卖笑之人,终归是要俯首低就。所以, 他们格外珍惜这一段短暂的光阴,只有这会儿, 他们才好像被人尊重过。

    “你别这样。”殷渺渺心软了,柔声道,“我不会逼你的,你不要担心。”

    “你是不会逼我, 只可惜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求而不得, 就会生怨。”他悠悠道,“那就不是做生意,是得罪人了。”

    殷渺渺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尤其是他这样的美人, 在眼前晃着却不给下嘴,谁心里不恼火?出来卖,最忌又当又立。

    “好了。”露华浓弯腰把她抱了出来。离开水面的刹那, 她周身萦起白雾, 水汽被火灵力蒸发了个干净, 雪肤上一滴水珠都没有留下。

    他把她抱上了床榻,坐在她的身边,身侧的烛光照亮了他半张面庞,魅人至极:“现在,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了。”

    殷渺渺缓缓抬起手,手指缠住他的衣带却没有抽开:“你想心甘情愿,不想你勉强自己。”

    “对你,我从不勉强。”他主动褪下了身上的鲛绡,轻薄的衣料飘落在了地上。

    殷渺渺倒吸了口气,呼吸的频率乱了。

    他说:“喜欢吗?给你。”

    欢爱本是两个人的事,是双方皆有的欢愉,但露华浓把它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盛宴。她的每个感官都得到了抚慰,欢愉被一层又一层唤起,如潮起浪涌,绵绵不绝,从骨髓深处生出令人酥麻的战栗,不断上窜,直指灵台。

    这一刻,连元神都被肉身影响,荡出阵阵涟漪,飘飘然欲仙。

    殷渺渺低估了露华浓的本事,天生的媚骨与后天的调教叠加,效果极其惊人,哪怕是她,都生了“纵然死了都值得”的念头。

    恍惚间,她听见他问:“喜欢吗?”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露华浓望着她,发丝黏在鬓边,眼中水波漫漫:“莲生。”

    “莲生,”她沙哑地说,“我很喜欢你。”

    他俯身朝她吻了下去。

    与之前若即若离的吻不同,这个吻是难舍难分的,仿佛唇齿完全交融,一个人嵌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去。

    殷渺渺一时分不清现实虚幻,茫茫然忘记了运转心法,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我忘了。”她抚摸着枕边人的面颊,“你让我把修炼都忘了。”

    露华浓不在意,甚至为她的懊悔而笑起来:“修炼对我而言没有意义,我注定不能结丹,不必多费力气了。”

    他们的修为是用丹药堆起,如空中楼阁,仅用以延长寿命,又被喂了秘药,早就绝了仙途。修炼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她是唯一一个有这份心意的人。

    殷渺渺记得,却道:“积少成多,有比没有好。”

    “听你的。”他搂住她的肩头,下颌蹭着她的头发,“对我满意吗?”

    她抬起眼眸:“我说过了,是喜欢。”

    “喜欢。”他重复一遍,嘲笑道,“你现在的喜欢不过是对玩物的喜爱,和满意又有什么不同?说喜欢难道比满意高贵吗?”

    “我说满意你就会高兴了?不见得。”殷渺渺无奈地笑笑,“莲生,你真的很难讨好。”

    露华浓瞥她:“外面有的是给灵石就满足的,你去啊,何必非要来讨好我?”

    这话说得不好听,可谁会当真呢?刚刚得偿所愿一亲芳泽,是最纵容他的时候,指着鼻子骂都能笑着听下来,何况只是刺刺人。

    第一名妓不亏是第一名妓,把人玩转于股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踩在底线上,又爱又恨,想罢手却被诱得往前走,怎么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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