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看向一旁的若离,“小若离,你看什么?”
    若离慌忙把眼神从布偶上撤回来,嘴硬道:“哼,没看什么。”
    红莲上前一步,拆穿他,“你明明在看。”似乎明白什么,“哦——是不是看见本公主给小良子做了布偶,自己没有,所以,嫉妒啦?”
    若离高傲地仰起头,“才没有!”
    红莲也不继续逗他,将怀里捂热的另一个布偶递过去,“喏,这是你的,本公主做了三天三夜,可别说我偏心。”
    若离眼前一亮,在身上擦了擦手,不敢置信地接过,“我,我也有啊!”细看之下,小人的表情竟是痛哭流涕,于是万分委屈道,“为何我的就是哭的?公子的就是笑的!”
    红莲理直气壮,“你平日不一直都在哭么?小良子逢人都笑着,我当然给他做笑脸了。”见若离眼中没有惊喜,便不悦道,“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还我,本公主还不送了呢!”
    若离赶忙把布偶按到怀里,生怕被抢,“你都给我了!送出去的东西怎可能再要回去?!”
    红莲心里美滋滋的,偏了偏脑袋,兀自吃辣鸭头去了。
    那年,岁月正好,记忆宛如半空飘舞的飞雪,干净纯粹。
    张良望着那冰雪,心里蓦然划过一个冷峻的身影,于是折身进了一家“卦阁”,让巫师卜了一卦,求了一只平安符。
    当夜,西门厌按例访问张良的卧房,见房中人熄了灯,转身欲走,却被蓦然唤住。
    “厌师兄,今日除夕,还要走这么匆忙么?”
    第20章平安符(二)
    “厌师兄,今日除夕,还要走这么匆忙么?”
    西门厌一愣,顿住脚步。他每日都是偷偷潜来,连相府的暗卫也不曾留意,自问神不知鬼不觉,张良是如何得知的?
    张良将门打开,笑盈盈望向檐角上冷漠的人,显然看出他的疑虑,便道:
    “师兄每次站在屋角的地方,会有一小片影子投下来,好巧不巧,正正投在子房床前。起初我以为是祖父新增的暗卫,后来发觉,影子在我熄灯后便会消失。心里委实好奇,便偷偷望了一眼,才发现,是师兄。”
    自那日在苍山一别,两人再未见过面。张良想起那日的失态,总是很后悔。西门厌寡言少语,交谈之时虽然不怎么搭理人,但张良说话时,他也放下手里的事情,仔细聆听,从不敷衍。
    就拿上次张良受罚的事情讲,仓灵子挥鞭子当下,他没有劝过一句话。他清楚仓灵子说一不二的脾气,亦清楚张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性格。所以只在夜深人静时,偷了伤药,再将被子盖到他身上。确认无虞后,方安心睡下。
    他不喜欢解释,不喜欢多话。总透着一股子成熟,虽只大张良两岁,但行事做派已然与成年人无异。所以,张良敬重他,也依赖他。
    仓灵子死了,衣钵自然由西门厌继承。张良偷偷回过剑阁,想与西门厌致歉。但他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见半个人影。空落落的回来,整个人仿佛沉进深井,以为西门厌与他江湖不见了。却在无意间,发现床边的人影。
    欣喜若狂。
    西门厌旋身从檐角下来,隐隐不悦,问:“你何时察觉的?”
    张良低眉思索,“嗯......约莫有小半月了。”顿了顿,又道,“不过,师兄又是何时,开始喜欢到访我这屋顶,熄灯后又回去的呢?”
    西门厌垂眸,“有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啊......”张良心中一喜——那想必不短了。
    西门厌不自然地拧眉,“为何不拆穿我?”
    张良浅浅一笑,“我以为师兄自己有要紧的事情,便没有打搅。”
    “为何今日拆穿?”
    “因为今日除夕啊。”张良偏着脑袋,抬眸看他,“师兄不过节么?”
    西门厌心里没有节气的概念,也不懂平白无故的这一天,为何要如此欢天喜地,于是问:“一个人,过什么节?”
    张良裹上湖蓝色的斗篷,“如何是一个人?”拿起桌上还未退热的汤婆子,跨出房门,“不还有子房么?”
    那晚,两个少年并肩坐在屋顶,望着满世的银装素裹,各怀心事。
    张良将汤婆子放在膝上,望着庭院的雪景,感慨道:“我原以为,自苍山一别,便再难相见了。”
    西门厌将手肘搭上膝盖,“瞎想。”极简单的两个字,破天荒夹杂着一丝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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