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展道:“傅天仇,现在让你逃了,回到京城,皇帝也会再派东厂或者锦衣卫的人捉你,不如此刻你就束手就擒,你我都可以省些。”
    宋映白也是这么想的,身为锦衣卫,路上遇到通缉犯逃跑,出于职业责任也会抓捕,至于是非公允,是三法司和皇帝的事儿。
    “爹——”傅月池急道:“爹,杀了他们,咱们杀出去!这样腐败的朝廷,您又何必有所顾忌!”
    江展听了,语气平淡的道:“傅天仇,你曾在同和二年六月上奏折称当地有人拾到鲛鳞一枚,并派人于七月送到京城进贡给皇上,但经鉴定,鳞片是假的,只是鱼鳞,皇上也并未追究。可是,现在有人告发,说你当时年十岁的次女傅月池病重,却奇迹康复,乃是盗用了本该进贡的鲛鳞。七年过去了,直到牵扯进杨宇轩案,你才被人揭发,应该庆幸了。”
    宋映白叹气,做官就是这样,得势的时候什么都好,一旦失势,陈芝麻烂谷子真的假的,各种事情就都找上门算账了。
    不过听说鲛人的鳞片能治百病,乃是至宝,皇帝如果信了这个揭发,能咽下这口气才怪了。
    傅天仇算是在皇帝那里挂上号了,天涯海角都得抓回来,如果真是这样,就像江展说的,就算现在让他们跑了,皇帝还得派东厂或锦衣卫的人满天下抓捕,浪费人力物力,不如现在就给按到这儿,避免日后麻烦。
    傅天仇脸色大变:“这是诬陷老夫!老夫绝对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出意外,应该厂卫的高官,否则不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那就回京城面圣,亲自向皇上解释罢,你跑不掉的,只会牵连两个女儿。”
    “爹,别听他胡说!”傅清风用刀对准宋映白和江展二人,“他们可是朝廷的走狗!”
    江展道:“你爹做总兵,你做总兵府大小姐的时候,也会动辄‘朝廷腐败,朝廷走狗’的骂吗?我再说一遍,傅天仇,你随我归京,否则因为你会害死更多的人。”
    傅天仇脸色灰白,低头不语,显然在做思想斗争。
    傅清风咬齿,眼中含泪摇头,“爹,不行,您不能动摇……我和月池无论如何也要救您……”
    就如江展所料,只要傅天仇不肯逃,谁拿他也没办法,毕竟他是父亲,儿女只能听他的。
    傅天仇叫人把他放到地上,深吸一口气,伸手抚摸着小女儿傅月池的发丝,“……爹不管做什么,爹都不后悔,你以后要听你姐姐的话,都好好的。”
    “爹,咱们都在一起才能好好的。”傅月池说着,跪到父亲面前,哭着求道:“您不能糊涂啊,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们。”
    突然,就在这一刻,一支羽箭如黑夜中的流星,直中傅月池后背,将她射倒在地。
    事情来得太快,不仅是宋映白,连江展都唬了一跳,原地一惊。
    “月池——”傅清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扑过去抱起妹妹,但却看到她心口已被射穿,可见露出的半截铁箭头,“不……不……月池,月池,你不能死……”
    “姐……姐……不要让爹回去……”月池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最终身子一软,头沉沉的低下,再没声息。
    傅天仇恍然站在原地,浑身冷冰,月池死了?怎么可能?刚刚不是还在和他说话吗?
    他失神的寻找着凶手,在身后不远处看见还保持着射箭动作的东厂番子,这人他认识,叫许景,其实一路上对他还算客气。
    许景刚才只是被蜈蚣顶飞,落进了草丛中,伤得并不重。
    他惨笑着,“哈哈哈,死得好,妖女!”
    那个蜈蚣一定是这两个妖女引来的,他在草丛中看到了什么?看到那个蜈蚣在吃左千户,像噩梦,却是真实的,后来趁那蜈蚣吃得欢,他才趁机逃掉了。
    不,他不是逃,他要追击妖女报仇!
    她们是罪魁祸首。
    傅清风亦看到这个杀害妹妹的凶手,痛苦的大喝一声,提剑朝他砍去,“还我妹妹命来!”
    “被你们杀的就该白死吗?!”许景不甘示弱。
    他们只是奉命押送钦犯进京而已,却因为犯人家属劫狱,就这么死在了这荒郊野岭。
    那些死去的番子和士兵,有东厂的同僚,也有路上认识的士兵朋友,甚至就在刚才,他们中的人还憨厚的笑着跟他打招呼,约定回京城大吃一顿。
    还有左千户,他追随他五年,是个令人钦佩的好长官,可就这么死在了被妖女所驱使的妖怪手里。
    傅天仇的命是命,傅月池的命是命,难道别人的就不是吗?!
    血债血还,现在的他,已经什么都不想顾及了。
    面对傅清风的攻击,许景闪身躲过,飞起一脚踢中傅清风的肋骨,待她翻滚在地,拔刀便砍。
    眼看傅清风性命不保,傅家的随从们舍身而上,十几个人围攻许景,救下傅清风。
    江展见状,立即道:“宋映白,你看好傅天仇!”说罢,拔出佩刀,与郑元冲进人群,替许景解围。
    厂卫之间有矛盾,只能算是“鹰犬”内部矛盾,面对外部敌人,该帮还是得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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