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臻什么品味,不跟他做朋友,竟然跟这种人为伍。
    裴怀珹跟着宋映白的步子走进了院内,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黎臻见宋映白久久不回,正要起身去找他,就见他脸色煞白的跑到了他身边,一坐下,气都没喘匀就道:“我差点没命回来。”
    黎臻听出他不像是开玩笑,给他顺背,“你慢慢说,怎么了?”
    “我刚才不小心踩到裴镇抚的靴子,他要把我带到单独的房间里打我,幸亏我机智倒地装病,逃了回来。”宋映白刚说完,余光就看到裴怀珹朝他走来,赶紧往黎臻跟前凑了凑,“那家伙这么快就找来了。”
    这是什么小心眼精神病啊,就踩了下靴子,至于么。
    黎臻反倒很高兴,自己终于派上用场了,恨不得将宋映白搂在怀里保护他,他朝宋映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他身后坐,宋映白自知无法抗衡裴怀珹,很配合的坐到了黎臻身后。
    裴怀珹刚才听宋映白说他是黎臻的好朋友,看来他没撒谎,黎臻袒护他的意思很明显。
    他很高兴,这说明宋映白混得不错,没怎么吃苦。
    黎臻能看得出来裴怀珹心情很好,这就很新奇了,他以前就没见过裴怀珹心情好过,每天都跟别人欠他钱没还似的,要不然就像正犯着头疼病,反正鲜少见他露笑容。
    裴怀珹走到他俩面前,对黎臻作揖,“见过黎佥事。”
    黎臻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道:“宋百户不是故意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跟他计较了。”
    裴怀珹眸子一垂,“我不会跟他生气的,我怎么会跟他生气呢。”
    这话听得黎臻不舒服,“宋百户,给裴镇抚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许追究。”
    宋映白站起来,作揖道:“卑职粗心大意,还请裴镇抚大人不记小人过。”
    裴怀珹盯着宋映白看,至于他说什么,似乎并没有往心里去。
    黎臻见裴怀珹跟神游了似的,轻咳了一声,裴怀珹才如梦初醒的一般的笑道:“刚才是我太冒失了,不是你的错。”
    黎臻对裴怀珹多少有点了解,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他今天吃错药了?这厮平日里喜怒无常,心情不好的时候谁都不放在眼里,没道理凭他黎臻一句话,就主动认错,顶多不和宋映白计较。
    宋映白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裴怀珹还是忌惮黎臻的。
    裴怀珹说完,瞅了眼宋映白,“恋恋不舍”的走了。
    等他走了,宋映白长出一口气,“真吓人。”
    黎臻虽然不太愿意往那方面想,但是根据裴怀珹的表现,他只有一个感觉,这家伙看上宋映白了!
    ……他忽然觉得,谢中玉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相面还挺准的。
    他说宋映白桃花旺,结果还真不是一般的旺。
    宋映白被裴怀珹这么一吓,根本没心思看堂会,一直担心裴怀珹会不会再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曹小川虽然也恨他,但好歹锦衣卫和东厂是不同的部分,隔着一层,手申不了这么远,但是裴怀珹就是他们锦衣卫的,还管着诏狱,整他就方便了。
    宋映白虽然有黎臻护着,但他不想给他添麻烦,早知道一脚能踩出这么多事,他宁可翻墙也不走那道门。
    寿宴开始后,大家分席而坐,简单来说,按照身份地位自然的落座,黎臻便得跟指挥使他们坐一桌去,本来要带着宋映白,但宋映白一看裴怀珹也往那桌子去了,脑袋摇得波浪鼓一样,黎臻没办法,只好留下他,约定寿宴结束一起回去。
    宋映白所在的这桌基本上都是锦衣卫的人,有刑千户还有其他所的千户百户,大家知根知底,其乐融融。
    不过,不等开席,又安排过来两个人打破了和谐,这俩人宋映白认识其中一个,正是曹小川身边的随侍太监,长得像采枫那个无名白。
    刑千户低声对宋映白道:“一个是曹档头的护卫,一个是他的贴身随侍。”
    “干嘛坐咱们这桌?”宋映白闷声道,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长得像采枫的太监是奔着自己来的,但是看他的模样,又好像不认识自己,他有点拿不准。
    按规矩,护卫和太监都不该跟他们一桌吃饭,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两个人是曹小川的贴身随侍,谁也不想触霉头,没必要招惹,而且是寿宴,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都默默的装作没看到,尽量不搭理就是了。
    小伍子心里很清楚,他们之所以坐在这桌来,是他故意为之。曹小川跟袁同知入席而坐,叫他跟护卫找地方坐下,他便故意拖延时间,等东厂其他人的位置都坐满了,才看似不得已的坐到宋映白这桌。
    他不知道宋映白还记不记得他了,但是他刚才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所以还是记得的吧。
    他的位置不挨着宋映白,但却是相对的,两人面对面,似乎比挨着,更能将彼此看个清楚。
    但他不敢看得太直白,只装作目光偶尔掠过的时候,才瞧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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