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境竟是如此泾渭不分,暗无天日?我这是修的什么修为,什么法灵啊!怎么会这样!”
    陆青乔快速的胡乱走动着,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我自认为已经走出了我的痛苦;我自认为,我已经毫无波澜,看淡一切,包括生死!不是吗,不是吗!我不是一心求死而不得才会凡事皆不入心有绪,我不是一心想死而不能才眼无旁人不忆琐事的吗?为什么我的心境是如此漆黑无比!”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褐色长眉皱起:“我原以为我的平静,我的坦然,我的接受,我的无所谓!难道都是自欺欺人?我之前对圣元一千三百年的误会,竟是我自己觉得接受了,淡化了。如今对心疾的承认,也不过是欺骗自己?难道我不并不想死?”
    陆青乔控制情绪,盘坐于地,细细量心。
    爷爷,年岁已大,日夜为自己的圣元之事查尽相关事宜,常常以联络感情之由往其他五大狐族奔波,明着暗着的打探圣狐之事,想早日找到解决自己心痛方法。自己能放的下他老人家这般的疼爱之心?
    “不…放不下…”
    爹,身为不周林掌尊,日夜有忙不完的琐事,还要为自己耗费真气提炼紫杏为紫凝灵。青玄苑七百年来,毫不间断亲授课业,督修传为,毫无怨言。盼望有朝一日心痛去除,重新面人,学识才能修为法灵,皆有成就,不会愚钝如婴童。对于爹的苦心期盼,放得下就此死去?
    “怎能放下……”
    娘,多少次偷偷哭泣,恨不能替自己受痛。为了自己开心,煞费苦心,变着法的用自己最爱吃的杏子做各种美味吃食,只想让自己笑上一笑。每天日晨起,去杏林折下最盛的杏花,铺满青玄苑,只因她知道自己最爱赏它!对于娘的爱护慈心,放的下?
    “娘…我放不下…”
    杏花海里,大哥宠爱谈笑,轻柔抚已发;月星聚头,可释放心渊,一曲诉心唱情;大哥一剑挥畅,肆意傲然,离乔共问。试问,自己放的下?
    “更放不下…深知贪恋…”
    陆青乔的内心特别痛,跟心脏大作时一样的痛!
    “我的一心求死,不过是自私蔽心之行径,只是因为我惧怕那脱离不开的心痛,它纠缠与我不宁。只是因为我想逃避,逃离,我不想再痛而已。许我不是真的想死,而只是欲摆脱这求死不能的痛罢了…”
    “呵!”
    “所以我才会在知道了修行提高,心痛大作会减少后,才拼了命的发了疯的不休止的修炼破镜!岂不是我因为惧怕那痛!”
    “所以我才会在破了出沌期而停滞不进后,一挫而坠落百万里,心止死石!浑噩度日!是因我自觉再无出路,只有熬受那痛!才自甘堕落,重居青玄苑。”
    “所以,我才觉得这般苟活还不如去死,只是因为我从未考虑过家人的想法,感受。只顾自己多痛苦,多折磨!从不想家人看我痛时他们有多痛?看我自暴自弃时有多伤心!”
    “所以,我所谓认为的放下了,看开了,等死吧!都像是这心境里的黑暗混沌,蒙蔽着,充斥着!是我从未看清楚过我自己?”
    一滴泪,重重摔落!
    他很少哭,什么事都自己咬紧咽下。他自认为经年不休的心脏痛缠把自己熬成了无心无情。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可悲可伤,不需要这最无用的泪发泄。
    对,都是自以为,自以为!
    忽然,周围混沌散开,一方金粉浅淡的清境初显。
    陆青乔缓缓站起,四周转看,神色复杂。
    “我知道说话你也听不到,但是我每天寅丑交接之时都会莫名醒来,以前都是独自饮酒,打发时间。现在陆大夫不让饮,说对你的病有影响,所以,只好过来跟你叨叨几句了。”
    莫司鋆的声音又传来。
    陆青乔内心繁乱,如坠丝杂线糟。听到他的声音四面八方的拥围自己,内心,有了一丝依靠,静了许多。
    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不知道他为什么毫无顾虑的给自己喂心头血,但,总之都要感激的。
    “莫司鋆,谢谢你…”
    知道他听不到,却还是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待我这样好?只不过是陌生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被无赖欺负,莫名气愤。帮你抢玉坠,我还打了那无赖!只是我不敢多跟他们缠斗,才带着你急急跑走。我怕他认出来我的身份!”
    “你是谁?”
    “你猜我是谁?”
    “你听的到我讲话!?”
    “哈,我是不是傻,明知道你昏睡不醒,还要你猜。”
    “只是想到了一起,你并不能听到我讲话。”
    “好了,不与你多说了,我得为接下来的八天着想,多多休息。这是陆大夫说的。不过明日白天我得回家一趟,我有五日没回去了,我平时出来打理生意也差不多就这些时间了。不能再久了,娘会担心。现在我爹去了长安,我也不放心娘一个人在家。明天傍晚我会想办法赶回来给你剜血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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