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变回原形的时候确实很容易被伤害。
    可铜镜比玻璃镜子要抗砸的多。
    就算不论这一点,让小姑娘主动砸镜子也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事呢!
    他抬头看向青岁,红衣美人脸上满是不容拒绝的神色,铜镜直接怼到贺知舟的手里,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收下来。
    “你们只管拿着,想那么多做什么!”青岁又懒洋洋的窝进椅子中,带着妆的脸也呈现出一点不正常的青白,他招了招手,方才引路的那位白衫男子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只听他说:“等会儿让阿溪送你们离开,回去了,让祁镇不用再找我。”
    听闻此言,宿臻和贺知舟都不免诧异起来。
    若是为了报仇才离开庆阳,现在仇怨已经结束了,怎么还是不肯和他们回去呢?
    “是。”
    白衫男子点头,袖手站在一旁。
    “可……”
    贺知舟还想说些什么,他并不想就此而止。
    青岁不想再多说些什么,长袖一甩,直接从看台上消失了。
    在场的,能继续谈话的也只剩下白衫男子一人。
    也不能算是人,他们连白衫男子是什么物种都还不知道呢!
    不远处的戏台失去了那股神奇的力量,无法继续保持着独立于时光之外的姿态。短短的瞬间里,它便历经数十年的风风雨雨,屋顶的瓦片上长满了青苔,檐角悬挂的灯笼只剩下了一个骨架,糊在外面的红纸抵不过风雨侵蚀,早就化为乌有。
    戏台左右的黑瓦白墙倒掉了一半,墙上溅落的血迹变成褐色印记,非知晓前因后果之人,已经猜不出那是何物。
    院子里的野草也长到半人高,只有他们这座看台还是鲜亮如旧。
    宿臻:“你也是城里死去之人的魂灵么?”
    白衫男子摇头否认。
    “我是五十年前朔溪城中死去之人的执念凝聚而成,既不是鬼,也不是妖,更算不上人。现在能神志清醒的站在这里同你们说话,全都是托了青岁大人的福。倘若没有他,也就不会有我。”
    话说到这里,白衫男子瞥了一眼还坐在看台上的梅老先生,他是整场戏中唯一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执念?”
    宿臻想到了厉鬼的成因,同样是需要具有执念才能存留在这个世上。
    厉鬼实现执念后,会丧失理智,对世间极具危害。
    那眼前这个不辨种族的家伙,同样是因执念而成形。
    他的危险度是高还是低呢?
    白衫男子不再多言,隔空打晕了还沉浸在幻觉中,不可自拔的梅老先生,一边朝宿臻俩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显然是要送客离开。
    宿臻站起身,挡在了白衫男子的面前。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听你话中的意思,对青岁很是推崇,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离开吗?当初逃跑的恶人如今不是都已经被索取了代价,没有一个漏网之鱼,他不是应该和我们一起回去么?”
    世人总喜欢将自己的想法横加在他人身上。
    似乎只要别人不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就一定是错的。
    白衫男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宿臻,想再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
    宿臻从来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也猜不到别人会怎么想他。
    他见白衫男子真的停下动作,舒了一口气。
    扭头看了眼身旁的贺知舟,给自己补充了点心理安慰,继续开口。
    “我们应了青岁的邀约,前来看了一场戏。这场戏是好是坏,我们暂且不做评述,那都是从前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我们有再多的感想也都只是感想。可他给我们的这面铜镜,还有刚才戏台上的那些鬼物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宿臻继续解释道:“或许你在旧城长期与外界隔绝,所以并不知道,外界除了那些因为莫大冤屈和执念残留世间的厉鬼以外,人死之后的魂灵是无法在世间逗留太久的,更不用说像旧城里的这些,一留就是几十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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