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炎不以为意,讨好地亲自给安平奉了茶,然后还乐呵呵地给她剥起了松仁来。

    真是个傻儿子。安平红艳的唇角越翘越高,此时再回想儿子小时候那胖乎乎、软糯糯的样子,颇有种岁月如梭的感慨。

    不知不觉中,就十九年过去,她的阿炎也要成家了!

    吃着儿子剥的松仁,安平心里也是甜丝丝的,思绪发散:以后小丫头和阿炎的孩子会长得像谁呢?!

    母子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气氛温馨而静谧。

    须臾,子月打帘进来了,屈膝禀道:“殿下,礼部的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安平立刻吩咐道。

    礼部的人是安平特意叫来的,为的当然是筹备慕炎和端木绯的婚事。

    没一会儿,子月就把人给领进来了,来的人是礼部尚书范培中。

    “下官给长公主殿下和摄政王道喜了!”范培中笑吟吟地对着两人俯首作揖。

    他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已经听闻了慕炎和端木绯定下婚期的消息,这不,报信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安平就派人把他叫来了。

    范培中约莫能猜到安平在这个时候把他叫来十有八九是为了慕炎的婚事。

    果然,安平的下一句就验证了他的猜测:“范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阿炎的喜事,那本宫也就不绕圈子了。对于大婚的仪程,范大人可有什么打算?”

    范培中神色肃然地看着安平和慕炎母子俩。

    照理说,宗室的大婚不需要礼部来操办,所以,就算安平不说,他也心知慕炎明年的大婚肯定不是以亲王之礼来办的。

    考虑到上次祭礼是按储君的规制,所以范培中就依着太子大婚的礼制道:“依着旧例,聘礼为一百二十八抬。”

    “婚礼前一天,女方将妆奁送至宫中,送妆的之人由内廷司设宴款待。”

    “成婚当日,摄政王须到双亲跟前行三跪九叩礼……”

    范培中说着也有些头疼。摄政王大婚怕是一件不容易的差事。

    照常理,太子成亲时,皇帝肯定在世,太子只需在大婚当日向帝后行三跪九叩礼即可,但是,慕炎的情况与前人不同,崇明帝后早已仙逝,那么后续涉及“帝后”的仪程到底该如何安排呢。

    是让慕炎和端木绯跪拜崇明帝后的牌位,还是让安平长公主来替代帝后接受他们的跪拜呢?

    范培中抬头悄悄地去看慕炎的脸色,见慕炎眉宇紧锁,一看就知道他对婚礼的仪程并不满意。

    范培中的额角隐约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一想到上次太庙祭礼时,改了那么多遍的仪制,他简直快哭了。

    头疼归头疼,范培中是个识相的,连忙改口道:“长公主殿下,摄政王,下官今天回去就写一份详细的折子,重新列个仪制出来给二位过目。二位意下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琢磨着待会回礼部衙门后就连夜加个班,先把这个赶出来。

    慕炎没强留范培中。

    他对范培中说的每一样都不满意,比如这聘礼,才一百二十八抬,那也太少了吧!

    慕炎只觉得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少,却不曾想过女方是要把这些聘礼都还回去的。打个比方说,端木家如果准备一百二十八抬的妆奁,加上这一百二十八抬聘礼,那就是足足两百五十六抬妆奁了,太子妃的规制也最多不过如此。

    慕炎随意地挥了挥手,把范培中给打发了:“这件事你仔细了。”顿了一下后,他又没头没尾地补充了一句,“明年的正月初一是个好日子。”

    什么意思?!范培中一头雾水地想着,正月初一当然是好日子啊,新的一年嘛。

    “那下官就告辞了。”范培中作揖退下了,心里还是惊疑不定,总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脑子里反复琢磨着慕炎与他说得那几句话。

    直到范家的马车出了公主府,马车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吓得赶车的马夫差点没把马鞭给甩了出去,不知道自家老爷是怎么了。

    “老爷。”马夫试探地叫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当马夫考虑起是不是该把马车停靠到路边时,马车里才响起范培中僵硬的声音:“我没事。”

    马车沿着中辰街继续前行,目的地自然是礼部衙门。

    马车里的范培中觉得有些气闷,挑开了一侧窗帘,迎面而来的微风让他觉得胸口舒畅了不少。

    直到此刻,范培中才想明白了,脸色发白,一双眼睛几乎瞠到了极致,眸子里暗潮汹涌。

    慕炎和端木绯的大婚明明在四月,可是慕炎却特意提了元月初一,这句话显然是含有深意的。

    也就说,慕炎将选择正月初一为登基大典的日子!

    范培中呆坐在在马车中一动不动。

    要是慕炎在来年的正月初一登基的话,那么四月的大婚,就是立后大典了!

    原来如此!

    范培中此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也难怪安平长公主和摄政王要特意把自己叫来公主府。

    本来皇子公主的大婚虽然归礼部管,内廷司协助,其实礼部这边由左右侍郎出面也差不多了,根本轮不到他这礼部尚书出马,但是帝后大婚,无论于朝廷、还是于举国上下,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也就说,他现在要操办的是帝后大婚以及立后大典!

    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范培中就放松了下来。

    如此也好,帝后大婚那是有前例可循的,慕炎应该不会再折腾了吧。

    范培中放下了窗帘,正打算闭目养神,眼睛又是猛地一瞠。

    等等!

    要是慕炎在来年正月初一登基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登基大典”就是正月初一了。

    算算日子,也只有两个半月了,这怎么来得及呢!

    范培中一激动,手肘就撞到了马车中央的小桌子上,吃痛地闷哼出声。

    马夫听到了车厢里的动静,便放缓了马速,总觉得自家老爷今天有点不对劲。

    范培中毫无所觉,有些欲哭无泪。

    他们这位摄政王啊,做事未免也太不讲究了,他都决定要登基了,怎么就不早点知会内阁一声呢。

    现在只有两个半月了,他们礼部要怎么办才好!

    而且,除了登基大典外,还有帝后大婚也需要操持呢……

    这一刻,范培中只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怎么算都觉得时间来不及。

    这个摄政王还真是太不按理出牌,太任性了!

    范培中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真想冲去端木府问问端木宪,这件事他到底知不知情。要是他知情的话,好歹也提前跟他们透个底啊!

    范家的马车只是这稍稍一缓,就被后方从公主府驶出的另一辆青篷马车超过了。

    那青篷马车疾驰而去,在前面的分岔路口往右拐去,一路朝着权舆街的方向而去。

    马车里的管事嬷嬷是安平特意派往端木府的,端木府的下人自然是不敢怠慢,毕竟府中上下皆知自家四姑娘和慕炎的婚期已经差不多定了。

    施嬷嬷被端木府的一个丫鬟领去了湛清院见端木绯。

    端木绯早就重新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丁香色的常服,一头浓密的青丝梳了一个松松的纂儿。到现在端木绯的头皮有些疼,及笄礼戴的那钗冠实在是太沉了。

    “端木四姑娘。”施嬷嬷恭恭敬敬地给端木绯行了礼,眉眼含笑,“奴婢是奉长公主殿下和公子之命来的。”

    因为她是安平派来的人,绿萝特意给她搬来了一把小杌子坐。

    这是一种体面,施嬷嬷没有推拒,喜不自胜地坐下了,然后就道明了来意:“殿下让奴婢来,一来是给姑娘送两筐柚子过来,二来是让奴婢转告四姑娘宽心,不用准备嫁衣了。”

    “认亲时的东西也不用绣了。”

    “反正这几个月,姑娘您就好好玩,好好休息,千万不要累着。”

    施嬷嬷说得理所当然,一旁的绿萝和碧婵则听得目瞪口呆,两个丫鬟面面相看,心道:四姑娘不准备嫁衣,难道让姑爷来备嫁衣不成?

    端木绯似乎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乐呵呵地应了:“嬷嬷替我谢谢殿下的好意。劳烦嬷嬷跑一趟了。”

    施嬷嬷受宠若惊,连忙道:“哪里哪里。这是奴婢应当做的。”

    难得来一趟,施嬷嬷自然不会才说这么几句,就走人,殷勤地又道:“听闻四姑娘今日举办及笄礼,这可是大日子,奴婢恭贺姑娘福如东海。”

    “承嬷嬷吉言了。”端木绯笑着让丫鬟打赏了施嬷嬷。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施嬷嬷努力地没话找话,提起安平今日回府就让人去钦天监择日子,提起她带来的两筐柚子是今儿刚从南方送来的。

    说话间,门外传来了丫鬟的行礼声:“大姑娘。”

    施嬷嬷很是识趣,闻言,就立刻提出了告辞:“四姑娘,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就不久留了。”

    端木绯也没留她,笑道:“施嬷嬷,我这里有几坛新酿好的桂花酒,劳烦嬷嬷带回去给长公主殿下和无宸公子尝尝。”

    施嬷嬷连忙应下,恭维道:“殿下最喜欢姑娘酿的酒了,肯定高兴。”

    这时,端木纭进来了,施嬷嬷给端木纭也行了礼后,就退了出去,绿萝亲自替端木绯送客。

    端木纭走到端木绯的身旁坐下,顺口问了一句:“长公主殿下派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端木绯如实地一一转述,笑得乖巧极了,最后道:“姐姐,不如我给殿下纳一双鞋子怎么样?”

    鞋子自然是作为认亲时孝敬安平的礼物。

    对于妹妹的主意,端木纭一向只会说好,笑盈盈地应了:“你想好绣什么花样没?”

    端木绯兴致勃勃地说道:“正好我最近闲着无聊时,花了些图样,姐姐,你给我参谋参谋吧。”

    端木绯连忙吩咐锦瑟去取来了她画的一叠样子,姐妹俩凑在一起选起样子来。

    碧蝉神色微妙地看着这对姐妹,安平长公主让四姑娘不必准备嫁衣,难道大姑娘没觉得不对吗?!

    算了。两位姑娘自有主张。碧蝉脑子放空,也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看绣花样子。

    她们正挑着样子,之前去送施嬷嬷的绿萝回来了,还是小跑着进的屋,激动地喊道:“大姑娘,四姑娘,大少奶奶要生了!”

    端木纭和端木绯齐齐地抬起头朝绿萝看去,脸上都有些慌。

    根据何太医说,季兰舟的预产期就这几天了,府里也早早安排好了产婆和乳娘的。

    但是,姐妹俩对生产带着天然的敬畏,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的。

    两人放下那些绣花样子,带着几个丫鬟赶紧赶过去瞧季兰舟。

    当姐妹俩抵达时,季兰舟已经被送到了产房中。

    姐妹俩都是未出嫁的姑娘家,自然不能进产房,只能去耳房等着。

    张嬷嬷知道姐妹俩担心季兰舟,不时地进出产房去看看情况,告诉姐妹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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