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转回头。
    薛挽香想说句什么话,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便上前理了理她的衣襟领口,嘱咐道:“忙完了早些回来。”
    苏哲挨近了些,眉眼中有几分戏谑:“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
    “像什么?”薛挽香给她理好襟口,抬着头看。
    “像个担心着夫君出门的新媳妇儿!”
    苏哲说着手指一勾,在她白净细致的下巴上轻佻的划了一下。
    “你!”薛挽香咬唇拂她的手。
    苏哲早料到她要炸毛,一击得手立即退到门边,打开房门时回过头,眼睛笑得弯弯的:“好媳妇儿,等为夫挣了钱,抬大红花轿来娶你。”
    薛挽香气得跺脚,等她身影走出视线,厅堂里传来打招呼出门的声音,她才叹了口气,嘟嘟嘴自言自语的道:“可要平安回来才好。”
    原想着不过午时,老叟和苏哲便会回来,岂知一直等到日光微斜,才等来独自归来的老叟。
    “哟。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大娘赶上去问:“用过饭了吗?苏姑娘呢?”
    老叟笑呵呵的:“苏姑娘在老庄家露了一手,庄家人很满意,留她用饭。再收拾些上山要用的东西,今晚就去采药。”
    “晚上去?”薛挽香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叟点头道:“自然是晚上去。月见草月见草,晚上月亮出来了才见得着。”
    “这……”薛挽香脸色都白了几分,“悬崖峭壁的,晚上去采药?这怎么行呢!”她急得就要往外走:“我要去找她回来,烦请老爹给我指个路。”
    老叟见她说风就是雨的,都愣了神,这几日看着分明是挺稳重的一个姑娘啊。
    薛挽香见老叟不说话,只当他不肯指路,也不再问,村子里就这么几十户人家,出门打听一下就是了。
    大娘看她都走到门口了,赶紧拦着:“诶,薛姑娘,你别着急。”又回头嚷道:“老头子,你带她去!老庄家也是不稳当,苏姑娘又不是采药出身,大半夜的让她爬山崖!真摔了可怎么好!”
    老叟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劝解:“诶哟,怪我没说清楚。老庄家备好东西就带苏姑娘出发了,赶着天黑前上山,这会子指不定都在路上了。那月见草确实是见月才出,老庄家说了,山崖上去有块略平坦的地方,苏姑娘可以在那儿等着,天黑了采着药了,再慢慢回来。”
    薛挽香跺脚道:“那还是要摸黑爬悬崖呀!”
    众人无话。
    可这都出发在路上了,她要追也追不及了。
    其实采药的过程挺顺利。苏哲自小拜入师门,习得一身实打实的轻身功夫,自然不是普通药匠可以比拟的,何况老庄家还准备了助她攀爬的山爪子。
    苏哲攀在山崖上,寻到一株月见草,用小药铲小心的除去周围的软泥,连着一半根茎采下,扔到背后的药篓里——这是庄家人嘱咐她的,需得留着另一半的根须,好等着来年,秋风吹又生。
    从山上下来比上山要费事些,到得山脚,天刚破晓。
    庄家两个壮小伙在山崖下等着,见她平安落地,俱是欢喜,忙帮她接过药篓放到一旁。
    避风的地方生着火,火上煮着热茶,苏哲就着茶水用了些干粮当早饭。
    山风习习,呼啸而过,一整夜没合眼,她不禁有些想念,想念前儿个夜里温暖的被窝,还顺便想起了昨儿个早上窝在自己怀里,像猫儿一般温软的人儿。
    和老庄家的小伙们一同回到村里,苏哲将药篓交给了庄叔,庄家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都高兴得不得了。庄叔忙让人置下酒菜,苏哲推辞了。老庄家都明白她必是熬了一整晚,也不强留,爽快的付了二十两银子,苏哲收到随身的荷包里,拱手告辞。
    出来时日头还未到中天,想来不过辰末巳初,也不知薛挽香此时在做什么,多半在教小虎子读书呢。
    她想着薛挽香侧坐在矮几旁,手执着一卷书,像个老夫子似的一句一句的念,小虎子摇头晃脑的跟着背了半句,卡壳了,哟,女夫子要打手心!
    “哈哈哈!”她边想边笑,没留意一个俏丽的身影已停驻在不远处的院门前。
    “挽香?”苏哲怔了一下,走进两步看清了些,不由得奇道:“你怎的在这?”
    “苏姑娘回来了?!”大娘从屋里迎了出来,和蔼的笑:“薛姑娘担心了整夜,这不,天不亮就在院门前等着了,你怎么这时辰才回来?月见草采着了吗?”
    “采着了。先送了到老庄家,回来迟了些,劳大娘挂心了。”苏哲话是对着大娘说的,眼睛却一个劲的往薛挽香的身影飘。
    薛挽香见她平安回来,没说什么,咬咬唇进屋里去了。
    莫名的,苏哲感觉到,薛菇凉生气了。
    她不好立即就跟着回屋,只好笑笑,随大娘去了前堂,坐下来饮了一杯热茶,从荷包里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给了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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