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薛挽香沉吟片刻,答道:“也罢。月见草的事儿其实只起了个头,往后的那些,我们说给林艾琪听,他虽然笨了点,但心慈还不错。月见草的效用若真如他所说,我们助他成事,也算造福了一方百姓。”
    “他虽然笨了点……”苏哲咯咯笑:“挽香,你说得好直接啊。那我呢?我聪明吗?”
    “你若能把这棋局破了自然聪明。”薛挽香手中托着两枚白色小棋子把玩,俏皮的模样有些小得意。
    苏哲觑笑,视线又落回棋盘上,斟酌半晌,无奈抬头道:“每条路都走不通,你怎么老把我围住了呢。”她的棋力一般,在君山时大半的时间都被师父逮着习武了,琴棋书画自然比不得小家碧玉的薛挽香。
    薛挽香单手支着香腮,嘴角噙了一抹笑,引着她道:“你换一条路试试。”
    苏哲皱眉盯着棋盘看,上,下,左,右……实在冲不出去了!她将棋子抛回棋盒中,起身道:“算了,我认输,我出去练剑。”
    薛挽香见她没了耐心,也跟着起身,脸上是促狭笑意:“这一局也不难的。你叫我一声好姐姐,我教你破了这个局。”
    “好!”苏哲干脆的应着,拉过她的手,凑到她耳边。
    薛挽香以为她要悄悄喊自己一声,便也随着她的动作挨近她,岂知苏哲的唇将近碰到她粉粉的耳垂时,忽然柔软了声音,在她耳边唤道:“娘子~~”
    她呼吸的热气微微碰着她耳垂,人虽没接触着,那声音却跟长了翅膀似的,随着热气钻进了她的耳朵里,痒痒的落进心里去。
    薛挽香握在苏哲手心里的手掌一紧,猛然侧身推开了她。
    苏哲毫无设防,被推的往后跌了一步,勉强站稳了,抬头看到薛挽香的脸蛋又红了。
    “这……”苏哲走过来,不知是不是自己唐突了,复又拉住她的手,嗫嚅道:“我吓着你了啊?对不起啊。我开玩笑的。以后……以后不会了。”
    薛挽香剐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往外走,苏哲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刚走到门前,就听到外头林艾琪大嗓门的嚷了句:“苏哲!苏哲你在房里吗?”
    房门一下子被大力推开。薛挽香吓了一跳,呀的惊叫一声往后急退,苏哲立即张开双手,将她护住了。
    “咦?”林艾琪站在门扉处,看看藏在苏哲怀里的薛挽香,又看看一脸心疼无奈外加气恼的苏哲。花厅之后就是寝房,门扉处看得到床榻上被褥齐整,不像是刚滚过的样子,他纳闷道:“你们怎么……在门口就……”
    又不是没有床……嗯,这句,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林艾琪!!!”苏哲怒了,分明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扶着薛挽香往身后藏了一下。
    林艾琪眨巴眨巴眼,想到大约是自己误会了,他缩了下脖子,连忙顾左右而言其它:“那什么……哦,我爹爹问我月见草的事儿,我说是你俩给出的主意,我爹爹让我来请你们呢。快走。”他一面说着,一面飞快的走出门去。苏哲那眼神真可怕,我不就调侃调侃么,谁让你俩天天天天的在我面前显摆,还!不!自!知!
    这回不是在堂屋,和林老爷见面的地点换成了内宅里的大高两层,宽敞而明亮,书房里有宽大的桌案,坐在案前往窗棂外望去,庭院近处的景致一目了然。
    林艾琪在书房外叩门,林老爷看着他们进来,审视的目光落在苏哲身上。
    “爹。”林艾琪已经被他爹训过一顿,这事情究其原因,还是自己起的头,他期期艾艾的蹭过去,涎着脸道:“爹,别气了。主意是我请她们帮我出的,你别唬着苏兄了。”
    林老爷狠狠瞪他一眼,再转回头,眼神已不如先前凌厉,他抬了抬手,请苏哲和薛挽香上座。
    书房里没留着伺候的丫头,林艾琪自己端着茶壶给两位贵客斟了茶。
    林老爷还在斟酌着怎样开口,苏哲已开门见山的道:“我们知道林老爷请我们来是要问什么。凝脂玉/露的法子是我夫人给林兄出的主意,我和林兄一道去办的。”见林老爷脸色又沉了下来,苏哲赶忙续道:“只是给百草居的方子只是月见草多种效用之一,林兄所掌握的方子之珍贵,凝脂玉/露远远不及。”
    林艾琪藏不住事,听苏哲这般夸赞脸上便是多云见晴,就差冒出五彩缤纷的彩色泡泡了。
    林老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看看儿子,又看看苏哲,叹道:“艾琪从小淘气胡闹,虽说他瞒着我们拜了个师父,得到了高人指点,可我一心还只当他是幼时模样,而今……而今若不是你们的帮忙,我当真不知我这顽劣的儿子竟然能配制出这样的方子。月见草的其它用法他都一一写了给我,我让管家拿给药坊了,功效想来不久便可知究竟。”
    林艾琪自小被他父亲训斥惯了,一朝得到父亲的肯定,嘴扁扁的,立马就要哭出来,“阿爹。。”
    林老爷看不得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按着额头转过脸,“月见草的试药与效验完成后,会在永济堂推出,只是百草居已然先发制人,我永济堂虽不惧的,但要重夺回局面,在短时间内怕也不易。”
    自走进书房,薛挽香一直没开过口,此时方道:“前些时日小女子偶感风寒,得林夫人妙手回春,小女子铭感于心。当其时,林夫人曾有言,用药之道,治表治里,甚至于治表容易治里实难。”
    林老爷面上含笑,容色稍霁。
    薛挽香笑道:“我们将方子给百草居时,特意选的是治表的疗效。这治里的,一来我们三人年轻力薄,难以验证其药效,自不敢轻易示人;二来我们再三思量,林少爷的药方子,当然还是在永济堂用,才最为好。百草居所得在表,永济堂所得在里,时日久了,局面自然还是在永济堂这边的。”
    “苏夫人所言甚是。”林老爷捋须点头。
    薛挽香问:“听林少爷说,永济堂在临近的城镇还有几家分号?”
    林老爷道:“是的。永济堂本是艾琪他母亲家里的产业,他外祖父乃至曾外祖父数代经营,在南方几个大城里都有分号,且每个分号都请了当地有名的老大夫垂堂坐诊。”
    “如此极好!”薛挽香由衷称赞,随即又道:“既然在各处皆有分号且有名医坐镇,林老爷何不将月见草在几个城镇中同时推出赠予的活动?百草堂送的是达官显贵的亲眷夫人,永济堂可以送给平头老百姓啊。老百姓的钱虽不多,可一来他们是真真切切需要用药之人,二来一传十十传百,如此口口相传,即可引得众人关切,又可为此事正名,还可让永济堂的名号更上层楼!岂不是一举三得?”
    她说得头头是道,林老爷为商多年,自然知她所言句句在理。这么个小女娃子,处理起事情来不但镇静从容,且举一反三,布局缜密,就连多年在商场上打滚的林老爷都不禁心下佩服。更重要的是,她所做的事情看似随心而起,实则毫不利己,一心一意为的都是平头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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