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钰却反身一把抱住二哥。
    “让我来,二哥,我没事的,甄贤也不会有事的,你冷静一点,不要心急……”
    他柔声在嘉斐耳边轻哄,而后咬牙转身,就向萧蘅芜走过去。
    其实心里很害怕。
    他长这么大,一直被保护的很好,自上次跟着二哥往苏州去以前,根本没经过这种事。谁知如今究竟是怎么了,三天两头就有血光之灾。
    甄贤明显是还想阻止他,可才挣扎着喊了半声,就又被萧蘅芜毫不手软地刺了一下。
    “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就你招蜂引蝶会惹事端!”
    嘉钰故意沉下脸,毫不客气地奚落甄贤。
    他就想要甄贤赶紧走远一点,到安全的地方去。只有甄贤安全了,二哥才不会束手束脚投鼠忌器,才能够冷静判断情势而不为情绪所左右。也只有这样,他才有活着回去的机会。
    萧蘅芜似还有些犹豫,在两个人质之间游移不定。
    有犹豫,就必有破绽。
    嘉斐把那萧氏女盯得死死得,心下飞快盘算。
    待她有所决定,动手交换人质的瞬间,一定会有片刻疏漏,如果玉青这小子不傻,一定抓得住这个机会,如此一来,他就可以趁机上前制住这女人,保小贤和嘉钰万全。
    可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死战之策,凭的全是默契,万一有所疏漏,必有死伤。
    一旦出现这种局面,小贤和嘉钰,他恐怕只能护得住一个,另一个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种抉择叫他怎么做才好?
    心间陡然一阵动摇。嘉斐忙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萧蘅芜果然有了动作。她用力推了一把甄贤,转而要将刀尖抵住嘉钰。
    便是这一刹那,一支疾箭裂空驰来,分毫不差地从萧蘅芜那只握着剪刀的手掌心穿刺而过。
    萧蘅芜发出一声痛呼,那把漆黑的铸铁剪刀便坠在地上。
    嘉斐当即纵身而上,死死擒住那女子双臂,将她往地上一按。
    不料萧蘅芜反而发出凄厉笑声。
    她忽然扭曲挣扎着歪过头,轻启朱唇,吹出一口兰气。
    原来她口中竟一直藏着暗器!
    嘉斐心呼不好,但再想拦截已来不及了,只能自己涌身去挡。
    脑海中刹那电光石火,什么也来不及思考,他本能旋身一伸手,便按住嘉钰地脑袋,将人死死护在怀里。
    嘉钰呆怔一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即惊慌挣扎起来。
    二哥竟然径直用身体护住了他。
    可二哥怎么能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他呢?
    如果……如果那女人伤着二哥了该怎么办……?
    卫军们扑上来,把萧蘅芜按得如同一块死肉。
    嘉钰却怕得浑身发抖。
    “二哥!二哥!”他终于忍不住嘶声叫喊起来,像只受惊过度的幼猫,伸爪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任何东西,挣扎着站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瘫软。
    但嘉斐反过来稳稳扶住了他。
    “你怎么样?伤着哪里没有?”
    嘉斐的声音听来很是平稳镇静,并不像有什么事的模样。
    但嘉钰仍惊恐地瞪着眼。
    “没……没有……二哥,你……血……”嘉钰语无伦次地张着嘴,盯住二哥颈侧时已然面无人色。
    嘉斐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淌了下来。但并没有觉得疼。他伸手摸了一把,确定那并不是他自己的血,忽然心头一悸,猛回身一把便抱住了跌倒下来的甄贤。
    除了颈部被萧蘅芜弄出的伤痕和血污之外,甄贤看起来似乎什么事也没有。
    但他的面容十分疲倦,神情也很恍惚,似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格外令人心惊胆战。
    嘉斐遽尔一阵着慌。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至多也就是混乱之中,皮肉伤涌出来的血蹭在了自己身上。哪里就那么不走运……
    他在心里如是宽慰自己,紧张地唤一声:“小贤!”
    甄贤听见嘉斐的声音,眼中瞬间泛出些许亮光来。
    “别杀她……”他似乎想和嘉斐说什么,可一张开口,血就全从嗓子里涌出来。就好像嗓子里有个泉眼,在汩汩往外冒着血水。嘉斐骇得肝胆尽裂,慌忙抱住他四处找寻伤口,这才发现在他后背上刺着一枚极细小的银钉,已然深深扎进肺里,裸露在外的尾端泛着不详的紫黑色。随行的御医已上前来,将人接手过去,动作麻利地拔除、施针、止血。可怎么也止不住。嘉斐眼睁睁看着甄贤不停地咳血,只觉得自己瞬间如坠冰窟。他刚刚……做了什么?思绪渐渐从混乱中剥离出来,他才终于理清了脉络。他方才下意识回身保护了嘉钰。而小贤则涌身保护了他。
    他又让小贤受伤了。
    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种反应。
    萧蘅芜被卫军们五花大绑了,扔在不停大笑,涕泗横流。
    心底有股不可抑制的戾气瞬间弥涨而上。
    嘉斐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恨不能即刻一剑将那作态癫狂的女人捅个对穿。可他听见甄贤气若游丝地唤他。“殿下,你不能杀她……”
    甄贤越过身边的御医,向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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