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尘:“呵,容叔,您还是歇着吧。”
    容不渔:“……”
    这倒霉孩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周遭燥热的南风不知什么时候似乎变了方向,隐隐还夹杂着丝丝寒意。
    时尘闲来无事正帮容不渔把花架上的花按颜色摆好,乍一被风吹来,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抬起头看了看有些昏沉的天空,嘀咕道:“天儿怎么变了,要下雨了?”
    容不渔似乎睡着了,没搭话。
    时尘没怎么在意,正要继续摆花,城中央突然传来一阵幽远沉重的钟声。
    一声,两声,连绵不绝。
    时尘手里的花突然落了下去,在小憩的容不渔也倏地张开了狭长的眸子。
    很快,那有些诡异的钟声幽幽停止,余音片刻才消散。
    等到整整十二声钟声停止后,时尘呆怔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花,喃喃道:“冬日要来了?”
    容不渔撑着手坐了起来,眉头难得皱了起来。
    时尘转过头来,呆呆重复一遍:“容叔,我没听错吧,真的是冬日?”
    容不渔点点头,道:“寒气已来,冬日快到了。”
    他声音依旧不着调,但是平日里懒到骨子里的气质却悄无声息地变了。
    冬日说来就来,方才还是烈日当空,而随着方才那阵带着寒意的风拂来后,黄沙满地上却缓慢结起了冰霜。
    寒意逐渐朝四周蔓延。
    大雪突然毫无征兆地飘了起来。
    容不渔半阖着的眸子微微张开,抬头看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容不渔平日里懒得出奇,和人说话一直都是半阖着眸子,似乎张开眼睛都嫌费力气。
    但此时张开眼睛斜看向虚空时,时尘才发现他的眸子竟然是如同琉璃珠子似的淡灰,幽深又莫测。
    如同他这个人。
    时尘自小长在清河城的长街尾,自有印象起便记得此人一直在这里卖花。
    他容貌太过艳丽,举止投足之间全是他们这等穷乡僻壤里养不出的雍容气质,但是问其他的来历,却没人能说得上来。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悄无声息地融入最令人忽视的长街尾,一待就是好多年。
    时尘都从小屁孩长成了半大的少年,而容不渔竟然如同初见时那般,一分都没有变过。
    时尘:“容叔?”
    容不渔接了一手的雪花,才看向木架上的花,道:“下雪了?那我的花是不是就卖不出去了?”
    时尘:“……”
    时尘真的很想摇醒他:我的容叔啊,就算不是冬日,您的花也没人买啊。
    他有气无力地将花架旁的遮雨布扯上来把花给挡住,催促道:“我们快点回去吧,要不然肯定要被冻成冰渣子不可。”
    时尘从小到大只经历过一次冬日,还是在年幼的时候。
    那时的他同容不渔本是陌路。
    冬日来临,钟声响彻整个清河之境。
    而时尘年少轻狂,以为钟声过后的冬日只是像平常那般飘飘雪花结结冰的冬天,所以没放在心上,依旧在街上玩闹。
    而冬日的第二场寒风呼啸拂来时,直接将他单薄的身体冻实在了原地,就在险些被冻死的前一瞬,容不渔梦游似的出来救了他。
    也正因那次,两人才逐渐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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