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尺余宽的豁口,恰好能够钻出去一个人。倘若尾随侯四而去,便可逼迫他打开洞外的禁制。而地牢位于玄明峰下,没有山庄阵法笼罩。只须施展冥行术,海阔天空任由驰骋……

    ……

    与此同时,地牢外的阁楼中。

    覃元、甘水子,以及四位山庄的人仙高手,正紧紧盯着摆放在阁楼木几上的一块影玦。随着光华闪动,地牢的情景呈现出来。而玄金牢笼之中,有人依然愣在原地,似在挣扎,又或迟疑,随即竟然慢慢坐了下去……

    “咦,他缘何不逃呢?”

    “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他竟然放弃?”

    “他莫非胆怯,或真想成为山庄弟子?”

    “诸位且看——”

    影玦的景象,依然清晰,而玄金牢笼,却有些朦胧。其中的人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所欲何为?”

    “侯四,快去查看……”

    “遵命……”

    “不必了!他应该有所猜疑,便祭出禁制阻挡影玦,借此发泄不忿,却无济于事!”

    众人恍然大悟,再次凝神看去。

    只见影玦景象虽然模糊一块,而牢笼中的人影依然隐隐约约。

    “就此盯着,看他能够忍耐多久!”

    “只要他敢踏出牢笼半步,便咎由自取!”

    “正如小师妹所言,不怕他不上当。而但有不测,对于师尊与晨甲、乐陶也有交代……”

    “呵呵……”

    ……

    某人曾经感慨:从来只有套路深,你死我活方为真。

    还有句话:吃亏人常在,能忍者自安。

    无咎虽也擅长装疯卖傻,并非真傻,却又常常吃亏,全然不像一个历经生死的高手。以至于在部洲的时候,阿三也常常的瞧不起他。

    而有的亏,他认了,有的当,坚决不上。人不能过于算计,否则太累。而事关生死,则断然含糊不得。

    此时,他坐在牢笼中,小心翼翼地祭出禁制。对于近在咫尺的豁口,视而不见。

    侯四的伎俩,过于拙劣。身为筑基高手,看守地牢的弟子,再有疏忽大意,也不能忘记关闭牢笼吧。而大便宜,往往就是大陷阱。他如此引诱自己,莫非是受覃元与甘水子的指使?那对师兄妹要干什么,索要宝物不成,又生一计,耍起圈套来了?只要我踏出牢笼半步,便以越狱者杀无赦?岂不知我来自凡俗的都城,这套栽赃嫁祸的手段再也熟悉不过。

    管他呢,且不变应万变。

    何况牢笼坚固,并非都是坏处,至少不怕有人偷袭,或是强行围攻。

    而梁丘子竟然出远门了,莫非也是一个圈套?

    那个老家伙乃是真正的地仙高手,令人忌惮。只要他不在玄明岛,谁会怕他的徒弟不成。而真假如何,倒是能够试探一二。

    无咎加快双手,层层叠叠的禁制不仅笼罩四周,还将牢笼阻挡在外,便是明珠的光亮也变得晦暗朦胧。他则是独坐其中,像个虫蛹,将自己困了起来,或许只为破茧而出的那一刻。

    又过片刻,他终于收手,却又拿出两块玉片,咧嘴微微一笑。

    玉片,乃是损毁的影玦。

    而一个客栈能够摆放着这种呈现影像的法器,戒备森严的地牢又岂能例外?

    小心,无大错。

    否则,什么也干不成。

    再者说了,此举另有用意呢。

    无咎收起影玦,双手结印,心神内敛,玄功运转……

    ……

    石楼门前,甘水子默然独坐。

    她身旁的木几上,摆放着一块影玦。影玦呈现的并非地牢的景象,而是一张颇有姿色的面容,并随着她左右顾盼而靓丽生辉。片刻之后,她又以手托腮,冲着影玦中的人儿怔怔出神,眼光深处闪过一抹女人才有的妩媚与怅然。

    容颜尚在,岁数已老。虽修至人仙,却非韶华当年。得失过往,不堪回首。如此执着,又为那般……

    “师妹——”

    随着一声呼唤,覃元穿过庭院而来。

    甘水子蓦然惊醒,忙伸手掩饰。

    “那小子有无异状?”

    覃元走到门前,踏上石阶,在草席上就近坐下,便要查看影玦,又作恍然状,摇头抱怨:“哎呀,你又将影玦当成镜子,两三百岁的人了,何必顾影自怜呢?”

    “呵呵——”

    甘水子的笑声发冷,面带愠怒。

    覃元自知失口,忙道:“小师妹,莫怪师兄粗莽……”

    “此时此刻,他尚在玄金笼内修炼呢!”

    还是小师妹的称呼听着入耳,甘水子的脸色转缓。

    “已过数日,那小子依然不肯上当?”

    覃元接着又问,难以置信。

    “三、两月后,师尊方能回转。眼下不急一时,且静观其变!”

    “他若始终不肯上当,又将如何?不妨禀明师尊……”

    “师尊获悉详情,你还能得到那套上古阵法吗?”

    “这倒也是,却怕意外……”

    “地牢之中,禁制重重,即使冲破玄金笼,他也逃不出玄明峰,何况山庄高手众多,还怕他一个小辈生乱不成!”

    “再等两月,务必要赶在师尊返回之前有个了断!”

    “倘若将他收归门下,亦非坏事!”

    “哼,一件宝物都不肯孝敬长辈,收他做甚?何况晨甲与师古再三提醒,那小子留不得!”

    “二师兄,你这般为他二人效力,究竟得了多少好处?”

    “小师妹,我有了好处,怎会忘了你呢,且看……”

    “养颜丹?”

    “哈哈,这是穆家送来的养颜丹!”

    “穆家?”

    ……

    自从被关入地牢之后,转眼过去半个月。

    无咎依然守着牢笼,安安静静吐纳调息。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算计他,更无意猜测玄明岛的是是非非。他只想在默默的忍耐中,让所有人忽略他的存在。

    又过了三日,地牢中情形如旧。即使玄金牢笼的豁口,也是没有变化。

    无咎却从静坐中睁开双眼,并站起身来。他手上多了一把灵石,一块一块摆在地上。有了禁制阻挡,不怕被人看出端倪。待十七块灵石就位,他返回原地坐下,拂袖举手而“啪”的拍出最后一块灵石,月影古阵霍然而成。

    与之刹那,十八块灵石“砰砰”炸开。随之旋风乍起,丝丝缕缕的灵气从地下透过牢笼、禁制汹涌而来。

    无咎急忙双手结印,玄功运转,却并未吸纳灵气,反而强行压抑。

    不消片刻,他已被灵气旋涡所吞没。而四周并无异常的动静,也不见看守弟子现身。他再不迟疑,悄悄敞开经脉。灵气瞬即冲入体内,并顺着四肢百骸而直达丹田气海。他惬意不住,哼哼一声。而旋风加剧,灵气愈发浓郁。便好似开启了源泉,就此一发不可收拾。他继续吸纳,气海渐趋满盈。充实的灵气再又回馈全身,筋骨经脉竟发出轻微脆响,犹如树木拔节而成长茁壮。筑基六层的境界,随之缓缓提升……

    第七百零八章 窃取灵脉

    ………………

    午后时分。

    玄明峰下。

    甘水子匆匆穿过小径,没走几步,拔地而起,飘然飞入峭壁之上的阁楼之中。有人在此等候,她没作理会,径自走到木榻旁盘膝坐下,脸上呈现出几分倦色。

    “小师妹……”

    “见过甘前辈!”

    “你二人给我滚下去!”

    等候者有三位,覃元,以及两个汉子,正是值守此间的侯四与阿佰。

    遭到训斥,侯四与阿佰不敢吭声,转身下楼。

    覃元却是端详着甘水子,表达关切:“小师妹,是否有恙?”

    甘水子摇了摇头,道:“近日来,多家岛主前来拜见师尊,只得由我接待,烦不胜烦。而青湖岛与夏花岛再起纷争,据说是乐陶的弟子越界抢掠。乐陶先行登门禀报,送上心意,我不便叱责,且将他劝回。谁料晨甲接着登门,声称乐陶弟子滥杀凡俗,定要让师尊予以严惩,否则他便住在客栈,唉!”

    叹了声,她又道:“偌大的海域,十多家海岛,无数的恩怨纷争,非我一个女人家能够操持周全。怎奈师尊外出,大师兄闭关多年又不理俗事,二师兄你……”

    “我怎么了?”

    覃元瞪起双眼,争辩道:“玄明岛的客栈、店铺,皆由我管辖,还有十多家岛主,也要由我安抚,海岛的打打杀杀,同样少不得我……”

    甘水子无意争执,改口问道:“二师兄,我连日忙碌,无暇多顾,此间情形如何?”

    “哦,时至今日,已过月半,那小子还是没有动静,且看——”

    随着覃元抬手一指,两人看向摆放在阁楼中的影玦。

    只见影玦之中,呈现出地牢的场景。而玄金笼所在的地方,愈发的模糊不清,像是雾气环绕,难辨端倪。不过,那道盘膝而坐的人影,依然隐约可见。

    “他竟将地牢,当成闭关修炼的洞府……”

    甘水子有些失落,接着说道:“也罢,再容他逍遥半月!而他修炼,缘何与众不同呢……”话音未落,她又神色狐疑:“二师兄察觉没有,我玄明峰的灵气,已不复从前……”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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