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知道了没错,但是我可以不让他们知道我知道了。”杨峤无奈说,“我身单影只,不好与侯府主人为敌的。”
    “你现在走了,转头我便与你为敌。”柳珣挑眉道。
    “珣儿,你和杨相公说什么,都到门口了。”柳梁回头说。
    柳珣别过脸,依旧扯着杨峤的袖子前行,杨峤竟有种久违的想叹气的冲动。不该看他苍白的脸动恻隐之心的。
    第9章 赏心悦目谁家事(修)
    “侯爷,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回来了。”打帘子的丫头传倒。
    静默的内室登时活了过来,齐齐望向门口,柳浩打头进来,脸色实在算不得好看,柳梁一脸怒气也能理解,三老爷面色凝重,四老爷一脸摸不清状况。柳三和柳六紧跟其后,柳珣拉着杨峤。
    正房内室,高枕软纱,富丽堂皇,变动一下座位次序。人虽多,却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肃穆中有些风雨欲来的压抑,丫鬟轻而又轻的给在座的人换了茶后如水退去。
    柳母抬起茶盏抿一口茶,却笑着对尾座的杨峤说,“家中小辈不经事,倒是扰了状元公的清净。不知杨相公现居何处,我让家人送你回去。”
    杨峤准备抬手回话,柳珣替他先回话了,“祖母,前头出了些事,杨兄留下来帮忙断案。”
    “这点小事,怎么还动用到状元公了。”四太太说,“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珣儿你怎的。”
    “总是这样觉得家丑就该捂着,家丑就会越来越肆无忌惮。”柳珣说,“这对家族无利。”
    “不过是底下丫头不懂事,行为不端勾引少爷,珣儿年轻,把持不住很正常,怎么就说到家丑上去了。”三太太说,“说句不中听的,这家里这么多丫头还不都是给家里的老少爷们准备的。不过,珣儿,咱们这样的人家,得讲仁善,就是小丫头,也是人命一条,你也怜惜则个。”
    “这意思我怎么听着不对?”柳珣皱眉说。
    “本不是什么大事,早就弄清楚了。”柳母说,“丫头不懂事,珣儿也是年轻没经历过被迷惑了。”
    “母亲,不知道你查出的事实是什么样的事实?”柳梁压抑着怒火说,“请母亲说一说吧,儿子不明白。”
    柳母看他,“你这个做父亲的真的不心疼儿子,不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不成。”
    “在红玉房里发现一块珣儿的玉佩,就说珣儿和红玉有私情,说珣儿在宴请同科这么正经的时候和红玉私会,不知轻重坏了事。”乔氏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些话,帕子掩盖住的手心,被指甲扣的血迹斑斑。
    后进来的老爷少爷们都有点尴尬的沉默,柳浩说,“去把柳璋叫来。”
    三太太这才发现柳璋没跟着进来,“叫璋儿来做什么?”
    下人去叫柳璋,最后来的却是拖着病体过来的柳琅,弱不胜衣,披着厚重的斗篷,被人搀扶着行走两步就要咳嗽。柳母的心尖子来了,谁还能安坐,好一通折腾后,柳母心疼的握着他的手,“你不在房间躺着,出来干什么,仔细受了风,又不见好。”
    柳琅咳嗽几声,实话,柳家的孩子都长的不错,虽然面容苍白,眼下青黑,但疏眉阔目,鼻若悬胆,柳琅温和的对柳母道,“弟弟知道错了,我来代他说一句抱歉。”
    “璋儿哪里错了?”三太太问。“他也是不懂事,自己来就成了,还非得去找你。”
    柳琅看着柳母的眼说,“璋儿在席上多喝了几盅酒,本来想去找个清静地方醒醒酒,没想到碰到那个丫头,丫头小意殷勤,璋儿一时情热就孟浪了,事毕他就起身走了,并不知道那丫头不好。不然,不至于此。”
    前脚才说这人是柳珣弄的,后脚就告诉她实际是柳璋弄的,这还有外人在场,就是老练如柳母也面生热气,只这来说破的是她的宝贝大孙子,也就忍了,只慈爱的拍拍他,“并不是什么大事,丫头不好,刻意勾引少爷,想要麻雀变凤凰,谁知道她命薄,承不起这份福气。璋儿也是,早来说一声就是,我还能为一个丫头生我孙子的气不成。”
    “本没有想到,看到尸体才想起是不是和自己有关,又惊又急,没了章法就去找我去了。”柳琅说,“多给那丫头家里一点殉葬费,好生葬了,七天后让璋儿去她灵前上一炷香,总是他的因果。”
    “你就是太能干,把弟弟们惯的都想着你能解决。”柳母说,“而且你也太心慈善良,要我说养出这样恬不知耻女儿的父母能是什么好货,不如通通打发出去,免得败坏门风。”
    柳三听了这么一番就不服气了,“祖母,既然知道是老五做的,三婶四婶当初冤枉老七,总得给老七陪个不是吧。”
    “哎呦,怨我嘴快。”四太太说,“五弟妹,珣儿,可不要把我之前的话放心里去。要说也不怪我,这丫头房里搜出少爷的东西,谁看都是那么回事嘛。”
    “不懂就别说话,咋呼呼的一点用都没有。”四老爷出声呵斥道。
    三太太好似还不能接受这事竟然是自己儿子做的,猛的看向任氏,“是你,你故意设计害我儿。”
    “三弟妹慎言。”任氏端起茶盏抿一口,整个晚上她都显得很镇定,“这乱给人扣帽子的习惯,我看三弟妹是改不了了。”
    “既然三弟妹说是我设计璋儿,现在杨相公也在这,状元定然是比旁人都聪明,不如就让他来问一问,审一审。看到底是意外还是算计?”任氏说。
    垂手站在任氏身后的应氏只觉得哪里有说不出的古怪,红玉是大房的人,不管怎么说,这事最后得大房吃瓜落,可是她看婆婆一点紧张都没有,泰然自若像是胸有成竹。
    难道这针对大房和五房的局母亲早有准备,甚至准备将计就计,应氏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
    柳璋的媳妇也在三太太身后站着,听闻柳琅说是自己相公做出的事,用帕子遮脸几乎没脸见人。
    “不过是个丫头,不要把事闹大了。”柳母说,“这事不关珣儿的事,璋儿既不科考也不入官场,这点事与他也无甚影响。”
    “母亲,要弄清楚的。”柳浩说,“是意外还是算计,这一点要弄清楚。”
    “老大,是不是现在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柳母拍腿道。
    “母亲。”柳浩说,“今天算计的是谁?璋儿不科考不入官场无甚影响,那珣儿呢,若设计的是琯儿呢,甚至有朝一日设计的是我呢?沾惹上人命,是不是无甚影响?”
    “母亲,一味纵容并不是家宅和宁的理由,长此下去,必定家不复家。”柳浩痛心的说。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只是意外。”柳母说。
    “红玉是大房的人,倒霉的是我儿子,大哥倒是说说,是谁算计的。”三太太说。柳母狠狠瞪她一眼。蠢货,十足的蠢货。
    “红玉是大房的人没错,但是大房的人就一定是大房的心?”任氏说,“以为是你儿子倒霉就不是你算计?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任氏让人把涉事当班的人都叫来,满当当的跪了一地,任氏对杨峤说,“杨相公,珣儿信你,你便替他问一问,把事理清了,别让他在自家受委屈。”
    柳浩也是如此说,杨峤顶着柳母的瞪视只能起身握拳,“谨受命。”
    杨峤先拿起所谓从红玉房里搜出来的柳珣的玉佩,仔细观察一番后说,“这块玉佩是今天宴席上投壶游戏中柳兄随手扔出去的那块玉佩,不能作为他们曾经私相授受的证据。”
    “当时投壶的那个丫头是谁?”柳三问。
    一个丫头怯生生出来,从怀里拿出另一块玉佩,“七少爷赏给奴婢的是这块玉佩。”
    杨峤看了一眼后摇头说。“你手中的那块玉是喜鹊登科,我手里这块是一品仙鹤,不说柳兄已是探花,怎么会再佩戴举子考试前常戴的玉佩,就是今天柳兄衣服上的松柏暗纹,也是与仙鹤更配。不若问一问今天是谁帮柳兄配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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