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京兆尹府的少尹,杨峤杨大人。”门房说。
    得得儿睡意全无,“你说谁?可问清楚了,是今科状元的杨峤杨大人?”
    门房懵。“叫杨峤的大人有很多个吗?”
    得得儿见状干脆自己去大门口,辛苦挪开堵门的木柱,“真是杨大人。”
    杨峤见到得得儿也有些惊讶,“这是柳家的别院?”
    “这是我家太太的陪院,挨着温泉山,每年冬天产些蔬菜。”得得儿说,连忙引他们进去,杨峤问他,“你家少爷也在?”
    “在的。”得得儿说。说完后得得儿才后知后觉的认识道,少爷好像在和杨大人闹别扭。
    杨峤想要见柳珣当面道谢,得得儿在门口通报,“少爷,杨峤杨大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柳珣停止自然摇晃的二郎腿问。
    “是来处理前头王村祠堂的命案。”得得儿说。
    “哦。”柳珣说。“那来就来呗。”
    得得儿无法,说“杨大人想在咱这借宿一晚。”
    “借呗。”柳珣说。
    “杨大人想亲自见面和你道谢。”得得儿说。
    “啊,不用,我睡了。”柳珣理直气壮的说。
    得得儿回头对听完全程的杨峤笑笑表示歉意,杨峤笑笑,“既然柳大人睡了就不打扰了,劳烦你带路吧。”
    得得儿把他们安置在客院,热情周到,还准备了宵夜,杨峤问这么晚厨上还热着灶,得得儿说少爷白天睡了觉晚上吃饭吃的晚,所以厨上还热着,得得儿好奇的问杨峤怎么这么晚还出来。
    “是牌坊下死了人,大人担心事情失去控制,引起民乱,便让我来看个大概。”杨峤说。
    青袖补充说,“府尹大人的妻子往上数正好是这王家上出来的,原本是有人托关系进城让夫人做主的,言说是另外一个村子做的事,大人怕惹出大事,便让我家大人跟着倒夜香的车一起出城了。”
    “我的个乖乖,杨大人在京兆尹也不容易呢。”得得儿感慨说,“我让人送几桶热水过来,杨大人泡泡澡解解乏。”
    得得儿回去和柳珣说杨大人的不容易,柳珣把书一扔,“哎呀,好困,我睡了。”
    一心感慨的得得儿立马出戏,“少爷,漱口了再睡。”
    “不漱。”柳珣特别高傲的说。
    “不行,少爷你晚上吃了那么多糖,不漱口该牙疼了。”得得儿说。
    柳珣第二天一早骑马回城上朝当值,下值后回家吃一顿饭,骑着马又回了别院,杨峤此刻并不在,柳珣下马平息一下呼吸,装没事人散步一样,往王家村走去。
    “我家女儿清清白白嫁到你家,这还不到一个月就不清不楚的死了如今还把脏水往我死去的女儿身上泼,王建人,你欺人太甚。”还没走到祠堂呢就看到祠堂外里外围了三圈,里头一个尖厉女声说。
    “若不是你这蠢妇人教的好女儿,好端端过着日子怎么会在祠堂牌坊前吊死,这不是坏我们王家的风水。庚帖嫁妆你都拉回去,你们卢家派人来给我们清了这牌坊,再重建起来。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一个中年声音说。
    “你也说好端端过日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去,我只恨当时合婚的媒婆欺上瞒下,收银子不办人事,没算出来这王家是会吃人的黑坑,无缘无故没了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女子哭天抢地。
    关系两家姑娘以后的名声,两边人都吵的不可开交,寸步不让。柳珣望一圈没见着杨峤认,想着他是不是窝在哪研究尸体,再往外找一点,果然在祠堂边上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子,杨峤和青袖穿着粗布大马褂在那。
    柳珣东张西望看一下,非常自然就像散步走错方向了往草棚走去。躺在台子上的尸体是位非常年轻的妇人,不知道说妇人合不合适,虽然穿着红嫁衣,但是面容稚嫩只是一个正当花期的小姑娘。
    回想一下刚才顺便听一耳朵的八卦,这还是位新婚才一个月的新嫁娘,真是可惜。
    柳珣不由自主的叹气可惜。
    杨峤发觉他来了,也只一点头示意,对记录的青竹说,“除颈部溢痕外,两边手臂都有被用力抓握的痕迹,脚后跟也有被拖曳的痕迹,排除自杀,排除牌坊是第一案发地。”
    “去查探下,死者可有什么感情纠纷。”杨峤说。
    青竹应是,顺便把记录的纸币塞给柳珣,一弯腰行礼后跑了,柳珣看着手里的纸笔不解,杨峤看他一眼,“在我验尸的时候把我说的话都写下来。”
    “哦。”柳珣闻言在纸上开始写字,杨峤看一眼,无语失笑,“这一句可以不用写。”
    “哦。”柳珣看他,“我故意的,试试纸笔好不好写。”
    第26章 玲珑骰子(三)
    杨峤要解开尸体的衣裙检查身体,柳珣背过身去默默念叨着非礼勿视,杨峤神情严肃的工作,“生前有被虐待,但没有被真正的侵犯。”
    “背上胸前都有被鞭笞的痕迹,不是鞭子,更像是用绳子抽打的痕迹,很粗糙的绳子。也许是草绳?”杨峤喃喃的说。
    “凶手不是不能人道,就是对女人很痛恶。”杨峤说。查探身体后他很认真的帮尸体穿好衣裙,走到背对着他写记录的柳珣身后,从他肩膀处探出来头来看他的记录,柳珣第一次记录完成的很好,所有杨峤说的都事无巨细的写下来,蝇头小楷,清爽又麻利。
    “字写的不错。”杨峤说完去草棚门口立着的铜盆洗手,“我们去见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柳珣奇怪的看他一眼,敏感的摸摸自己的耳朵,把那句近乎耳语带来奇怪感觉摸掉,我们有那么亲近吗?不过还是乖乖的跟上去。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村里的打更人,是个佝偻的老汉,因为发现尸体,现在还处在不一样的亢奋中,“小老儿就住在祠堂旁边的杂屋里,村里打更简单,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三更,平安无事,寅时五更,勤劳务早。”
    “惯例滴漏还差五滴到子时的时候我就拿起家伙什准备出门了。”打更人显然是个很会说故事的人,“从祠堂出发,绕村子一周再回来,正好一刻的时间,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牌坊那有一坨黑黑的,起初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狗没栓好出来了,但看了半天也没听见叫,我就凑过去看。”
    “没想到就是一个穿红衣的女人跪在那,脖子后面牵一根绳挂在夹杆石上,当时我吓的玩后推了好几步,最后麻着胆子摸了把,没有探到呼吸,我马上就跑去找村长了,这有人在牌坊下自杀,可不是小事。”
    “你出去打更的时候会经过牌坊吗?”杨峤问。
    “经过啊,必经之路。”打更人说。短短一白天的时间他已经和不下与五十个人说昨天的惊心动魄的精力,但是这个和官老爷说可不一样。尤其旁边还有俊后生在记录自己说的话,拿笔的姿势那么好看,自己说的话不会变成书吧。老汉兴奋的搓着手,他想想,曾经在城里听过一会的说书先生是怎么说的。
    “你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在牌坊那发现异常?”杨峤说,“那你在打更的时候可发现村里有什么异常?”
    “我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看到我还能去正常打更?”打更人说。“村里也没发现什么奇怪,村里人睡的早。半夜三更那真是鸡狗都睡着了,到处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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