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儿在那边仔细瞧了没,那边来往的人多吗?店铺可还好?像咱们一样的店可多?”翠莺连珠炮一般问了一串问题,之前赵强过去的时候,她就有吩咐过,让他仔细打量一下店铺的情况,回来好说给她听。

    赵强瞧她那急样,忙将身子挪过去一点,将她扶着躺下,让她的头枕着他的腿,伸手轻轻地揉她的肚子,慢慢道:“你别急,你老是这么急惊风般,到时候娃儿生下来,就会是个急脾气。”

    “你又没生过,你咋知道。”翠莺仰脸朝他撇了眼,嗔了他一句。

    赵强呵呵笑道:“咱是没生过,可娘生了咱们兄弟五个,这些可都是她告诉咱的,说怀着身子是个啥脾气,生出来的娃也会是这样的。”

    翠莺瞧他乐呵样,颇有些想笑,到是给忍住了,重又问起了店铺的事,赵强就把今儿在店铺里看到的全都告诉了翠莺。

    翠莺听着到是挺满意,想到赵强说店里很多都是来挑选、打造首饰的,不由就笑道:“这样对咱们好,咱们可都是做女子的生意,这么看来金器店也是同咱们一条路,大多是在做女子的饰物,如此的话,到时候咱们接手店面过来,原先金器铺的老主顾,也许还能拉过来一些。”

    赵强到没想到这方面,听她这么一说,才通了窍,当即连连点头,直道媳妇聪慧,并道:“但愿肚里的娃随了你,这样定也是个机灵的。”

    两口子一时絮絮叨叨

    说起娃儿的事,直到妞妞被叶香送回来,才歇了话,最近这些日子,妞妞到是很爱去丁氏她们屋里,丁氏的儿子这会一周多了,已经能扶着手走几步,妞妞就来了兴致,天天过去找小娃儿,说是要教他走路,弄得跟个小大人一样,不过丁氏、叶香到是乐意她过去,因为小娃儿也是很喜欢妞妞,妞妞一去,屋子里就常常传出笑声来。

    翠莺见大家能如此和睦,心里头自然是很欢喜的,就经常让妞妞过去那边,能让一屋子孤儿寡母有个乐子,也是挺不错的。

    翌日赵强就带着银两往镇上去了,妞妞又去了叶香那,这会地里也差不多掰玉米了,媳妇、婆子们一忙,这几天就基本没来了,都道等过了农忙再来,就这样,院子里只留翠莺一人,她到是乐得自在,在院子里的靠椅上坐着,身前放张板凳,凳上放着红色的花瓣,还有小石臼,细纱布等零零总总,身边还放着一小缸米粉浆。其他人都在忙,她也不能光闲着,因此这些日,她就抽时间,开始自个配起胭脂水粉来。

    既然要开店铺了,那么就不能只有绢花、帕子、荷包、钱袋、扇面这几种,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也得带起来,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得把胭脂水粉这块做起来,这才是店铺的重头。

    这些她以往在陈府,也是常常配制,陈府的几房姑娘,她全都给配制过胭脂水粉,那些难伺候的千金小姐,她都能全伺候好,可见手艺还是不错的,这会自己做生意了,就再花点时间多调制一些新味儿,应该是能卖起来的。

    在翠莺的打算中,胭脂水粉是第一步得搞好的,之后要是生意好的话,还得慢慢加上珠钗玉环这些,将店铺的档次抬高,当然,这些都是很长远的打算,一时半会是肯定达不到的,不过翠莺心里认定的是,只有按着想法一步步来,有一天才能真的走到最高的那一步。

    翠莺如今就在开始踏上第一步,先把胭脂水粉给调出来,她也不急,就挺着大肚子,细细地研磨、沉淀、调配,到是透出了几分怡然自得。

    等到日头偏西时,赵强回来了,却是带来了个坏消息,说是过去金器铺,没等到张老板,听伙计说,张老板临时有急事去了莱州,也不知啥时候回来,不过一回来,定会告知。

    赵强、翠莺心里急的不得了,第二日翠莺就让赵强去寻了方氏,想要她帮着去找三少爷,看他能不能帮忙,托莱州的人找找张掌柜,只要能找到人,赵强就可以赶去莱州,把契纸签下来,就不怕了。

    只可惜赵强去了方氏那,才知道三少爷这段日子都在莱州老宅,并不在镇上,三少爷那指望不上了,不过方氏又托了刘掌柜,可刘掌柜也是忙得脱不开身,只能托人捎了话去莱州,让友人帮忙寻一下。

    能托的人都托了,可惜过了许久都没有消息,赵强想自己过去,可又放心不下翠莺,况且莱州地大,要是没有目标,找个人的话,实在是有如大海捞针。

    实在没有法子下,只能耐心等着了,没想到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月,等到张老板回来镇上时,地里都已经点完麦子,而翠莺的胭脂水粉也已经调制出好几种香味、颜色,只等着开铺时,摆上柜了。

    所幸张老板一回来,事情就很顺利了,赵强给了租子后就签下了契纸,十多天之后,张老板的金器铺就全搬走了。

    之后的装修也很是顺利,花了半个来月时间,店铺就全打点好了,赵壮、陈乐富两人一道帮着赵强,一起把做出来的货样全搬进店里,一一布置妥当,这些货样,还是陈乐富布坊的织布娘帮忙做出来的,各种花色俱全,将店里布置的琳琅满目。

    十一月二十,店铺正式开张了,这么重要的日子,翠莺就算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也得去,不过全程都由方氏扶着,而赵强一得空,也会过来身边照顾。

    等到爆竹声噼啪响起,赵强扶着翠莺一道出了店铺,两人合力一起将蒙着牌匾的红绸揭下,“赵记胭脂铺”五个黄铜大字,在日头底下熠熠生辉。

    赵强显然很是激动,紧紧握着翠莺的手,久久看着招牌,心里头的滋味实在无法道尽,好半晌才扭头看向翠莺,此时此刻,他心里最多的是感激,感激上天给他机会,能娶到眼前的女子,没有她,眼前的一切都不可能有,胸臆间充斥的满满幸福,也一样不可能有。

    翠莺望着赵强的双眼,他眼里所倾述的感情,她全能读懂,翠莺嘴角轻轻露出一抹微笑,这抹微笑的含义,他应该也一样能懂的。

    两人饱含感情的对视,只是短短的一瞬,很快看热闹的人群涌进店铺里来,赵强得去招呼客人,就将翠莺交给了方氏照顾,自个匆匆进店去了。

    开张这一日,店里热闹非凡,客人络绎不绝,虽然大多都是图新鲜、看热闹,不过多少也卖出了一些东西,等到店里打烊时,两口子坐下点了点,第一日收进了有一两多银子,去掉本钱的话,也将近一两银子盈利,这第一笔的店铺收入虽不算很多,

    却足够两口子开心到大半夜了。

    开张的热闹并没有延续很久,很快店铺的生意就转为寻常,每日里得的银钱并不多,不过,店铺才刚开始,他们也不急,慢慢来总会累积起来的。

    所幸南洋那边的生意到算稳定,基本过半月就会把货送过去一趟,结钱也从来不拖拉,艳花楼、倚翠楼那边生意也还不错,而且翠莺还把胭脂水粉也推了过去,这块的生意量却是比绢花这些还要大,翠莺下一步就是等着成老板或戴老板过来,把店铺的胭脂水粉销给他们,这才是一宗大买卖。

    自从店铺开张后,赵强就几乎都待在店铺了,而翠莺开始一段日子,也跟着睡在店铺后头的屋子里,但是肚子越来越大,而且临近年关,叶氏实在不放心,就过来接翠莺回去了。

    就在腊月二十二这天,叶氏向人借了牛车,让赵壮赶了送她过来,前趟已经说好,说是这日会来接翠莺回去。

    翠莺早已经准备妥当,挺着肚子等叶氏过来,赵强不放心,前后吩咐了好几次,让她小心,并道过个五六日,他就关铺子回去过年了,家里的年货什么的,他都会带回去的,叫她啥也不用操心,总之就是什么都不要做,等着他回去,由他来做就是了。

    翠莺早已经习惯他凡是都不放心的脾气,只要在旁听着,跟着点头就成,啥也不用说,直到赵壮将牛车停在店铺门前,叶氏匆匆进来后,赵强才停了叮嘱声,同叶氏一道,扶着翠莺上了牛车,之后对着赵壮又是一通吩咐,让他车赶慢一些,别颠着嫂子等等。

    赵壮一一应了,他才安心一些,停下话来,站一旁目送着牛车驶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进了店铺。

    哪里知道,赵强千叮咛万嘱咐,路上还是出了事,这会临近年关,到镇上来买年货的人多,一路上赵壮已经很小心赶牛车了,快临近林家村时,因路边一名小娃儿突然跑出来,赵壮猛拉缰绳,牛车急剧颠簸了一番才稳住,娃儿到还好,只是吓哭了,可是翠莺就不对劲了。

    刚开始颠簸一下时,她只是感觉肚子猛一下坠,稍稍有一阵难受,等到家歇了一会后,到是没觉得怎样,可后来慢慢越来越觉得肚子往下坠,而且还阵痛起来,到傍晚的时候,肚子痛得更加密集起来。

    叶氏瞧着不对了,估摸着要提早个把月生了,忙唤来赵壮,让他赶紧借牛车快去镇上,把赵强接来,而林氏到跟着赵壮一道过来了,并自动自发去帮着请来了

    稳婆陈婆子。

    陈婆子是老手,叶氏这会已经慌了,只能全靠陈婆子在旁指点,连着林氏一起,烧热水,准备其他一切用得上的东西,之后就焦急地等待着娃儿落地。

    当赵强赶回来时,翠莺已经嘶吼得喉咙都哑了,赵强在屋外听着翠莺撕心裂肺的声音,只觉得心都揪到了一处,可又进不去屋里,见不到翠莺,只能一直在屋外焦急踱步,手不停地扯头发,头皮的刺痛也比不过心痛,这会他巴不得能替翠莺承受这种痛。

    里面的女人在熬,外面的男人也在熬,时间就好比静止了一样,赵强的心随着翠莺越来越弱的嘶哑声音起伏,好比有双无形地手紧紧抓住他的心一般,不停地颤动、刺痛,那种滋味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再承受下去,不知熬了多久,终于传来一声啼哭,赵强只感觉悬起很久的心落到了实处。

    又是一段好似极其漫长的等待,屋门终于打开了,叶氏抱着襁褓出来,开心地唤道:“老大,快,快来看看你的儿子。”

    赵强激动地上去抱起襁褓,小心把脸凑过去,只见襁褓里,小小的一张小脸蛋儿,红红皱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似开似闭,小嘴儿在轻轻嚅动,可爱的模样让赵强几乎看不够,不过,他心里还惦记着翠莺,因此只看了一会,就同叶氏道:“娘,我想进去看看翠莺。”

    “不行,里面刚生完孩子,你进去会有冲撞的。”叶氏忙声阻止。

    “娘,我不怕冲撞,你让我进去吧,我真的很惦记翠莺,她刚刚痛了那么久,这会肯定很想见我,很想我在旁边陪着,我求求你了。”赵强连连哀求,叶氏犹豫了一番,终是拗不过他,点头让他进去了。

    赵强抱着襁褓走到门前,不知怎么的,双手忍不住轻轻颤抖,深吸了口气,轻轻推开了屋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赵强心里又是一痛,生下这个娃儿,翠莺都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赵强走进去后,陈婆子很是诧异,忙道对他不吉利,让他别进来,赵强却没有管她的话,直接走到了炕边,一眼就见到了炕上的翠莺,此时正合着眼歇息,脸上的神情很是疲倦。

    不知是陈婆子嚷得太厉害,还是翠莺感觉到身边的人,就这样慢慢将眼睁了开来,入目就是赵强充满担心、心疼的神情。

    翠莺这时候很疲倦、很疲倦,几乎所有的力气都在刚刚用尽了,可她还是舍不得闭上眼,就这么看着赵强,并动了动脖子,想要看看

    孩子。

    赵强马上意会过来,忙轻轻在炕边坐下,把襁褓放到她脸旁,微微侧转过来,婴儿稚嫩的脸庞就映入了翠莺的眼眸,这是她的儿子,是她和赵强的儿子,如此可爱的小东西,她真的看不够,目光久久无法离开那张小脸庞。

    不知什么时候,陈婆子被叶氏和林氏给请了出去,屋里安静了下来,赵强、翠莺却沉浸在他们自己的天地里,根本没察觉身边的变化,两人都一同望着襁褓里的孩子。

    不知看了多久,翠莺突然就双眼酸涩起来,两行清泪止也止不住往下滑落,她心里清楚,这泪和她曾经流过的泪都不同,不是在陈府被人欺负时那种悲伤的泪,不是林山死时那种绝望的泪,也不是林氏强迫她改嫁时那种苦涩的泪,而是幸福满溢而出化成的泪水。

    翠莺的泪水流淌而下,她闭上眼眸,想要让它停下来,这时却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擦拭她的泪,她睁开眼看去,才发现,他的双眼也盈满了泪水,这时候她才知道,幸福的人原来是一样的。

    眼里的泪水还没停下来,翠莺嘴角却露出了微笑,在他擦拭她泪水同时,她也伸手抹掉他眼眶中的泪,两人这时才破涕为笑,全笑出了声音来。

    笑声惊动了襁褓里的小东西,居然嗯嗯地发出一阵响声,手脚微微划拉挣扎,好似在抗议,又好像要参与,不管怎样,这嗯嗯声让赵强、翠莺又一次笑了起来,慢慢歇下笑声后,赵强就道:“你也累了,快闭眼歇息吧,我和儿子会陪着的。”

    翠莺安心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很快就感觉到赵强也在炕上躺了下来,而襁褓里的小东西,好似也安静了下来,再不发出声响,屋里变得很是宁静,翠莺嘴角勾起,慢慢入了睡。

    不知睡了多久,翠莺慢慢转醒过来,睁开眼帘,窗户透进来淡淡的晨曦,屋里有股朦胧笼罩着,她轻轻扭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妞妞也钻进被窝来,她的小脸靠着襁褓,一只小手儿还轻轻拽着襁褓的一角,双眼闭着睡得很香甜,襁褓里的小东西也是双眸紧闭,小嘴儿微微翘着,不时轻轻嚅动,却也睡得很甜,赵强睡在最外侧,用自个的身子包围住两个孩子,还有她。

    翠莺就这么痴痴看着两个孩子和他,这画面,她会记住一辈子,而他们就是她这辈子的幸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们,本文到此全部完结,谢谢菇凉们一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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