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贺云答道。他只不过是李贺天在商界的代言人,三贺建筑公司也是兄弟三人共同的产业。

    袁长泰听后,立刻满脸堆笑,连声说:“麻烦贺总了,那怎么好意思呢!”

    李贺云则连连摆手。

    李贺天的文化程度虽不高,但他深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道理,要想手下人为你做事,不给人家点甜头,呆子才愿意呢。自己上调恒阳以后,三贺公司少不了需要在座一般人照顾,这就是他帮袁长泰运作,想要把其推上书记宝座的根本原因。李贺天心里很清楚,裴济和自己不是一路人,现在他虽隐忍不发,不过是蛰伏一时,坐等良机而已。如果他一旦做了书记的话,那梦梁镇就绝对不会再是李家的天下了。

    李贺天扫视了其他一眼,说道:“另外,各位老弟啊,贺云也为你们准备了一份薄礼,明天让他给你们送过去。”

    其他人听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假意推辞了一番,也就坦然接受了。他们在三贺建筑公司里面都有干股,类似这样的所谓分红,也不是第一次拿了。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周六,由于临近周末,大家显得都比较懈怠。朱一铭照例帮李志浩泡好了茶,把分成三类的文件,放在他的老板桌上,退了出去。刚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定,就听到了呼机震动的声响,拿出来一看,竟是陈学斌的留言,让自己速回电话。

    朱一铭拿起电话就回了过去,“学斌啊,我,一铭。有事吗?”

    “一铭,你上次说要做花木生意的,还想不想做了?”

    陈学斌问。

    “当然想了,有钱不赚是呆子啊。怎么,这次你们那需要些什么树啊?不过还不知道我们这有没有货呢。”

    朱一铭回答道。

    陈学斌见朱一铭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说:“不是的。近阶段,我们公司准备扩大规模,想找几家花木场专门为我们供货,我一听这个消息就想到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朱一铭听后,很是高兴,看来这次不再像上次那样小打小敲了,而是形成规模经营了,不过这可是个大事,自己可得慎重,于是对陈学斌说:“学斌啊,这事有点大,你让我好好思考一下。我现在工作有所调整,时间上面受到了比较大的制约,这样吧,我下周给你答复,怎么样?”

    “好,不过你得快点,一旦公司确定下来了,我也没办法了。”

    “好,我知道了,我在下周一、二,就给你答复。”

    朱一铭给了对方一个准确的时间。

    挂了电话以后,朱一铭的头脑里开始盘算起来。花木场有现成的,上次王华一再追在自己屁股后面问,能不能把他那花木场接手过去。工人虽然可以聘请,但没个人在那负责,肯定不行,他又想到自己当初的计划上来,如果能把父母接过来帮助打理,那将是最好的选择。正好明天是周末,干脆回家一趟,自己从七月份离开家到恒阳,至今已经好几个月了,还没回去过呢。

    打定主意以后,朱一铭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去恒阳商城给父母、哥嫂以及小妹分别买了一份礼物,还特意给肖铭华打了个电话,让他下班以后,弄辆车送自己回周西。肖铭华听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段时间他刚学会开车,正上瘾呢,逮着个机会,好在朱一铭面前显摆一番。

    朱一铭准备打电话告诉父母一声,可从中午打到下午,始终无人接听,本来想给大哥打个电话的,想想也就算了,回个家而已,何必弄得兴师动众的。

    下午,将近四点钟的时候,朱一铭好不容易打通了家里的电话,是母亲接的。原来父亲出车去了,前庄有户人家办丧事,母亲在那帮忙的,现在恰巧回来伺候畜牲的,要不还接不到电话呢。韩春秀听说儿子今天回来,开心得不得了,连忙问什么时候到家,自己好给他准备点好吃的。当听朱一铭说,要下班以后才能回来,估计到家要七点半以后了。韩春秀一个劲地说没事,全家人都会在家等他。

    朱一铭刚准备说再见,突然见李志浩从里间走了出来,连忙放下电话,站起身来。李志浩本来是准备出来让朱一铭去叫柴庆奎的,无意中听到了朱一铭正在和家人通电话,于是好奇地问:“小朱啊,你不是恒阳人?”

    “老板,我是周西的,在恒阳的北边。”

    朱一铭回答道。

    “周西,我知道,前段时间我还去过呢。”

    李志浩说,“怎么,今天准备回去?”

    “是,是的。”

    朱一铭望了李志浩一眼,见对方脸上满是关切之色,于是大着胆子说,“明天周末了,我想回去看看我爸妈。”

    “好啊,父母把我们养大可不容易啊,是应该多回家看看。”

    李志浩夸赞了一句,“这样吧,快下班了,也没有什么事,就让常达送你回去吧,到周西可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呢。”

    “老板,不,不用了。等下班以后,我自己乘车回去。”

    朱一铭很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老板如此地关心自己,当然,他不会傻到把自己已经找到车的事情说出来。

    “没事,就这么定了,你收拾一下,直接下去吧。我这就给小常打电话。”

    说完,李志浩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朱一铭听后,很是感动,隐隐有种要哭的冲动,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受宠若惊。

    朱一铭很快收拾好了,和李志浩打了个招呼,就下了楼,到楼下一看,常达已经把车开了过来。朱一铭上了车以后,连忙和常达打招呼:“常哥啊,真是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你说的什么话啊,咱兄弟俩谁跟谁啊,坐稳了,我开车了。”

    常达说道。他这倒不完全是客气话,两人一个秘书,一个司机,平时的关系确实挺好,再加上李志浩亲自打了电话,常达怎么可能有想法。

    朱一铭也不再客气,对常达说:“常哥啊,还得麻烦你一下,先和我去一趟宿舍,中午给家里人买了点东西。”

    “好唻。”

    常达一打方向,一号车直奔县委办宿舍而去。

    到了宿舍门口,朱一铭说:“常哥,你稍等,我一会就下来。”

    “去吧,不急,我正好抽颗烟。”

    常达本来不抽烟,但在李志浩和朱一铭的影响下,也渐渐上了瘾,但抽得不多。

    朱一铭连忙向宿舍走去,一路上连跑带奔的。进了宿舍以后,没有忙着拿东西,而是先打个电话给肖铭华,告诉他常达送自己回去了。肖铭华一听这话,羡慕不已,酸溜溜地说:“现在小朱同志混得不错嘛,居然坐一号车回家,你这也算衣锦还乡了啊!”

    朱一铭听了笑道:“你小子就别胡扯了,不过虽没要你送我,这份情我可记着了。以后需要通个风,报个信的,你只管吩咐。”

    “现在哪还劳烦你啊,发展速度可快了。”

    肖铭华得意地说。

    他们说的是肖铭华和李倩之间的那点事。

    第044章 周西之行

    朱一铭一听,心想,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看来这阶段两人进展不错啊,改天可得好好盘问盘问他,装着遗憾地样子说:“好吧,看来我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不和你说了,常达在下面等我呢,改天一起吃饭。”

    两人道了再见,朱一铭拎起中午准备的礼物,向楼下走去。常达看见朱一铭大包小包的过来了,连忙打开后备箱,下车帮他把东西放了进去。

    轿车的速度就是快,一个小时不到,已经进了周西城了。常达边开车边说:“你们周西的县长和老板是省委党校的同学,我们第一次在雨带画廊看见你,就是来周西拜访他的。回头的时候,老板看时间还早,就让在恒阳停了一下,那时,他已经知道要来恒阳做一把手了。恰巧就碰上了你的事情,也算是你的运气吧,一举被老板看中,要不现在坐在我身边的可能就是别人了。”

    朱一铭听后,憨厚的一笑,心里也是一阵感叹,人生有时就是充满了偶然,谁也无法预料在下一个路口,将会和谁相遇。车又开了一刻钟多点,就到了朱一铭家门口。停下以后,朱一铭连忙请常达下车,常达也没有客气,帮着朱一铭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提了下来,还顺手拿了一条烟,塞进了朱一铭的包里。朱一铭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常哥,你这是干吗?”

    “兄弟,别客气,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叔叔的。”

    常达说。

    朱一铭听后一阵感动,连忙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你今天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不就一条烟而已,再说也不用我自己花钱。”

    常达说的这倒是实话,帮一把手开车,哪儿还有要自己买烟的道理。

    朱一铭听后,只好松开了手。还没进门,韩春秀已经迎了出来,笑盈盈地说:“铭儿,你不是说到晚才回来吗,怎么才一会功夫就到家了?”

    “妈,是常师傅送我回来的。”

    朱一铭一指常达。常达连忙叫了声阿姨。

    韩春秀笑呵呵地连声答应,赶忙把二人让进了屋。这时也不知道谁眼尖,看见了朱家门口的小车,一会功夫,就有三、四个村民过来玩了。朱一铭连忙掏出香烟,一一打着招呼。

    常达待着有点局促,稍作停留,就开着车回恒阳了。临走时,还问朱一铭明天要不要来接,朱一铭一口回绝了,说自己乘车回去很方便。

    那些看热闹的大叔大妈们很是热情,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去。不一会儿功夫,朱家的二小子出息了,有小车接送,抽的烟都是大中华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韩沟村。更有一两个消息灵通人士补充说,那可不是一般的车,是县长、县委书记坐的车。当然这些朱一铭是不知道的。

    朱国良先回来的,然后朱一飞、吴玉花和朱婷是一起回来的。韩春秀打电话给朱一飞,告诉他今天朱一铭回来,让他去学校把朱婷也接回家来。朱婷正在读高三,学习比较紧张,平时一般是不回家的。她听见朱一飞说今天二哥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连忙爬上了朱一飞的摩托车。

    朱一铭见大家都回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是开心,连忙拿出了自己买的礼物。父亲和哥哥各两条中华烟,给母亲买了一双鞋,给嫂子和小妹,各买了一套化妆品,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反正营业员说用后效果挺好的。各人拿到礼物都很开心,只有韩春秀又开始了唠叨:“一家人,回来就回来,还买什么礼物?就知道乱花钱。”

    她别的不知道,那大中华的价格,她可是知道的,一包就要好几十呢,就连村长袁天成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抽一包,还村头显摆到村尾的。

    朱国良这次也站在了韩春秀这边,说:“一铭啊,你妈这话说得有道理。你买这么好的烟给我干吗,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嘛,明天走的时候你还带回去,留着有用。”

    “爸,你这就老外了吧,现在都是买的不抽,抽的不买。一铭现在可是堂堂恒阳县委书记的秘书,收个烟酒什么的,没啥。”

    朱一飞说道。

    朱一铭看了看大哥,没有开口,心想,你以为县委书记的秘书,就整天靠人敬贡啊。这四条烟,有两条是前几天欧阳晓蕾带过来的,另两条可是自己掏钱在恒阳商城买的。平时,别人给个一包两包的,也就拿着了,一条两条的,也常有人送,不过朱一铭可一次都没收过。他知道自己不比常达,还没有完全取得老板的信任,再加上资历尚浅,绝不能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给人留下话柄。

    “就你话多,你以为一铭像你一样啊,整天就惦记着那点烟啊,酒啊的,没出息。”

    吴玉花瞪了朱一飞一眼。

    吴玉花对朱一飞的态度,朱家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朱一飞一直以来都有点吊儿郎当的架势,确实需要个人好好管管,自从和吴玉花交往以后,身上的坏习惯已经改了不少。

    “吃饭了,吃饭了。”

    韩春秀端出早已做好的菜。吴玉花和朱婷连忙去厨房帮忙,朱一铭则望着哥哥诡异一笑,朱一飞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

    一家人刚吃晚饭,家里一下子进来四个人,分别是合作社的老纪,李瓦匠、何胖子和瘦麻杆。韩春秀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并热情地每人泡了一杯茶,朱一铭也散了一圈烟。

    “一铭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瓦匠问。

    “刚到家一会,李叔。”

    李瓦匠呵呵一笑,冲着老纪他们三人说:“看看,人家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多有礼貌啊!”

    其他人也连声称是。

    朱一铭一看四人这架势,估计是来找自己的父亲有事,于是冲着朱一飞一使眼色,然后对朱国良说:“爸,我和哥出去聊会。几位叔伯,你们坐。”

    弟兄俩站起身刚准备走,李瓦匠伸手拦住了他们,说道:“一铭啊,你别忙着走,你纪叔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

    说完,冲着老纪一使眼色。

    朱一铭听后,心里一阵纳闷,纪叔开合作社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商店,自己能帮上他什么忙呢。

    “大侄子,是这么回事。”

    老纪开口说出了其中的原委。原来陈行乡所有的合作社在年底之前都要承包给个人,老纪准备承包他自己所在的这个合作社,他在这呆了一、二十年了,人头熟,生意也不错。谁知,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村长袁天成从中作梗,准备把他承包给自己的堂弟袁天宝。老纪说尽了好话,甚至还送去了两条金溪,可对方就是不松口。

    “这家伙太嚣张了,简直和霸王一样,村里大集体时候的‘老虎’(脱粒机的一种)以及犁、耙等都被他卖掉了,究竟买了多少钱,没人知道,还不都装进了他的腰包。”

    瘦麻杆愤愤地说。

    何胖子接着说道:“还有呢,村里的两台拖拉机和一头水牛,不都是经他手卖出去的,谁又见着个钱了。那拖拉机国良最清楚了,买了还不到两年,就农忙的时候用一下,还和新的一样呢。”

    李瓦匠冷笑两声说:“你们说的都是些小儿科,沙石场、预制板和化工厂占了多大的地,一年就上交三百块钱,眼睛瞎掉了。”

    朱一铭被大家说得一愣一愣的,看来这袁天成的民愤还不小呢,这次老纪承包合作社的事情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在九十年代初,确实有些村官、村霸横行乡里,害得老百姓们苦不堪言。

    朱一铭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四个朴实的农村汉子,能强烈地感受到他们内心的愤怒,但却无能为力,只能表示同情而已,因为自己既不是陈行村的领导,更不是周西纪委的干部。又给众人散了一圈烟,朱一铭开口说道:“几位叔伯,你们把这事告诉我也没用啊,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一铭,你不是坐着县委书记的车回来的吗,让你们书记和周西的书记打个招呼,不是很容易就把他给解决了。”

    何胖子以为朱一铭故意推脱,于是干脆直接说出了他们几人商定好的计策。至于说朱一铭是坐着谁的车回来的,他也就随口一蒙,反正华夏人都知道党领导一切,书记最大。

    朱一铭被他这话说得哭笑不得,心想,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容易。朱一铭无奈地站起身来,冲着众人一拱手,抱歉地说:“各位叔伯,感谢你们的信任,但小侄确实没用这个能力,对不起了。”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愣了足有半分钟,还是李瓦匠反应快,他对朱一铭说:“一铭,你给我们参谋参谋,这事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你终究读过大学,现在又是县里的干部。我们这次算是把袁天成得罪狠了,要是扳不倒他,今后我们可都没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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