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今天强迫了式瑢就是你不对,不信任他随便嫉妒也是你不对,你好好想一想怎么跟式瑢道歉,没事不要随便靠近他,省的他看到你就烦,听到没?」钟苡瀚正色道,帮这个直肠子的傢伙重新整理了结论。

    「听到了……」许大狗狗夹着尾巴回道。

    钟苡瀚想骂也骂够了,眼睛转了一圈后故意道,「脸上痛不痛?」然后恶劣的在他脸上捏了一记,让许祈修痛的抽气,然后垂着眼满意的看见门外的人差一点就要衝进来。

    唉唉,中午在他怀里哭的惨兮兮的、怎么问都不肯说原因的人,看来对那一巴掌可是紧张又愧疚的很,反正小别剩新婚嘛,就让杨式瑢误以为许祈修最近都不会去找他,对两个本来成天黏在一起的人来说,这点距离肯定能让两个人为未来多想一些。

    「知道痛的话,就想想式瑢的心里,肯定比你痛上好几倍,」他觉得手感很不错,忍不住又捏了几下,「你要是明白了,就别再嫉妒资讯长了,工作上别带有太多私人情绪,那是对工作的不尊重,也是对你们感情的不信任。如果失去了信任,别说情侣,连朋友、同事关係都会岌岌可危的。」

    听着钟苡瀚的开导,许祈修弯下头沉默了会儿,细细想着自己除了没做到信任杨式瑢,是不是也没做到足以让他信任的程度,所以才会心里有事却不愿意告诉他……

    他决定今天晚上要好好抱着杨式瑢,鼓励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最后再上演大和解,他们的感情说不定可以比之前再好上不少!或许他可以趁机迂回的问问看那张结婚书约的下落……正出神间,感觉对方又开始使劲捏他,「嘶!痛痛痛……」

    「总之,听我一句劝,先让彼此冷静想清楚,学着去相信你的选择。对资讯长也是,杨式瑢答应要交往的对象是你,你要摆出正宫的从容啊!怕什么?」钟苡瀚故意揉乱从大帅到叁帅都异常重视的发型,「最后跟你说,这个流言一度传到陈董那边,他紧张的马上找了我和资讯长过去问,我还在想要怎么搪塞过去的时候,是资讯长力挺你,说你在工作上完全没有任何拖沓瑕疵,还说他十分相信你的为人,可能只是一时的私人情绪而已,让他千万别担心。」

    许祈修闻言一愣,任由钟苡瀚对他的门面上下其手,嘟起嘴低低抱怨道,「那傢伙、根本得了便宜还卖乖嘛……」

    「你说什么?」顾着玩头发的人听他嘟囔了一句话,追问道。

    「没事!」许祈修这才回过神来,从师傅手中抢下自己的尊严,「总之,我会好好想想的,谢谢大嫂,改天再请你和大哥吃饭!带着瑢瑢一起!」

    钟苡瀚偷瞥着角落的鞋子,心里暗叫着有人要出去了,杨式瑢你快点躲好躲满啊!「等等!」他抢走在许祈修出去前伸手拉住他,对方回过头来用眼神递了一个问号,他则努力转动眼珠想着到底要说啥,「回去之前,罚你去帮我和何睿翔买午餐!我们两个什么都还没吃呢!」

    「好,刚好我也没吃,我一起去买……」许祈修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瑢瑢是不是也没吃?我也帮他买一份,大嫂你帮我拿给他好吗?」

    钟苡瀚看着门后的鞋子悄悄消失了,低叹一口气,「傻孩子,你自己拿给他吧,让他知道你有多惦记他、有多不希望他伤心,又有多怕他饿、怕他冷,」讲着讲着,许大狗狗呜咽着红了眼眶,让他忍不住把人高马大的二帅揽进怀里。

    虽然衬衫可能又要毁了,但衣服脏了可以洗可以重买,破碎的心又该如何抚平呢?

    他不再说话,专心而温柔的安慰着。

    钟苡瀚忍不住希望杨式瑢可以看到这一幕,让他看见这个男人会为了他,不顾尊严在半公开场合里掉泪。

    *

    除了桌上多了一盒轻食之外,许祈修真的一整天都没有再来找他。

    平常一到下班时间,那个总是会跳着过来在桌子底下偷偷牵他、强制帮他存档关机穿外套、然后拉着他一起坐车回家的人,一回头,已经消失了。

    杨式瑢看了下时间,发现自己整个下午都忙着处理工作,已经六点半了都没注意。他自己关了电脑,站起身穿上外套,向几个还在加班的同事道了声再见后去等电梯。

    一进去,手指习惯性的停在B1前,他愣了好半晌,才想起今天是自己一个人回家,才缓缓改按成一楼。

    出了公司大门,春夜里的风乍暖还寒,他一个没注意,被风扑的忍不住咳了一阵,才发现自己没戴围巾,旁边也没有一个人肉暖炉会自动变换站位只为了帮他挡风。

    他走了几步,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捷运站的方向在哪,他缓步的边走边擤鼻涕,才发现原来少了一个人型自走垃圾桶是这么的不方便。

    他走进捷运站把垃圾丢了,站在刷卡机前翻包包翻了半天找不到悠游卡,还被后面排队的人侧目,他只好红着脸退到旁边,把包包又整个掏了一遍,才在某个角落的拉链暗袋里找到他已经好久没有用过的卡片,叹了一口气刷卡进站。

    回到家后,小黑早早站在鞋柜上喵喵叫,他凑过去又摸又亲,结果回头把门关上后,猫咪又对着他身后无人的地方一直叫,他愣了一下,好像看懂猫咪在问他,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平常跟在你后面帮你关门的人咧?

    他苦笑了下,摸了摸小黑的头没多说什么,脱了鞋子外套、放下包包后,就缩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前一次一个人这么安静的时候,还是上回男人去上海出差的那几天,他那时也是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数着时鐘想着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可这次不一样了。

    虽然男人在会议室里勉强了他,但他最后打了他一巴掌,他就听从苡瀚的建议不再理他了……

    其实认真想想,他也只是回到交往以前的状态而已嘛,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养猫,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思念,一个人面对慢慢长夜,然后,一个人寂寞。

    肚子有点饿,可他完全忘记要自己买饭,总觉得一回来就有人会往厨房鑽,他只要负责在客厅滚来滚去就有热腾腾的食物可以吃,饭有人煮,衣服有人洗,猫咪有人餵,连他都有人疼——

    他只是……只是回到以前的日子而已嘛,以前也常常哭一整晚的,不过是再重温那样的日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把已经整张溼透的脸埋进手臂里,从低声啜泣到嚎啕大哭,大概就跟吃一口饭一样快。

    空气里满满都是两个牌子的香水完全混在一起的味道,浑然天成的让他简直要怀疑是不是本来就是同一瓶,他身上也满是这样的气味,不光只是他,连许祈修身上也渐渐如此。

    想起男人,他忍不住歪倒在沙发上,想念起他的体温、他的味道、他的亲吻。

    还有,他的温柔。

    男人早就强势的在他生活里生了根,如今一朝分开,还是因为这种他单方面的冷战而起,他只觉得浑身难受……喉头一阵痛痒,他忍不住激烈的咳了起来。

    他好像很久没有咳的这么痛苦了,男人总是煮着各种润肺养生的甜汤让他喝,总是在他可能吹到风之前为他穿戴好各种保暖用品,或是乾脆牵着、抱着、把他裹在外套里遮风,他哪有什么机会受寒啊!

    可恶!对他这么好干嘛?以后他一个人了,一点对抗风寒的抵抗力都没有,他要怎么活啊!

    他一边抱怨,一边放声大哭起来,连肺都有些疼痛,却没有人会把自己的一双大手搓热,然后一脸假正经的伸进上衣里在他胸口按揉。

    「臭许祈修!苡瀚叫你别理我你就真的不理我了!还说你一定会追上来,你都在骗我……呜呜……」

    他放任自己尽情的哭了一轮,小黑猫凑过来关心的叫了几声,可他心里依旧闷闷的、没有一点点要放松的跡象。

    折腾了一天,身上的衣服也溼黏黏的,脸上虽然还没乾,但他还是决定先去洗个澡……晚上再抱着绵被好好哭一场。

    他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拿了换洗睡衣去浴室,才发现他的洗浴用品跟之前惯用的完全不一样,都被男人换成他自己偏爱的牌子了。

    他有些狼狈的扭过头,浴室的空间不大,一下子就看见洗脸台上放着叁个杯子,里头各有一根牙刷,他的放在中间,李景旂的在左边,许祈修的在右边,几乎不留距离的并排在一起,他才意识到自己整个晚上都在想他。

    他再一次溃堤了,手扶在水槽边缘蹲下来狠狠的掉泪,终于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他。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的喉咙又乾又哑却依然停不下来,却忽然被一股熟悉的体温与香味包围,从后面拉起他回到客厅。

    男人自己坐上沙发,然后把他拢进大腿与预备好的怀抱,轻轻的舔去他脸上的泪痕,用上依然那么温柔的声音问他:

    「怎么哭的这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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