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付和煦喜闻乐见看到席新霁追妻火葬场,但身为哥们,还是不免要给对方一些安慰。

    毕竟,这车开得跟火箭似的,付和煦怕自己的小命要断送在高架上。

    想他付和煦这一生还有很多欢乐的事情没有完成,不甘心命丧于此。

    “慢点,慢点呀!”付和煦紧紧抓着车顶前扶手,一面屁股牢牢坐在位置上。

    席新霁却不管不顾,目标直接往国际机场机场去。

    从席氏大厦到机场,一般情况下要一个小时的时间。眼下,像席新霁这种速度,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席新霁这个嘴上说不在意的人,其实比谁都在意。

    付和煦看在眼里,安慰着:“慢点开啊,都说是晚上的飞机呢,这会儿天才刚擦黑。慢点慢点,前面有交警呢。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吐了!吐你车上我不管啊啊啊啊!”

    终于,在即将抵达目标地点时,席新霁把速度放缓,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若是不说,真没人相信这位爷刚才把车当火箭开。

    而副驾驶上的付和煦早已经晕头转向,“呕!”

    恶心干呕。

    席新霁瞥一眼付和煦,还不忘毒舌一句:“没用。”

    付和煦忍不住咆哮:“我没用!有本事你坐副驾驶试试看!你有用!你有用你别开那么快啊!”

    车停在机场广场的停车场里,席新霁望了眼不远处的黄昏。他这一年繁忙,似乎很久没有停下来欣赏过路边的风景。偶有几次看看夕阳,都是苏眷拉着他一起看的。苏眷家的位置很好,观看夕阳的角度绝佳。每每苏眷总喜欢在晴朗日子的时候光着脚跑到阳台,指着天边朝席新霁大喊:“快看,好美啊!”

    而无一例外的,席新霁总会一把将苏眷抱起来,避免她那双小脚受冻。

    他们一起看夕阳,说说贴心的话。

    付和煦还在旁边不甘心道:“说我没用,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棒,我看你能不能把苏眷追回来。”

    席新霁看着天边那轮与夕阳一同出现的弯月,推开车门下来。

    倒不是急着去机场逮人,而是点了根烟。

    想到那些往事,席新霁的心里难免柔软,甚至也开始自责自己是否做得不对。

    气愤只是一时的,心里虽然埋怨苏眷的不信任,却从没有想过要把苏眷从自己的身边推开。

    傍晚起了风,席新霁点燃一根烟,晚风将他的烟吹得缥缈。付和煦从副驾驶上下来,一把夺了席新霁手上的烟放在自己嘴里猛抽了一口,平稳呼吸。

    付和煦不忘再下一剂猛药:“老实说,小小苏这这次一走了之,连手机都没带,摆明了是不想让你找到的。”

    果不其然,席新霁的脸色更差:“是么?”

    纵使想过很多,但席新霁从未想过苏眷会真的要彻底离开。

    他并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在一起这一年,他和她从来不吵架,她要什么他都依着她。

    明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一直和谐,为什么她说走就走?

    看着席新霁这副憋屈的样子,付和煦没由来心情大好:“我说啊,你就该尝尝苦头,才知道什么是失去后才珍惜。”

    席新霁轻哼一声。

    他懒得反驳付和煦,事实上,什么是失去,他早在十岁的那年就已经尝过。

    那种被遗弃、被抛弃、被忘记的感觉,让他仿佛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多余。看着父亲和继母一家人其乐融融,而他则独自躲在书房里,感受着一室的清冷。

    这就是席新霁烙印在心里最直观的感受,他矛盾痛苦渴望被爱。

    苏眷在他生日那天离去,深深让席新霁又尝了一遍那种痛苦滋味。

    总是这样的,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感受。

    风吹起席新霁的衣角,四月初的南州市,突然袭来一股冷空气。

    付和煦在一旁跺着脚,其实也不忍心席新霁这副样子,于是拍拍席新霁的肩膀:“太子爷,别忧郁了,赶紧追上小小苏,把话说清楚就对了。”

    在恋爱这件事上,席新霁才刚刚入门呢。

    *

    时间还早,不过才六点。

    苏眷慢慢悠悠吃了晚餐,还拉着侯灿灿在商场里逛了一圈,说:“给你买点礼物。”

    侯灿灿一脸不屑:“我不需要礼物,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啊,我就爱送人礼物。”

    一旁的卓子石见缝插针:“姐姐,还有我。”

    苏眷看一眼卓子石,点点头:“ok,no 问题。”

    怕侯灿灿还担心,苏眷挽着侯灿灿的手:“我已经想明白啦,所以不用为我担心。”

    刚才把那一千万捐给慈善机构的时候,苏眷顺道看了眼那些残缺不全的孩子们。说真的,心里非常难受。

    真的,有过对比,苏眷才觉得自己已经有多幸运了。她出生在一个美好的家庭,从小就是一个公主,没有吃过半点亏。也就是在席新霁那里尝了点苦头而已。

    这么一对比,这点苦头算什么啊。至少她有胳膊有腿,能听得见看得见,去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在这里自怨自艾?

    “我算是看开了,做舔狗的结果无非是两种,一种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就像我这样。一种是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当然这是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苏眷说。

    侯灿灿站在苏眷身旁,想到付和煦给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心里总有什么堵得慌。

    挑选好礼物,再从商场出发,在去机场的路上苏眷把礼物递给侯灿灿和卓子石。

    想到等会儿就见到亲爱的弟弟,苏眷心里还挺兴奋,对侯灿灿说:“其实我还真的想过把我弟弟介绍给你的。”

    “谢谢,不用。”侯灿灿自认高攀不起,打从大学时期见过周淅陆后,侯灿灿心里就很明白,那是一个她得不到的男人。

    苏眷哈哈大笑:“说真的,我弟弟心里一直有人,放在心里十几年的那种。”

    “那么痴情?”

    苏眷挑眉:“可不是,我们周家的男人可能都那么长情吧。”

    “牛批。”

    侯灿灿心里始终有句话堵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对苏眷说:“如果,我说如果。”

    “如果什么?”

    侯灿灿道:“如果你看到的关于席新霁和于曼凝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你会原谅他吗?”

    苏眷反问侯灿灿:“会有这种可能吗?”

    “没准是有这种可能的……”

    “没可能。”苏眷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窗外。

    侯灿灿还想说什么,被苏眷拦住:“好啦,别说了,我好不容易不去想那个人,你现在又一通瞎扯,非要给我心里添堵是不是?”

    见苏眷神情严肃,侯灿灿也不敢吱声了。

    一旁的卓子石刚拆了苏眷给他买的礼物,是一个奢侈品牌的男士手表。

    这么一只表能抵得上一个工薪阶级好几年的工资了,真不是一般人眼皮不眨直接买下的。不是说苏眷是农村出来的野丫头么?不是说苏眷现在连信用卡都还不上?

    卓子石联想起刚才苏眷把那一千万捐给慈善机构,又想到侯灿灿所说的苏眷不缺钱,心里难免疑惑。

    这出手和做派完全不像是一个野丫头。倒是很像卓子石接触过的那些名媛,一个个视金钱如粪土。但那些所谓的名媛都没有苏眷身上的这股气质,一种浑然天成的豪门贵族气质。

    侯灿灿轻叹一口气。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不久前她给付和煦发了那通短信,现在很忐忑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知道现在席新霁有没有来机场,如果席新霁没来,那是不是代表她发这通短信完全是错误的?

    侯灿灿的本意是想让席新霁自己和苏眷解释清楚,没道理她这个闺蜜在里面传话还里外不是人,这是席新霁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担当。如果席新霁在意苏眷的话,他就应该有这个自觉。

    这么一想,侯灿灿的心里舒服了一些。

    到达机场,时间刚好八点。

    苏眷正好听到大厅内响起的广播:“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纽约飞来本站的xxxx次航班,已经于北京时间20:00到达……ladies and gentlemen,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他来了他来了,她亲爱的老弟马上就来了。

    想想,苏眷的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等了没多久,苏眷在接机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周淅陆只身一人,身着一件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他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在人群中尤其显眼。同样的,他也一眼看到了苏眷。

    只一眼,周淅陆便发觉苏眷神色的不同。

    相较于姐弟两人以往见面时苏眷的欢快撒泼不同,这一次苏眷脸上的笑意都很勉强。

    因为苏眷的脸色,周淅陆的脸色也冷了冷。

    还不等周淅陆走到接机口,苏眷就二话不说直接跑了过去。

    重力撞击到周淅陆的身上,他勉强稳住身子,下意识伸手护住这位毛毛躁躁的老姐。

    身高一米八九的周淅陆,高出了苏眷将近三十厘米。他伸手环住苏眷的腰,神情里难得染上对自己姐姐的心疼。

    “臭弟弟。”苏眷的眼泪忽然一下子就出来了,完全不由自主。

    “不准哭。”周淅陆声音也是冷冷,他最见不得自己家里的女人哭。

    从小到大,苏眷但凡有什么事情要求周淅陆,总是要装模作样挤出几滴眼里。

    假的眼泪周淅陆都心软,更何况还是真的哭。

    苏眷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看着周淅陆:“我就要哭,我就要哭。”

    周淅陆无奈看着苏眷,“行行行,你想哭就哭。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是为了别的男人哭。”

    机场里,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经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男人长得高大英俊,女人长得娇小秀气,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尤其眼前的场景里女人抱着男人呜呜呜地哭着,明显是两人久别重逢。

    一旁侯灿灿和卓子石靠在栏杆上望着这姐弟两人,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面前这对是情侣呢。

    “那个男人是苏眷的弟弟?”卓子石好奇问。

    侯灿灿点点头:“嗯啊,她老弟,周淅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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