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之后,按皇家人口数目,云珠只象征性地在大月饼上切了一刀,便将刀子交给专门的宫监由他们他月饼切成若干小块分给诸人,每人象征性地吃上一点,便是所谓的“吃团圆饼”了。

    皇上和弘历弘昼两位阿哥的也专门给留了出来。

    和惠、端柔吃了一口月饼便放下了,这东西一点都不好吃。这个普天之下家家户户团圆的好日子,她们的心情并非如表面的那般愉悦安宁,再过三个月,她们便要出降蒙古了,以后还能不能在这紫禁城过上一个中秋节还难说。

    常常在和容常在捧着大肚子,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自董鄂氏出了事,她们便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有些被吓坏了。原本就有些柔弱的董鄂氏现如今还病躺在床上起不来呢,不但身子骨大损,连精神都弱得风一吹就会去了似的,即便是得了皇上安慰性的晋封为贵人为如何呢。

    顾贵人一袭梅红色缎子旗装,领口袖口衣摆处俱滚了宽宽的镶边,绣着浅色梅花折枝,梳着小两把子头,上面簪了朵点翠嵌珊瑚松石绒花,耳上戴了双翡翠滴珠耳环,衬着她饱满柔和的面容更为明丽。自进宫,她信心满满,觉得以自己的家世、心计、容貌,想上位不难。可到了此刻,她慢慢沉稳了下来的心还无法从惊讶中挣脱。

    她知道四福晋很得皇上看重,她也知道四福晋在百官之中宗室之中被人交口称赞。可自进宫,这位声誉极好的四福晋深居简出,偶尔出宫也跟她们这些位份低的嫔妃没什么关联,她渐渐觉得淡了。

    直到今晚。

    月下的富察云珠是那样的优雅清贵,婉约有如月中仙子下凡,昔日在承乾宫所见觉得不过清秀、有几分雅致容貌突然变得清丽秀逸……自己似乎太过小看这宫中之人了,如果四福晋一直是这副模样的话,到底是什么遮住了自己的眼?!

    董鄂氏的教训自己不能不谨记在心。

    “额娘可还有什么吩咐?”云珠朝熹贵妃行了个礼,问道。

    今年因着董事鄂氏小产的事,明面上虽没怎么着,可宫中势力在剪除了大半的熹贵妃心中有些发虚,对外宣称抱恙,对云珠主持祭月的事反应倒没有前两年那么大。云珠在宫中诸人面前对她的恭敬孝顺也让她没那么憋气,闻言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一会儿还有内廷筵宴,大家都回去准备,别耽搁了时辰。身体不舒服的提早说一声,免得中途出了岔子不好交代。”最后这话是对着怀有身孕的常常在和容常在说的,那两人感觉到熹贵妃盯在自己肚子上的目光皆不由瑟缩了一下。

    “这世道,贼喊捉贼的就是多。”齐妃甩了下帕子,走了。熹贵妃脸上阵青阵红地,这几日齐妃李氏也跟着吃了强心剂似地,逮到机会就在她面前刺上几句……这贱人,想必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死吧?!

    “臣妾也告退了,永瑛身子弱,挨不得饿。”裕妃耿氏向熹贵妃屈身行了个礼转身带着吴扎库氏走了。

    对禄贵人落胎的事裕妃也不是不恼怒,熹贵妃的出手跟打了她的脸没两样,她不争那个位子可自保也是需要势力需要代表着圣宠的脸面,可雍正的敲打让她明白,她在宫中的势力不能再大了,她也不能跟熹贵妃钮祜禄氏走得太近,至少不能纵容、附和她的行事。

    五福晋不着痕迹地瞅了云珠一眼,跟着走了。

    熹贵妃只觉得脑门“突突”地震着,心知禄贵人一事得罪了向来交好的裕妃,却也不好说什么。

    其她的嫔妃自觉不够份量跟这几人比,纷纷作鸟兽散。

    云珠回了乾西二所,在素问和灵枢的帮助下换了件烟青色绣浅粉梨花旗装,襟口袖口处镶了宽宽的海棠红栏杆,上面绣着青色枝叶并绽开雪色梨花纹样,秀发全部梳起堆至头顶再套上绿玉珊瑚珍珠玳瑁做成的钿子,耳上戴上满绿水滴型翡翠耳坠,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轻灵、淡雅、高贵。

    刚回来的弘历看得眼都呆了,这样的装扮,衬着她柔嫩无瑕的肌肤,淡雅的细眉,长眼,秀挺的鼻,如桃花般轻粉的唇……清冷清贵处,仿如九天玄女姑射仙子,他呐呐地不知要说什么,只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生怕略松一点,眼前的人就要消失了。

    这傻样!难道真是见了稍漂亮点的女人就挪不动脚步了?!云珠抿了抿嘴,无奈地示意素问给他拿来一套杏黄色吉服,亲自替他换了。

    其间弘历忍不住色心地偷了几个香吻,换了云珠几个白眼,“幸亏我没抹胭脂水粉,不然可够您啃的。”

    他喷笑,哪个女人会如她这样,“不解风情。”他摇头。

    “解风情的女人会有的。”她轻哼了一声,估计这后宅的女人也在梳妆打扮中,计划着怎么与他来一场月下相逢吧。

    “云珠。”他拉着她,欲言又止。

    她从没想过要三千宠爱在一身好不好?!云珠心中平静无澜,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怅然,遂即隐去,对眼底生疼的他道:“这两年,你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再过,就不合宜了。”

    是不合宜,不是不想。

    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你放心,她们不是我的妻子,我心中清楚。”哪一天,他卸了这雄心抱负,卸了这责任,他还她一个完整的丈夫。

    云珠低下头,掩去眼中闪过的那丝嘲讽,她也只是需要一个世俗的丈夫而已。他或者囿于身份地位,或者出于自身的贪花好色,他不可能给她完美的爱恋,她也同样不可能给。她的心早已裹上一层厚厚的茧,想倾心爱恋,太难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已成了她刻入骨髓灵魂的选择。这凡尘俗世的生活,她留恋、享受,却不会羁绊!最多活个七、八十岁,看着儿孙和顺美满她就要离开。

    相携到御花园时,桌椅、吃食、花卉什么的都已备好。场地边上有棵桂花树,再远有一碧湖,池中有小岛廊桥台榭,上面挂着彩色琉璃花灯,倒映湖中,杳渺如仙境,微风拂来,,桂花飘香,银色的月辉下,凭添几许迷离。

    这样的美景,让人见了心情不由自主地静谧下来,感受着这种安宁美好。走了几步,见到同样相携而来的弘昼和吴扎库.海阔珍,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眼见人陆续到了,还是入座吧。

    中秋节的晚宴向来只是个意思,因为它开始的时间要祭月之后,一套规矩下来能吃得上餐点得到戌正,所以参加的人跟现代人参加商业晚宴似地打扮得光彩亮丽,东西却是没用多少的。

    这个节日必不可少的唯两样,一样是月饼,一样就是桂花酒。

    雍正与弘历、弘昼早在乾清宫宴请王公大臣时就喝过酒,距此团圆宴虽过了两个时辰,身上的酒意却正好上来,神色都有些松缓慵懒,带着淡淡的笑意。

    刚得了笔海外收入的雍正很是大方,宫中嫔妃大大小小都有赏赐,特别是齐妃,更是丰厚。

    年老色衰的齐妃怎么又被皇上看重了,心中嘀咕的同时往熹贵妃和裕妃脸上看去,却发现她们脸上都是浅笑盈盈一派和乐的模样,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宫中形势,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弘历与云珠相视一笑,心知雍正是将“弘时”孝敬齐妃的份儿也划在了赏赐里,再者,出海一事“弘时”确实是有功的。

    “老四家的今儿辛苦了,朕也有东西赏你。”雍正是不可能忘了富察家的功劳的,前两日圣旨就下了,赏了傅新一个正七品恩骑尉的爵并在理藩院挂了个从五品额外侍郎之职,傅玉则封了个正五品云骑尉的爵,职位暂时没有,另有一马斯喀的孙子也得了个恩骑尉的爵,其他人本就得了财,不幸遇难的,船队将属于他的财货分还给了他的家人,雍正也让其名字进了烈士陵。这一次船队所带回来的资料信息都是宝贵的,对于这一决定,议政大臣们都没反对。

    “谢皇阿玛赏。”云珠上前行礼谢恩。

    “你知道朕赏你什么?”雍正也知道她只收了哥哥们给她搜集的一些树苗种子,当初投入的二十万两嫁妆银子所换回来的西洋货物全丢给了弘历处理,尽管知道儿子必会把赚回的钱拿回给她,但她这种魄力与舍得还是让他高兴,这证明她将自己当成了爱新觉罗家的人,与弘历夫妻一体,不计较这些身外物。

    ——如果云珠知道他想什么,必会觉得误会是件美好的事。她只是觉得弘历在雍正这几年的教导下开始有了质的变化,能用银钱换取信任及塑造美好形象的事她是愿意做的,钱这种东西,她不缺,再过十来年她相信自己能赚得更多。

    “是不是跟雪团一样,是可爱的动物?”云珠眼睛发亮,珍奇之物普天之下还有谁比皇帝更容易得到的?

    “哈哈,果然聪颖。苏培盛?”雍正很是高兴。

    苏培盛亲自端了个铜盆过来,云珠好奇地上前一看,居然是两只小乌龟,一只龟身淡黄中带着青纹,龟壳却是金灿灿的——就算是品种为“金龟”的龟也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变种;再看向另一只,嗬,龟壳一块一块的,呈乳白色,龟身也是白中带点浅黄,身子缩进壳里不动时倒像玉雕的般。两只龟大小不到她手掌的一半大,在她伸出手指碰触它们时,萎靡的精神一振,摆开爪子挠了挠她的指头,张开小嘴又咬了咬……没什么劲儿,逗得云珠笑逐颜开,“好可爱,谢谢皇阿玛,我一定好好养它们!”

    雍正点点头,“等你种的那些东西结了果孝敬一半给朕就行。”

    狮子大开口啊,不过云珠不在意,“本来就会孝敬给皇阿玛的。”空间里的脐橙树已经长得老高,扦插嫁接也成功了两棵,移一棵出来种到庭院里也行;另外山竹苗释迦果的苗也育了八棵出来,各分两棵出来送到小汤山的庄子种,应该可以。

    自完整地感悟了一遍玉兰树留下的生命烙印,她停了一段时间,稳固境界,这阵子则在研究那个刻满了阵法印诀的玉鼎,结合自身的感悟、体会,对阵法和印诀、符箓的认识加深了不少,等过段时间,她自信能解开玉鼎的封印,也离创出武功秘笈这一目标不远了。

    云珠捧着铜盆回来交给素问,“好好拿着……嗯,你还是先将它们送到我屋里放着吧。”

    “是。”有了小雪团现在又多了两只稀罕的小龟,主子屋子里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弘历见她这么喜欢,心里吃味,“这么喜欢?”

    “当然了,它们多可爱呀!”

    “那你还喜欢什么,我送你。”

    云珠内心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甜蜜蜜地,“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弘历打了个冷颤,终于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讪讪地举了杯子将里面的桂花酿一饮而尽。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皇上,如些佳节,奴婢自荐弹奏一曲以尽趣兴。”

    众人侧目一看,原来是坐在角落的一身穿桃红色旗装嫔妃,娇柔的容貌袅娜的身姿……这不是承乾宫的刘答应吗?很快反应过来地将目光移向坐在雍正左边首位的熹贵妃。

    熹贵妃气了个倒仰,这刘答应她看着就是个不安份的,自进了承乾宫自己就一直压着没让她有机会见到皇上,没想到这会儿倒让她窜了出来,也怪自己,最近精神恍惚的没顾得上她。

    “那就弹吧。”这种邀宠的小手段雍正还是乐意成全的。这个团圆宴只是宫中嫔妃及儿女媳妇一起聚聚,连宗室都没参加,弹个琴唱个曲也谈不上丢份。

    刘答应的弹琴的技巧还是很不错的,一首《春江花月夜》十分契合眼前景致不说,曲调也悠扬动听,悲喜之间见仁见智,正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看雍正的神色,倒还是满意的。

    有了刘答应这个先锋,高答应、李贵人这两新进的都出来表演了节目,只有顾贵人,无孕,自矜身份,没有出场。

    团圆宴散了之后,雍正宣了齐妃到乾清宫一趟,熹贵妃面色一僵,心中不知何滋味。弘历却知“弘时”在那里,皇父想着让他们母子见上一面。

    接下来的日子,刘答应很是受宠,高答应、李贵人、顾贵人各出奇招争宠。

    作者有话要说:注:文中脐橙变种的时间因写文需要被鱼提前了,相关的历史事件也是,亲们看文别当真哈,事件是有的,东西也是真的,但出现的时间可能就不准了。

    108、金风飘菊蕊(上)

    九月深秋,天高气爽,菊花兑放。

    云珠在库房里找出了个琉璃盆,在盆里放了洁白的沙子的精巧的假山湖石,又从空间的灵池里舀了水放入琉璃盆,两只小龟便从此在她的房中安了家,有时团雪还会跳到盆中假山上对着被主人取名为“小金”“小玉”的两小龟“叽叽叽”地不知在说着什么。

    有时候云珠会带这两只小龟和雪团进空间,只过了几天,原来还须喂小虾米小鱼苗的乌龟就改了吃素,苹果、梨、樱桃还有松子等坚果它们都吃,某次弘历碰见大吃一惊,看妻子的目光很是钦佩,不亏是能培养出神奇玉兰果的人,居然能让乌龟吃起素来?!

    “它们这样不会有事吗?”

    “反正它们吃了没事。”云珠不在意地说,“我觉得挺好的,乾西二所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蔬菜水果了,省了多少工夫。”能吃到空间的水和产出的食物,它们高兴都来不及了哪还会管是不是素的。再说,虾鱼这种生物她的空间是没有的。灵池里种的那两株青莲红荷和两尾金鲤至今也没长大也没产卵,完全与土壤上种植物的进度不一样,这让她彻底放弃了在水中养殖的念头。

    空间灵池里的水与现实中的水差别还是很大的,跟空间的水果一样,用得多了能让普通的小动物们变聪明,很听她这个主人的话,对现实中的植物也能起到极滋润的补养作用,一月浇上几次水就能让它们长得很壮实,对酷热寒冻的抵抗力也高了不少。

    这是云珠几年下来的实验所得。

    把它们的天性扭转过来就是为了省工夫?这种事让奴才去办就好了,她倒替人省事。弘历再次无语了。

    云珠可不管他,重阳节到了,她与和惠、端柔还有吴扎库氏整日不是窝在小厨房里做重阳糕、各种花糕,就是跑到御花园放风筝,很是畅快了几日。

    如果是康熙或者历史上的乾隆在位,他们两估计会跑到承德避暑山庄行宫渡过,举办各种时兴活动,可惜现在在位的是雍正,两位成年皇子除了重阳糕和菊花酒,不得不照常参政、办差。

    对于某人不得陪妻子在这种美好节日出去“辞青”的怨忿,云珠以一个菊花荷包给抚平了,“和惠、端柔过了年就嫁人了,我跟五弟妹多陪陪她们也是好的。”

    弘历抚着她的秀发,手指慢慢滑下,挑动着她耳上的心型青玉坠子,听着她说着给南三所那儿也送了个菊花荷包并几样糕点……

    逢年过节,她一直都有照顾着福惠。只是像菊花荷包这类东西,虽然外表与自己身上戴的差不离,可弘历还是清楚,那不是她亲手做的。

    初逢让人觉优雅安宁温婉的女子,当你想跟她进一步接触时就会发现,她的和气可亲的后面实际上带着大家贵女特有的客气疏离,只有她心中认定的亲近的人才能慢慢地觉察她的体贴温柔……当他越发了解这一点,越发爱她时,心中那种独占的欲念就更强,希望她的目光只放在自己身上,希望她看的、喜爱的只有自己一人,然而,与这相矛盾的,是他想放纵她,只要她能快乐开心,她想要什么干什么他都想去纵容,甚至想着不管付出什么也要为她办到。

    这种感情是那么地惊人,从一开始的动心,他没想到会慢慢深刻浓烈到这程度……只是这种感情,他不能表露,甚至还得掩藏,它太危险,他不确定当他的皇父、额娘窥探到时会怎么做。

    皇家的恩宠是有底限的,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九月中旬的清晨已经透着秋凉,不过裕妃耿氏却是几十年如一日,时间一到便在庭院里舒展着拳脚,提着木剑慢慢地施展家传剑法锻炼身体。

    收功完毕,裕妃将木剑递给沉默的锦鸯,锦鹭上前递了温热的帕子,锦鸳则沏了在一旁等着。

    裕妃拭了脸上看不见的汗渍又擦了手,在院中缓步踱了两圈这才走到放了垫子的石椅坐下,温热的刚好入口。锦鸳忍不住问:“主子,真不管禄贵人了?”

    她不明白,之前董鄂氏怀着身孕时主子还尽心尽力地提点她,怎么这会儿她一落了胎就不管了?!主子不是打算拉拢董鄂氏的么?

    秋风渐起了,微凝的眸光扫过被风吹起的落叶,裕妃将茶碗放回石桌上,看了眼满脸懵懂的锦鸳,走回正殿,“怎么不去问什嬷嬷?”

    锦鸳垮下肩,什嬷嬷整日嫌她脑筋不灵活,她才不要去讨训呢。

    见她这样子,裕妃轻摇了下头,“你呀,真不适合这宫里。”想放她出宫,她自己又不愿意。

    “奴婢是笨了些却不傻,”锦鸳又振起精神,笑道:“主子待奴婢好奴婢在这景阳宫才有几分脸面,出了宫不过是名头好听,就算是嫁了过得去的人家,难道还能处处找主子作主么,还不是一样要面对那些勾心斗角,留在宫中,至少还有主子护着,奴婢只需侍候好主子就行,就算奴婢脑筋不好使,那还有锦鹭和什嬷嬷她们呢。”

    “还说不傻,主子我还能护得你一世么?”裕妃叹了口气。

    “主子不在,奴婢就不活了呗。”锦鸳轻道。

    锦鹭在旁听了心中一震,这就是主子让锦鸳留在身边的原因吧,尽管她比起自己不够伶俐,比起锦鸯不够沉稳心狠……

    什嬷嬷眼底也露出几分笑意,想起晋了贵人却整日以泪洗面的董鄂氏,冷哼了一声,道:“这宫中还会少了给皇上生儿育女的女人么,禄贵人若不自己振作起来,便只能沉入泥底一辈子默默老寂于宫中了。”

    当年,主子不是也落了一个孩子?在主子和自己还没有发觉之时。一个小产而已,却教自小被自己养得身体康健的主子身子受损几近无法受孕,说没人动手谁信?!可主子能怎样?只有忍,只有图强。若没有后来那近十年小心翼翼地防备和没间断地调养身子,哪里会有五阿哥的出生?!今日的一切,不是上天的赐予,不是皇上的垂怜,是主子自己争取来的。

    所以主子才冷眼看着董鄂氏自艾自怜,而不再伸手。在这深宫,谁会无缘无故去对别人好?没得给自己培养对手。

    如果分到景阳宫的是常常在和容常在就好了,瞧着她们自董鄂氏出事后就更加谨慎小心的模样就知道是省心的,听说两人好一段时间连胭脂水粉都不敢用,反正又不能承宠,美丽什么的都是浮云,生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什嬷嬷肃着脸,神思遐飞,像她这种在内宅熬了几十年,又跟着主子进宫侍候的,最不喜心大聪明过头的人,可对那种软弱无能又没脑的却更不喜。

    换现代语,就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所以董鄂氏如果自己看不开想不透,还是早死早安生吧,免得将来连累她主子更多。

    “好了,她人的闲事莫管。锦鹭,你去备份贺礼,六阿哥的生辰也快到了,锦鸯待会儿跟我再过一遍给皇上备的寿礼,锦鸳你去东三所看看五福晋准备得怎样了,真怕她只顾着永瑛疏忽了什么。”接下来还有熹贵妃的,这越到年底事儿越多,件件出不得差错。

    “是。”锦鹭锦鸳行礼退了下去。

    “主子您就放心吧,五福晋是个仔致人。”什嬷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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