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局(二)

    高露微回了金风院时金篱正在那里等着她,小脸惴惴不安,那小家子气与她冰洁清丽的外表实在不相衬。嗤笑了一声,她慵然地坐到榻上问:“金妹妹怎么过来了?”

    也不怪她这么问,自初春那会儿她们三个莫名其妙招蚊虫开始,整整三个多月,不管她们怎么清洗自个儿的身体、衣服、被褥,这蚊虫始终挥之不去,再加上金篱的父亲、叔叔一家在上驷院因事被免了管领之职,不少族亲也犯了事,可把她的小胆给吓坏了,自己再怎么支使她向苏氏、富察氏下手,她也不敢。

    冬梅端着茶汤进来,憨厚平凡的面容引来金篱的微诧,看着就是个不伶俐的,长得又不出挑,这高侧福晋竟然会将她放进屋子里,看穿着还是个一等宫女,莫非是个不可貌相的高人?!

    心里盘算着回头怎么找人查一查这个宫女,金篱接过茶盏,就拿在手里撇着茶沫,也不喝:“姐姐,我心中不安得很,乌喇那拉侧福晋那边怎么样了?”

    自与高露微结了盟,金篱便在她面前扮着小心谨慎、有些懦弱的形象,对高露微从一开始对自己的拉拢、提防到现在的不以为意及不经意中流露出来的不当自己是回事的态度,她并不放在心上,她看得清自己的位置,无论是家世背景或是两人在乾西二所的位份,她都是处于下方的,如此,她何不将姿态摆得更低些呢?!

    “等着看就是了,反正该做的咱们已经做了,剩下的自要看她的手段。”她自然也不相信福晋会这么轻易地被扳倒,不过,她更乐意看福晋与乌喇那拉氏两强相争。

    “姐姐,你说福晋会不会查出来?”那个阿尔哈图就像闻了骨头味道的狗,尽找机会在福晋跟前冒头,换谁都会怀疑,何况福晋那么个灵慧睿智的人。

    高露微不耐地横了她一眼,“怎么,你现在还怀疑你家里头的事是福晋下的手?”

    “姐姐也知道,我们金家百多年来一直在内务府做事,也没什么能耐的人物,不能跟姐姐家比,安安份份也就是了,这谁一年到头的做事不犯点错,怎么我们家连续不断地出事?这背后要没人下手谁相信?!”其实她也怀疑高氏跟乌喇那拉氏,毕竟她们只是结盟,不是真的亲如一家,以后但凡涉及彼此利益还不是真刀见血?趁机削除对方势力也是正常的。

    “我虽然愿意依靠姐姐和乌喇那拉侧福晋,可也得人家待我金氏一族诚心啊,有事找上门,利用完了就撇开不管,甚至拿我们当替罪羊,也太让人心寒了。我金篱虽然不是个顶聪明的,可也不蠢。”

    “你说的倒是大实话。”高露微轻笑,“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与妹妹结交一半因为咱们都是出身内务府的,一半也是高家这几年在内务府的影响也在减小,妹妹家里的事我也让人去查了,大略跟那次事件有关,但人死无证,上面的人也不能确定就跟你有关,不过是敲打敲打罢了,你大可不必一直放在心上,过段时间,这管领的位子还回到你金家头上。至于乌喇那拉家有没有在这里面顺手推一把,我就不清楚了,承恩公府还有孝敬皇后到底留了多少势力给她,我至今都还摸不清楚。”

    两人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明白,如果乌喇那拉氏这次能让福晋栽跟头,那么她们就更须联手防着她了。

    “不过,平白得来的势力也要看她消不消化得了,承恩公府也不会做赔本生意,不会生子的侧福晋,就算姓乌喇那拉氏又怎样?”高露微唇角高高弯起,眼中闪着讥笑的冷光。

    金篱心中一缩,对高露微越发忌惮起来,这乌喇那拉氏竟早早就着了高氏的道?!“姐姐——”

    “别怕,我不会对你下手的。”高露微挑了下眉,眼睛微迷,“你也知道,我这破身子怀上的机会渺茫,就算想要抱养一个解我寂寥的生活,富察氏苏氏她们也不会愿意的……她们看不起包衣,认为我们出身低贱,我偏偏要一辈子踏在她们的头顶上,让她们对我屈身下拜。”

    金篱对高露微的身体情况自是清楚,她早有这个猜测,只是高露微此时才明露出要抱养她孩子的意愿,便浅笑道:“我的孩子就是姐姐的孩子。”表明了她的态度。

    高露微很满意,“我们高家和金家,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们出身是低,可内务府对这后宫的影响力再没比她们这出身内务府世家的更清楚了解,论起算计人,那助力可不是说着玩的。只要达成了她们的目标,有了身份、有了皇子皇女,即使未来不能让家人抬旗,也能荣耀自身,壮大家族利益。

    而母仪天下或让自己的孩子登上帝位?她们也不是不想,毕竟大清出过一个孝恭仁皇太后,可那也要分清形势。目前的乾西二所,上有福晋嫡子嫡女俱全,中有侧福晋乌喇那拉氏虎视眈眈,下面更有格格富察氏、珂里叶特氏,除非她们都不能生或者生了孩子都没站住,不然怎么也轮不到她们。

    最重要的是,现在四阿哥,年青力壮,谁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个女人来争宠,为他生下儿女?

    她们是有手段也有人力,可算计所有皇嗣的这个胆子目前还不敢生出来。

    弘历一行快马加鞭,终于在重九之前到达京城。

    “春和,这一路多亏你了,还有德禄,你们先回去休息,重阳节到乾西二所一起吃个饭。”几人归心似箭,一路都没好好休息吃顿好的,再加上之前大半的日子是在水上度过,这时一看,都精瘦了许多。

    “嗻。”傅恒跟德禄也不多说,掉转马头各自朝自己家策马奔去。

    “你们也回吧。”弘昼也朝他的两个护卫挥了挥手。“是。”回答的声音非常有力,弘昼笑了笑,他也急着赶回宫看儿子呢,这心情能理解。

    “我也先行一步了。”弘璟也抱了下拳,骑马朝淳亲王府驰去。

    弘历弘昼相视一笑,一前一后纵马朝皇宫而去。“四哥,春和的身手比之去年可是强了不少。”

    “嗯,你也发现了?他这两年没少跟弘晈他们切磋,身手有所提高是正常的……富察家的武技在军中是数一数二的,小有所成时等闲的十来人也近不得身,想必春和又有所突破,那小子根骨绝佳,武学天赋也是他们家最好的。”

    以前他还能跟傅恒打个平手,现在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了。弘历含笑,看着小舅子兼得力下属进步神速他也很有成就感,傅恒八岁到他身边,读还有骑射不少是他教导提点的。他也并不觉得嫉妒,自己绝大部份的时间学的是治国之道,练武只是为了健身和养生,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为皇子他还可说是为了建立功勋威望,可一旦登即帝位,他御驾征战的机会可以说是没有的。这与傅恒花费大量的时间锻炼身体学习骑射武功不同,他是为了征战沙场为君尽忠为国效命,只有身手愈强,胜利的可能才会更多一分。

    “如果四嫂也练武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弘昼调侃了一句。

    “你四嫂五禽戏、太极拳也没少练。”他还见过云珠练习柔术(瑜伽)呢,不过没必要说给老五知道。

    “练这个好,我额娘身体那么健康也是天天晨练的结果,回头我也让海阔珍练练。”弘昼笑嘻嘻,进宫下了马道:“先见皇阿玛?”

    “当然。”公事为先。

    ……

    听李玉说弘历他们进了养心殿,云珠转头对高露微等人道:“众位妹妹要不等晚上再过来吃个团圆饭?”

    “多谢福晋体恤,不过这是妾对爷的心意,还是在这里等吧。”高露微道。众人默,显然也是同一个心思。乌喇那拉.妮莽衣娇靥略带迟疑地又道:“妾等是不是打扰了福晋?”

    这话就差点明云珠含有私心,想要独占弘历了。

    云珠淡笑:“这里这么大,你们爱待多久自是由你们。郭嬷嬷,你让厨房的人多上些点心过来,茶房也别吝惜好茶,可别让侧福晋和格格们饿到渴到。”

    “是。”

    “天气太热了,我还要给和敬他们洗澡,就不陪妹妹们等了。”说不定连晚膳都会在养心殿用,她是傻了才陪她们在前厅坐着干等呢。

    高露微和乌喇那拉.妮莽衣不着痕迹地互看了一眼,领着众人福身道:“多谢福晋。”

    富察.芙灵阿其实也不想在这里等,她侍候弘历多年,自是明白他是不可能很快从养心殿回来的,在这里陪着这些女人等她还不如回厢院陪儿子女儿呢,只是自己毕竟不是福晋,是没资格拿乔的。

    而对着这群想着在爷面前表现自己的深情守候,她也心中冷笑,她倒要看看,谁能夺得头筹。

    这一等,从早上的请完安一直等到太阳西斜,晚膳也过了还不见人影。

    陪着三胞胎在御花园逛了一圈回来,亲自给他们喂了小半碗葡萄,又和他们玩了一会儿积木,看看摆在明堂的落地钟短针都指到七的位置了,云珠这才让嬷嬷们抱他们下去睡觉。

    “不睡,等阿玛。”和敬扭了扭身子,不让奶嬷嬷密札氏抱。

    “谁跟你们说阿玛的?”

    “很多,很多人,听到了。”她嘟着小嘴道。永琏和徽也一同点着小脑袋瓜子,表示他们也有听到。

    好吧,这三个小家伙在她肚子里时就饱受灵气滋润,出生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没少待空间里,使得他们的官感极为灵敏,目力耳力超人一等,弘历要回来的消息她也没制止下人传到他们跟前,他们会听到很正常的。

    “阿玛在皇玛法那里要很晚很晚才回来,他很累了,我们让他好好休息,等明天再见阿玛好不好?”

    很晚啊,他们现在已经有点睏了,阿玛回来肯定也很想睡觉觉……三胞胎考虑了一下,“好吧。”同意嬷嬷们抱他们下去睡了。

    看着三胞胎乖乖回屋睡觉,云珠笑了笑,让灵枢下去备水给她洗浴,一边朝素问道:“她们还在等?”

    “是。”素问说道,“中间除了平嬷嬷以四格格哭闹为由将富察格格找了出去约大半个时辰,苏格格也回去看了一趟三阿哥,其余的人一直在前厅等着。”

    这些人,当福晋好性子,知道王爷要回来,一大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请安,若不是福晋将她们带到了前厅,可不连着三位小主子都不得安生了。

    在前厅干坐一整天,除了点心茶水,正经饭食没进不说,为了保持光鲜完美的姿容仪态,一早的神采奕奕只怕现在也变成了黯淡与苍白。偏偏当着外院众奴才的面,谁也不敢中途退却,就怕对王爷的一片冰心成了矫揉造作,经不起考验。

    “富察氏是个聪明的。”

    “主子,乌喇那拉氏她们已经确定了要发动那个计划,咱们要不要暗中推一把?”知道乌喇那拉氏和高氏金氏设局陷害主子时郭嬷嬷素问等人无不心生气愤,待明白主子想将计就计时,她们又一个个摩拳擦掌地想着怎么反算计回去。

    云珠瞟了她一眼,“当然要给她们方便,不过不要太着痕迹了,显得我这个福晋无能。重九的花宴要好好办知道吗。”

    澳门一役如今只呈上了捷报及大概的伤亡数字,其他方方面面的问题还未正式上折,这抚恤与封赏预估会在万寿节的时候来个喜上加喜、普天同庆,因此重九宫里大概不会举行隆重宴会款待前来觐见皇帝的蒙古各部首领。这样一来,弘历建功回来的第一个节日,乾西二所就有必要办好了。

    “主子就放心吧,难得正式办个宴会,郭嬷嬷她们等着大显身手呢。”

    那她就等着好戏上场了。

    154、局(三)

    皇宫里并不缺少明火宫灯,从养心殿出来,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心念已久的妻儿,一身的疲惫仿佛尽去,他大步流星地往乾西二所走去。

    此时,月牙已经半挂在夜空,渲染交错了墨、墨蓝、灰蓝、银灰的夜空上隐隐闪着星辉,将天幕妆点得十分美丽、静谧。

    大厅里灯火通明,莺燕般甜美的声音,影影绰绰娇美的身影,本令他心中温暖,可一进门,那一声声地“爷”,那如泣如诉的幽怨爱慕的眼神,顿时令他烦躁不耐,云珠呢?“福晋呢?”

    “福晋一整天都没上前厅这儿,妾等也不知福晋在哪里,想必是在照顾两位格格跟二阿哥吧。”乌喇那拉.妮莽衣抢先道。

    常总管恭敬地跟在身后,闻言道:“福晋让所有的阿哥跟格格们先下去歇息去了,说明早再让他们来见王爷。还命厨房准备了馔肴为王爷接风洗尘,王爷若是累了,后院已备了洗漱的热水还有温粥、小菜,王爷您看?”

    他眼神一柔,唇角勾起,对高露微等人道:“你们回去吧,明早也不用请安了,我跟福晋上承乾宫给额娘请安,晚膳再一起吃个团圆饭就行。”

    “爷——”

    众人不甘,等了一天就等来这个结果?弘历可不管她们,快步穿过庭院,到了后院。所遇的奴才宫女个个面带喜色地给他行礼请安,规矩得体。

    云珠一袭月色旗装,堆鸦的秀发上只别了只白玉兰花簪,站在明堂外笑盈盈地看着他,“回来了?”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心中一片安宁满足,“我回来了。”

    “累了吧?要不要先洗个澡?”

    他顿了顿,“先吃粥吧,肚子有些饿。”在养心殿也吃过晚膳,只是一来隔的时间久了,二来,他那时顾着回报澳门的战事及水师营的事情,也就胡乱吞填了些,跟赶路吃干粮的仓促没什么不同,现在想起来不免没有吃美食时的饱足感。

    “我让她们端上来。”她转头对明心道,“去将饭菜端过来吧。”

    “是。”

    很快,明心便领着采霞采雯等人将云珠亲自下厨做的饭菜端到了次间的黄花梨雕花嵌紫水晶镶绿玉缠枝葡萄圆桌上,有碧粳米熬的桂花莲籽粥、胭脂米煮的燕窝鸡丝香菜粥和凉拌酸辣海带丝、酿豆腐、拌糟鸭丝、五香鸡、蒜泥蒸白菜、金菇掐菜、蕃茄鸡蛋汤、葱香饼、奶皮饼等菜点。

    香喷喷的,弘历拉着她坐到桌前,蹭了蹭椅子,引来她疑惑的目光,笑道:“陪我一起用点。”

    笑得真假。云珠也不在这时问他,拿着筷子,时不时给他挟上他爱吃的菜,自己也就着小半碗桂花莲籽粥吃了点。

    真正让她觉出不对的是沐浴时这人首次不让她跟着一起去,以前他可是最爱拖着她一起去洗鸳鸯浴的……

    换了身雪绫中衣出来,弘历别别扭扭地进了寝屋,见云珠已换上一身宽松的浅蓝色细棉袍子眼睛一亮,两三步抢到高脚梅花几的宫灯旁想要熄掉烛火——

    “等一下。”他手停在半空,侧目一看,见云珠坐在床沿笑眯眯地看着他,像只逮到猎物小狐狸,身子不由一僵。“怎么了?”天晚了,该歇了啊……

    “过来。”云珠拍拍床榻,见他还在迟疑,又道,“不然我过去了。”

    弘历眉眼一挑,走过去揽住她,“原来你喜欢亮着灯……”笑意里漾着几分邪肆,俯首就要往她唇上亲去。

    她手抵在他胸口,瞪了他一眼:“乖乖地别动。”双手解开他的上衣,胸前背后手臂仔细看了一遍,没事。“裤子脱下我看看。”

    “你——”他顿住,疑惑的目光了悟到什么似地浮上一丝感动,“我没受伤。”

    “我得亲自看过才行。”

    他俊脸微赧,南下晒了一圈呈蜜色的肌肤在晕黄的灯光下别有一种诱人的味道,云珠忍不住踮脚亲了那饱满又弧度优美得让女人看了就想吻上去的唇,等两人气息未定地分开,这才往下一看,腿脚看来也没事,难道伤的是屁股?想起他吃饭时坐下的异样便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瞅去——

    他几乎是立即的身子一拐。“云珠。”声音里有着尴尬与抗拒的意味。

    她这下肯定了,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们夫妻一体,有什么难为情的?”拉过他让他趴在床上,饱满的臀部,修长有力的腿……

    “噗”地一声,她忍不住喷笑了开来,无视他羞恼尴尬的神情,手在他臀上拍了一下,“怎么弄成这样?”那上面长满了一颗一颗痘痘,红红的像痱子,微微鼓起又像痘疮。“是不是经常在热烫的椅子凳子上坐着?很痒吧。”

    这种症状她上辈子见多了,尤其是夏季的时候,有的是因为经常在晒得发烫的椅凳或哪里坐下患的,有的则是体内湿热过盛……长的时候很痒,手会不受控制地挠它,结果越挠越多,好了后还会留下淡淡的疤痕。

    他完美的形象……弘历懊恼无比,早知道睡房去了,偏偏忍不住想抱她,天底下果然没有侥幸这回事。

    “在船舰上也时也下水,后坐在晒热的船杆上跟人聊几句,回京路上也一直骑马……”这也不是他愿意的,路上发现的时候有让吴来找来膏药帮忙抹上,却没什么用。

    “你等一下。”她起身,在一排的青花瓷罐里找出了桃花、梅花……菊花等干花,放进一个银盆里,又放了些竹芯、茶末及凉米粥、蜂蜜,装做倒水的样子取了点空间水倒进里面,发力捣烂成糊状,后端到床边用手给他抹上,“最近几天最好不要再骑马了,马鞍太容易受热,坐下的时候也别在太阳照射的地儿,等这热毒湿气散了,就好了。”

    舒适清凉的感受赶跑了不适的刺痒,他吐了口气,俯躺在床上侧首瞅着灯下的云珠,见她神色清柔,眉目细致温和,认真地用手将药抹在自己的……心中温软无比,想拥抱她的渴望似乎也不急切了,慢慢地,就这么看着她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弘历天天待在正院,既不到后宅留宿也不招人侍寝,乌喇那拉.妮莽衣和高露微又是气急又是恼恨,私底下没少摔东西和诅咒云珠。

    熹贵妃听到了,让人将尚嬷嬷找来一问,原来儿子也不是睡在云珠屋里而是歇在了房。便以为弘历是政务繁忙才没涉足后院,再加上他回京后确实劲瘦了一些,更觉得儿子正该好好养养……这么一想,便对私底下抱怨的乌喇那拉氏等人看不顺眼了,敢情都存着狐媚心思想着霸住弘历呢,一点都不知道体贴关心他的身体健康,太不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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