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自面具后方发出低沉的长笑,“小辈莫非来过这地狱之界,对里间情形倒是了解得很。”

    “随随便便也去过几趟。对这地狱的情形虽然说不上一清二楚,可以略知一二,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口气可是大极了,听听,地狱都随随便便去过几趟,这可不比出国旅行,双程往返机票,大多数人就是一趟单程票,到了发车时间想不去都不成,去了基本上就回不来了,可这位倒好,随随便便就去了几趟,这要是有点工作业务什么的,大约得订个月票了。卢向北喝道,“让你背后的主子自己出来谈,也显显诚意,我们的需求量可是比真言宗要大得多!”

    织田信长却是不信,他也是在地狱中打滚了几百年的大鬼,虽然说进地狱的渠道有些问题,基本上属于非法入境的偷渡客,可对地狱的认识那绝非凡人所能比拟。地狱那地方,连鬼魂想要活下去都相当不容易,何况一个大活人,那能是说去就去得的?绝对是在那里扯大话!当下便道:“这些可是真言宗的秃贼对你说的?刚才那小和尚倒真有股狠劲,不愧是真言宗一脉相传的弟子,舍得自己数十年修炼的金身来阻挡我大军前进,想就是为了等到你们的支援吧。你们法器虽然犀利,可终究人少势单,妄图挡住我大军前步的脚步,真是可笑不自量,还是速速退去,我饶你们不死!我看你们与真言宗并非一脉,待我灭了真言宗,就把这魔英花田的租用权交给你们,怎么样?”

    “少废话!快让你主子出来谈正事!”卢向北对织田信长的话嗤之以鼻,且不说织田信长活着的时候就是心狠手辣的枭雄,又在这地狱消磨了不知多少年的时候,想必什么人性慈善之类的东西都已经在他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真要是能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卢向北这支队伍,他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废话,早就指挥众鬼踏过去了。想是先前用大队人马试探出对方法器犀利,自己亲自上阵又发觉对方有术法高手坐阵,这才勉强开口谈判。

    听得卢向北如此不客气地喝问,织田信长也不发怒,只是又笑了几声,道:“你们是何方法师?哪家流派的?居然敢在真言宗口里抢食,胆量果然不小,除了我谁又有那么大的勇气,敢去挑战那帮贼秃?”织田信长这日本老鬼说的一直是日本话,卢向北的日语也溜到致极,听起来跟日本人没什么区别,所以织田信长只以为对方是日本法师。

    卢向北自报家门:“我们是来自中国的法师,真言宗算得了什么?”

    “咦?原来是来自中华上国的法师,怪不得器利法强!”织田信长稍显惊异,毕竟他死的时候中国在日本眼中还是那个正统的中央帝国,日本国王的名号还都是朱元璋先生给册封的,对中华大地还是存着那么一份仰慕敬意。

    “当着上国法师,我也不说什么虚头的话,不瞒法师,最近鬼门震动,引得地狱之内几现天崩之状,那魔英花田的原本主人放心不下,出来察看花田,却不知我等已经趁机脱困,已经被我讨取!”

    织田信长一招手,便有一个黑甲武士鬼手中提着黑乎乎一物自地狱之门大步走出,到得近前将那物往地上一放,躬着身体退到一旁。

    众人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竟是一颗头颅,黑面如锅底,两颗又粗又长的獠牙自嘴唇中伸出向上倾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直抵到那一双铜铃般大眼下,一颗鼻子又尖又长,简直如同匹诺曹的经典鼻形,两只大张有如蒲扇,头上一撮红火的长发宛似红缨。那头颅却是活的,睁着一双大眼,眼球咕噜噜转个不停,看到对面一群强力围观群众,便叽哩哇啦地大叫不休,可惜对面这帮法师虽然都是高材生,如卢向北这般更是精通英法俄德日数种外语的高级人材,却没有一个懂这地狱语的,无论这颗脑袋说的是什么,那都等于是对牛弹琴。

    “这便是魔英花田原本的主人,号称巨齿魔王,在这地狱之中也有一赫之地,算是一方小小诸侯。我讨取此魔王后,夺得他的魔心晶脑,已经正式取代他的魔王地位,这魔英花田如今便属我的产业,不知上国法师还有什么异议?”

    织田信长说着话,伸出右手,掌心中一缕绿焰跃动不休,低喝一声,绿焰蓦得涨大,向外喷出无数绿色光点,宛如大雨般从天而降,落满整个魔英花田。魔英花田下方熔岩咕嘟嘟碎响不绝,那魔英花全都脱离火田,缓缓升上半空,抖落根茎上尤存的岩浆,排着整齐的队伍依次飞进地狱之门。地上岩浆没了遮盖,热气蒸腾,整个空间中的温度急骤上升。

    看到此情此景,卢向北总算是相信这织田信长的话,抱着胳膊,一声不吭地观看着这一幕,直到织田信长将全部的魔英花都收入地狱之门中,这才道:“既然这样,开条件吧,如果条件何适,我们就签订合约,要是谈不拢,我们再找别家,反正地狱里也不只你这一家魔王可以种魔英花。”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提醒织田信长识相点,别狮子大开口,惹恼了我,绝没你的好果子吃。

    织田信长微一沉吟,道:“真言宗往时与巨齿魔王签订如按期供应生人、新魂这等条款均可作废,只是我等阴司鬼众原本就是游魂,如今占了这巨齿魔王的领地,日后周围魔王发现此事,必然不甘,纵兵来侵,所以需得上国法师为我等提供术法支持,以发展保卫领地。至于魔英花粉可仍以黄金换取,一两花粉一两金的价位不变,所需阴魂倒不用法师再提供,暂时由我手下役鬼继续负责耕种即可,日后打败周边魔王捉来的战俘奴隶自是可以用来耕作……”

    卢向北一听,好家伙,这位到了地狱还在那一门心思地想要天下布武呢,眼下立足不稳,就已经打算要攻略周边,捕捉战俘奴隶来干活了,正想讨价还价一翻,却听织田信长又道:“不过,若是上国法师肯答应我一个条件,那我愿意免费供应魔晶花粉三十年!”

    “什么条件?”卢向北表面不动声色,稳如泰山,心中却是砰砰乱跳,魔晶粉价格高昂,远超黄金,听起来一两花粉一两金似乎相当合算,可事实上织田信长说的是魔英花粉而不是魔晶粉,魔英花粉需要提炼后才能生产出魔晶花粉,出粉率不足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最好的情况也是三两魔晶粉就得拿一斤黄金去换。而据鱼承世的情报掌握,这是各地魔晶粉产区与地狱交易的统一价格,织田信长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这便很不好往下讲价了。可如果真能得到免费供应三十年,那可真是赚大发了,不过卢向北极是沉稳,知道这条件必也是不好答应,所以先问清楚再说。

    “我属下役鬼大多是当年跟随我东征西讨的将士,只是不合我当年铲平比叡山,惹恼了这些贼秃,暗中施了恶法,使他们死后不能转世轮回,均都被拘来此地奴役,数百年来痛苦万分不得解脱,今日若上国法师能放开出路,由我等冲将出去,把这高野山上下杀个干干净净,报了这百年大仇,那我便向上国法师免费提供三十年的魔晶花粉!”

    把高野山上下杀个精光?真言宗的和尚还在不在高野山不知道,可是日本法师协会的上千法师却正山上,这要让这帮役鬼冲出去,想必那些法师是难逃噩运。他们就算有什么伏魔驱邪收鬼的本事,可织田信长这里却有数万变态役鬼,又是突然杀出,绝不是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师能对付得了的。更何况,卢向北绝不相信织田信长冲出去后,只杀光高野山上下就会收手,这些役鬼受苦数百年,心中充满了对生灵的怨恨,又杀不到真言宗的和尚出气,想必定然会四下乱窜,这些来自地狱的役鬼可不是普通人间鬼魂所能比拟的,不惧阳光,法力强大,冲入人间,等于是放出一头嗜血猛兽,不知有多少人要丧命这役鬼之乱中。做为一个法师,最基本的天职就是捉鬼驱邪,看着妖鬼作祟袖手旁观本身就已经是很没职业道德的事情了,要是还放任妖鬼害人,那可绝对是罪不容恕,若天上真有什么赏善罚恶的神仙盯着人间,只怕要第一时间劈下道雷来干掉这个罪人了。

    可是,三十年的免费魔晶粉啊……

    卢向北握紧了拳头,深深吸气,吸气,再吸气,最后猛得一拍巴掌,正气凛然地大喝道:“好,我答应你!”

    马克思说过:如果有20%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

    卢向北虽然是一个法师,但对他心目中更重要的身份,却不是这个,而是承世术法物品制造有限公司的执行董事兼副总经理,是一个商人,一个资本家。当面对这超级暴利的诱惑时,他终于还是不顾一切地投了进去。

    役鬼作祟害人又怎么样?这里是日本,要死也是死日本人,跟我中华法师协会无关,这是日本术法界的事情,我们只是来帮助打高野山的,不是来帮忙捉鬼的,承世术法物品制造有限公司从来不接免费业务。区区几万役鬼或许会横行一时,但绝不可能横行一世,只要是日本术法界回过神来,集中精力围巢,这几万役鬼支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役鬼们虽然疯狂,可做为他们大头领的织田信长却是很清醒,他刚刚才夺了巨齿魔王的位置,正要在地狱大展拳脚,这些役鬼是他在地狱立足的资本,怎么也不会让他们在人间被消灭掉!所以,最多作乱几天,织田信长就会收兵返回地狱,绝不会太过扩大化!既然料定此间鬼乱的规模与时间不会太大,卢向北便立刻做出了决定!

    “好,不愧上国法师,行事干脆!”

    织田信长赞了一句,向后挥手,便有几个黑甲鬼武士抬着一张沉重地石桌走出来,放到双方中央,那石桌上有一卷雪白宣纸,旁边还放着笔墨砚台,笔是铁笔,墨是铜墨,两个役鬼上前拿起墨块在墨盘上奋力研磨,不多时热气蒸腾,那铜磨下端得变通红,化为一缕缕汁水流入砚台。

    “这是契约之桌,我地狱诸鬼魔与人类签订契约时专用,以双方灵魂为誓约,一经签订,绝不反悔!”

    织田信长翻身下马,走到石桌旁跪坐下,提铁笔沾铜汁,在那宣纸上刷刷地写下了刚刚约订的一应事项,随即在卷末签名画押。卢向北走上前去,仔细看过合约内容,确认无异后,也拿起铁笔沾了铜汁,在最下方签名。这名字一签下,整个卷面登时闪过一抹红光,化为两张,各射出两道红线,分别射入织田信长与卢向北的眉心,两人都是身子一颤,知晓契约已经生效。双方各执一份,小心收好,织田信长自那掌中绿焰中分出一小撮来交给卢向北,道:“这便是联系我的钥匙,无论法师在人间何境,只催动这魔焰,便可以打开通往我处的地狱之门,重新建立联系,法师回国后,选定魔英花田位置,便可以用此联系我!”

    卢向北掏出法力容器将那魔焰装好,旋即退回阵中,下令撤了狙击阵线,众人靠到一边,把地狱之门前方道路让开。

    织田信长翻身上马,冲着卢向北一抱拳,道:“多谢上国法师成全我等得报大仇之机!”说完,摇动旗帜,身后地狱之门阴风大作,黑色鬼潮自其间缓缓流出,慢慢蓄势,这便要冲向人间。

    便在此时,忽听有人大喝一声:“停下,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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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你非青龙

    沉默良久的雍博文大天师缓缓走入场中。

    前方是汹涌的黑色鬼潮,正欲冲出地狱择人而噬。

    左侧是刚刚加入酱油党,打算强力围观这场即将发生惨剧的法师代表团。

    雍博文单枪匹马,孤独地拦在了地狱之门前。

    卢向北有些恼火地回头低问:“谁翻译给他听的?”

    雍大天师对日语那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若没有人翻译给他听,根本不可能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他可能会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但等他猜到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那数万役鬼一旦冲出地狱之门,其势如潮,绝非单枪匹马可以阻挡,即使是八叶枯木这等高手也不行,想雍大天师不会傻到螳臂挡车,自行上前送死。

    可眼下情况却是大大不同。

    役鬼尚在地狱之门那边,阵势无法展开,雍博文只需像八叶枯木那样堵住地狱之门,就可以阻止役鬼大军的行动。当然,他是阻止不了多少,可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是,卢向北已经签订了合约,表明绝不会阻挡织田信长的这次复仇行动,而雍博文是他这方面的人,一旦出面阻拦,织田信长很有可能会认为他们违反约定,对以后的合作造成极不利的影响。二是,一旦双方展开对峙,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雍博文是法师协会的大天师,次此行动前,鱼承世反复叮嘱过要确保这位大天师的安全,卢向北对中华法师协会的主席不感冒,世界法师联合会的理事长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做为老板的鱼承世的话,那可绝不能违背,所以雍博文真要出手,卢向北将陷入一种无法抉择的两难境地,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也将是最不利的局面。

    “是我。”一个法师有些心虚地道,“刚才大天师让我翻译给他听,我想他是自己人,地位又在那里,也不用瞒他,所以就翻译了……”

    卢向北低骂道:“没脑子,他根本不是公司的人,怎么能称得上是自己人!”在卢大队的心目中,对于自己人定义的相当严格,除非是承世术法物品制造公司的成员,否则不管你是法师协会多高级别的会员,跟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密切,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朋友、战友,而不能算是自己人!

    织田信长策住战马,凝视着这人间的术法高手,却并没有对着雍博文说话,而是转向卢向北,“上国法师,这是何意?”其实他本就是绝顶聪明的人,又在地狱磨炼数百年,有道是人老精鬼老灵,他是又精又灵,只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所以他不对雍博文说话,当然说了雍大天师也听不懂,而是对签订合约的卢向北问话,这是摆出个姿态,给对方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解决问题,也是让卢向北向自己表态,万一他们内部解决不了,那他们要怎么办?虽然对面的法师术法高强,一身符箓之术鬼神莫测,可终究势单力孤,如果那边法器犀利的大队人马不出手,那他只要挥军进攻,就完全可以冲破这法术的阻拦。织田信长问完之后,目光又落回到雍博文身上,颇有些玩味地打量着他,心中暗自猜测,这法师是真傻还是太天真,居然想要孤身一人阻挡他数万役鬼前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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