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竟然是真言宗高僧!

    这些高僧们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情况,衣衫破烂狼狈不堪,而且断手断脚狂呕鲜血,一副凄惨狼狈的样子。

    一团血样鲜红的诡异雾气凭空出现,大摇大摆地自和尚和坦克上方飘过。

    下面的士兵紧张地抬起了怀中抱着的自动步枪,似乎打算向那团血雾射击。

    一个真言宗僧人突地大喝道:“不要开枪,放他走!”

    虽然不是正牌上级发令,但士兵们还是立刻把枪放下。

    这样一个小小的情景,被周围的记者看在眼中,立刻引发了无数暇想,手快的记者连忙掏出照相机去拍血雾和真言宗僧人,当然最快的还是那些正在拍摄的电视台摄像师,在第一时间就把镜头从主持人身上转向那团血雾。

    突然吱的一声刺耳尖响,所有正在运转的电子设备应声黑屏熄火,没有任何一个镜头景象能被拍摄下来。

    那团诡异无比的血雾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悠悠地飘了片刻,最后消失在路旁的密林当中。

    组成封锁线的士兵们突然间动了起来,却不是去追赶血雾,而是将记者们包围起来,没收了所有能够拍照摄像的工具,有个记者极为不满地质问了几句,并扬言要将他们这种妨碍新闻自由的行为曝光,结果当场被几个大兵推倒一顿好揍。

    没收了全部工具后,所有的记者都被集中到一处,好似犯人一样被迫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这些大头兵显然没有一丝一毫对无冕之王的尊敬或是忌讳,稍有不听话的,轻则斥骂一屯,重则就要挨上几脚。

    如此熬了好一阵子,才看到一个真言宗僧人在几名军官的陪伴下走过来,那僧人正是刚刚跌出来的几人之中的一个,虽然换了整齐干净的衣服,也拭去了鲜血,可脸色依旧苍白,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看到记者们受到如此粗鲁的对待,一个军官大声喝斥了那些大头兵几句,随即便让记者们站起来。

    真言宗和尚走到记者们面前,合什为礼道:“诸位施主,贫僧真言宗阴见。”

    便有记者大着胆子问:“阴见大师,你把我们都抓起来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阴见和尚道:“这位是读卖新闻的板坂先生吧,您这话言重了,我只是想请诸位来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不是囚禁。”

    那个记者却是吓了一跳,暗想自己也没挂名牌,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和尚,他怎么知道我是读卖新闻的记者,还知道我姓松坂?一时间便不敢乱说话了。

    阴见和尚又道:“诸位都是见多识广的达人,想必对高野山的状况有些怀疑,我不妨对诸位直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毒气体泄露,而是有地狱恶鬼来到人间作恶!我派祖师空海大师当年在高野山地下发出一处通往地狱的入口,随时会有地狱恶鬼自其中进入人间作恶,遂发下大誓愿要镇守这入口,不让地狱恶鬼为祸人间,所以才会在高野山建立真言宗总部,用以封锁那地狱入口,只是最近因地质变动,那地狱入口位置倾移,脱离了我派术法封镇,以至一些地狱恶鬼流窜人间为恶,我宗遂与政府勾通,封锁四周,以防恶鬼流窜,现在我真言宗僧众正在其间捉拿恶鬼,不日即可肃清。刚刚诸位所见的血雾,便是一种地狱恶鬼,我师兄弟法力低威,敌不过他,不过已经传讯我宗高手前往拦截,绝不会让他流窜过久。但请诸位不要将此间事故外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若诸位能够保证不会将这些事情发表出去,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听到这一大段匪夷所思的话,记者们都是一脸愕然,相互之间嘀咕不停,也不知是信还不信。阴见和尚却不管他们信不信,说完向着身旁的军官微一点头,转身就走,几个军官连忙跟在身旁,仅留下一名上尉虎着脸冲着记者们大吼道:“你们都听好了,刚才所听所见都是国家机密,依据国家安全保密条例,你们不能向外界泄露刚刚阴见大师说过的任何一句话,或是自己看到的任何情景,如有违反,一率以叛国罪论处!”

    听到后方的严厉告诫,跟在阴见和尚身旁的一名少校摇头道:“这些记者都是胆大包天的人,说不定真有人会不顾一切,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报道出去。阴见大师,你不如施个法术,让他们把刚才看到的东西都忘掉,不是一了百了吗?”

    阴见和尚摇头道:“贫僧的法术只是为了对付邪魔歪道,不会使在普通人身上。光藤少校请放心,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就算是他们传出去,又有多少人会当真?我之所以对他们说实话,就是限制住他们自由发挥胡乱写的机会,只能依旧我说的这些去写,不过这些对于现代人来说,根本就是个不靠谱的故事,不会有人当真的。”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落地道,“现在毕竟已经不是那个百鬼夜的平安时代了!”

    那光藤少校不放心地问:“阴见大师,刚才那团血雾真是地狱恶鬼吗?我也没看到几位大师向外传讯啊,会不会拦截不到?”

    阴见和尚淡淡一笑,道:“少校不用担心,那血雾不是地狱恶鬼,而是一位法师,他不会惹什么事情的,我对记者那么说只是为了吓一吓他们,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被描绘成地狱恶鬼的血雾正是雍博文所化。

    雍大天师监督织田信长率军返回地狱后,并没有立刻,而是休息了一晚,这才离开高野山,前往东京,役鬼的事情解决完了,就得去赶回国飞机。他可不想真的最后再被一个人扔在连言语都不通的日本。

    役鬼既然返回地狱,高野山地面上便算是清静了,雍博文一路赶来,平安无事,但在真言宗联合自卫队设下的封锁线处,却遇上了些麻烦。

    此处防卫的那十个真言僧众自然是认得这个把高野山炸得底朝天的罪魁祸首,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这位已经被两位密宗金刚给认定过不是真龙金胎,还是一门心思地想把雍博文捉回去参加什么认定大会,如果要证实他不是真龙金胎,那大约就得要他对烧炸高野山事件负责了。

    雍博文自不会跟他们回去,当即便翻脸动手,结果十个光头和尚尽数被雍大天师挑翻在地,连那封锁后方记者视线的障眼法都被破掉,以至于让记者们看到那一幕。雍博文却不管这些,扫平了拦路障碍,便即以血雾形象越过众人,在树林里恢复形态,使出天师派,不,现在得说是太平道的陆地飞腾之术,急急赶路,小半天的工夫,便越过大阪城,傍着午后两点多钟,他便重新踏上了京都市的街头。

    第五十四章 京都之变

    虽然正是午后,可京都街头却略显得有些冷清,车辆稀少,路人行色匆匆,无不神情紧张,那模样就好像是走在战火纷飞的伊拉克街头,而不是走在治安良好的日本大都市街头。

    蓦得,几声清脆地枪响划破城市上空。

    听到枪声的行人全都惊弓之鸟般奔向路两旁寻找躲避遮掩物,有的干脆就直接抱头趴在了地上。

    三个满身是血的光头大汉自一条岔巷中踉跄奔出,不管不顾地直跑到车流如织的大街上,挥舞着手枪想要拦一辆车,可所有的司机在看到他们之后,纷纷打着方向盘或转弯或绕行,没有一个肯停下来帮助他们。三个大汉拦不住车,气恼地大骂着,向街对面继续逃去。

    后方那条岔巷中,又跑出十几个精壮的男人,都是清一色的光头黑衣墨镜,手中有的提着长刀,有的握着手枪,大声呼喝着向前面三人追去,拿枪的男人也不管街上行人众多,对着那三人不停开火。

    那三人回身还击,且战且退。

    一时间街头子弹横飞。

    突地前方奔跑的三人中的一个腿上中了一枪扑倒在地,捂着鲜血泉涌的大腿发出渗人的惨叫,可他的两个同伴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帮一把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逃跑。

    后方的追赶的人群很快就跑到了中弹者的旁边,大部分没有理会他,继续追赶前边逃跑的两人,只留下三个人围住中弹者。其中一人把中弹者从地上拖起,让他跪在地上,那名中弹者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勇气,浑身不住地哆嗦着,向那三人又是叩头又是作揖,苦苦哀求他们能放过自己。那三人紧绷着面孔,没有一丝同情,一个握着长刀的男人转到中弹者的身后,侧过身体双手紧握刀柄,突然地大喝一声,那个中弹者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得挺直身体,持刀者乘机挥刀斩下,当场把中弹者的脑袋给砍了下来。那个光溜溜的人头顺着刀势飞出四五米后落到地上,骨碌碌地滚进车流往来的大街上,被一辆经过的货车压得粉碎,红的白的粘稠液体在街上拖出好长好长一道印迹,而街边无头身体一时没有倒下,就那么不停抽搐着,鲜血如同喷泉般自腔子中嗤嗤喷出,好一会儿才直挺挺地趴到地上,汩汩的鲜血很快就在地上凝出好大的一摊紫黑色的水洼。

    那三个男人在街头执行完残忍的斩首后,立刻继续向前追赶大队人马,只把那血腥地烂摊子抛在后方。

    又过了好一会儿,有气无力的警笛声才在远处响起,六七辆警车慢悠悠地驶过来,在尸体旁停下,全副武装的警察走下车,围着那具无头尸体热烈讨论了半天,直待到运尸车开来把尸体装上车运走,这才重新上车,继续向着那帮追杀者所跑的方向驶去。这其间,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这便是雍博文刚刚踏上京都街头不过十几分钟后,所看到的印象深刻的一幕。

    雍大天师不禁对日本黑社会的嚣张气焰肃然起敬,火拼到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街头行凶,这是何等的疯狂!他却不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的黑帮火拼,而只不过是真言宗对日本法师协会大举反攻这一大背景下的小小插曲。这两天来,包括京都在内的各大主要城市都在不断地发生着这些残忍的事情,而警方却毫无作为,仿佛集体变成了酱油党,只是负责跟在各火拼方的后面收尸,而对火拼本身没有丝毫干涉的意思。要这是放在往常,警方如此不作为,媒体早就吵翻天了,什么警匪一家、警方软弱、置普通市民生命于不顾之类的大帽子得成堆成堆地往上扣。可这一回,不仅警方做了软弱,自诩公正自由的媒体也是集体失声,对这些事情连一丝一毫都不报道,若光是看各类新闻的话,那日本真是形势一片大好,歌舞升平,绝对称得上是太平盛世。

    雍博文感慨片刻,便继续赶路,直奔自己先前与中国法师代表团下榻的那家日本法师协会名下的酒店。他此时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要及时赶到东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想去酒店联系一下日本法师协会,寻求些帮助。他自然是知道真言宗正对日本法师协会发起反攻,那家酒店十之八九会成为目标,但再一想那怎么说也是日本法师协会的产业,他在酒店住着的时候着实看到不少水平不错的日本法师在酒店里工作,有这种实力估计就算是遇到真言宗的进攻也能挺上一段时间。

    不多时便到了那酒店。

    远远瞧见,酒店仍是正常营业,只是生意比起前些日子稍显冷清了一些,两个门童无精打彩地站在大门两侧发呆。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大堂内也是冷冷清清,偶尔可见酒店服务人员走过,但顾客却是没有。不过,让雍博文安心的是,他看到前台的大堂经理仍是先前住在这里时的那一个。他还记得这个大堂经理叫野比康夫,是野比家的一支远亲,虽然法力平平,但依着野比家在日本法师协会内部的巨大影响力,也挂了个中级法师的头衔,不过他倒是极有自知之名,知道自己法力水平不行,若是执行那些正牌法师才能做的捉鬼驱邪降妖之类的任务,多半是要灰头土脸,不仅自己会成为笑柄,也会给让堂堂野比家没有面子,所以便自请了到这个没什么前途的酒店工作,平时主要负责接待来日本访问的各国法师,虽然没什么发展,但胜在安全平稳。当日雍博文入住酒店时,这位野比经理跑前跑后,安排得周到妥贴,所以印象极为深刻,此时一看野比康夫仍在,便松了口气,知道这酒店仍在日本法师协会的掌握之中,当下便进入酒店,直奔前台。

    雍博文刚一进门,野比康夫就已经注意到他了,连忙快步迎上去,很是关切地问:“大天师阁下,您怎么没有随团一起回东京?代表团昨天下午就都撤走了。”却是好一口流利正宗的普通话,这位野比康夫虽然法术能力平平,但却能流利地说七国外语,在这里接待各国法师,也算是人尽其才。雍博文道:“我有些事情耽误了,没能随大队一起赶回来,野比先生,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我想尽快赶去东京。”野比康夫有些为难地道:“大天师,您不知道现在真文宗正在对我们发起反攻,到处都不太平,这路上很难保证安全啊。”雍博文却不在意地道:“没关系,安全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自己可以解决,你只要安排行程就可以了,越快越好。”野比康夫道:“那好,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呃……”他打量了雍博文几眼,又道:“这可能得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为您安排个房间,您洗漱一下,再换套衣服吧。”雍博文低头瞧了瞧自己,衣服又脏又破,简直就跟流浪汉没什么区别,自打昨天起他一直摸爬滚打,身上早就造得不像个样子,野比康夫这一提,他自己也觉得看不过眼了,便点头应允。

    野比康夫连忙招呼一个前台服务生叮嘱了几句,便让他带着雍博文到1506房间休息,自己则去安排车辆行程。

    雍博文随着那服务生上了电梯,正要按钮关门,却见四个人急匆匆跑过来抢在关门前挤进电梯内。那是四个年轻女人,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超短裙小吊带大高跟,浓妆艳抹,妖媚异常,一看就能猜到她们是从事哪行的。再高级的酒店,从事这种行当的女人也不会少见,只不过随着酒店的等级而比外面站街的野妓越加高级罢了。

    四个女人要到十六层,进了电梯后叽哩咕噜地飞快交谈着,不时发出一阵阵大笑,显得非常开心,偶尔还回头跟那个服务生和雍博文说几句话,那服务生不咸不谈地应付着,显然不怎么瞧得上这些妓女。虽然这位看起来只是个酒店的普通服务生,但身上的法力波动比起野比康夫这个经理来也不多遑,想是日本法师协会安排在这里保卫安全的法师,大抵是因为现在非常时期,所以连普通服务生都用上了有一定水平的法师,至少两日前雍博文在这里住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服务生中有这种水平的高手。像这种水平的法师瞧不起这些靠卖肉维生的妓女也很正常。

    电梯一直未停,很快就过了十三层,那个服务生突然对四个妓女说了几句什么,那四个妓女便侧过身子,把门前的地方让开。雍博文会意地往前走了两步,四个妓女自然地挪到他身后。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停在十五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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