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道:“开始的时候奴婢也不知道,后来有一天奴婢晚上要起夜,就看见郑王殿下坐在院子里那棵槐树底下,望着小姐的屋子,也不说话。”

    她想起当时的情景,脸色还有些发白:那位殿下看见她的刹那间,眼神太可怕了,她几乎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没命!

    不过,幸好那位殿下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漠然地移开了眼神。

    青岚的心湖听着金珠的叙述又乱了起来:慕昱清为什么会来?他不是忘了她吗?他不是挽着那位扇妩姑娘,把她抛在脑后了吗?那他为什么又会到这个院子里来?

    “他来过几次?”

    金珠道:“奴婢碰见了他三次。”

    金珠光止是起夜就碰见了慕昱清三次,那在金珠不知道的时候,他究竟来了多少次?

    青岚不想深想,却又忍不住要深想下去。

    想到回到京城里又要面对那个人,她生平第一次竟有些害怕去她最喜欢的那个地方去了。

    这个愿望没想到很轻易地便实现了。

    “您说,我不必每天来营里常规训练吗?”青岚站在曾荃的大帐中问道:“那属下应该做些什么?”

    曾荃不知道该叹这姑娘命不好,还是该怪她表现得太出色,他将她投放到江南那个复杂的地方时,并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成绩来,只道:“你有新的任务了。”

    原本像她这样在暗字营里有出色的全盘掌控能力的人才,朝廷出于方方面面的考量,会减缓她出一线任务的机会,但皇帝不知怎么想的,把她召了回来,却不知又丢给了她一个是闲差还是重用的职位。

    “现在,你要到一个地方去为间。”

    “为间?卧底?”

    金家大姐是个礼数周全的人,即使如此,听风有半个月没有回家的弟弟回来了,还是喜得迎了出来,向青岚道谢:“多谢白相公了,要不是你,我家这不成器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得家来,他呀,一颗心早不知道被勾到哪去了。”

    还好,金夫人只抱怨了这一句,也没有往下说下去,她热情地邀请青岚进门去喝杯茶,但青岚还有事在身,怎么可能答应她?

    她连连摆手,辞了热情过度的金夫人。

    这位夫人也是可惜了,看她保养得如同二十五六的青葱少妇一般,长着一双微圆的凤眸,不笑起来是不怒自威,是个难得的美人。

    可惜她再是嫁的赘婿,在夫婿生死不知了这么多年的情况下,她也不能如其他的妇人一样改嫁另谋退路,守着金鸣固然是她的愿望,何尝不是无奈之举?

    为金家的一叹也只是一过脑的事,青岚养足了精神,第二日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日夜兼程地回了京,青岚马头一拨,就要往三柳巷而去,走了两步,便想起来:那里已经再没有了她的家……

    她的家在哪里?青家?不,那里从来不是她的家,住在那里面的人,除了一个青琚,也没有人是也她的家人。

    京城之大,竟是无处容身……

    她迟疑再三,想起那一年最后的那个落脚地,转身向那边走去。

    她还记得巷子口有老汉在叫卖麦芽糖,路旁栽着高大的榆树,这个时节跟她离去的季节一样,暖而不热,温温的太阳照在脸上,让人想要发笑。

    青岚脸上带着暖乎乎的笑,看见前面拎着水桶歪歪斜斜在走路的那个人,迟疑地叫了一声:“金珠?”

    金珠把木桶一顿,掐着腰张牙舞爪地回身叫骂:“告诉你,老娘受够了——小,——公,公子?!”

    金珠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跑到青岚的面前,似乎是想认她,似乎有些害怕:“公子,是你吗?”她压得极低的声音:“公子,还是,小姐?”

    青岚噗地笑了,也学着她顽皮地压低声音:“你说呢?”

    金珠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半张着嘴巴,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公子,你回来了?”

    青岚心里也莫名地心酸起来:这个从来跟在她身边,一点苦都没吃的金珠皮肤也变粗了,也变黑了,像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她正要点头,看见金珠微微瞪大的瞳仁里映出的人影,身子突地一矮,带着金珠往旁边一退,身后的那人猛地扑了个空,叫骂道:“你这个登徒子——”

    声音戛然而止:“白,白兄弟?”

    青岚笑了:“张大哥,是我回来了。”

    张铎嘴角绽出个笑来,还没说话,金珠踏前一步,凶巴巴地吼道:“姓张的混蛋,你整天害我不够,还想害我家公子,我告诉你,有我金珠在的一天,你就休想!”

    张铎讷讷地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却低下头来告饶:“金珠姑奶奶,我说金珠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这不是没认出来白兄弟吗?”

    金珠哼了一声:“你这坏胚子,真以为披了那身官皮,我就信你了?你立刻从我跟前消失,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张铎被训得灰头土脸的,居然没跟青岚再说一句话,就这么走了!

    青岚摸着下巴,看张铎失魂落魄的背影:看来这三年发生了不少事啊!

    金珠气势汹汹地训完了张铎,转脸又拉着青岚哭起来:“那年大公子跟奴婢说您没死的时候,奴婢可高兴了,天天等着盼着来见您,可奴婢等了三年都没等到您,要不是奴婢知道公子本事大,相信公子一定没事,说不定,哪一天奴婢就撑不下去了。”

    这个丫头,受了委屈从来不像银宝一样瞒着,该哭哭该笑笑。她拖着青岚的手一路回了原来的旧居,一道雪白的小身影立刻从屋里扑了出来,三两步蹿上她的肩膀,揪着她的发髻“吱吱”直叫。

    居然是豹子!这小家伙养了三年居然被养熟了没跑!

    “这三年,你受太多委屈了。”青岚感慨万分。

    “不,”金珠认真的摇摇头:“奴婢不苦,苦的是小,公子。”

    她眼睛溜过青岚一马平川的胸脯,眼睛又红起来。

    幸好她识趣地什么话都没说,不然青岚又得心塞半天。

    她笑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公子还没吃饭吧?瞧奴婢高兴得,都忘了给您做饭了。要是银宝在,又得说我做事情不当心。”

    “不忙,”青岚道:“我吃了饭的,这里一直是你一个人住吗?”

    金珠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是一直都是奴婢一个人,有时候,大公子也会过来,有时候,”她迟疑地看了青岚一眼:“那位郑王殿下也会来。”

    郑王?慕昱清?

    不期然地听见这个名字,青岚心底一颤,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郑王来?你怎么知道?”以他的个性,要是想来这里,肯定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过来,金珠只是一个小丫头,她怎么可能知道?

    金珠道:“开始的时候奴婢也不知道,后来有一天奴婢晚上要起夜,就看见郑王殿下坐在院子里那棵槐树底下,望着小姐的屋子,也不说话。”

    她想起当时的情景,脸色还有些发白:那位殿下看见她的刹那间,眼神太可怕了,她几乎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没命!

    不过,幸好那位殿下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漠然地移开了眼神。

    青岚的心湖听着金珠的叙述又乱了起来:慕昱清为什么会来?他不是忘了她吗?他不是挽着那位扇妩姑娘,把她抛在脑后了吗?那他为什么又会到这个院子里来?

    “他来过几次?”

    金珠道:“奴婢碰见了他三次。”

    金珠光止是起夜就碰见了慕昱清三次,那在金珠不知道的时候,他究竟来了多少次?

    青岚不想深想,却又忍不住要深想下去。

    想到回到京城里又要面对那个人,她生平第一次竟有些害怕去她最喜欢的那个地方去了。

    这个愿望没想到很轻易地便实现了。

    “您说,我不必每天来营里常规训练吗?”青岚站在曾荃的大帐中问道:“那属下应该做些什么?”

    曾荃不知道该叹这姑娘命不好,还是该怪她表现得太出色,他将她投放到江南那个复杂的地方时,并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成绩来,只道:“你有新的任务了。”

    原本像她这样在暗字营里有出色的全盘掌控能力的人才,朝廷出于方方面面的考量,会减缓她出一线任务的机会,但皇帝不知怎么想的,把她召了回来,却不知又丢给了她一个是闲差还是重用的职位。

    “现在,你要到一个地方去为间。”

    “为间?卧底?”

    永宁侯府,外院。

    青岚抬头看了看侯府里关得紧紧的房间,叹了一口气:她真不知道,这一次回京是来让她做什么来了。

    她不是没有做过卧底,可她从来不是被当做线人来培养的,她前世今生加起来出过那么多次任务,卧底只是手段,而非常态。

    可她这一次接到的永宁侯府的卧底任务没有交代要她干什么,只让她监视侯府的动向。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她不信这么大的侯府皇帝会没有安排人来做点什么,为什么非要派她顶上来?难道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从来是行动型的人才吗?

    像这样没有任务目标的监视从来都是一做几年,甚至是一辈子!

    难道她这辈子就要顶着这张连脸都不是她的身份隐姓埋名地过一生吗?

    啊,也不对,还是给了她一个任务的“一有不对,便报知暗营”,什么叫不对?

    在家里骂了皇帝叫不对,私藏兵器叫不对,私做龙袍也叫不对,甚至是召集大臣秘议也叫不对,可永宁侯府又不傻,如果能被她发现这个级别的秘密,她必须得做到心腹之位才可以的!

    现在别说她是个假男人,就是她真是,可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因为人手不够,被管事临时采买而来。

    像家里主子们身边的人谁不是家生子出生的?永宁侯府枝繁叶茂,找一个三代四代皆在侯府,依附侯府而生的家生子可不要太简单!

    青岚在这里扫了半个月的地,别说几位主子,就是连侯府主人,永宁侯爷的一个袍角都没看到过。

    皇帝是想用这个身份把她困死在这里?为什么?

    “老二,他越来越疯了,朕不能让他这么做。”凤启帝喃喃地对着金色的椅子,像对着最亲密的亲人在私语。

    青岚听不到皇帝在说什么,却听到了另外一个久违的声音:“让开!混蛋!我要见父亲!”

    青岚的记性极好,她立刻就想起来,这一位的声音她听过:正是那年在元宵节时跟她起了冲突的郭家大小姐,永宁侯府千娇万宠的嫡出千金郭佩儿。

    这位小姐满目娇蛮之色,跟她那在上元节时弱中生骄之色全然不同,此刻,她眉眼间是全然的不耐,提着鞭子朝左右就抽:“再不让开,本小姐可真的不客气了!”

    青岚认得她那鞭子的厉害,自然不愿意沾到,急忙退到角落里。

    管着看门的小管事冯老三呸他一口:“没用的东西!”

    青岚知道他这是撒气,他自己不敢拦着郭佩儿,就想指望着他们几个靠得住,可谁都不是傻子,愿意凑上去挨鞭子。

    何况,青岚只是负责洒扫,看门本来就不是她的事,她更不必上赶着找罪。

    郭佩儿穿着红衣旋风一样地刮进了门,又旋风一样地刮了出来,阴着一张脸,看冯老三站在路上,一鞭子砸下去:“没眼色的东西!”

    得亏冯老三机灵,先闪了半只脚,不然,这一鞭子砸下去,破相还是好的,关键是半张脸都得把脸皮刮下来!

    这丫头鞭子风声呼呼的,看来平时没少这么吓唬人,说不定被她误伤到的都有不少。

    在自己家时都这副德性,大家还司空见惯的,难怪出去了之后,收敛了再收敛,只要一撩拨,立时就像炸弹一样炸了起来。

    青岚冷眼看着郭佩儿像红青一样飘走,心里满心厌恶。

    “看什么看!癞蛤蟆想成天鹅肉不成?”冯老三闪得快,但还是被鞭梢刮到了些皮肉,一抹脸上很有些血道子,“嘶嘶”叫着:“你,快去给你冯爷上点药去!看你这没眼色的德性!”

    青岚本待装作没看见,低着头准备走,心中一动,手里掏出一样东西笑道:“冯爷,这是小的手里存的一点药膏,还没用,您抹点去。”

    冯老三狐疑地夺过青岚手里的小瓶子,拧开来闻了一下:“哟?还真是止血粉,你平时带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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