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佩儿却知道,她根本不是在跟郭青聪说那个假男人的事,这个贱人,她在侯府里潜伏了几个月,伺机让她重伤垂死!她却根本不知道这贱人是心怀鬼胎而来,还差一点以为她是个好忠仆!侯府里,爹,还有这个笨蛋一样的弟弟,全被一个虚伪的女人耍得团团转!

    郭佩儿捏紧了缁衣,那个贱人,她一定还没死!

    她无比确定!

    是的,她早就认出,那一天在喜堂里的,被郑王抱着的女人就是那个叫“王小丞”的人,她是个女人!

    她根本不像传言中那样,被人乱刀寻仇杀死,她还好好地活着!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样,拼死想要留在京城当中!

    一想到这个抢了她男人的贱人还好好地留在京城里,或者被郑王正轻怜蜜爱,郭佩儿心里就像爬满了愤怒的虫子一般,噬咬着她,日夜不得安宁!

    郭青聪还在说:“你若是不想嫁,不嫁便是,我养着你,我会跟父亲好好说,让他早点同意的。”

    郭佩儿沉下眼睫,道:“你不必与我多说,你我平时也不过是普通的姐弟,你若是好心,便帮我一个忙就行。”

    “什么忙?”郭青聪顿了顿,又警惕道:“你不会是想不开吧?”

    郭佩儿冷冷道:“你帮是不帮?”

    郭青聪看她强撑着逼问自己的样子,明明很脆弱,却又那样地故作坚强,心突然软了软:“你说吧,能帮,我一定帮。”

    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郭佩儿勾起嘴角:“其实很简单,我想出去走走。”

    “什么?”郭青聪打量着郭佩儿一身清清淡淡的装束,有些愣住了:“你就是想说这个?”

    “不然呢?”郭佩儿道:“被你们整天关在这里,人都要霉得生锈,你很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郭青聪忽然跳了起来:“你等着,我这就去跟父亲商量。”

    她只要不去佛堂,不闹绝食,还有什么不比这更好?父亲也一定很高兴她愿意多出去走走!

    而郭佩儿看着郭青聪欢快离去的背影,阴沉沉地笑了。

    在此时的江东,筱镜打马疾驰了两天,终于停了下来。

    青岚早就去掉了半条命,要不是筱镜一边跑,一边给她喂了几枚不知是吊命还是补充气血的丸药,她早就坚持不住了,一见她停下,立时喘了几口气:“大小姐,你不会是就要横刀立马地闯进去吧?”

    她这时已经搞明白,这师兄妹二人到底是在折腾什么。

    原来,宇白去的药谷一向跟他们师门有些不和,只是因他们势大,还在勉强维持着往来,筱镜之前担忧,也在此处,只没想到,对方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扣住宇白。

    是的,在她的心里,已经把宇白失踪的事怪到了药谷身上。

    这么莽撞的猪队友,让青岚有些忧虑,总觉得找宇白的事有些悬乎。

    但此时箭在弦上,由不得她一再犹豫,她急忙拦住了筱镜:“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三天过去,宇白没有消息,筱镜已经心绪大乱,在她跟师兄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让事情脱出过自己的控制,他一直都是说一不二,什么时候还被人这样地拦住却没有一点消息递回来?

    她不耐烦地打掉青岚的手:“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得好像人家药谷里的人就像猪羊一样,等着她去捉去杀。

    青岚叹了一口气,轻轻挥手,在筱镜略略睁大的眼睛中,笑了笑:“还是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吧。”

    尽管这师兄妹二人做事随心所欲,自己吃了他们的不少苦,但总归他们救了她,她不管领不领情,总要先把这个情份还上,才能好再找时间算旧帐。

    她从筱镜怀里取出那个她这两天一直在喂她喝的丸药,吸了一口气,往嘴里倒了两颗,原本有些乏力的身子立刻就像充满了电一样,精力无穷。

    像这种类似含有兴奋剂的丸药肯定是对身体不好的,青岚光从筱镜的眼神中就觉出不妥。

    青岚给她用的迷药是柳老御医的秘传,被下药的人只会动弹不了,对外界的感知一切正常。

    这师兄妹二人把青岚制住了太多次,尤其是筱镜,她根本只怕是忘了,青岚此人根本不是一只能被人轻视的绵羊,她是真正的,只要有机会,便可全力一击的狼!

    她快速地将筱镜藏了起来,想到她之前对自己粗暴的样子,突然心生恶意,故意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很快的。”

    她拍了拍显得有些不安的豹子:“你给我看着她,等我回来。”

    享受着对手恐惧而愤怒的目光,青岚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轻快地起身赶往他们要去的地方。

    青岚话虽吹得大,但对一个跟筱镜师门一般地位的神秘门派,她自然不会掉以轻心,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她一直把这一点记得很牢。

    筱镜的师门对药谷了解很深,她大约是怕青岚不知道规矩,反而影响她救人,一路上简略地跟她说过药谷的情况。

    药谷外看上去跟普通的山野没什么区别,但山上早种满了各种花草,这些花草混合起来会散发出一种致命的香味,人一闻到它,便会产生一些轻微的幻觉,再配合药谷里的布置,那些误入的人便会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就退回了谷外。

    这是一个对外敞开了门户,却奇异般地,非是知情人,永远也走不到的地方。

    青岚站在谷外打量片刻,分别在桃树,杏树,桉树上叩击了几声。

    山谷中不一会儿便走出一个平凡的老丈,对青岚笑道:“请客人这边走。”

    青岚知道,这个人看着平凡,她却一点也不敢轻视他,她微微躬了躬身:“有劳老丈了。”

    这样神秘的存在,尤其是信息不足的情况下,青岚一点也没打算去硬碰硬地闯,她决定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筱镜说过,药谷里平时不对外开放,但偶尔也会有人去上门求药,那时候,只要是能对上他们的暗号,便可以畅通无阻。她趁着路上筱镜难得的疲惫,对她施了一点催眠术,将那暗号套了出来。

    青岚跟着那老丈走入谷中,那老丈有时进两步,有时退三步,青岚有样学样,暗暗把这些步子记在心里。

    那老丈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脚下一歪,一排小箭立刻“嗖嗖”射了过来!

    但那小箭只射在了老丈脚下不足一寸便没入地中,尾羽还在微微地颤动着。他似是无意地苦笑道:“哎,人年纪大了,这阵换来换去,总是记不住,客人,你没吓着吧?”

    青岚绷着脸,怒道:“老丈,你若是记不住,把我的命害了去怎么办?”她有些怀疑:难道这人会读心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里在想什么不成?

    老丈悠然一笑:“客人在药谷,还怕把命丢了吗?若是客人死在这里,传出去,药谷的招牌可就要砸了。”

    青岚正要说话,老丈已经把她带到了一座花圃前:“客人顺着这小径往前走,尽头的精舍便是,小老儿就不陪着客人走了。”

    青岚打眼一望,路的尽头,一座小小的木屋立在那一头,她提步欲走,再一回身想客气地跟老头道个谢,谁知那老头已经不见了。

    青岚一愣:老头走得可真快啊!

    她再回身一望,顿时愕然不已:身后花木扶疏,哪里还有之前那样林木森然的样子?

    竟是一转身间,这里又换了一副景象!

    青岚也说不清那里是真是幻,只是心里又提高了一层警惕:这地方比她想象得还要邪性,看来,她之前在外面用到的手段须得谨慎才行,否则的话,怕是要吃大亏。

    再一想到,她之前头一次遇到那两师兄妹时,温泉旁边那丛看着锋利,却一点也不刮人的灌木,青岚心里更是凛然。

    这地方绝不可以以常理度之。

    青岚提步而去,敲了敲门,里面一道声音响起:“进。”声音甜脆,竟是个少女在说话。

    青岚微微一愣,木门无声滑开,一名身穿齐胸襦裙,头上挽着两个包包头的少女正端坐在药案前,拿笔写着什么。

    少女放下笔,她的脸蛋很圆,还带着些婴儿肥,明明很可爱的长相,青岚却从里面看出了几分冷厉。

    她指了指旁边的坐椅:“手。”

    青岚依言坐下,看见药案旁边放着一个小药枕,便把手放下去。

    她跟这种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一向不爱与人交流,便也不去废话,直接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那少女眼中果然掠过一抹满意之色,将手放到她的脉上闭眼开始诊脉。

    青岚一边打量这个木屋,一边看这少女。

    这少女原本还神色漠然,还没诊到片刻,她的眉头突然就皱了起来,脸上也现出了几分怒色。

    青岚正感到奇怪,那少女突然摔了她的手,睁眼怒问道:“你跟清衡宗有什么关系?!”

    青岚诧异:“清衡宗?这是什么宗派?”

    少女却极为愤怒的样子:“还想狡辩!只有清衡宗才会造出这等害人害己的易男丸,你若是跟他们没关系,为何是男相女脉?!”

    易男丸?青岚愕然:那不是跟那人的母亲有关吗?怎么突然又冒出个清衡宗来?

    她正要细问,少女突然拽着身边的绳子狠狠摇了起来,“叮铃叮铃”的铃声中,少女愤怒地向屋外叫道:“快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

    青岚霍然起身,然而还不待她质问,眼前一黑,顿时一头栽倒下去!

    圆脸少女脸如冰霜,对着无声进入府中的灰衣人道:“把她给我剁碎了扔出去!”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活似跟青岚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灰衣人一手提起青岚,还没有走出门外,却听圆脸少女叫道:“慢着,先把她放进地牢里,待我细细审问!她和白宇前后脚过来,一定跟那个臭男人有关!”

    青岚还不知自己无意中捡回了一条命,而京城里,在郭佩儿的算计下,她终于得到了永宁侯的许可,踏出了多日不得出一步的侯府门。

    只是,以前她可以坐青幄八宝车招摇过市,现在却只能一辆普通的蓝布大车坐侧门里悄悄出来。

    郭青聪别别扭扭地坐在马车里安慰面色如冰的郭佩儿:“大姐,你别生气,父亲也是一片好意。”

    郭佩儿出人意料地,对他笑得很温和:“我知道,父亲也有他的不得以,你放心,我不会叫父亲为难。”

    这姐弟二人一向性情不投,即使郭青聪有心亲近,想让她开怀,但说过几句笑话,郭佩儿仍然表现得十分冷淡之后,他便讪讪地住了嘴。

    只是,心里一抹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让郭青聪始终有些不安:这位姐姐平时跟他在一起除了吵就是吵,今天这样安静,总觉得不大正常。

    但他一想到郭佩儿这段时日连遭大变,心里又充满了怜惜:听说人遇到大变后是会性情转移,想来姐姐也是如此,既然她不愿意让我讲话,那我闭嘴就是。

    姐弟二人此行不远,正是在城西羊仙山上的一座小庙里。

    郭佩儿的理由是,她想出门去散散心。

    永宁侯自然不放心,生怕她还在动糊涂心思,一心想要落发,便想着让郭青聪看着她,生怕她再做傻事。

    羊仙山上的小庙自是比不得京城里的大庙,几人到了地头,已经是日头高照。

    郭佩儿拒绝了郭青聪叫来的小轿:“说是礼佛,自然要心诚,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爬不动跳不高,我自己走上去。”

    听她这样一说,郭青聪有些感慨:“姐姐真是变了许多。”搁在以前,郭佩儿哪里耐烦爬山礼佛?每次家里的女眷要出门去庙里,她是第一个躲得最快的。

    郭佩儿微微一笑,眼底深处有抹幽深的光亮:“谁又不会变呢?”郭青聪一哽,顿时默默无言。

    一时到了地方,那山本不太高,奈何她志气虽高,但郭佩儿的身体虽比平常人健壮了些,仍然比不得那些常年劳作的人,她爬不到半山腰,便气喘吁吁地想要找地方歇息。

    郭青聪便照顾着她,一行人时走时歇,竟然到了天光擦黑时才到山顶。

    天都黑了,即使现在烧完香,再下去的时候也晚了。

    郭佩儿便道:“没想到这山这么难爬,是我拖累弟弟了,恐怕今晚要在这里暂歇一夜。”

    永宁侯的几个健仆早一步爬上了山去安顿,此时小庙里的主持忙上前一步,笑道:“施主不必担心,贫僧早已叫人把厢房打扫干净,务必使施主放心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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