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药材已经陆续地平安进京,可是在给病患们服用了几剂药后,病情并不见好转!这让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皇上,再次皱紧了眉心!

    永寿宫内,淑妃正斜倚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书,旁边站了侍女轻轻地给她打着扇。淑妃的相貌极美,是一种女性特有的阴柔之美。那眉眼之间,呈现出一股病态之美。可若是细看,忽略了淑妃眉眼间的那股病态,倒是与元熙有几分地想像!

    人人都知道这淑妃当年之所以会被皇上一眼看中,并且直接擢升到了妃位,是因为她长的像极了某一个人,而那个人是皇上一辈子的痛!淑妃因为入宫后一直体弱多病,膝下无子,原本想将五皇子养在名下,可是五皇子自幼在皇后身边长大,淑妃若是要过继过来,只怕是不妥。后来,淑妃一次无意中看到六皇子李赫,也就是元熙被一班小皇子和小公主们欺负,一时心软,便求了皇上,将其过继到自己名下。皇上原本是不应的,不成想没几日,这淑妃就病倒了。皇上一看到淑妃那憔悴的病容,便应了淑妃。可是自那以后,这皇上来淑妃宫里的次数便是少了许多。即便是有时来,也只是坐坐就走。若是六皇子也在,那皇上一瞧见他,脸色便会立刻难看下来。甚至连坐也不坐,便直接出了永寿宫!

    自此,虽然淑妃的妃位及各项的月例未动,可是宫中的人们个个都跟人精似的,都明白这淑妃,是彻底失了圣宠了。

    淑妃也许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设计的,故意将那不得宠的六皇子引到淑妃的眼前,故意让她看见六皇子被打的一幕!淑妃进宫时间虽久,可是极少出自己的永寿宫。皇上念她体弱,连平日里给皇后请安也免了。她身边的人大都是新晋的宫女,并无人认识六皇子。所以淑妃才不知道自己要求养在名下的,竟是皇上最为痛恨的一个皇子!如此一来,便如了那人的愿!

    事后,淑妃终于明白了过来,可是自己的确是无子,又已经将六皇子要了过去,自然也是要尽到母亲的责任的,否则只怕是又要落人口实。有了她这个母妃,那六皇子的日子倒是比以前好过了不少,最起码原来欺负他的那些个宫人,是再也不敢对他放肆了。

    一名宫婢进来禀报道:“娘娘,皇上来了。已经是快到宫门口了。”

    淑妃起了身,放下手中的书道:“知道了。准备迎接圣驾!”

    皇上大踏步地进了永寿宫,亲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淑妃,的挥衣袖道:“都退下吧!”

    淑妃静静地跟在皇上身后,看皇上坐到了榻上,自己也坐在了皇上的对面,一脸关切地问道:“皇上可是仍在为京城中百姓中毒之事而烦恼?”

    皇上点了点头,双手轻轻地在太阳穴上揉了几下,“已经肯定是中毒了,毒源也找着了,可是太医院那帮废物,却是仍未能配出解药!再拖下去,只怕事情会更加地棘手了!”

    淑妃看了皇上了一眼,劝道:“皇上也莫要忧心了。您广招名医的告示已经贴出去了,咱们现在也只能是等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道:“朕现在烦心的是,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做的手脚?朕已经让杨海朋去暗查了,看能不能在那几户商户和两名御医的家中,找出线索。若是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脚,想来,咱们就会更加明确他的目的,朕才好早做准备!”

    “皇上,恕臣妾冒犯,您近日来,总是寝食难安,长此以往,对龙体也是有损的!为了大渊的江山社稷,还请皇上保重龙体呀!”

    皇上点了点头,对淑妃道:“朕知道,此事,虽然还没有解决,可是赫儿,却已是立了大功了。若不是他找到了那些个病患的看诊记录,满朝文武,只怕还会以为那些百姓是真的得了伤风了呢?”

    淑妃笑了笑,“皇上,为您分忧,是他做儿子,做臣子的本分!何谈功劳一说?”

    皇上点点头,“你能这样想,朕就放心了。他毕竟是养在你的名下的,待朕百年以后,你的后半生,终还是要依靠她的。”

    淑妃急道:“瞧皇上说的。皇上现在正值壮年,莫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再者说了,若是真有那么一日,臣妾也必定是与皇上一道去了。也好给皇上做个伴儿。”

    皇上闭了闭眼,道:“淑妃呀!朕知道你的心意。朕本来想着,赫儿自北疆回来,也为他封王的,可是如今来看,只怕是要押后了。”

    淑妃不在意地笑道:“现在这样不也是挺好。他住在宫里,倒是每日都能来我这里应个卯!我倒是能天天看见他了!”

    皇上轻笑了两声,“嗯,跟你说说话,朕心里舒服多了。”

    “皇上,快要用午膳了,您可要在这里用?”

    皇上摇了摇头,“不了。朕还得去勤政殿,还有几名大臣在那儿等着呢。罢了,朕现在就过去了。你自个儿用吧。”

    淑妃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但是不过是眨眼之间,便又换上了一幅温顺之色,脸上毫无其它的情绪可见。她见皇上起身,便也赶紧起身后,跪下道:“恭送皇上!”

    直到皇上明黄色的身影出了永寿宫的宫门,淑妃才缓缓起来,看着皇上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期盼和温柔之色。

    皇上赶往了勤政殿,英国公和晋王李征都等在了那里。

    “今日可是有了什么进展?”皇上问道。

    英国公道:“皇上,臣等在两名御医家发现了水井有毒后,便火速将两家的府第围了。今日一早,便发现两家皆是有一名下人投环自尽了。这二人均是留下了遗书,说是自己在府中的水井中下了毒。微臣派了人细细查看下,发现二人皆是被人用绳子勒死后,再吊上房梁的。如此一来,咱们有关于这背后之人的所有线索,便全都断了。”

    皇上听了,原本有些放松了些的心情,再次紧张了起来。“这些人的动作还真是快!”

    “皇上,请恕微臣直言。现在咱们只能是先想尽办法解毒!现在虽然还未发生有人因‘伤风’而死的病倒,可是到底是时间拖的长了,会对朝廷不利的!”

    晋王李征道:“英国公所言极是!父皇,咱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快地配制出解药!才能真正地安抚民心!”

    皇上点了点头,“你们所说,朕自是知道。可是现在太医院仍然无人能配制出解药,这该如何是好?”

    李征看了一脸愁容的皇上一眼,“启禀父皇,咱们虽然广招天下名医,可是离京城近的来了不少,却仍是束手无策,而其它地方的,现在只怕是因路途遥远,才刚刚贴上告示。父皇,远水救不了近火呀!”

    皇上听了,眼睛中却是有些晦暗之色,他抬眼细看了李征,这个大儿子是德妃所出,向来是得自己的看重的,现在说这个,想来,是心里有了打算了吧。

    皇上不动声色道:“不错!那征儿可有何良策?”

    李征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朗声道:“回父皇,儿臣不才,倒是想着举荐一人,儿臣相信,此人定能为父皇解忧。”

    “哦?”皇上的眼睛一亮,“是何人哪?”

    “回父皇,是平南候府的二小姐,苏静依!”

    英国公一愣,看向皇上,见皇上也是一脸的惊异,不由得说道:“晋王殿下,这是何意?那苏静依不过一尚未及笈的小姑娘家,如何能为皇上分忧?”

    皇上看了英国公一眼,又看向李征,示意他解释清楚。

    李征拱手道:“启禀父皇,据儿臣所知,这苏家的二小姐,七年前曾拜入名医贺道子名下!是其入室弟子。人人都知道这贺神医的大名,而且知道其收徒的条件也是极为苛刻,没有天分的,定然是不收的!父皇,现在贺神医不在京中,何不让这苏静依试上一试?”

    英国公一愣,他可是从未听说过这苏家的二小姐,竟然还是名女大夫?而皇上的脸上倒是极为平静。皇上点了点头,“来人,宣平南候携女觐见!”

    静依正在研究解毒的法子,皇上便命人来传了旨,宣她与平南候进宫面圣了。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苏静依道:“起来吧!”

    苏静依起了身,便站到了苏伟的身后,垂着头,态度恭敬的很。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已是亭亭玉立的小姑娘道:“苏小姐不必拘礼。朕今日传你前来,是因为晋王举荐了你!说你是贺神医的亲传弟子。可有此事?”

    静依听了,这才明白过来,皇上要她进宫的目的,遂上前不卑不亢道:“回皇上,晋王殿下所言属实。臣女确为贺神医的女弟子。”

    皇上听了大喜,“那你可愿为朕分忧?”

    静依低了头道:“皇上说的,可是有关近日百姓们齐患'伤风‘之事?”

    皇上起身行至静依身前,点头道:“不错。你可有法子一试?”

    静依微抬了头,只看到眼前一片明黄。目光停留在了皇上的前胸处,便不敢再抬头看了。

    “回禀皇上,臣女也不能保证就一定有办法,只能是尽力一试!”

    “嗯,如此甚好!你可有什么需要或者是要求?”

    静依略一思索道:“回禀皇上,臣女若要想出法子,自是离不开药材的,臣女听闻六皇子在监管药材之事,所以恳请皇上就让六皇子和臣女的二哥,一同协助臣女找出医治百姓的法子。”

    皇上当即便道:“好!既如此,你们便即刻前往太医院!李赫现在就在那里,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他便是。”

    “臣女遵旨。”静依福了身回道。

    太医院

    静依正在为一名妇人把脉,片刻后,静依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司画道:“你去将这位夫人扶到里面休息。”

    说完,便细细地看着自己眼前厚厚一摞的看诊记录。

    自那日元熙在朝堂上拿出看诊记录交由皇上过目后,皇上便当即下旨,要求所有的御医、大夫在为这次的病患把脉时,都要做好详细的看诊记录,以便日后查阅。

    静依在这里细细地看着,一名御医便走了过来。

    静依看清来人,笑道:“刘太医来了?静依有礼了。”说着,便对刘太医福了福身。

    刘太医笑道:“苏小姐太客气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是师承贺神医!老夫初时耳闻,还以为是别人在说什么笑话,原来竟是真的?如何了?可有什么进展?”

    静依摇了摇头,“我进太医院也有两日了,可是至今仍是毫无头绪。刘太医,您觉得这种病症,会是什么毒呢?”

    刘太医摇了摇头,“此事,可是难坏了咱们太医院的所有人!你才来两日,不必太过着急!”

    静依却是轻叹一声,“眼看着那些百姓受这病痛的折磨,我如何能不急?”

    刘太医看了静依做的笔记和在那些记录上做的标注。点了点头,“你心思果然细腻。居然连这些药方中每一味药的用量都是做了统计。这可是太过耗费心神了。”

    静依听了,却是一愣,看向刘太医,眼眸流转,心思也是翻转地极快。

    刘太医看她的神色,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也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静依。

    只见静依思索了片刻后,脸上浮现了一丝喜悦之情,看向刘太医道:“我知道了。”

    说完,便急着往外走,边走边喊道:“司琴,司画,咱们快快回府。”

    司琴和司画对视一眼,听小姐的口气,似是找到解决之法了?

    二人火速地追了出去,三人上了马车直奔平南候府。

    入夜,候府内却是灯火通明,前厅内,顾氏和苏明正在一张一张地核对着百姓们患'伤风'前,保安堂出售的药材的记录!

    “甘草、紫苏、桔梗、党参、白芷、茯苓;下一张,甘草、党参、茯苓、白芷、玉竹、桔梗、葱白;下一张,茯苓、桔梗、苏叶、薄荷、白芷”

    苏明念着一连串的药名,而静依和苏伟就坐在一旁快速地写着。

    苏明念完最后一张,“这是最后一张了,没了。”

    “如何了?依依,可有发现?”顾氏一脸焦急地问道。

    静依正在比对着自己与苏伟写好的单子,半晌后,轻道:“还是单子太少了些,一时拿不准主意了。”

    正在此时,元熙进了大厅,手上又拿了厚厚一摞的药单,“依依,这是我刚刚命人从各大医馆中找来的。有的是病人来拿药时,将方子留下了。有的是医馆内自己滕写的。你看看,可有用处?”

    静依大喜,“太好了。我正愁这儿的单子太少,拿不准主意呢。你这一来,倒是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

    说着,示意元熙将手中的单子念给她听。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伟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而顾氏早已让苏伟派人扶了回去。苏明则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终于,元熙念完了手中的最后一张单子,问道:“如何了?”

    静依不语,只是聚精会神地比对着手中的几张单子。她用一支红笔,在单子上,不停地画着圈。最终,静依缓缓地放下了笔,对元熙道:“就快好了。你将那些单子拿来我看。”

    说完,便接过了元熙递过来的单子细细地看着。

    而元熙则是充满好奇地看向静依刚才不停画圈的单子上。只是粗粗一瞥,元熙便明白了!

    原来静依先是将出现在单子上次数少的全都划去,再将出现的频率稍微有些高的下面划了红线,最后,将几乎是在每一个药方上都会出现的药名画了圈。如此一来,便一目了然了!

    元熙不由得对静依是又心疼又佩服!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找到解药!看着静依有些疲惫的脸色,元熙心疼不已,只盼着赶快配制出解药,也好让静依好好的睡上一觉

    元熙转而想到,这布局之人既然大费周章地将京城中的十几种药材几乎是全部买尽,那么就自然不可能会留下真正的解药!而真正的解药,可能就只需那么两、三味药便可配制而成!

    不得不说,这布局之人十分地聪明。他先是将所有可以治愈伤风的药材全部买走,然后又只在一小部分井中下毒,待朝廷发现京城中根本已是无药可用之时,便再度将其它的井水中下毒,从而造成病患成倍的增长,似是有传染之嫌,然后又命人屡次毁掉了朝廷多方筹备的药材,以此来耽搁朝廷治疗病患的时间,更是以此来扰乱众人的视线,让人们以为京城中的人所患的就是伤风,对方是害怕药材进京后,可将百姓治愈,所以才会屡次下手。

    而当朝廷想尽办法将药材调至京城时,又要过六七日才会发现,这些药材对这些病患,根本是毫无用处!如此一折腾,京城内必定是人心涣散!到时,那人再想法子,散布一些不利于朝廷的流言,甚至是会在军营内下毒!那么,京城,就真的危险了!

    好在静依心思敏锐,提前发觉到有些不对,所以暗中派了人做了记录和探查,这才为朝廷节省了不少时间,从而打乱了对方的布局。

    元熙看着正在聚精会神边看边写地静依,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静依今晚必定是会想去配制解药的药方的。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静依才停了笔,一脸笑意道:“元熙,你快快将这张药方送去太医院,先让他们煎了给两位太医服下,看效果如何?若是有效,便即刻将此方多多抄写,让人按此方抓药。”

    元熙点了头,走至门口时,回头道:“你也是累了几日了,快快去好好休息吧。”

    静依点了头,她此刻的确已是累极!已经至少是有三天三夜没有好好地合过眼了。她看了一眼睡着的苏伟和苏明二人,吩咐下人将他二人扶回寝室休息。自己也回了院子。

    静依回去后,只洗了把脸,便倒头就睡。静依不知道,她这一睡,竟是睡了一整天,直至次日傍晚才醒了过来。

    静依醒来,一看天色,便忙叫道:“司画!快替我更衣,咱们马上去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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