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一过来,便瞧见自家的主子瘫跪在那里,便暗叫不好!如今,听这王爷一问,更是吓得胆战心惊!颤着身子回道:“回王爷的话,奴才白树,是这白府的总管。今年四十有三了,奴才祖籍京城,自六岁时,便被卖入了白府,签了死契!后来老爷被派往封城,奴才便一并跟来了。”

    元熙听了,给欧阳夜使了个眼色,便拿着那帐册,坐到了一旁。

    “白树?哼!你老实说,那府医是怎么死的?”欧阳夜怒道。

    白树被欧阳夜这一嗓子,可是给吓的不轻!忙缩了缩身子,结巴道:“回禀,禀大大人!是,是中毒死的!”

    “你是如何他是中毒死的?”

    “这,这不是大人说的?”

    “胡言乱语!你何时听本官这样说了?本官验尸时,你并未在场!如何得知本官是说他是中毒的?”

    “这,这,这奴才是听下人们说的。”

    “哦?那你倒是说出来,是哪个下人说的?”欧阳夜紧追不舍道。

    “这,小人一时记不清楚了。”

    “一派胡言!你是这白府的总管!而且不过是刚才发生的事,竟说是不记得了?哼!本官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拉下去,先打二十杖!”

    “是!”两名捕快快速上前,将那白树拖去了外面。不一会儿,便传来了白树凄惨的叫声!

    “欧阳大人,这是要屈打成招?”白石问道。

    “屈打成招?白大人,卑职刚来时,这白树明明就是站在您的身侧的,后来为何突然不见?而且偏偏是他不见了,那府医便死了!他不见的这段时间又都去了哪儿?和什么人说过话?给什么人安排了什么事?白大人,卑职问这些,难道不应该吗?”

    白石被这番话一时堵了,倒也无语。而其它人则是窃窃私语,暗道这欧阳夜果然是观察入微,有一套!

    元熙和静依相视一眼,心中已是有了计较,看来,这个欧阳夜,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就刚才来看,这个人,拉拢过来,应该不难!

    那白树被打了个皮开肉绽,再度给拖了过来!

    “本官再问你一句,这府医是怎么死的?”

    白树此时是趴在地上的,他歪了头向白石的方向看过去。见白石眼中却是冰封一片!而见看其手势,竟是垂在那里打出了一个四的数字!

    白树一惊,便什么都明白了,这是主子要自己将全部的罪责都给担下来了。要知道,自己的一妻一妾,还有两个儿子,可都是捏在自家主子手里的!想到自己那两个尚在读书的两个儿子,一咬牙,低头道:“大人,人是小的杀的。白夫人,也是小的杀的!”

    “哦?你为何要杀他二人呢?”

    “那白夫人处处刁难小的,而且非要让小人的两个儿子去安谷县的一个庄子上去做活计,可是小的不依,她便总是刁难小人以及小人的妻妾!小人被逼无奈才会下此狠手!”

    “一派胡言!你竟是因此小事而杀了主母?以为本官好欺不成?”

    那白树竟是慢慢地爬了起来,对着白石磕了三个头道:“老爷,奴才对不起你!都是奴才做的,一切都是奴才做的!老爷,您的大恩大德,奴才来世再报!”说完,便见其从袖中拿出什么东西,直接放入了口中。

    “快拦住他!”欧阳夜连忙出声!可是,已然晚了!那白树早已是竟那砒霜吞了进去。当即七窃流血,毙命当场!

    “啊!”接下来,便是众位夫人小姐们的尖叫声!

    白石却是摇着头,一脸地悔恨道:“想不到!想不到竟是你这个奴才干的好事!你竟然杀害主母!而且还欲陷害老夫!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让你跟在身边!让你做这白府的总管!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白石这话,分明就是要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这白树一个人身上了!而元熙却是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欧阳夜。那欧阳夜却是皱了眉道:“白相此言只怕过早了!”

    白石不解道:“欧阳大人此话何意?这白树刚才不是都招认了?”

    欧阳夜摇了摇头道:“不!白大人,这白树只说是自己杀了府医和白夫人,那帐册,他可是只字未提!再者,此案疑点众多!只怕是另有内情!”

    白石听了,心里是将这个欧阳夜骂了不下百遍!可是面上却是不显,仍是有些凄哀道:“那依欧阳大人之见,还有何内情?他虽未提这帐册之事,可是却是说了一句‘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欧阳夜冷道:“白大人,他说的所有的事情,指的是杀人一事,其它的,他只字未提!还是请白大人想想如何向王爷解释吧!”

    白石听了,看向了端坐在那里的平王和平王妃,“王爷,王妃,老臣真的是被冤枉的,还请王爷明查!为老臣做主呀!”

    静依只是瞥了他一眼,却是转头对欧阳夜道:“欧阳大人,请恕本王妃愚钝,还想着请教大人几个问题。”

    “不敢,王妃,有话请讲。”

    静依点了点头,面上微微有着一丝笑意,“欧阳大人,这白夫人被人谋害,您刚要查问这府医,这府医便死了。可否说明,这谋害府医之人,很有可能就是谋害白夫人的凶手?”

    “回王妃的话,的确如此!即便此人没有谋害白夫人,也定是知道内情的。或者是说,要么谋害白夫人的,便是此人。要么,便是他与这府医同时受雇与一人!”

    众人一听,这议论声便更是此起彼伏!再加上那边的棍棒声,和杀猪般的嚎叫声,这院子里,更为热闹了。

    静依满意地看了众人的反应,又道:“那再请问欧阳大人,这通常杀人,是否都是应该有目的,特别是蓄意谋杀!”静依刻意加重了蓄意谋杀四个字的语调。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而欧阳夜,则是抬头看了这平王妃一眼,那眼神中露出一抹赞赏、一抹狐疑、一抹看不懂的复杂之色!“回王妃的话,的确如此!通常人会蓄意谋杀一个人,定是有着十分明确的目的,比如说:常见的仇杀、自保、嫁祸、劫财或者是劫色等等。而白夫人的案件来看,仇杀的概率不大!而卑职也问过这府中的下人,白夫人的房中并未丢失什么重要的物什!而下人们都报这白夫人死前也是衣衫平整,并未有过什么不妥!所以,便只剩下了一个嫁祸!”

    静依点了点头,“欧阳大人,还有一个自保,您还没说呢?”说着,便见视线移到了白石的身上,轻道:“也许是有人为了自保,便想了这个法子,然后,还可以嫁祸呢?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欧阳夜一愣!这小王妃好敏捷的头脑!心思这等的玲珑!难怪会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欧阳夜想起这小王妃曾在京城中因那伤风’一事,而声名雀起!甚至因此而被皇上封为了正二品的‘平安郡主’!可见,这个小王妃着实是不简单呢!

    欧阳夜回了神,低头道:“是!王妃说的是!只是审案都是要讲求证据,而不能仅凭推断的。”

    “有道理!所以,本王妃有一事不解!还请欧阳大人能为本王妃解惑!”

    “王妃请讲。”

    “那白夫人现在既已断定是被人蓄意谋杀,那么,又为何在现场留下那封遗书呢?这两日,封城中的传言,想必欧阳大人也是听说过了。说这白夫人自尽是被本王妃所逼!那么,欧阳大人,本王妃可否认为,这背后之人,杀白夫人只是一个导火线,而污蔑本王妃的声誉才是其真正目的呢?”

    静依说到这儿,再次扫视了从人一圈后,又道:“欧阳大人,人人都知道当今皇上宽厚仁慈,从不喜皇室之人,倚仗权势,作威作福!若是将本王妃逼死白夫人一事,传至京城?那么,本王妃轻则被斥,重则被休!欧阳大人,敢问本王妃说的,可有夸大?”

    欧阳夜一惊,低头道:“王妃所言并未夸大!的确如此!”

    静依点点头,又道:“本王妃初至封城,与那白夫人,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何来深仇大恨?那白夫人见本王妃当日,便当着众位夫人小姐的面儿将本王妃推倒,本王妃念其是白相的夫人,未与其计较,反而还宽慰了她几句!在场的夫人小姐皆可做证!本王妃初来乍到,只想着与众位夫人们和睦相处,替王爷管理好后院儿便是!不想竟是有如此狠心之人,生出如此恶毒的心思!竟欲毁我名誉!若是今日没有遇到欧阳大人明察秋毫,本王妃岂不是做实了这逼人致死的罪名?那本王妃若是被皇上斥责,甚至是被皇上下旨休弃,本王妃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静依顿了顿,看向元熙道:“我与王爷成婚不过才两个月,便有人看不惯了吗?欧阳大人,恕本王妃直言,不过一个小小的白府总管,有何德何能,竟是能想出如此缜密的法子来陷害本王妃?即便是他有这个能耐,本王妃与他素未谋面,他又为何如此处心积虑地来陷害一个陌生人?至于那帐册之事,乃是公务,本王妃为内宅妇人,不便过问。只是欧阳大人,此事疑点颇多!又涉及到本王妃的清誉,本王妃岂能坐视不理?无论如何,本王妃都要求欧阳大人能给本王妃一个交待!”

    静依的话当真是掷地有声,字字诛心哪!她的这番话说完,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白家的人是个个面如死灰!这平王妃就差直接言明这幕后主使就是白石了!

    元熙终于起身,站至静依身旁,轻拉了她的手,“爱妃说的没错!欧阳大人,此事,还需请你明查了!这帐册之事,要查明!污蔑王妃,也要查明!本王就是再宽厚,也绝不容许有人欺侮本王的王妃!”

    “是!卑职一定会尽快查明事情的真相!”欧阳夜跪道。

    元熙点了点头,“白石!这封城的税收帐册竟是在令夫人的棺木中发现!无论如何,你的嫌疑是跑不了的。来人,先革去白石在封城的一切职务,在家面壁思过,全力配合欧阳大人的调查!没有本王的允许,这白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皆是不可外出,无关人等,亦不可造访白府!”

    “是!”整齐地应命声,回响在白府的上空。而白家的人,则是全都傻了!这白夫人还未下葬,又出了这种事!

    “王爷!”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元熙和静依望去,原来是白石的嫡长女白素兰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人,民女母亲的下葬之期已经选好,还请王爷恩准让民女的母亲安息吧!”

    元熙看了一眼这哭的梨花带雨的白素兰一眼,低头一想,便道:“欧阳大人,此事便交由你来处置吧!死者为大,让其入土为安,本也应当。只是,这白家现在牵扯到了大罪!下葬之事,便由你来安排吧。”

    “是!卑职定会安排妥当!”

    元熙点了点头,便带着静依出了白府,上了马车,回王府了。

    平王一走,其它人自然也不愿多留,都是觉得极为晦气!看向这白家的人的眼神都是不对了。

    当晚,平王府,文华院内。

    “元熙,你说这个欧阳夜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元熙摇了摇头,“他还是太年轻了!做事,有些地方难免会过于急躁!不过,这欧阳老先生自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定是会想个法子来帮这欧阳夜的忙的。”

    静依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此人看起来,倒是不畏强权,是个做好官的料!”

    “是呀!封城,像他这样的人不多呀!”

    “正是如此,咱们才好用他!像这样的人越少,做起事来,便会愈加的艰难。如果我所料不差,只怕现在他的父亲、兄弟也是不赞成他今日之举的。”

    “可能吧!越是像这样的人,咱们越要在暗中扶持!如此,才可造福封城的百姓!”

    “今日之事,都是你安排的?”

    “嗯。依依早就猜到了吧?”

    “派一个高手潜入那白夫人的灵堂,再放进去这样东西,只怕是不易吧?”

    “还好,他们的身手自是不用说的。只是我倒是没想到,今日在白府,那么多的官员,竟是无人敢上前为他说一句话?这倒是让我费解呀!”

    静依淡淡一笑,“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那些人惧于你的身分,再加上在场那么明显的证据!他们若是还敢替白石说话,才是真的奇怪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白石的意思?”

    静依点点头,“很明显!今日之事已是对白石极为不利了。若是当时还有人逆风而上,为他说话?那岂不是将他的实力都暴露了出来?”

    元熙点了点头,“不错!这个老狐狸,是想着留一手呢吧!哼!只怕他现在最怀疑的两个人,一个是宋浩,因为那帐册本在宋浩那里的!而其怀疑的另一个,便是我了!他现在只是不确定,究竟是谁?陷害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万一真的是我设计害他,便自是忌惮其势大,所以才着急除了他!那么他自然就不会在这节骨眼儿上,再给自己添麻烦了。”

    “不错!他想的是,若是你有意除掉他,再有那么多人为其求情,只怕是会更加让你铁了心的办他!如此一来,反而会弄巧成拙!所以,他便干脆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了!”

    元熙恨声道:“哼!这个老狐狸!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我现在倒是想着看看,这欧阳夜能查出些什么来?究竟是一门心思只想做个好官,还是存了别的心思?”

    “应该不会!看他在咱们未过去之前,便敢同白石扛上来看,此人便不是一个惧怕权贵之人!”

    “但愿如此吧!我现在银子虽然是有了,可是这人手还是差了太多!总不能把暗阁里的人都调到明面儿上来吧?再说了,他们所擅长的也并非是这些官场上的事儿!就是弄出来了,只怕不会给我分忧,反而会给我添麻烦了!”

    静依微微一笑,“元熙,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来封城才多少日子?有的是时间!咱们就慢慢来,一点一点地啃,总能想出法子,把这硬骨头,给啃下去!”

    元熙听了,冲她抿唇一笑!那笑容真是俊美无双,风华无限!只看得静依都有些恍惚了!

    元熙看她如此专注地看着自己,心里自然是高兴,上前在她的额前轻吻了一下,“时辰不早了,早些安寝吧。明日,只怕还有的烦呢!”

    静依点了点头,“是呀!这几日,总是会有人替白石说话的。有的是他的亲信,有的,则是作为同僚,不好意思不为他说句话罢了!若是这白相真的被治了罪,他们也可以说是问心无愧,说起来也对得起他了!若是这白相无事,仍是安安稳稳地做他的白相,那他们也可以讨个人情,不是?”

    “哼!这帮人,一个个的,一点儿有用的心思也没!全是想着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元熙恨声道,又看了静依一眼,道:“不说了!今儿一天,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二人手拉着手,并排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果然便开始有人为白相说话了,只是人数倒是没有那么多。又过了两日,那白夫人下葬后,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白石说话了。

    元熙气极,却是仍是不肯为白石开脱。刺史府中,众人与元熙正是闹的热闹之时,便见欧阳夜进来回话了。

    “启禀王爷,这几日,卑职尽心查访,终于有所斩获。还请王爷容禀。”

    “快快说来。”元熙急道。

    “启禀王爷,卑职现已查明,这白夫人之死,乃是其夫白石,白大人,为了保住其官职,而与其两位幕僚商议好,将其夫人害死,然后嫁祸于王妃殿下。这城中对王妃不利的流言也是那白大人,故意命人散播出去的。”

    “什么?”一时间,这议事厅内如同是被掷进了一颗炸弹一般,众人惊恐不已。

    “此事事关重大,欧阳大人,你可有证据?”一位彭姓的官员谨慎问道。

    欧阳夜自袖中取了一卷类似于供词一类的,交由元熙细看后,元熙频频点头,便交由其它众位大人传阅。

    “回王爷,这是白石府中的两位幕僚的供词!另外还有白夫人的贴身婢女的证词。足以说明是白石密谋了此事。白石虽未亲自动手,可到底是主使之人,其罪责难逃!”欧阳夜朗声道。

    元熙看了众人一眼道:“卿等还有何话说?”

    众人看过了那供词,再无一人敢为白石求情!很明显这一次,白石想要翻身,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元熙不动声色的看了众人的反应,心中冷笑不已!哼!本王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为再为白石折腾多久?“欧阳大人,那帐册之事?”

    欧阳夜跪道:“王爷,这帐册之事,牵涉甚广!而臣不过一封城府尹,实在是无力为王爷分忧了。还请王爷恕罪!”

    元熙一挑眉,“哦?牵涉甚广?”元熙反问了一句,看向底下的众人,见其有不少人的手已是开始轻颤了。元熙嘴角扬起一抹狡黠,想着将这烫手山芋扔出来了?哼!既然接了,那便在你手中烫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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