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以沫心融成了一汪水,忍不住逗他:“那宝宝亲哥哥一下,好不好?声音有多响就说明你有多想我。”

    小家伙分不清两个想的区别,但听懂了他的前半句,于是抱住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脸上香了口,“mua——”

    戚以沫礼尚往来,回亲一口,把宝宝乐得直叫唤。

    玛奇朵将东西放进后备箱,确认众人都绑好了安全带,扭头提醒说:“坐好了,我要发动了。”

    宝宝不再闹,戚以沫剥了颗奶糖喂到他嘴里,同时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绘着喜羊羊的小盒子。宝宝手脚并用爬进戚以沫怀里乖乖坐好,欢欣雀跃地拆礼物。

    他们回了趟桑止租住的房子。

    一进门,戚以沫就微微蹙了眉。

    房子坐南朝北,采光差,扑面一股霉味。一室一厅一卫,家具不多,收拾得倒也整洁。卧室里只有一个矮柜,一张床。床头摆着闹钟,和一溜玩具——这玩具跟外面卖的不一样,皆是木雕。戚以沫拿起一个胖娃娃仔细端详,别看木质粗糙,胖娃娃却刻得惟妙惟肖。

    桑止解释说:“这是宝宝一岁时的样子……你们这流行什么照相,我没有闲钱,也不喜欢闪光,所以淘换了块木料刻着玩,权当留念。”

    桑止让他们随便坐,拎着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往矮柜里塞。

    戚以沫阻止道:“你是我助理,免不了跟着我来回跑。住这儿不方便,干脆退了吧?待遇和玛奇朵一样,包吃包住。”说罢,又环顾了下屋子。

    住所确实简陋,又是老城区,门口三教九流,来的时候楼上一对夫妻正吵架,对骂声整栋楼都传遍了,杯子盘子不要钱的往下扔,若不是桑止眼疾手快拉了玛奇朵一把,估计她难逃开瓢的厄运。

    大人都走得步步惊心,何况娇嫩的宝宝?

    桑止有他自己的顾虑。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睁眼就在这间屋子里。慢慢地也习惯了,四处打零工,凑够了钱,就给缴房租的房东送去。

    现在突然要说搬……

    他望了眼宝宝:“宝宝要和我一起。”

    戚以沫微笑:“他才这么小一点,能占多大地方?”

    说定了,戚以沫和玛奇朵便帮着桑止一起收拾屋子。其实他们没多少东西,除了衣物玩具,便是被褥席条之类,宾馆都有,根本用不上。

    不到半小时就收拾停当。

    玛奇朵代桑止找房东退租。戚以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看有无遗漏,“你没有藏东西的习惯吧?床底和床铺掀开看看,别有什么落在里面。”

    桑止确定自己没有,却不能保证身体的前任主人也没有,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掀开床垫,还真发现了点东西。

    那是一张合照。

    两男一女,按男女男位置排列,最右边的男人带着微笑,另外两个表情很生硬。

    戚以沫一眼就认出了浅笑的桑止——照片里的他脸上没有伤疤,斯文俊秀,独自倚着栏杆。中间那位女人穿着香奈儿的套装,靠在左边男人的肩膀上,男人手搂着她的腰。他们的姿势亲密异常,表情却不像那么回事。女的眉眼凌厉,好似很不情愿,细细分辨的话,能从男人的表情里发掘出不耐烦。

    戚以沫和照片里那对璧人有过一面之缘。

    很久以前和梵洺出席一场婚宴,主角就是他们两个。他觉得那个男人性格和梵洺有点像,敬酒时不免多看了两眼。结果某人醋劲大发,在停车场变身禽兽车震了上半场,回家接着折腾,从沙发一路滚到浴室,又从浴室滚上餐桌,下半场整整持续了一宿。天亮的时候戚以沫实在困得不行了,放话说再不从他身上下去,这个月就去睡书房。某人这才恋恋不舍的舔了舔他的脖子,悻悻翻到一边。

    那天战况实在激烈,以致于戚以沫直到现在还能回忆起梵洺再三的警告,“……他家成分不干净,黑道漂白,离他们越远越好。”

    ……

    那个人的具体姓名,戚以沫记不清楚,只知道名字里有个南字。

    桑止身体的前主人居然跟他搅合在一起……

    桑止见戚以沫久久握着照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道:“有什么问题吗?”

    戚以沫回过神来,指着照片里相拥的二人说:“看照片,三人谈不上感情好,但一定是互相认识的。我参加过他们的婚礼,当时却没见过你。”

    桑止耸耸肩,表示不感兴趣,一手牵着宝宝,一手拎着大包小包。鼓囊囊几个大袋子,他一点不吃力,甚至还很轻松。

    戚以沫追上前,想分担一点重量,怀里冷不防被塞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下意识紧了紧手臂,忽然意识到手感不对……低头一看,正对上喜羊羊挂着贱笑的羊脸。

    桑止深谙擒贼先擒王的战术,宝宝没了喜羊羊,立刻转身抱戚以沫的大腿,“羊羊!要羊羊!”拿回喜羊羊,又仰着小脸得寸进尺地说:“要抱抱!抱抱宝宝~”

    戚以沫刮宝宝的鼻头:“鬼灵精!”

    他手里还拿着照片,由于抱着宝宝的姿势,照片便凑在了他的脑袋边。两厢一比对……

    “桑止,宝宝是你和谁生的?”

    “睁开眼睛就在我边上了。”

    “你有没有想过,宝宝不是亲生的?”

    桑止漫不经心道:“难不成他是我捡来的?唔,难怪觉得跟我不太像。没关系,既然是我捡来的,那就是我的了。”

    宝宝一脸懵懂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戚以沫亲亲小家伙的额头安抚,望天默默道:“就怕不是捡来的……”

    回酒店,在同层开房,等桑止父子安顿好后,便一起出门用餐。

    戚以沫通知洛施齐说明天回剧组,跟桑止约好上班时间,便回房休息。

    天色尚早,抽了本画册打发时间,享受扭曲抽象的艺术熏陶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半梦半醒时分,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那头喂了两声,听戚以沫应声后,才操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问他要不要买保险。

    戚以沫:“……”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卷着被子翻了个身,乍然清醒了。

    床头荧光钟时针正指向九。

    窗帘没拉严实,光从那条缝里钻进来,在贴了墙纸的天花板上画出一线浮动的银流。

    戚以沫出了一身冷汗。

    为防记者骚扰,那只手机他是关了机放在台上的。

    现在却能接到电话……

    有人进过他的屋子,翻过他的物品,甚至动过他的手机。贵重物品没有损失,看来来人不是贼,而是想要别的什么。

    寻常人作案,翻看过手机记录必然会使其保持原样——放回一开始的位置,保持原来的状态。那个人把手机放回了原位,却不关机,可能是时间仓促不够用,亦或者,故意告诉他,他的手机被动过了。

    再往深里想,那些人可能是通过这一点,观察他的反应。

    百分之八十又是梵洺惹来的祸端。戚以沫郁卒的扒拉着头发,盘算着怎样快刀斩乱麻,把这本烂帐理干净。

    思前想后了一夜的成果,是脸上两颗大大的黑眼圈。

    拍戏的时候打了粉也盖不住,幸好后面是深宫戏,要表现的正是他求而不得,深陷禁宫不得脱的苦闷与颓丧,精神面貌不佳,倒也合乎情理。

    他拍完,便是苏哲的霍去病戏份。

    苏哲完全不负“第一大花瓶”的名号,除了笑的时候,其他时候完全没有表情。在镜头前,僵硬得给人以行将就木的错觉,气得洛施齐摔了好几回剧本:“你是蜡像吗?还是石膏做的?难不成情绪一激烈人就碎了吗!敢不敢给点表情啊,人家龙套都比你专业!”

    苏哲由着他骂,骂完我行我素,尽显自我本色。

    洛施齐火气上来了,“你以为靠脸和身体吃饭能吃一辈子?”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

    现场有些人脸上略显尴尬,还有人朝戚以沫看。苏哲却还是无情绪,冷冷淡淡的样子:“我愿意。”

    他一把摘了假发,扔到对戏的人怀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谢晚见洛施齐气得都快掳袖子教训人了,赶忙过去劝他消气。

    宝宝自觉在片场充当吉祥物的角色,哪里有伤害,哪里就有小天使的治愈圣光。

    戚以沫的休息室和苏哲挨着近——这也是因为剧组没人想和苏哲搭,戚以沫主动请缨的。尽管和他相处时间并不长,却总觉得,苏哲品性并不坏。

    换装的时候,正看见苏哲站在门口抽烟。

    细细长长的手指,燃到指尖的烟头,瓷白的脸带着点忧郁的表情——画一样美好的少年。

    戚以沫对他点点头。

    对方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用脚尖碾灭烟头,眼风扫来,带着点心不在焉:“我知道你。”

    戚以沫顿时有些不敢置信。苏哲平常除了练台词,基本不和人说话,他打招呼,也是出于礼貌,没想到对方居然给了回应。

    苏哲接着道:“你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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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少年之友陈葡萄】【长安大今】两个小妖精的地雷,渣作者幸福地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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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梵洺:居然敢看别的男人!

    以沫:就看!

    梵洺:再看,再看看我就脱衣服了,我脱了,真脱了!

    ☆、51·浪花

    短暂的怔愣过后,戚以沫不由莞尔,挑眉问:“何以见得?”

    苏哲点了点耳朵,又点了点心口,接着舒展身体四肢,伸了个懒腰,活像吃饱喝足惬意的在阳光里晒肚皮的猫咪。

    轻巧几步,便将戚以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苏哲的行为略古怪,戚以沫不及细想,就见玛奇朵脚步匆匆,神色带着慌张。直到他面前,脸色才好看些,明显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你了。太阳这么大,我们回车上休息。”

    只消一眼,戚以沫就看出玛奇朵不对劲,心想莫非是狗仔追来了?但也不至于把她急成这样啊。嘴上却没多问,只应了声。

    两人沉默地往外走。

    他们的保姆车停在影视城的大道上。

    若要回车上,必经过片场。

    遥看片场人头攒动,各色机器绕着一片宫装丽人,莺声燕语,演着另个朝代的悲欢离合。

    尚未轮到戏份的三三两两躲在阴凉处闲聊,探班的戏迷被拦在警戒线外,兴奋的朝心中的偶像挥手,只盼得到一顾。

    玛奇朵带着他绕来绕去,专挑僻静的地方走,如愿躲开了守候的狗仔,不料撞见同剧组的两个人正八卦,八卦话题不出意料还是他。戚以沫无声的笑了笑,旋即停下脚步,他倒想听听,他们能讲出什么来。

    玛奇朵道:“没什么好听的,我们走吧。”

    戚以沫拍了拍她垂在身边早已紧握成拳的手:“图个乐子而已。”

    也只能当个乐子。

    两人讲得,正是他和某个男人翻云覆雨的桥段,一个向另一个唾沫横飞地转述他当时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在什么地方,床上用了什么姿势,做了多长时间……说得煞有其事,连他这个当事人都差点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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