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眼镜男顿时来了兴致,“我分析了一下,另外一封信没起作用,可能是压根没寄出去,也可能是寄了被人中途拦截,所以,我就研究了一下你们公安局的内部情况,找了个看起来可靠的人……”

    等他絮絮叨叨说完,阴影里的男人看向徐丽,语气有所缓和,“这个案子现在由我负责,只要你们答应配合警方,从现在开始启动证人保护程序,二十四小时有专人陪同。”

    “现在,可以说出你知道的情况了吧。”

    一个小时后,徐丽和眼镜男在便衣的陪同下离去。

    阴影里的人仍坐在原处,只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按下打火机,火光燃起时,他的脸也亮了一下,五官俊朗,眼神淡漠,眉宇间带了几分锐利。

    然后,他就坐在那像是在思考问题,又像是心无旁骛地专注抽烟,房间寂静无声,只见一点红光忽明忽灭。

    直到门外响起咯噔噔脚步声。

    门再次被推开,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宵夜来了。”

    女孩拎着两袋东西走进来,来到桌前拿出几只餐盒,依次打开,拆筷子,嘴里也不闲着:“今晚是水晶饺,还有海鲜粥,我特意跑了老远给你买的,还热着呢。”然后又抱怨,“这黑咕隆咚的你也受得了,不怕把眼睛累坏了。”

    男人低声反驳:“这样反而看得更清楚。”

    女孩“切”了声,把饭盒推至他面前。

    他这才掐灭烟头,拿起筷子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只有适应了黑暗,才能体会在暗处的人的心理。”

    每一次黑暗都会有新的黎明来替代。

    白露一大早就出门去采购。

    那日在海边拥吻良久后,程彧说:“再过两个月又要过年了,去年春节你陪我,没能回去,今年……”他看一眼她的肚子,“应该也回不成了。”他抚摸着她的头发问:“想家吗?”

    她在他怀里用力点头。

    “要不要回去看看?”

    当晚程彧就让人定了回东北的机票,两张。

    次日白露就开始准备带回去给家人的东西,无外乎是衣物,保健品,海产品,以及给小外甥的玩具。

    程彧则是照常去公司,偶尔有应酬,看不出有何不妥,不像罗飒说的那般严峻。不过也说不准,他向来擅长掩饰,他不想表现出来的心思,她就是想破头也猜不出。但他说过一切有他,她就不再多想,只管照顾好自己和肚子。

    一周后,白露在程彧的陪伴下,回到熟悉的这片土地。

    又是冬天,但近日没下大雪,所以多了些生气。程彧在这边安排了司机,汽车开出市区,再沿着国道和乡间公路行驶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自家院门口,听到车声,父母和大姐出来迎接。

    见到家人,白露眼眶立即泛湿。

    回来前打了电话,说是要带个人,二老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见到女儿身边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男人时,还是难掩惊诧,再看女儿的变化,尤其是明显胖了几圈的腰身,两位朴实的老人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还是大姐白云先反应过来,“快进屋,外面冷。”

    房子里果然很暖和,去年冬白露就寄了钱让家里装了暖气。程彧不着痕迹地打量一圈,虽然简朴了些,但干净舒适,有她的风格,让他生出到几分亲切感。

    大姐端来水果和瓜子花生。三岁的小外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转悠,程彧摸摸他的头,掏出一只厚厚的红包给他,小孩子还挺“识货”,立即甜甜地叫了声“二姨夫”,听得白露脸上微红。

    白母让白露往炕里坐,程彧动手帮她脱大衣,白母不由跟大女儿对视了一眼,似有欣慰。再看二女儿的身子,不禁问:“这是几个月了?”

    白露脸还红着,程彧替她答:“五个半月。”

    大姐在一旁打圆场询问几句,白母这才“热络”地招呼,“小程,你也往里坐。”程彧坐到白露旁边。

    沉默半晌的白父这才开了腔,问起程彧的情况,他自然是殷切配合,并适时制造话题,让气氛渐渐融洽起来,白露不由暗生佩服,这个人,还真是八面玲珑,同时也为他的用心而倍觉欣慰。

    说着话的功夫,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白母和大女儿开始张罗晚饭,正好大姐夫也赶来,这位是个健谈的,不愁冷场,白露便乘机溜进厨房。

    母女俩正在嘀咕她的事儿,见了她又问起更多细节,白露简略作答。母亲纠结了一会儿说:“岁数差得多了点儿,不过,人品好就行。”

    白露没吭声。

    大姐说:“大一点儿的知道疼人。”

    她点头,“他对我挺好的。”

    晚饭很丰盛,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各种大盘大碗的东北特色菜。

    只是大姐夫有点受打击,以前他是村里最帅的,以为这位有钱的妹夫肯定是个头发少肚子大的,没想到,比自己还高半头,尤其是那气质,望尘莫及呀,郁郁之下就拼命灌酒,程彧则表现得很谦卑,敬酒,聊天,侃时政,没多久便把这位“姐夫”给收服了。

    老人们习惯早睡,饭后又聊了一会儿,大姐一家三口就回自家去。

    白母在隔壁铺好了被褥,白露问程彧行吗,这可是非五星不住的主儿,他点头,“这是你生活过的地方,我求之不得。”

    关上房门,白露找出小时候的照片给程彧看,又被他抱在腿上一起点评,腻歪了一会儿,她口渴出去倒水。

    厨房里,土暖气的水管咕嘟嘟地响着,父亲坐在小板凳上,对着红堂堂的灶坑,“趁着火好,烤几个土豆,你小时候最*吃。”

    白露眼圈一热,“爸。”血液里的亲情与泪意一起,喷涌欲出。

    她找来一张小凳,在一旁坐下,然后就听父亲苍老的声音说:“爸没本事,让你小小年纪就出去受苦,以为等成家就好了,没想到这一嫁又嫁到这么远……”老人叹口气,又问:“给我治病的钱是他出的吧?”

    白露心中微动,只得点头。

    然后又解释:“我们不是只有钱的关系。”

    “这个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不错。”白父略作迟疑,“就是有点担心。他跟咱不是一路人。”有些话他也难以表述,就是觉得这个姑爷好得过分,但木已成舟,只能交代女儿,“自己多留点心眼儿,别放弃学习,他的钱再多是他的,自己有本事才有底气。”

    白露再次点头。向来木讷寡言的父亲能说出这么多,让她心中一时感动一时又有些酸楚。

    土豆熟了,白父一个个挑出来,在地上摔几下,抖落掉烟灰,香味也散发出来,然后装进柳条编织的小筐里,“给他也尝尝。”

    白露回屋时,程彧坐在书桌前,正在看她从前的作文本,最上面一页,标题是:我的理想。

    白露不好意思地夺走,把小筐放在他面前,“给你吃这个。”

    他眼里果然流露出“这是什么东东”的表情。

    她在旁边坐下,拿起一个开始剥皮,“你是不是从来没吃过这个呀?”

    “只吃过烤地瓜。”见她被烫得在两手来回倒个儿,他拿过去,“我来吧。”

    土豆烤的焦黄酥软,闻起来挺香,一抬眼对上白露期待的小眼神儿,程彧不禁脑补出姐弟四人围坐一圈,眼巴巴地等待大人分吃食的样子……心中立即柔软得不可思议,他剥好土豆递给她,她却摇头,“你先吃。”

    他笑,“一人一半。”

    两人吃完“夜宵”,洗漱后熄灯上炕,程彧却对这土炕独有的“热情”难以消受,身上盖的新棉被厚实沉重,如置身于烤箱中,一会儿工夫他就翻了七八次身。

    白露倒是适应良好,母亲给他们准备了两床被子,她就安静地侧躺着,看他烙饼一样来回翻面。

    黑暗中,两人鼻息相闻。

    程彧忍不住把手伸过来,摸索她的。

    她的手软软的,手指细长,在他的大手里格外的乖巧,无名指上的钻石触感分明,他揉捏了会儿又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

    白露手指动了动,然后沿着他睡衣前襟探进去。

    摸到硬邦邦的肌肉,好奇之余,又带了点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一点点向下,数着他的腹肌,滑至腹部时,感觉到手指下肌理猛地收紧,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一份克制的力量,她呆了呆便要抽回,却被他按住不放。

    空气里多了暧昧的味道。

    听出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她迟疑了一会儿,手渐渐向下游弋……

    白露第一次做这种大胆尝试,不得章法,却足以让男人呼吸紊乱,身体紧绷。

    她以为只要稍加抚慰就能平息他的那个啥火,没想到却被她撩拨得越燃越旺,手中事物越发茁壮,生机勃勃,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能听到喉间压抑的低吟。她像是握个烙铁在手里,扔了也不是,继续更难,难为情。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滑进她睡衣,罩住胸前一侧,随着自己呼吸频率一下下揉捏。

    这下,她的体温也被点燃了。

    白露心中稍加计较,便起身,掀开他身上棉被……

    饶是沉着镇定如他,也差点被她这一举动吓得跳起来。

    但下一秒就发出满足的闷哼。

    黑暗中,他只看到她的长发落下,挡住脸,柔软发丝铺满他腹部,撩动着每一根神经,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柔软的唇,俏皮的舌尖,还有紧致的咽喉。

    随着她一下下动作,他身体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像即将引爆的定时炸弹。他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头发,低声叫着她的名字,“白露,露露……”配合地向上挺动,想要触及更多,想要抵达她的深处。

    白露变得被动,口中侵略性十足的胀满让她无法承受,然而这濒临窒息的感觉却引起一种怪异的亢奋,立即冲淡了她心中难以名状的郁结,她觉得此时自己已不是自己,而是被一个疯狂的、放荡的灵魂主宰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仿佛无师自通。

    让他快乐是她的使命,她因他的快乐而快乐。

    终于结束时,两人已汗湿衣衫,在黑暗中剧烈喘息。

    程彧伸手抚上她嘴角,抹去一点残余液体。

    白露则像傻了一样,呆坐在那里不动。

    直到他提醒她去漱口。

    折腾了一通,身体里的躁动和疯狂随着汗水排出毛孔,继而蒸发,再躺回被子里时,热意依旧,身体和心灵却变得宁静平和。

    程彧将白露揽进怀里,手掌覆上她的腹部轻轻摩挲。

    睡意一寸寸覆上来,意识即将被淹没时,忽听她开口,声音极低:“我们,是不是要走了?”

    ☆、550

    程彧一怔,睡意全无。

    白露没再继续,呼吸轻浅,如睡着了一般,仿佛刚才那只是一句呓语。可他却不能不予以回应。

    “这是最坏的打算。我只是习惯把所有可能都考虑在内。”他握住她的手,稍微紧了紧,“没给你选择机会,我们一家三口必须在一起。”

    她平躺,他侧卧面向她,两人间只有两个拳头的空隙,刚才还热得难耐,此时竟生出些许凉意。

    又过了一会儿,白露才侧过身,向程彧怀里依去。

    第二天,白露早早起床跟着母亲在厨房里忙活,北方有腊月做油炸糕的习俗,喻意为“一年比一年高”。以前都是等孩子们回来齐了再做,今年情况特殊提前了。

    程彧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大眼睛。

    白露这才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她手里捧着碗,里面一只金灿灿圆鼓鼓的油炸糕,她拿筷子夹起示意他吃,程彧摇头,“没刷牙呢。”

    “这是第一锅第一个熟的,凉了就瘪了。”她表情执拗。

    程彧接过筷子咬了一口。

    咀嚼时视线粘在她脸上,白露被看得不自在,“看我干吗?”

    “你脸好像有点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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