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宋然醒来的时候,沈亦澈已经不在了。

    新来的掌事姑姑姓夏,见她醒来,端来了一碗肉羹。

    她告诉宋然,太子一早就去早朝了,交待她们不必吵醒太子妃,还吩咐她在炭盆上温一盏肉羹给太子妃醒了吃。

    “太子殿下待太子妃真好。”夏姑姑想起早上沈亦澈说的话,忍不住道。

    宋然不置可否,自打她醒来后沈亦澈确实对自己态度转变很大,听说他已经很久没去找过柳一一了。

    但是她却觉得这些都是沈亦澈故意为之,之前因为段金蕊的事,柳一一被皇后罚过很多次。

    何况如今是在东宫,到处都有皇后的人,要是被她知道沈亦澈又专宠良娣,柳一一免不了三天两头就要被皇后叫过去。

    所以宋然觉得沈亦澈如今故意天天贴着自己,不过是拿自己当挡箭牌,怕这皇宫里的明枪暗箭伤了他柔弱的柳良娣。

    她才不会被他的虚情假意所蒙蔽,之前那般在意柳一一,如今都能装作毫不在意,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一大早苏长陵就过来请宋然去凤栖宫,说是皇后娘娘有事要同太子妃商议。

    承恩殿的侍婢想起之前在这里伺候的人因为带太子妃出去,而被太子狠狠地发落,都有些害怕。

    但是是皇后身边的苏公公亲自来请人了,他们也不敢阻拦了。

    宋然宽慰他们道,“无妨,既是苏公公亲自来了这一趟,我就去吧。太子不会责罚你们的。”

    夏姑姑跟着宋然一道去了凤栖宫,刚一进殿,便见到皇后身着华服站在阶上,负手而立,厉声道,“跪下!”

    宋然提起裙摆,跪在殿中。

    夏姑姑在一旁跪着担心道,“皇后娘娘,太子妃大病初愈,还请娘娘体恤太子妃身子弱,莫要让太子妃跪太久。”

    皇后并不理睬她,转过身盯着宋然道,“太子妃,你可知罪?”

    宋然跪在那里,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道,“宋然不知何罪之有,望娘娘明示。”

    “好!那便由本宫告诉你,你罪在何处。在宸王府,你身为主母,纵容妾室诬陷侧妃,是为一罪。身为太子妃,作为东宫表率,不守妇道,暗养伶人,是为二罪。”

    宋然轻轻笑道,“宋然认罪。”

    皇后见她满脸不在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放肆!身为太子妃,行径如此荒唐,有何资格再居东宫主位!”

    夏姑姑见皇后如此动怒,浑身都是冷汗,偷偷拽拽了宋然的衣角,示意她给皇后服个软。

    宋然却不为所动,并未被皇后的怒气影响到,仍旧一脸无所谓,“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那便废了宋然太子妃之位,将我逐出东宫。”

    皇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也只是想教训她一番,毕竟宋然是明熙帝属意的太子妃,她如今还是动不得她的。

    望着那张颇像当年那个狐媚子宫女的脸,更是气得发抖,指着宋然道,“牙尖嘴利!素青,将太子妃掌嘴二十!”

    素青上前去正要行刑,殿外进来一个人喝到,“住手!”

    沈亦澈上前将宋然扶起来,对着皇后行了礼后道,“听闻母后一大早就将太子妃召了过来,不知所为何事要这样罚她?”

    皇后见他护着宋然,冷笑道,“本宫这还没来得及罚呢,你就来了。怎么,太子妃妇德有亏,本宫身为后宫之主,管教一二不应当吗?”

    “母后管教太子妃自然是天经地义,只是之前因为救儿臣,太子妃身子如今还很虚弱,还请母后放过她这一回。”

    皇后见到如今太子这般护着她,心中有些不解,之前在宸王府时,那些眼线不是说这夫妇二人相看两厌吗,如今怎么......

    但是现在太子也在场,若是她执意要罚,怕是会伤了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便挥退了素青,语气依然严肃,

    “既是太子求情,本宫姑且饶她这一次。但日后太子妃说话行事,若是再这般不合规矩,本宫决不轻饶!”

    沈亦澈说了句“多谢母后。”,便带着宋然退下了。

    出了凤栖宫,宋然便拨开他扶着自己的手,冷冷道,“已经出来了,太子殿下不必再演戏了。”

    “演戏?”沈亦澈听她这样说,有些愕然。

    “殿下这般维护我,无非是想护柳良娣周全。”宋然浑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

    沈亦澈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急急解释道,“若我是真心的,真心待你好呢?”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只求殿下在利用完宋然后,还能留我一个全尸。”

    她一想到挽月横死的事实,就止不住脊背发凉,从那一日起,她便再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

    沈亦澈明白她对自己是彻底不再信任了,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一个虚情假意,老谋深算的阴谋家。

    但是无妨,来日方长,她总有明白自己真心的一天。

    倒是这东宫,确实不太干净。

    昨日,他怕这件事传出去有损宋然清誉,明明吩咐沈烨去将那些伶人都暗中处理了,今日皇后却已经知晓了这件事。

    他听说宋然被带去凤栖宫,害怕她受到责难,一下朝就赶过去了。

    那是他的亲生母亲,皇后自懂事起便给自己灌输他是将来皇帝的思想,从小到大他没有一日落下功课,哪怕病重也坚持去尚书局听课,生怕辜负了母后的期望。

    可如今,他当了太子,皇后的手却伸得越来越长,难道如今连他的亲生母亲也要和外人一样算计自己吗?

    宋然见沈亦澈神情晦暗不明,还以为是自己点破了他的想法,惹得他不快。

    但是她才不管他是不是高兴,厌弃自己最好,她早就不想继续留在这吃人的深宫了。

    半路上,遇到明熙帝的人来找沈亦澈,说是陛下有事要找太子商议,沈亦澈便随他去了。

    宋然带着夏姑姑回了承恩殿,到了正门口,一个婢女急匆匆地过来,道,“太子妃,您可算回来了,之前您走后,平王妃就来了,已经在正殿等的有些时辰了。”

    平王妃?在她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居然连沈亦暄这个浪子都娶亲了,这平王妃怎么会来看自己呢?

    宋然心头有很多疑问,便问夏姑姑,“平王妃是谁?”

    “回殿下的话,平王妃是南越来和亲的嫡公主,就是一年前也来过的芙颂公主。”

    宋然听说芙颂成了平王妃,很是惊讶,她昏迷这段时间倒是真的错过了不少重要的事情。

    她赶紧快步进了殿内,果然见里面站着一位身着汉人锦衣宫装,却生了一双碧绿眼眸的娇俏美人,正是芙颂无疑。

    芙颂见宋然进来,十分激动,就要飞奔到她身前,裙摆拖沓,中途差点还摔了一跤。

    跌跌撞撞,芙颂总算来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道,“阿宋,你终于回来了!我之前来看了你好几次,你都在昏睡着。昨日听说你醒来了,我今日一大早就进宫来找你,你却又不在了,好在我把你等回来了。”

    宋然见她还如一年前那般天真可爱,心情有了些许安慰,调侃她道,“怎么一年不见,你已经是平王妃啦?”

    话一出口,她又想起之前芙颂是很喜欢段子清的,可如今物是人非,他已经不在了,思及此她又有些伤感了。

    芙颂到没有她想的那么多,直接就道,“南越需要我来和亲,我就来了。而且......”

    宋然见她脸颊微红,倒像是害羞了,忍不住追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沈亦暄待我很好,在平王府他都是让我穿南越的服饰的,还经常带我去玩,给我买糖葫芦吃。”

    宋然听到她说沈亦暄为她做了这许多事之后,不禁思索,像平王那样浪荡不羁的人,居然也会栽在芙颂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手里,真是一物降一物。

    “那你难道没发现平王殿下也长的很是好看吗?”见到芙颂,宋然难得地心情好了些,继续调侃她道。

    “他......确实好看,甚至比段子清还要好看,可是.....可是他好像只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并未将我当成他的妻子。”

    提到这些夫妻之间的事,她有些启齿。

    宋然一想,芙颂今年刚刚及笄,而沈亦暄已经二十有一了,两人差了有六岁。

    但沈亦暄既愿意为她收心,说明是真心待芙颂,心里对她很是在意的,难道是二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她对着芙颂正色道,“芙颂,那你如今是喜欢着平王的吗?”

    芙颂的声音微小却坚定,“喜欢。”

    “既是喜欢,便及早告知他,不要蹉跎时光,空留遗憾。”

    宋然说出这句话,心里空空的,她还有一句未说出口的话是,不要像她一样,尽是遗憾。

    芙颂听她这样说,决心回去后就跟沈亦暄摊牌,让他以后不要再把自己当做小孩子看待了!

    芙颂又跟宋然说了很多她们分别之后发生的趣事,宋然就跟一年前,安静地听她说。

    最后沈亦暄亲自来东宫接芙颂回去用午膳,芙颂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宋然通过今日也想明白了,她不应该再跟沈亦澈硬碰硬,像如今这般僵持着,她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彻底地离开。

    在此之前,她只需要配合沈亦澈好好演戏,让他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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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颂沈亦暄是我很喜欢的一对cp,等到正文结束后,我会单独写一个番外交待他们的故事。

    薛南照和贵妃也会有单独的番外,

    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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