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拒绝了。

    所以如今她有了新的主意,希望能把顾祁带到自己身边,那么作为一个皇子的母妃,无论如何也多了几分保障,也把众人的目光过多地转移到皇上给了她抚养皇子的这份恩宠上来,而非去注意她腹中是否有了孩儿。

    更为紧要的,是宫中只有三品以上的宫妃才有资格去抚养皇子,她若是讨来了顾祁,必定地位也会随之上升。

    顾渊在心里叹了口气,是他固执己见不让她按照她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孩子,如今她才不得已殚精竭虑去想方设法保全自己,哪怕就算她真的得到了顾祁,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她的肚子迟早会一天一天大起来,转移注意力这招用得了多久?

    再者,她此举若是得罪了沐贵妃,以沐贵妃身后的势力来说,随随便便都能把她这个毫无背景的宫妃压得死死的,她又是何苦呢?

    “祁儿与她过去就相识,关系一直很好。”顾渊终于开口,声音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就有了的想法,“朕也觉得他们颇为投缘,若是祁儿跟着她,说不定会开朗些……你也知道,他现在的性子太冷淡,孤独过了头,也没有个伴。”

    沐贵妃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睛,心下有了谱。

    所谓的性子冷淡、孤独过头,其实都是借口,顾祁如今这样的性子,难道不是皇上刻意为之的么?

    皇帝的子嗣不可太重感情,要学会依靠自己,坚毅而薄情——这就是顾祁一直受到的教育,也是皇上一直以来希望他培养的品格。

    眼下皇上这般说辞,怕是真的有了那个心,想要找个借口把顾祁送到容婕妤身边去。

    她垂下眸去,轻轻地说了声,“臣妾知道了。”

    顾渊心下有些迟疑,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朕知道你素来是个大度的人,这些日子照顾祁儿也辛苦你了,再过半月是你的生辰,到时候朕想法子给你好好办一办,你说可好?”

    沐贵妃一怔,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记得?

    宫中妃嫔无数,他独独记得她的生辰……

    心下忽然动了动,方才的委屈和不满好像消解了些,她微微一笑,点头道,“这可是皇上亲口说的,若是办得不够隆重,臣妾一定会不满意。”

    灯灭了,黑暗里,顾渊闭着眼睛,思索着要如何才能给予容真最好的保护。

    好像,有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大家希望容真最后得到怎样的结局?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第91章.圣眷一

    第九十一章

    知道容真对顾祁上了心之后,顾渊再去若虚殿时,没有提到只字片言,近来他想多陪一陪容真,偏生折子又多了不少,他只得命郑安搬了一小摞跟着来,容真坐在榻上看书,他便坐在书桌前批阅奏章。

    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容真安安静静垂眸看书的模样,一小段细腻白皙的脖子露了出来,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隐隐泛着微光。

    真是叫人心猿意马。

    顾渊赶忙收回目光,以免走神,忘了批折子。

    江西巡抚上奏说,这几个月来,沿海的渔业繁盛兴荣,因此琢磨着要把江西今年的赋税提高一些,希望得到皇上的批准。

    顾渊略一思索,挥笔写下一行小字:仅因渔业提高就全面加重赋税,于其他行业的百姓而言大为不利,可考虑有针对性地提高税收,仅就渔业单方面着手,但切记:不可忽略了渔民的利益。

    云南监司上奏说,当地的摩梭人与汉族有了情愫的情况时有发生,希望能建立起一个完善的通婚机制,以免有情人受旧制所限,难以终成眷属。

    顾渊唇角微扬,大笔一挥:准奏。

    想了想,又添了一行小字在下方:独具会心,心思细腻,若此举行得通,朝廷必有嘉奖。

    容真时不时地抬头看眼皇帝,谁说处理政务时他总是严肃地板着个脸?从他细微的面部表情里其实就可以分辨出他的心情变化。

    比如说此刻,他唇角带着轻微上扬的痕迹,眉目柔和了几分,显然是看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

    她就这么看着他在一本有一本折子间变换着心情,变换着神色,竟也觉得十分有趣,最后竟不知不觉把书放了下来,只专注地观察着他。

    书卷落在腿边,细微的响动没有逃过顾渊的耳朵,他微微抬头,正巧对上容真专注的眼神,唇边的笑容蓦地加深,“你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朕,叫朕如何处理政务?”

    “嫔妾看嫔妾的,皇上处理皇上的,难不成自己走神也要把过错推到嫔妾身上?”容真无辜地靠在枕头上,面带笑意地说,“好不容易有这么大把的时间能够看您,嫔妾可不想白白浪费了。”

    顾渊摇摇头,“胆子越发大了,如今就会与朕抬杠,当真是恃宠而骄得一发不可收拾。要是孩子生下来也像你一样,朕还真不知如何招架得住一大一小两个赖皮鬼。”

    容真幽怨地叹口气,“嫔妾已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您非但不夸夸嫔妾任劳任怨肯接受这十月怀胎之苦,反倒当着孩子的面就开始拆嫔妾的台,他日嫔妾还有什么颜面在他面前树立威严?”

    话题扯到孩子身上,两人都同时想到了什么。

    顾渊停笔,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她尚且平坦的小腹,“这么些天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说来也奇怪,人家有了孩子都会或多或少有害喜的症状,可容真倒是没什么异样,能吃能睡,只除了每日都要接受太医请脉,还有就是一日三餐补品不断。

    “倒是没什么不舒服,连想吐的感觉都没有,只是皇上命人每日监督着嫔妾不断吃补品,叫人不想吐的也变得想吐了。”她愁眉苦脸的,撅嘴的模样像个孩子。

    “你看你,自己都是孩子,真不知以后怎么带孩子。”顾渊失笑,顿了顿,忽然放柔了声音问她,“如今虽说没人知道你有孕在身,可是太医每日都来,必定还是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再说了,你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总归是会昭告天下的。朕的意思是,再过几日就把这消息公布了,你意下如何?”

    容真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忽然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

    他是君王,他是父亲,到头来这样的事情还要如此卑微迁就地来询问她的意见。

    她顿了顿,很好地收拾了情绪,仍是按照原先计划地来,望着他坦诚地说,“这些日子嫔妾也思量过了,孩子的事情是没办法一直瞒下去的,只是嫔妾也希望给他一个最好最安全的成长环境,所以……”

    “所以,朕过几日会把祁儿送到你身边来。”顾渊从容不迫地替她说完这番话,看到她眼眸里明显一怔的神情,拉过她的手,“朕知道你那日去找了祁儿,也猜到了你的主意,一来可以显示朕对你的宠爱,叫有心之人忌惮这一点;二来祁儿你在你身边总归也是个依靠,你有了他,也就意味着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腹中就算再有一个,也不过是喜上添花罢了。”

    她当然了悟他知道,否则何必眼巴巴地任由那嬷嬷去给沐贵妃放风,还被现场抓了个正着?不就是为了让他知道么?

    容真一副大为所动的模样,嗫嚅着问他,“嫔妾这样耍心眼,您不怪嫔妾?”

    顾渊笑道,“朕只知道,你想要给咱们的孩子最好的保护。”

    一时无言,容真把头偎在他肩上,她知道在宫里一切都要依靠自己,可是偶尔,仍会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可以令人安心,令人觉得盛世无忧。

    顾渊又说,“过不了几天就是沐贵妃的生辰了,朕会在那个时候把祁儿送到你身边来,同时也替你晋一晋位份。”

    还有一个念头没有告诉她,只是一心一意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她期待已久的后台。

    容真弯起唇角,隐隐猜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却仍旧乖巧地点点头,眼眶湿润地在他唇角轻轻一啄,“嫔妾有没有说过,皇上您神气又威风?”

    顾渊嘴角一抽,好端端的旖旎气氛从她口中说出来就走了样——神气又威风?哟,还真是个别致的夸奖,他可从未从别人口中听来这种话。

    就像是……在夸奖谁家养的看门犬,神气又威风……

    他心中一动,忽地抬起她的下巴,果然看见她眼眸里来不及掩饰的狡黠。

    “好哇,敢戏弄朕?”她分明是故意的。

    容真眉眼含笑,咯咯的笑出了声,“呀,皇上英明,嫔妾甘拜下风。”

    她面目何其生动,眼里蕴满星芒,唇角高高扬起,模样骄傲又孩子气。

    顾渊心头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脉脉,倏地朝她靠近,攫住了她的呼吸,封住了那张牙尖嘴利的唇。

    “中午吃了什么?”他一边细细摩挲她的唇齿,一边品尝着她的气息,隐隐有点花香,又有点苦涩。

    “还能有什么?”她撇嘴,瞪眼,“补品,补品,除了补品还是补品!虾仁鱼肉枸杞汤,大豆红枣人参粥,黄芪——”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再一次被堵住,顾渊温柔又强势地夺走她的呼吸,不放过她口腔里每一寸柔软的区域,辗转反侧,缠绵至死。

    “看上去真的很委屈,那今后你受的苦,朕也陪你尝一尝。”终于结束这个吻时,他这样在她耳边呢喃道,“你喝了些什么,朕每日都来猜一猜,你说可好?”

    你说可好?

    ——她说好个屁!

    但凡她喝了什么,他都来调戏一番,这不是登徒子行径么?

    而且还是以这样唇齿相依的方式。

    她欲推开他,却蓦地感觉到身下有个什么……面上一红,她意识到那个忽然间冒出来的家伙是什么了。

    顾渊显然也看出她感受到了,清隽的容颜上划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你瞧,都是你的错。”

    她的错?

    最好都是她的错!

    容真无语凝噎,这个高高在上清冷矜贵的皇帝为何每每到了闺房之事上时,就忽然变得无比热情奔放、无赖狡猾?

    补品的苦涩在她心头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她忽然心念一动,有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原本推拒他的手忽然停止了,改推为抚,在他胸前轻轻移动着。

    容真坏心眼地贴在他的耳边呢喃道,“是啊,都是嫔妾的错,那嫔妾这就弥补这个过错可好?”

    她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轻拂,把他的耳朵熏得微红,痒痒的,又带着点挑逗的意味。

    顾渊脸红了。

    温顺的小白兔倏地变身小狐狸,顾渊眼眸沉沉地看着容真面色酡红的模样,她眼里闪着醉人的光芒,唇瓣被他吻得发红,一头青丝懒散地披在肩头,当真十分魅惑。

    “你待如何?”他不动声色,心下却已风生水起。

    只见面前的小姑娘一改往日的矜持羞怯,几乎全然贴在他身上,然后下一刻……柔软的唇瓣贴上了他的眉心。

    “不要一生气就皱眉,老得快。”她语气轻快地说,意有所指地吻着他眉心那道浅浅的纹路。

    顾渊想笑,“这就嫌弃朕年纪大了?”

    她不说话,只笑,然后又来到他的唇边吻了吻,“胡茬要按时刮掉,别以为谁都皮糙肉厚的不会被扎疼。”

    这还学着蹬鼻子上脸了,顾渊扶额,“能说点动听的话么?”

    “行啊。”她兴致盎然,红唇移至他的喉结处,一边亲吻,一边呵着温热的气息,痒痒的,又有种销魂的挑逗,“皇上您坐怀必乱,果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意有所指地瞄了眼他龙袍之下高涨的热情,“小皇帝也是,顶天立地男子汉。”

    顾渊实在是忍不住黑了脸——顶天立地还可以这么用?

    真真是开了眼。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原谅他今时今日才体会到,果然是他的文学造诣还不够,用词精准程度以及一语双关能力远远及不上她。

    她娇俏可爱地望着他,眼睛里波光流转,“皇上,您感觉如何?”

    顾渊声音有些黯哑,“你说呢?”

    “小皇帝很激动。”她歪着头,状似无辜地揣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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