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听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曹英?”

    “嗯,我三弟和她很投缘。”孙策笑道:“那小子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连我父亲都治不住他,倒是对曹姑娘言听计从,这大概也是命吧。”

    卫臻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孙策。他仰起头,打量着坐在高高桅杆上,甩着双腿的曹英,哭笑不得。曹昂、曹英性格正好相反,曹昂安静、内敛,曹英却活泼、外向,只是一直被丁夫人管束得紧,难得有放肆的时候,现在遇到孙翊这么胆大包天的玩伴,算是投缘了。怪不得刚才在丁夫人那儿都没看到她。就现在这情况,只怕丁夫人愿意回去,曹英也未必愿意吧。

    “久闻孙将军对弟妹友爱,今天算是眼见为实了。”

    “在这一点上,我和曹子修差不多吧?”

    卫臻想了想,觉得有理,点头赞同。

    “说实话,我对曹子修印象不差,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并肩作战。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满意,还请卫君转达曹子修。”

    “请将军多多指教。”

    “听说曹子修高价聘请了一些游侠儿,要来劫人。”孙策依然在笑,但眼神却意味难明。“孝心可嘉,只是未免笨了些。你们要请也请一些真正的高手啊,那些臭鱼烂虾有什么意思,恶心我么?”

    “将军,你说的我不明白……”

    孙策歪了歪头,一旁的徐盛向前一步,取出一张纸,递到卫臻面前。卫臻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纸上有一长串名单,至少有二三十人,全是他们请的游侠儿。

    第1073章 杀人与诛心

    卫臻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有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

    这些人有的知名,有的并不知名,却一样没能逃过孙策的眼睛,还没出发,孙策就掌握了他们的动向。刚才何颙、袁谭说他们白费功夫,他还不怎么相信,现在看到这份名单,他知道何颙、袁谭没说错,派人劫囚的确没什么机会。

    “这个……”

    “你不要急着否认,否则就是侮辱我的心智。”孙策背着手,慢慢踱着步。“陈公台是不多见的智者,曹子孝、于文则等人都是难得的良将,足下也是忠义之人,有你们相佐,曹子修本来可以做一番事业,立功封侯,专镇一方,都不是难事,但他辅佐袁绍却着实是一大败笔。就这一点而言,曹孟德这个父亲做得很不地道,他脱身而去,却把儿子留在火坑里。”

    卫臻无言以对。他也觉得曹操这事做得很坑。曹昂虽然也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可是和孙策为敌,他太吃力了。如愿以偿地做了兖州刺史不代表他能真正掌握兖州,发展自己的势力。以袁绍猜忌的性格,不会让曹昂安心坐大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家世到年龄,再到禀性,我和曹子修都可以算一类人。他不跟我联起手来,为寒门争一口气,偏要去抱袁绍的大腿,为豪门卖命,是不是太可惜了?陈公台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狡免死、走狗烹的道理?曹子修能成为兖州刺史,首先要感激的人是我,我如果被袁绍击败了,你们觉得他这个兖州刺史还能做多久?”

    卫臻闭着嘴巴,一声不吭,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孙策说得有理,曹家出身不好,袁绍从一开始就没把曹操当心腹,在他眼里,曹操就是个鹰犬。曹操如此,曹昂也不例外。现在袁谭败了,曹昂接任兖州刺史,袁绍更多的是无奈,因为东郡人支持曹昂,兖州人支持曹操,这形同胁迫。

    袁绍不是一个能忍受胁迫的人,等他准备好了,曹昂肯定会受到惩罚。如果孙策这个强敌败了,曹昂更不会有容身之地。陈宫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要求曹昂尽一切可能的壮大自己,抢在孙策灭亡之前建立起足够的实力,让袁绍不敢轻举妄动。

    可这显然是一个风险极高的决定。陈宫没有说,但卫臻猜测,陈宫绝不希望孙策灭亡得太快。孙策多活一天,曹昂就多一分机会。

    卫臻突然一惊。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陈宫花钱聘请游侠儿就只是做做样子,让人看到曹昂担心何颙和丁夫人,实际上他并不指望成功。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禁暗自汗颜,又有几分愤怒。他是曹昂的使者,陈宫却不把实情告诉他,让他在孙策面前丢脸。

    “哦,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辛佐治去了荆州,在周公瑾幕下为客。”

    卫臻心中再次一紧。辛毗投降了孙策?那曹昂战胜孙策的可能性就更小了。陈宫虽然多智,可是比起辛毗并无优势。

    “多谢将军,我一定如实回禀曹兖州。将军,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打算如何处置何伯求?”卫臻说道:“具体的说,你会杀他吗?”

    孙策笑笑。“暂时还没杀他的计划。相比于杀人,我更愿意诛心。当然,他行刺我,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荆轲刺秦始皇,付出了樊於期和燕国的国祚,他行刺我,一条命哪里够支付。”

    卫臻心里咯噔一下。孙策说的是何颙,但他总觉得孙策的意思更多的指向曹昂。劫囚之事未行已经泄露,勉强而行除了激起孙策的怒火,葬送丁夫人和曹英的性命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必须立刻阻止这件事。

    ……

    琅琊,开阳。

    一辆外表朴实无华的四轮马车停在官道上。车夫站在车旁,正在调整驭马的缰辔。十名骑士牵着战马,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陶谦拉着蒋干的手,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化作一声轻叹。几个月的战事让他心力交瘁,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鬓边的头发也白了一大半,就像老了好几岁。岁月不饶人,平时感觉不到,几个月的战事让他意识到自己不复当年,已经不是西征时不把熬夜当回事的年纪了。哪怕只有半夜没睡好,他都会连续几天提不起精神。可是让他去睡,他又睡不着,经常躺在床上等天亮。

    蒋干与陶谦相处数月,对他的担心一清二楚。他反手握着陶谦的手。“陶公,你就放心吧。我不敢担保孙将军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但我敢担保孙将军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会帮你收复下邳、广陵。”

    “只要有孙将军的协助,我一定能击败刘和,收复下邳、广陵。”陶谦恳切地说道:“我也不敢要求太多,只希望他能提供一些粮食和军械给我。我也知道,他虽然击退了袁谭,损失也不小,自己又受了伤,一时半会的很难再次出战。”

    蒋干笑笑。陶谦既想和孙策结盟,又担心被孙策蚕食,难怪他寝食不安。

    “我一定将陶公的心意转达孙将军。不过,陶公,我有一言相告,还望陶公不要嫌冒昧。”

    陶谦沉下了脸,有些不悦。“子翼,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何至于如此客套?”

    “当然,陶公慷慨,一定不会怪罪我的,是我多心了。”蒋干笑着拱拱手。“陶公,你一世英雄,世人景仰。不过你不能太溺爱儿子,该放手时当放手,该让他们吃苦就得让他们吃苦,如果不让他们经历战场,他们怎么才能成长?难道再过十年,你还要冲锋陷阵,却让他们安坐后方?”

    陶谦眼神微闪,明白了蒋干的意思。“你说得有理,这次犬子守武原,打得还是不错的。的确该让他们兄弟任事了,总不能什么事都让我这个老朽去做。”他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孙文台好福气,有孙伯符这样的佳儿,我那两个儿子和他一比实在是没脸见人。唉,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教子无方,让他们跟着孙伯符作战说不定还能有点出息。这天下终究是他们的逐鹿场,我老了,该含饴弄孙了。子翼,你经过郯县时,带上伯允,让他随你一起去汝南,开开眼界。”

    蒋干欣然允诺。

    第1074章 打仗就是烧钱

    蒋干在郯县时与陶商见面,转达了陶谦的意见。

    陶商这段时间压力也很大,外有刘和步步紧逼,内有东海世家的纠缠不清,让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在孙策的帮助下,他及时控制了东海世家豪强,但这不等于结束,几乎每天都有说客登门,鼓唇摇舌,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要求他释放那些家主。如果不是麋竺为他挡驾,他都被那些人烦死了。

    现在有机会摆脱那些人,去豫州开开眼界,他求之不得。将事务交给麋竺,他就愉快的出发了。

    由郯县西南行,很快进入武原县境,陶商兄弟见了面。得知陶商要去见孙策,陶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又不能摆在脸上。陶谦身体不好的消息他也知道,现在让陶商去见孙策,明显有扶持陶商继位的意思,他这个次子再能干,也无法成为陶谦的选择。

    陶应找了个机会与蒋干私聊,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如果孙策能帮他继位,他愿意将东海的铁官送给孙策管理,并从汝南采购所有的军械。至于在朐县设立水师基地的事更不在话下,只要是孙策的船,不管是战船还是商船,都可以在徐州境内畅通无阻。

    蒋干心领神会,答应向孙策转达。

    离开武原,陶商明显感觉到了蒋干的态度变化,立刻猜到陶应给了蒋干什么承诺,或者送了什么礼。他拐弯抹角的打听,蒋干却一点口风也不露,反过来劝陶商不要多想。有什么是徐州有,孙策没有的?陶应能给孙策什么好处?你这样想不好,你们是同胞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们如果互相猜忌,谁还敢相信你们?孙将军最反对这种事,他和你一样是长子,但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弟弟。

    陶商将信将疑,但他从中听出了两点意思:一,孙策身为长子,从情感上会偏向他,这是他的优势;二,孙策实力很强,不是什么简单的条件就能让他动心的,要取得他的支持,就必须送他一份厚礼,最好是他急需却没有,而徐州有的。

    陶商暗自盘算起来,有什么是徐州有,孙策没有,但又是孙策非常需要的?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两点:

    一是山。泰山名义上属兖州,但离徐州更近。孙策要对付袁绍,占据泰山对他来说非常重要,这就像在袁绍的咽喉处扎了一根刺。不拔掉这根刺,他就不能安心南下。孙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派太史慈进驻泰山,协助攻击袁熙。现在太史慈驻守任城,暂时放弃了对泰山的控制,可是孙策迟早还会再次安排人进入泰山。

    一是海。孙策建有水师,水师需要良港,需要中途休息的地方,朐县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但只有朐县是不够的,朐县的人口支撑不起水师的后勤补给,如果从豫州转运,又势力要横穿徐州。如果将朐县的境界扩大,让孙策能在朐县屯田,情况就好多了。有了屯田,就要驻兵,这是陶谦不能答应的,所以现在朐县除了水师,只有麋家的部曲,这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陶谦不答应,陶商可以答应。

    离开武原,陶商、蒋干很快就进入沛国境界。陶商很快就感受到了豫州与徐州的不同。虽然都刚刚经历过战争,路上不断能看到新坟和失去亲人而痛哭的妇嬬,偶尔还会遇到满载棺木的车队或者船队,可是沛国的百姓相对平静,哭声中有痛苦,却没什么绝望,当阵亡将士的棺木经过时,不少人会停下脚步,驻立观望,神情肃穆。

    陶商很奇怪,他问蒋干这其中的原因。蒋干说,孙将军对阵亡将士抚衅非常优厚,每人可以得到两万钱的丧葬费,减免一家人的赋役,未成年的孩子还可以享受免费进入郡县学校就读的待遇。大致折算一下,一人阵亡,孙将军要为此付出近十万钱的成本,相当于一个中等人家的家产。因此,阵亡将士的家人生活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反而能得到一些以前没有优待。

    陶商非常吃惊。这次大战,孙策先后损失的将士近万人,仅此一项,孙策就要支付十亿钱。他哪来这么多钱?荆州、扬州、豫州三州加起来,一年的收入可能也就十亿钱左右,除去官员的俸禄、各种公用工程的支出,每个能节余三亿就算多了的。

    也就是说,孙策打了这一仗,占了任城等几个县,却要耗空所占三州近三年的积储?

    蒋干肯定了陶商的分析。征战本来就是烧钱,孙策这次需要付出的绝不仅仅是十亿,他估计全部损失加起来会超过二十亿。孙策怎么填这个缺口,他不清楚,但他知道有些损失就算是有钱也补不回来。比如孙策这次损失了大量的战马,能不能及时得到补充,现在不好说。他急着赶回平舆,就是收到了孙策的命令,孙策要他赶赴辽东、并州和凉州,与公孙瓒、贾诩、韩遂、马腾等人商量买马的事,至少要采购到四五千匹战马才能满足要求。

    陶商听了,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战马的价格在两三万到十万之间,四五千匹战,总价又是两到三个亿,孙策有这么多钱吗?

    “当然不会全用钱买,以物易物是最可行的办法,军械、盐、粮食都是大宗。”蒋干叹了一口气。“少君侯,孙将军现在开销也很大,他能支持你多少物资,我现在也不好说,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不是他不肯,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陶商心中一动。陶谦听取王朗等人的建议,坚持向朝廷进贡,朝廷知恩图报,不久前刚刚封陶谦为溧阳侯。他是嫡长子,自然是侯爵的继承人,但眼前形势复杂,谁能成为继承人还不好说。蒋干称他为少君侯,可以当成是一种礼貌,也可以看作是一种暗示,暗示孙策会支持他。

    “子翼兄,徐州、豫州唇齿相依,如果孙将军有什么难处,需要徐州帮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见陶商改了称呼,蒋干不动色地笑了。

    第1075章 钱紧

    进入豫州不久,陶商和蒋干和满宠不期而遇。

    满宠正巡视到这一带。看到那两千三百多衣甲整齐的士卒,陶商吓了一跳。蒋干连忙让他不要紧张,他之前就收到消息,知道满宠的存在,也有先见之明,杜畿就是这副做派,孙策麾下无人不知。

    蒋干引着陶商与满宠相见。满宠正坐在树荫下面啃着干粮,喝着凉水。见蒋干快步走来,连忙放下啃了一半的干粮,一边起身,一边将手递到嘴边,将掌心的干粮屑送到嘴里,顺手拍了拍衣襟。

    “子翼先生,久仰久仰。”

    蒋干哈哈大笑。“你每天抄家,过手的钱财没有千万也有百万,怎么就吃这个?”

    “哈哈,子翼先生说笑了。如今将军花钱的地方很多,钱财再多也不够用,能省一点是一点。”满宠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这么多人呢,每天吃饭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蒋干欣慰地点点头。“将军没有看错你。你将来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别先生先生的了,我还没那么老。如果伯宁不嫌弃的话,我们平辈相交吧。”

    满宠含笑道:“那我就冒昧了,子翼兄。”

    “来,我为你介绍,这位是徐州牧陶公的长子陶商陶伯允。”

    满宠心领神会,立刻和陶商见礼。陶商听说过一些满宠的事,但他平时没太在意。孙策麾下的能人太多了,他根本记不过来。此刻见满宠刚刚入幕数月就得到孙策如此重用,领着两千人巡视州郡,不禁咋舌不已。这孙策还真是敢用人啊,提拔得也太快了。他就不怕其他人有意见?用人不当,不仅无益,反而有害。陶谦到徐州这么多年,也没能找到几个有用之才。

    满宠和蒋干交流了一下情况。他上任之后,第一时间赶到汝南。刘和等人入境时,汝南的世家蹦跶得最凶,杀县令长、夺县城的还有好几个,满宠几乎都不用费心收集证据,一入境就有人来告。不少世家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举家避难,东部的大多去了下邳、广陵,南部的则往山里躲,芍陂一带也增加了不少盗贼。好在满宠有两千多人,倒没人敢轻易来找他的麻烦。

    人可以跑,细软可以带走,但土地和房产没办法带走,满宠收剿了大量的土地和住宅,每天都在算帐。只是帐目上的钱很多,实际过手的却非常有限,有时候甚至连基本的吃饭都成问题。附近几个县仓都被刘和带那三千胡骑劫了,眼下粮食紧张,沿途县亭也供应不起这么多人,满宠带头啃干粮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条件允许,他也想给部下改善改善伙食啊。

    陶商一直在旁边看着听着,感慨不已。不管满宠是收买人心还是真的与士卒同甘共苦,他能做到这些就不容易,孙策没有看错人。

    这本事怎么学?

    ……

    三月末,孙策赶到平舆。

    他没有进城居住,就在葛陂旁立营。工坊已经重建,毁坏的房屋也修复了,被杀害的工匠们就埋在工坊旁的集体墓地。那些阵亡了却无法归乡的将士也被葬在这里,如果是一家人,尽量埋在一起。

    葬礼很隆重,孙策亲自参加,祭奠遇难的人们。与此同时,他公布了抚恤方案。虽然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但他还是想办法抽调了不少资源,优先解决抚恤,让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得以安心。

    为此,袁权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她与汝南世家的主妇谈判,向她们借钱,帮孙策渡过眼前的难关。她的辛苦有目共睹,吴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对孙策说,你要珍惜她,除了她,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在吴夫人面前,孙策唯唯喏喏,一一应承。宴会结束,他向吴夫人汇报完孙坚的事,溜溜跶跶的来到后院,站在院门口,他看看东厢,又看看西厢,犹豫了好一会儿。迟疑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去了西厢。

    西厢是袁权姊妹的房间。孙策站在窗前,探前向里看了看,却没看到袁权,只有袁衡一人坐在案前,托着腮,似乎在看书,又似乎在发呆。孙策咳了一声。袁衡抬起头,见是孙策,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将军,你怎么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孙策一边脱鞋一边说道:“听你这意思,我不该来?”

    袁衡连忙说道:“将军说笑了,妾身岂敢。”一边说着,一边将孙策引到案前坐下,又张罗着准备茶水。孙策见她自己跑前跑后,像个小大人似的,不禁有些奇怪。

    “权姊姊呢?”

    “不知道啊。”袁衡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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