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阿楚,你乱说什么呢?”蔡瑁吓了一跳,脸都白了。“你可不能乱说,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那你就闭嘴,别再叹气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阿楚你说,我这几年做得怎么样,是不是兢兢业业?可是又怎么样,你姨夫被免了官,回富春闭门自省,你外大父被撅了面子,蔡家印书坊的工艺被公布了,谁都可以开印书坊,我家……”

    “你家你家,你家什么?印书工艺是谁给你的?”黄月英也火了。“刻一版的成本是多少,你心里没数?一版收万钱,百倍的利润,天下什么生意会如此暴利?你们这不是和将军作对吗,他把印书工艺给你们是为了让你们这么赚钱的?”

    蔡瑁讪讪地闭上了嘴,没敢再吭声。虽说他是舅舅,黄月英是外甥女,可是他从小就畏惧黄月英的母亲蔡珏,现在看到黄月英也有点怕。他心里有数,蔡家能和孙策扯上关系主要是因为黄家父女,尤其是黄月英。他在黄月英面前叹气就是希望黄月英能帮他说几句话,保住这吴郡太守的职务。真要惹恼了黄月英,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听到这边争执,远处的陆康等人相视而笑。他们已经收到消息,吴郡太守可能要换人了。他们对蔡瑁的印象也不好,印书坊简直成了蔡瑁的私人金库,平舆书坊印的《说文解字》已经在吴郡畅销,《论衡》到现在为止都没能刻版,原因就是版费太高了。原本还不清楚内情,只当理应如此,直到孙策在襄阳公布印书坊工艺的消息传到吴郡,他们这才知道印书的真实成本是多少,对蔡瑁的印象一落千丈。

    对这种利欲薰心之辈,他们不屑与之为伍,都自觉地站得远远的。

    这时,有人叫了起来。“来了,来了。”

    众人闻声向西看去,只见河面上出现了一艘楼船的影子。得知孙策要来,蔡瑁已经下令封锁了溧水,不准普通百姓的船只通行,是以楼船一出现就引起了注意。见孙策将至,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按照身份各就各位,酝酿着情绪,想着待会儿见到孙策该说些什么。

    楼船越来越近,导行的楼船从众人面前驶过,高耸的船体像一座移动的城堡,让人心生压迫之感,密集的船桨激起雪白的水花,卷起的波浪拍打着岸边,巨大的船体将水位都提高了不少,站得最前面的部分官吏士绅看了,心中震骇,相顾失色。

    太湖经常有楼船出现,他们已经司空见惯,可是这么大的楼船还是第一次见。陆康忍不住问陆议。“这楼船载货多少?”

    “这是二千石的。”陆议淡淡地说道:“内河运输足够了。”

    陆康听出了言外之意。“还有更大的?”

    陆议诧异地看看陆康。“大父不知道黄大匠已经造出了万石海船吗?”

    陆康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抬头看了一眼盛宪,盛宪抚着胡须,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海船海船,只能下海,不能入湖,太湖虽大,和大海相比还是小了些。”

    陆康没好气的瞪了盛宪一眼。“吴会吴会,就算会稽有海船,不是还排在吴郡后面么。”

    盛宪翻翻眼睛,没理陆康。吴郡人和会稽人争正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海船在会稽造,陆康再生气也没用。万石海船啊,来往交州、幽州一次,利润至少千金,够那些千石以下的船跑一年的。船大不仅载货多,抗风浪的能力也显著提高,除非遇到台风这样的恶劣天气,大多时候都可以顺利航行,可以节省时间,不像小船,一旦风浪大一点就要入港暂避,优势太明显了。

    如果虞翻的计划成功,那会稽以后可就要真的压吴郡一头了。盛宪越想越开心,嘴角忍不住上挑。陆康看得清楚,心里更是窝火,绕过蔡瑁,来到黄月英、冯宛身边。

    “黄大匠?”

    “嗯?”

    “我能问一件事么?关于海船的。”

    “当然可以。”

    “万石海船是什么时候造出来的?我怎么没听说?”

    “哦,也不能说已经造出来了,只是试制了两艘,目前还没有定型,所以没有公布。”黄月英诧异地看着陆康。“陆公什么时候也关注这些逐利的小事了?”

    陆康很尴尬。他是吴郡郡学祭酒,大部分时候都在郡学做学问,打心眼里是有点看不上蔡瑁这样的商人,私下里说过蔡瑁就是逐利之徒,只是不知道这话传到了黄月英的耳中。他本人倒是无所谓,反正陆家又不打算做生意,他也不愁吃喝,可是他身为吴郡世家代表,不能看着这么大的利益被会稽人独吞,吴郡世家连一点油水都分不着。

    “那大匠估计什么时候能定型,眼下这两艘船试验得怎么样?”

    黄月英挠挠头。“往幽州的一艘还好,往交州的那一艘问题不小,南方风浪更大,对平衡的要求更高一些。至于定型嘛,这个真不好说,有很多问题现在还看不到,要等船大修的时候才能发现,我估计至少还要三五年。”

    陆康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有了主意。不能再这么迟钝了,要不然迟早要被会稽人比下去。

    说话间,孙策的座船缓缓停住,孙策的身影出现在飞庐上,向岸边的众人挥手致意。众人见状,纷纷喝采,向孙策挥手致意,大声问好。黄月英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孙策身边的父母,高兴得拉着冯宛的手直跳。“宛姊姊,你看,那就是我阿母。”

    冯宛笑着点头。“别急,别急,你可得沉稳些,别让你阿母生气。”

    “对对对。”黄月英想起阿母的脾气,连忙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笑不露齿,只是眼角忍不住笑意,已经弯成了月牙。

    两艘辎重船驶了过来,充当中转码头,楼船放下跳板。蔡瑁率先提起衣摆,踩着跳板上船,陆康、盛宪、黄月英紧随其后。上了楼船,蔡瑁很客气的请陆康、盛宪一起上飞庐,拜见孙策,黄月英正准备跟上去,却发现黄承彦和蔡珏并肩站在甲板上,笑盈盈地看着她。黄月英喜不自胜,奔了过去。蔡珏快步迎了上来,将黄月英搂在怀中,母女俩抱在一起,还没说话,眼泪就出来了。

    黄承彦静静地站在一旁,抚须而笑。

    “阿楚,你长高了好多啊。”蔡珏摸着黄月英的头。四年前离家时,黄月英只到她下巴,现在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身材高桃,唇红齿白,皮肤白里透红,眉眼生动,洋溢着青春活力。

    “嘻嘻,太湖水好鱼好,尤其是四腮鲈鱼,切成细脍,味道天下一绝,配上菰菜羹,让人久食不厌。阿母既然来了,一定要尝尝。”

    “就知道吃。”蔡珏点了点黄月英的鼻子,又扬扬头,看向飞庐上正和蔡瑁等人寒喧的孙策。“就为了这人,你连家都不要了?”

    “嘻嘻。”黄月英不好意思地笑着,抱着蔡珏,撒起娇来。

    飞庐之上,孙策笑容满面,热烈欢迎,拱手环揖。“劳动诸位相迎,实在是惭愧,惭愧。”

    蔡瑁强颜欢笑,拱手还礼。“应该的,应该的。”

    陆康抚着胡须,笑眯眯地打量着孙策。“将军,四年前在庐江,老朽未能亲自迎接你,有失乡党之义,今天如果再不来,未免过份。听伯言说将军大破袁绍,守护中原百万生民,老朽甚是欣慰。家乡有如此少年英俊,老朽与有荣焉。”

    见陆康提及陆议,又刻意强调乡党之义,盛宪不甘落后,朗声说道:“陆公说得对,吴郡能有明府这样的英雄,我这个故吴郡太守也是非常高兴。不过明府击败袁绍固然是壮举,比起救助灾民来还是略逊一筹,能在备战的情况下不惜代价的救助灾民,这是大仁义,非大智大勇不能为。”

    “孝章此言,恕我不能苟同。救助灾民是大仁义,击退袁绍何尝不是大仁义?且不说袁绍麾下胡骑如何杀戮百姓,天怒人怨,且说袁绍得手,少不得要为会稽周氏兄弟报仇,会稽亦不能安矣,恐怕就连孝章也不能安心在郡学教书育人了。”

    “季宁兄,你这话就不对了,周氏兄弟助纣为虐,死得其所,会稽人岂能不知?”

    见这两个老书生要开杠,孙策很诧异,连忙劝阻。“二位祭酒过奖了,我愧不敢当。身为武士,守护一方安宁是应尽之责任。吴会一体,能为父老增光是我的荣幸。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还望二位祭酒不吝赐教。”

    陆康和盛宪互相看了一眼,拱手应命。孙策和两人寒喧了几句,这才开始一一接见来迎的官吏、世家代表。陆康、盛宪当仁不让,一个作为吴郡代表,一个作为会稽代表,分立孙策左右,为孙策引荐来人的情况。上船的人一看这架势,下意识的按阵营而立,不知不觉就分成了两派。

    来迎接孙策的人很多,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上孙策的船,孙策的船也足够大,多了三十余人也不觉得挤。吴会水乡近海,坐船是家常便饭,但登上这么大的船对很多人来说却是第一次,都充满了好奇。孙策索性引他们参观一番,看到宽大的舱室,高大的桅杆,结实的樯围,以及藏在甲板下面的抛石机和弩车,他们赞叹不已。

    孙策把黄承彦、黄月英父女请了过来,隆重介绍。“这些楼船、抛石机、弩车都是黄君父女的杰作,我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以他们为首的诸多匠士的心血。”

    盛宪适时的补充了一句。“诸君,你们可能不太清楚,黄大匠虽然住在太湖,但我会稽所造万石海船就是出自黄大匠之手。万石海船不仅巨大,能载货物,更比普通船只平稳,履风波如平地,当初筹集资金建船的几家如今都回报丰厚,有望在五年之内收回成本。我们已经决定了,再筹集五千金造两艘海船,到时候还要请大匠指导。”

    来的都是各家代表,无一不是人精,听了盛宪的话,稍一揣摩,就估算出万石海船的获利情况。会稽人已经占了先,造了两艘海船,又岂能让他们再占便宜?生意都被他们抢去了,吴郡人就看着?

    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将军,吴会一体,向来不分彼此,利益均占。会稽已经造了两艘海船,这接下来的两艘该由吴郡人出资筹建了。”

    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吴郡人的响应,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道:“说得对,现在该我们吴郡人造海船了。”

    “就是嘛,将军以前是会稽太守,如今立了大功,区区一会稽太守岂能酬其功?依我看,至少也要节制江东诸郡。”

    陆康、盛宪毕竟是做过太守的人,一听这话,互相看了看,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孙策。孙策谈笑自如,仿佛没有听出这背后的深意,又仿佛正中下怀。盛宪有些犹豫,又看向虞翻,虞翻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盛宪松了一口气,闭上嘴巴,静静地看着。

    其他人却没陆康、盛宪这样的政治敏感,他们都被眼前的利益诱惑晃花了眼,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夺海船的建造权,却没有人真正清楚孙策想要什么。他们正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的时候,朱然挤了过来,附在孙策耳边说了几句。

    杨彪来了。

    第1643章 笑里藏刀

    孙策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思索片刻,向陆康、盛宪告罪。

    “故司徒杨公文先至,我要去迎一迎,容我失陪。”

    一听说杨彪来了,陆康、盛宪都很意外。杨彪这是来宣诏吗?他们心中疑惑,却不好多问,只好答应。虽说把这么多人丢在这里有点扫兴,但礼节所在,他们也不能拦着。四世三公的杨家在他们眼里还是不可忽视的存在,更何况孙策的正妻出自袁氏,从辈份上来说孙策还是杨彪的晚辈。

    孙策让虞翻陪着陆康等人说话,张纮陪着他去见杨彪。他们刚转过拐角,吴会世家就围住了虞翻,大声争辩接下来的海船应该由谁筹资建造,其中以几个吴郡世家代表的声音最大,指责虞翻不公,偏心会稽人。听那声势,几乎要将虞翻吃掉。孙策听得清楚,忍俊不禁。

    “仲翔要费一番口舌了。”

    张纮笑道:“无妨,仲翔文武全才,无人能当,换了我,只怕要请将军安排几个虎卫保护才行。”

    孙策大笑。“没错,我江东民风剽悍,真要说急了脸,拔剑互斗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要在江东做官,手上没点武艺还真是不行。”他一眼看到蔡瑁站在角落里,像霜打了似的,心中明镜也似,招招手,把蔡瑁叫了过来。“我还以为你和你姊姊说话去了,半天没看到你,你在这儿干什么?”

    蔡瑁挤出一脸笑容。“将军你说得太对了,这吴会人太剽悍,我真有点怕他们,躲在这儿安全些。将军,你这是……”

    “杨公来了,我去迎迎。哦,对了,有件事先和你说一下,免得一忙又给忘了。”他让张纮等人先等着,将蔡瑁拉到一旁。蔡瑁有点紧张,不知道孙策究竟想和他说什么,忐忑不安,心跳加速,手心全是汗。他偷眼打量孙策的神情,却见孙策眼神平静从容,看不出什么端倪。两人走到一旁站定,孙策低声说道:“德珪,你这吴郡太守别做了。”

    “啊?”蔡瑁一听,脸色“唰”的白了。他张嘴想问原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了,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委屈的话咽了回去,颓丧的心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不仅嘴角耷拉了下来,就连背都弯了,就像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样,随时可能瘫在地上。

    孙策瞅着他,忍不住笑道:“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知道。”蔡瑁的头更低了。他本来就没孙策高,这一低头哈腰,简直和跪在地上差不多。

    “错哪儿了?”

    “呃……印版的成本定得太高了,影响了《论衡》的印行,耽误了将军的大事。”

    见蔡瑁避重就轻,孙策暗自鄙视他一回,却没戳破。“其实也不是你一个人错,我也有错。你呢,适合做生意,不太适合这种公务。你也看到了,江东人性子野,藏不住话的,你这太守做得也委屈。我给你安排了另外一个重任,这次应该适合你。”

    “哦。”蔡瑁下意识的应了一声,随即会过意来,猛地抬起头,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重任?”

    “是啊,一个非常重要,关系到今年几十年安定的重任。”孙策拍拍蔡瑁的肩膀。“你通晓商务,应该知道物货多金少有什么后果。中原战事初定,东南太平,这几年会有更加迅速的发展,金和铜的缺口会更大,海外有黄金,我要你出海去抢黄金。”

    一听到与钱有关的事,蔡瑁的脑子立刻变得灵活起来。他连连点头。“对对对,这几天我正愁着呢,手里的现钱太少,大量的货款没法支付,如果再不解决,海船的利润就会下降,等于白忙。海外有黄金?”

    “是的,海外有黄金,我准备组建一支水师去抢。作战的人选很多,讲武堂每年有几百学生毕业,但是商学堂还在筹建,就算建起来也找不到合适的教习,我想这件事只有你合适。德珪,这第一任商学堂祭酒有两个人选,你是其中之一,我想着干脆就让你带队,你看怎么样?”

    “好啊。”蔡瑁兴奋地直搓手,满面红光,两眼发亮,话出了口,又觉得应该谦虚点,连忙补了一句。“那我就……勉为其难了?”

    “什么叫勉为其难,你应该当仁不让。”孙策看看四周,又压低了声音,向蔡瑁靠近了些。蔡瑁一看,立刻凑了过来。孙策说道:“本来至少应该给你一个大司农或者少府的身份,可是现在名份未定,先委屈你一段时间,做个摸金校尉,如何?”

    蔡瑁心花怒放,忙不迭的答应。“好,好。”吴郡太守只是太守,大司农、少府都是九卿之职,孙策自己不过是个镇北将军兼会稽太守,肯定给不了他这样的职务,摸金校尉既符合他的任务,又符合孙策部下的身份,他觉得再合适不过了。孙辅、蔡珂经过吴郡时说过向孙策讨官的事,他当时就觉得这摸金校尉不错,没想到现在落在他头上了,简直是意外之喜。出海夺金,那可比做生意强太多了,直接抢钱啊。

    孙策拍拍蔡瑁的肩膀。“德珪,努力!”

    “喏。”蔡瑁挺直了腰杆。大声应喏。

    孙策转身离去,蔡瑁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离开,兴奋难以自抑,伸头看了一眼还围着虞翻争吵的吴会世家,不屑地冷笑一声,转身去找姊姊蔡珏。这帮吴会土鳖,还看不起我,以后有你们仰望我的时候。就知道造船做生意,万石海船啊,那要是抢一船黄金回来,这辈子可以躺在金子里睡觉了。

    蔡瑁来到黄承彦的舱室,敲门而入。蔡珏正一个人靠在床头看书。她生性淡漠,不喜热闹,黄承彦、黄月英被孙策拉过去介绍给吴会世家,她就一个人回来了,见蔡瑁满面红光的进来,她有些奇怪。

    “德珪,出什么事了?”

    “姊姊,出大事了。”蔡瑁拉过一张席,坐在蔡珏面前,把孙策让他出海夺金的事说了一遍。蔡珏却不像蔡瑁那么激动。她皱了皱眉。“海外有金,你知道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伯符知道啊。”与蔡珏在一起,蔡瑁很自然的想起自己是黄月英的舅舅,很快也会成为孙策的舅舅,心里更多了一分亲近。“要不然他怎么会让我出海,难道白跑啊?出海可不是闹着玩的,危险着呢。”

    蔡珏没好气的白了蔡瑁一眼,懒得和他啰嗦。她想了想,也觉得孙策不太可能拿蔡瑁开玩笑,毕竟出海非常危险,就算他不喜欢蔡瑁,也不至于要蔡瑁去送死,而且不会是蔡瑁一个人,让那么多人陪着蔡瑁送死,不像是他做得出来的事。虽然孙策知道海外有金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孙策身上不可思议的事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件。

    这样也好,也算是一桩心事放下了。虽说孙策离开襄阳之前拜访了蔡洲,圆了蔡讽的面子,她心里却还没放下,生怕做出让蔡瑁无法接受的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事?”见蔡瑁不走,蔡珏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干什么去?”蔡瑁讪讪地站了起来。

    “外面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没有你该做的事?杨公来了,你去安排接风宴席也行啊。”蔡珏按捺不住,斥责了蔡瑁两句。“实在不行,去找周君交接吧。早点辞了吴郡太守,回蔡洲去陪父亲过年。你赖在我这儿有什么意思,故意烦我?”

    蔡瑁应了两声,转身出舱,问了一下周异的舱室,找周异交接去了。

    ……

    杨彪坐在舱中,心神不宁,虽然坐着不动,心思却七上八下。他追上了孙策,却不知道能和孙策谈成什么样。孙策的要求已经由张纮说得很清楚,他想让孙策做出让步,却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条件,只是凭一腔热血,卖一张老脸,成与不成,他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大汉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杨彪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的难受。

    袁夫人和袁权坐在一旁,看着神情纠结的杨彪,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即使是袁权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件事过于敏感,孙策之前又说得很清楚,杨彪原本没必要追来,可他不死心,非要赶来和孙策面谈,这让她非常被动。

    她让杨彪不要急着上孙策的楼船,就在她的船上等着。如果孙策不亲自来迎,说明根本没有和杨彪谈的兴趣,干脆找个理由离开,免得自取其辱。可真若是如此,她又于心不忍。杨彪年过半百,为了朝廷受如此屈辱,未免让人寒心。不管怎么说,杨彪毕竟是她的姑父,如果孙策连见都不肯见一面,她的面子也过不去。

    袁夫人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既不希望杨彪受辱,又不希望孙策答应杨彪什么,更担心儿子杨修因此受到影响。杨修受到孙策重用,前途一片光明,如为垂死的大汉而影响儿子的仕途,对她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真要发生冲突,就连袁权都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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