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近燕代,最多的还是草原上的牲畜、皮货,至于南方的产品,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好卖,最好卖的还是军械、铁器、盐。茶是最近兴起的一种,不过数量有限,还只是馈赠的礼物,不是正常交易的货物。”

    孙策心中一动,想了想,忽然笑了。他看着甄宓。“你们甄家想不想做茶的生意?”

    甄宓被孙策看得不好意思,却压制不住兴奋。“夫君能解决茶的供应?”

    “办法当然有,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我要先派人调查一下。”

    孙策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正在考虑如何开发扬州南部的问题,扬州南部多山多丘陵,发展农业的潜力有限,如何才能养活更多的人,如何才能让这些丘陵、山地产生效益,自给自足,这是他最近一直在考虑的事。现在甄宓提醒了他,机会其实一直都在,那些地方不适合种地,可是适合种茶啊。浙江龙井,福建铁观音,这可都是闻名遐迩的好茶。实际上长江以南各省都适合种茶,区别只在于品质高低不同。可是卖到草原上的茶哪有那么多讲究,只要是茶叶都能卖得掉。

    这可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甄宓眼珠转了转。“夫君,可有妾能效劳的地方?”

    “你?”

    “诸位姊姊各负其能,都能为夫君分忧,妾虽德浅才薄,不及各位姊姊万一,却心向往焉。”

    “行啊,你可以先让你阿舅联系草原上的客商,尝试推销一下,看看有多大潜在的销量。”

    “喏。”甄宓思索片刻,又道:“空口无凭,他如果能带一些茶回去,那就更有说服力了,哪怕是当作礼物送人也是好的。夫君,吴郡有茶商吗?”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可以派人了解一下。”孙策拍拍脑袋,正想着该问谁比较合适,要不要把蔡瑁叫来问问,杨仪从外面走了进来,面带喜色,快步走到孙策面前,躬身施礼。

    “将军,司徒士孙瑞,太尉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来了。”

    孙策很惊讶。这两个人跑到这儿来干啥,而且事先没有收到一点消息,搞突然袭击?不经意一转头,他发现甄宓正看着他,随即又看了杨仪一眼。孙策下意识地跟着看了杨仪一眼,这才发现杨仪面带微笑,似乎还有话要说。

    “怎么了?”

    “他们是微服而来,识破他们纯属巧合。”杨仪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虽然言语之间有推功于庞德的意思,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显然对这次揭破士孙瑞的事非常自得。他只顾着惊讶于士孙瑞和皇甫坚寿的出现,却没顾及杨仪的表功,亏是甄宓提醒。他随即又明白了甄宓刚才主动揽事的用意。毋庸置疑,她已经意识到了茶的潜在价值,所以抢先介入,想让甄家从中分一杯羹。

    这小姑娘也是个人精啊。孙策看了甄宓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甄宓嫣然一笑,接过孙策手中的茶杯。“夫君,是不是有贵客要来,厨中还有些食材,要不要再准备一些?”

    孙策摇摇手。“不急,我先去看看。”

    甄宓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儿,袁权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侍女,手里端着一张食案,里面有两盘菜和一盘点心,送到前庭,让杨仪用餐。杨仪感激不尽,连忙向孙策告罪,跟着侍女赶去前庭。袁权嗔道:“你也真是,自己吃得撑了,却忘了别人还饿着肚子,若不是阿宓提醒,这刻薄之名可是落定了。”

    “甄宓说的?”

    “嗯。”袁权看着堂上正与黄月英说笑的甄宓,眉梢微挑。“这孩子不简单,八面玲珑。”

    孙策哈哈一笑。“再八面玲珑还能跳出你的手心?行了,你受累,我去看看士孙瑞来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事。”

    “士孙瑞?”袁权的眼神冷了三分。

    孙策摸摸她的脸。“放心,他来了就走不了。”

    ……

    孙策来到湖边,士孙瑞和杨彪还站在码头长桥上,看似观赏风景,其实是被警戒的虎士拦住去路。岛上是义从营的警戒范围,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尤其是外人,想上岛绝非易事。士孙瑞虽然是杨彪带来的,又有杨仪带路,却还是被虎士拦住了,只能在长桥上等着,不能登岛一步。

    孙策快步走来,远远地就拱手施礼,朗声大笑。“久闻大名,初次得见,失礼之处还请司徒恕罪。”

    士孙瑞淡淡一笑,上下打量了孙策两眼。“瑞不请自来,实在唐突,还请将军不要见怪。如今世风浮华,名不符实之辈甚伙,将军年方弱冠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亲眼见证一下,我实在不太敢相信。”

    孙策暗自称赞这士孙瑞果然是低调高手,比王允可强太多了。这几句话绵里藏针,攻守兼备,没点水平可说不出来。不过你水平越高,我越不能放你走。别人不清楚你的实力,我可是一清二楚。

    “司徒言重了,其实我早就想请你来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孙策伸手致意,笑意盈盈。“既然司徒来了,那就在这里多住些时间。”

    士孙瑞心中一凛。“将军盛情,瑞感激不尽,只是公事在身,怕是不能久留。”

    “什么公事,微服私访?”

    士孙瑞看着孙策,心中生起强烈的不安,觉得自己跟着杨仪登岛有些冒失了。孙策的笑容很灿烂,但他的语气中敌意明显,大有将他留在此地的意思。这也可以理解,他和皇甫坚寿一路微服而来,本就有查访之意,孙策怀疑他们的用心,要扣留他们也是很正常的事。

    士孙瑞强作镇定。“将军,微服是真,私访却谈不上,实际上我行程匆忙,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之所以微服,也是不想在迎来送往上浪费时间。瑞虽不才无德,在关东也是有几个朋友的,只是国事为重,不敢耽搁,只是派人致意而已。”

    孙策大笑。“不知司徒的朋友是哪几位?我可以派人将他们请到太湖来,与司徒盘桓数日。”

    士孙瑞沉下了脸,眼神微缩,一言不发。他只是想吓唬孙策一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料孙策根本不怕,针锋相对。他就算有朋友也不敢说,万一孙策真派兵去抓人,岂不是麻烦了。他停住脚步,打量着孙策,向后退了一步,背靠在栏杆上,寒声道:“将军,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何况我是朝廷司徒,微服虽然冒昧,却无不可,你一见面就出言威胁,不知是何用意?”

    皇甫坚寿抢上一步,拔出半截战刀,拦在士孙瑞面前,厉声喝道:“士可杀不可辱,将军兵强马壮,武艺高强,取我二人性命自是易事,但是想折辱司徒,却是万万不能,纵使不是将军对手,我也不惜一战。”

    虎士们飞身上前,有的护卫孙策,有的准备发起攻击,孙策喝住,示意虎士退下。他有意挑起事端,又怎么可能让皇甫坚寿有威胁他的机会。他云淡风轻地打量着皇甫坚寿。“你如果想挑战,我随时奉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你最好躲在一边,万一有所误伤,我怕皇甫太尉承受不起后果。”

    第1666章 三管齐下

    士孙瑞心中一凛,轻轻咳嗽了一声。皇甫坚寿也反应过来了,朝廷根本不敢和孙策开战,真要出了人命,朝廷不仅不能为他们报仇,反而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他们一路走来,看得清楚,就以目前的形势而言,朝廷若能整合诸州,也许有机会和孙策一战,但凉州未定,冀州尚未结盟,并州又作壁上观,朝廷仅凭益州和幽州是无法击败孙策的,朝廷也下不了这个决心。至于几年之后,那就更没希望了。

    士孙瑞心头涌过一阵悲哀。朝廷已经尊严扫地,孙策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这简直是自取其辱。他从皇甫坚寿手中取过长刀,横刀而立,手指拂过刀刃,无声而笑。“好多年不杀人了,也不知道能接将军几合,不自量力,请将军莫笑。”说着,将衣摆提起,掖在腰带间,左腿向前迈了半步,双手握刀,高高举过头顶。“扶风士孙瑞,敢向将军请教。”

    孙策冷笑一声:“那倒也是,你们手握大权,杀人只是一句话的事,何须亲自动手。”

    士孙瑞眉心紧蹙。“将军何出此言?我与你孙氏无仇无怨……”

    “你与我孙氏的确无仇无怨,但是与袁氏呢?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你可是王允的左膀右臂,杀袁氏满门,你手上无血,难道心里也没有一丝愧疚?”

    士孙瑞的眼角抽搐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放下长刀。“将军说得对,瑞平生无憾事,唯一不安的便是此事。我死有余辜,不过其他人与此事无关,还望将军网开一面。”

    孙策笑道:“你不用担心,我留下你只为此事,不会影响你的公务。你想向朝廷报告什么,大可以写一份详细的报告,我派人用六百里加急送往长安,比你们快。”他顿了顿,又笑道:“你觉得我会怕朝廷知道吗?”

    “将军磊落,真是难得。”士孙瑞将长刀还给皇甫坚寿,转身向前走去。皇甫坚寿紧紧跟上。孙策冷笑一声,回头看看杨彪,拱拱手。“杨公,我并无苛责之意,只是这士孙瑞是当事人之一,不得不向他讨个公道,还请杨公不要多心。”

    孙策提及袁氏满门时,杨彪的脸上就没了血色。袁氏被诛杀满门时,他也在长安,但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袁氏血流长街。此时孙策用此事斥责士孙瑞,他心里也很不好受。这时听说士孙瑞是当事人,他有些意外。“他……”

    “回头再和杨公细说。”

    孙策知道这件事就是袁绍和王允等人谋划的,杨彪并不清楚内情。士孙瑞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谋诛董卓是他和王允共同策划的事,但论功行赏的时候,王允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士孙瑞跟没事人似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至于秉承袁绍的意思,借董卓之命杀袁氏满门更是隐秘事,了解内情者屈指可数。即使是李儒也只能猜测,手里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士孙瑞与此有直接关联,否则早就公开了。孙策也只有依情推测,并不能断定。好在士孙瑞坦承不讳,倒是省了好多麻烦。

    杨彪与孙策相处这么久,也知道孙策是个有分寸的人,没有再说什么。

    孙策将士孙瑞等人带到大营,看管起来。他限制了士孙瑞的自由,却不折辱他。严格来说,士孙瑞最多算见死不救,没有太多的直接责任。他既不是倡议者,也不是执行者,只是在有能力救人的时候没有尽力而已。孙策留下他,为袁氏讨还公道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士孙瑞知兵,他是皇甫嵩之外为数不多有能力掌兵的朝中重臣。论用兵能力,他比黄琬还要略胜一筹。

    这样一个人既然送到面前,自然不能让他再回朝廷去。

    软禁归软禁,谈判继续谈,孙策召来张纮,让他负责这件事。士孙瑞知道自己处境不妙,朝廷也没有资本讨价还价,问明孙策的要求后,便写了一封详细的报告,由孙策送往长安。

    在送出士孙瑞的报告时,孙策给蒋干写了一封信。

    ……

    天子几乎同时收到了杨彪的报告和士孙瑞的报告,得知杨彪丧失信心,将自己卖了三亿钱,士孙瑞又被孙策识破行藏,软禁在太湖,天子心情焦灼,立刻派人召荀彧、刘晔前来议事,又派人召司徒掾刘巴与会。士孙瑞外出的这段时间,刘巴全权主持司徒府,已经是无名而有实的司徒,与宫里的荀彧、刘晔一道,成为天子倚重的三个少壮派大臣。

    面对两份先后发出,但同时收到的报告,荀彧三人都沉默了。孙策有不臣之心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但杨彪、士孙瑞两任司徒都失去信心才是大事。如果说杨彪因为身份问题,其子杨修已经明确表态支持孙策,他很难再获得朝廷信任,不得不如此,那士孙瑞报告中体现出的悲观更让他们心惊。

    时不我待,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选择依然困难。是立刻和孙策开战,还是再缓一缓?立刻宣战,孙策不仅将拒交五州赋税,甚至连杨彪那三亿钱都有可能拒付。再缓一缓,那就必须对孙策让步,对官渡之战的结果做出判断,尤其是对袁绍盖棺论定,否则孙策不会给钱。这样一来,袁谭的支持恐怕要落空。

    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意见发生了分歧。

    荀彧认为应该缓一缓,至少要先将杨彪的三亿钱收到手中。这三亿钱不仅能换来粮食,更能换来军械。天子御驾亲征,安全至关重要,如果没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卫队,如何能征战?粮食可以在别处想办法,军械却非南阳造不可。马腾、韩遂都有千人左右的骑兵装备了南阳军械,天子没有,如何能让西凉人相信朝廷还有尊严?

    刘晔则认为不能再等。孙策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他揪着袁绍不放只是借口,是逼着朝廷和袁谭翻脸。与其如此,不如以赦免袁绍为诱饵,让袁谭起兵攻击孙策,打乱孙策的步骤。只要战争一直在继续,孙策休养生息的计划就会落空,至少会受到严重影响。如果再让曹操从益州方向保持压力,迫使周瑜保持警戒状态,甚至不时的发生摩擦,孙策两面受敌,难以持久。

    荀彧反问。“子扬,如果袁谭不肯发兵攻击孙策呢?”

    “那就由张则起兵,声讨袁谭,据冀州而有。”刘晔毫不示弱。“袁谭曾败于孙策之后,威信不如袁绍,袁绍新丧,冀州人心惶惶,袁谭很难控制冀州,张则有刘和、刘备襄助,再挟公孙瓒以战,破冀州并不难。有冀州在手,张则不愁粮秣,可以直逼黄河。一旦有机会,朝廷使皇甫太尉出洛阳,可以还复旧京,重新收拾世道人心。”

    荀彧连连摇头。“子扬觉得孙策会坐视袁谭战败吗?虽说袁绍死于孙策之手,但袁谭却与孙策相交莫逆。孙策明于大势,他不会坐视袁谭战败,张则全取冀州。且公孙瓒桀骜不驯,终究是隐患,张则要取冀州绝非易事。一旦僵持不下,孙策坐收渔利,奈何?”

    刘晔有些焦灼,反问道:“依令君之见,难道就只能退守益州,闭门自守?陛下巡狩长安,犹可说是复前朝故事,再退守益州如何交待?汉高祖当日为汉王,关东将士逃亡不已,令君焉知陛下一离长安,天下人心尽归孙策?陛下,臣恐怕陛下一入散关,还听朝廷号令的恐怕就只有益州了。”

    荀彧叹了一口气。“子扬,我何尝说要退守益州?就算退守益州,关中也不会门户大开,岂能让孙策长驱直入。我只是……”

    天子见刘晔有些失态,连忙打断了他们。“子初,你的意见呢?”

    刘巴微微欠身。“陛下,臣以为二位令君分歧不大,所争者一也。孙策已是朝廷心腹大患,非除不可,区别只在于立刻开战,还是等朝廷平定凉州之后再开战。至于袁谭,正如秘书令所言,他对冀州控制有限,攻孙策,恐怕力有不逮,防张则,也未必能防得住,大可不必太在意。”

    天子点头,示意刘巴接着说。

    “臣以为,可三管齐下。再派人与孙策谈判,商量具体的名份,争取达成协议。即使不能达成,也要拖延时间,先将杨彪的三亿钱换成粮食、军械运入关中。此其一也;派人与袁谭谈判,迫其就范,先输入一部分粮食到关中,不然则宣布袁绍罪状,使张则率幽州兵讨伐冀州。此其二也;分封宗室女,与凉州大豪、羌人部落首领联姻,安定凉州,允其强者内迁关中,以补关中人口不足。若能不战而定凉州,则上善。若不能,则陛下亲征,扫灭残余。此其三也。”刘巴想了想。“臣粗略估计,三个月内可见分晓,半年时间调兵遣将,明年秋天大军可出陇山。一秋一冬,即可分胜负,见天意。”

    天子权衡了一番,对荀彧和刘晔说道:“二位令君以为如何?”

    刘晔躬身领命。“臣附议。”

    荀彧沉默了良久,微微欠身。“臣附议。”

    第1667章 孤忠

    会议结束,荀彧三人起身告退。天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荀彧,荀彧却低着头退了下去。天子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看着荀彧出了殿。

    天子起身出了大殿,沿着长长的石阶向前走。赤眉之乱后,长安被烧毁,已经废弃了一百多年,大部分宫殿都颓圮了,只有未央宫还有些宫殿保持完整。洛阳巨变之后,宫里也没什么人,只剩下他和姊姊刘和,再加上几个老宫人,后来弘农王妃唐夫人回宫,吕小环入宫,宫里终于多了几分人气。

    但也仅限于此。走在这空荡荡的破旧宫殿里,天子莫名的感到一阵凄凉。

    泱泱大汉,四百年的基业,就此消亡?不,绝不能。光武皇帝能起于垄亩之间,我身为他的子孙,岂能就此放弃。即使只有一线生机,也要全力以赴。

    天子胸中涌起一股悲壮,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经过一道破败的宫墙,来到后殿,天子见唐夫人与姊姊刘和并肩站在高台之下,吕小环策马在宫中奔驰,娇喝声中,几枝羽箭离弦而出,射中五十步外的射侯。几个身着戎装的侍女高声叫好,吕小环得意洋洋,一回头,见天子站在一旁,翻身下马,飞奔过来,兴冲冲的递过弓箭。

    “陛下,你要不要试试?”

    天子接过弓,拉了拉,兴致大涨,快步走到吕小环的座骑前,手按在马鞍上,不等侍从来扶,飞身上马,又比吕小环手中接过三枝箭,策马跑了起来,张弓引箭,信手而放。

    “嗖!嗖!嗖!”三枝箭连续射出,全中箭鹄。

    “哇哦——”吕小环发出惊呼。“陛下,你射得真准。”

    观战的侍女们也齐声叫好。高台上的唐夫人看得真切,赞了一声:“陛下真是聪明,和先帝一般,学什么都快。”

    刘和也笑道:“依我看,还是像他生母灵怀皇后。我也是先帝之子,可没这般聪明。”她看了唐夫人一眼,笑了笑,没有接着说下去。她的长兄刘辩虽然算不上蠢笨,却也绝不是一个聪明人。只是当着唐夫人的面,她不便言说。

    唐夫人倒也不介意。“你说得也有道理,子女不仅与父亲有关,母亲的血脉也很重要。陛下聪明绝顶,吕小环身体强健,他们将来生的孩子一定又聪明又强壮。只可惜天下大乱,身怀野心之臣蜂起,陛下有些着急,未必有心子嗣。”

    刘和沉吟片刻,转头看着唐夫人。“这是……令君的意见吗?”

    “是谁的意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道理。”唐夫人转头看着刘和,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一声叹息。“阿和,先帝子嗣单薄,如今只剩下你和陛下二人。你随时都有可能出嫁离宫,陛下一心要西征,万一有所不讳,先帝这一脉可就断了,你想过后果吗?如果宗室齐聚长安,你能说这其中没有一两个想学刘焉?”

    刘和点了点头。“这些话,令君为什么不对陛下说?”

    “逆耳的话有几人愿听?陛下再宽容,毕竟是少年,听多了难免会厌烦。”唐夫人露出一丝无奈。“且当前形势艰难,陛下也有不得已之处,令君体谅陛下的难处,也不愿多说,以免沮了陛下士气。气宜鼓不宜沮,当此危急存亡之际,能鼓勇向前已属不易,又岂能期望陛下老谋深处,事事谋定而后动。只是……”

    刘和笑笑。“好吧,我找机会转告陛下。不过陛下能不能听,我也不敢保证。”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保证,尽力而为罢了。”唐夫人轻拍刘和的肩膀。“陛下召集令君议事,回来却一言不发,只顾射箭,怕是谈得不顺利。我去看看令君,你问问陛下,两面劝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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