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畴出了门,抹抹额头的冷汗,转身就找到兵曹公廨。兵曹从事鲜于辅正在屋里擦拭盔甲、战刀,见田畴匆匆走来,脸色铁青,有些惊讶,连忙起身迎接。田畴站在阶下,一声不吭。鲜于辅见状,知道不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一边让部下退出去,一边将田畴引到内室,顺手关上了门。

    “子泰,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田畴冷笑道:“这句话似乎该我问你吧。”

    鲜于辅抚着短须,干笑着不说话。田畴扬扬眉。“你们是不是都得了刘备的好处?”

    鲜于辅一愣,随即大怒。“子泰,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再不济,至于和刘备为伍吗?”

    “你不肯与刘备为伍?只怕此事过后,刘备未必瞧得上你吧。”田畴冷笑连连。“你们以为行事机密,连我都不肯通气,却不知道这件事早就传到了使君耳中。使君的使者只怕已经去了渔阳。公衡想以郡兵迎战公孙瓒,不过是孤注一掷。为父报仇,不计生死,这是他为人子的本分,你们身为刘使君故吏,为刘使君报仇,也是君臣之义,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此战过后,谁将是幽州之主?”

    鲜于辅沉默了片刻,收起了一看就知道的笑容。“这还用说,自然是公衡。”

    “公衡?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还想做幽州刺史。你们有没有问过刘备和袁谭答不答应?”

    鲜于辅不说话了。他自己也清楚,论战斗力,公孙瓒和他的白马义从绝对是幽州首屈一指的精锐,除了败在袁绍和麹义手中之外,罕有败绩。如今袁绍死了,麹义阵亡,就连袁谭都不敢轻易挑战公孙瓒。刘和虽然有用兵经验,他们也有数量优势,却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为刘虞为仇的大义驱使,他们不得不从。

    为了报仇,刘和可以不惜生死,但他们却不能不考虑成功的可能性。算来算去,胜负在五五之间,即使用计,杀死公孙瓒的把握依然不大,更可能是重创他。如果让公孙瓒跑了,或者虽然杀死公孙瓒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幽州的形势就不由他们说了算了,要么是刘备,要么是袁谭。

    这自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结果。

    袁谭虽然是袁绍的儿子,但他的根基是冀州世家,而且是冀南世家。冀南世家眼高于顶,连冀北世家都不肯共存,更何况是幽州人。袁谭如果控制了幽州,他们这些幽州人都会靠边站,比冀北世家还不如。

    刘备虽然是幽州人,但他人品太差了,短短的几年时间,辗转于公孙瓒、陶谦、袁绍和孙策之间,现在又回到幽州,以宗室自居,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普通百姓不知道他在中原的丑事,也许会被他骗,他们却深知刘备的底细,才不肯为刘备效力呢。况且刘备学孙策屯田,对世家并不友好,冲突在所难免。

    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一点,刘备从孙策那儿学来的练兵之法的确有用,他麾下的关羽、张飞等人也的确是万里挑一的勇士,眼下幽州真正有实力和公孙瓒一较高下的也就是刘备。如果刘和与公孙瓒交战,最后得利的很可能就是刘备。

    鲜于辅左思右想,没有解决之道,只以向田畴请计。田畴说,我要去见刘和,和他约定只限于杀公孙瓒,杀了公孙瓒,他就离开幽州去长安,从此恩怨两清。幽州人可以帮他报仇,但不会支持他做幽州刺史,更不会同意袁谭进入幽州。如果刘和答应这个条件,那他就说服张则配合刘和,尽可能的将公孙瓒诱到蓟县来,避免两军对垒。否则,张则会引刘备为助力,谁敢乱动就杀谁。

    鲜于辅反复权衡后,同意了。他随即叫来了鲜于银、阎柔、齐周等人,共同盟誓,然后由田畴写了一份盟约,他们在上面签了名,由田豫带着去见刘和。

    ……

    刘备一手持钩镶,一手持青云剑,与赵云战在一处。青云剑舞动之间,寒气森森,似有青色云霞流动。赵云手持长矛,左拨右挡,间隙还上两招,趁势调整一下自己的防守,却不紧逼。刘备久战不下,心里有些焦躁,突然一声暴喝,长剑砍向矛头。

    “当!”一声脆响,矛头被削下一截,火星四溅。

    赵云收矛后退,笑了笑。“府君这劲道越来越顺畅了,足以跻身一流剑士。”

    刘备很尴尬。“子龙,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境,达不到身剑合一的境界。若是真的与敌对阵,只怕又要受挫。子龙,最近与你对练,受益匪浅,感激不尽。”

    赵云笑道:“府君客气了。习武既是修身养性,也是疆场自保之道。府君武艺高强,战场上能多几分取胜的机会,也是我等所期盼的。只是佳兵不祥,匹夫之勇不可恃,还望府君铭记。”

    刘备连连点头,还剑入鞘。青云剑虽是黄承彦打造的利剑,毕竟不是环首刀,还是不太适合这种大力劈砍,每一次硬砍都会伤及剑刃甚至剑身。赵云随时可以换一柄长矛,他却很难再找到类似的宝剑。

    两人上了堂,说些剑法、矛法的要诀。这几年在渔阳做太守,生活安定,又有赵云这样的陪练,刘备的武艺有了明显的提升。关羽、张飞都是高手,但关羽傲气,三合就要分胜负,动手不留情,张飞性子急,没耐心做陪练,而且他们力量惊人,和他们对练有生命危险。赵云则不同,他不仅武艺好,而且有耐心,能够根据刘备的实力做调整,既能让刘备感到压力,全力以赴,又不会受伤。有他陪练,刘备收获很多,进步也非常大。

    “子龙,你说我是用单剑,使孙伯符的破锋七杀好,还是用双剑,用公孙伯珪的双头矛法?”

    赵云道:“府君既不必学孙伯符,也不必学公孙伯珪,既可以用破锋七杀,也可以用双头矛。只要能杀敌,哪种顺手用哪种,不必拘于一法。”

    刘备点点头,在堂上坐定,用布巾擦了汗,披上皮氅。“我自己试了几次,感觉还是破锋七杀比较适合我。如果用双头矛法,这剑太长了,容易伤着自己。”

    赵云笑笑。刘备的青云、赤霞双剑可以接上一截铁柄,接单剑就是孙策军用的千军破,接上双剑就是公孙瓒的双头铁矛,但使用的难度更大,不小心就会伤着自己。刘备一心想兼而有之,却一直不能如愿。

    “府君不用急,武艺就如同做文章,讲究自然,不能勉强。”

    “是啊,我只是觉得我要辜负黄大匠的精心之作了。”

    正说着,简雍快步走了进来。“府君,朝廷有使者到。”

    刘备吃了一惊,连忙起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简雍情况。简雍还没说完,种劭就走了进来,朗声笑道:“刘府君,故人远道而来,你还要让我吃闭门羹,喝西北风吗?”

    第1677章 虚情假义

    刘备很惊讶,他认识种劭,但也仅限于认识而已,谈不上什么交情。种劭这么热情,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不过他随即赶了上去,拱手施礼。

    “申甫兄,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长安一别,申甫兄风采依旧啊。”

    种劭的脸颊抽了抽,暗自佩服。还是刘备的脸皮厚,他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结果还是不如刘备真诚自然,连他都有一种错觉,就像他们真是好朋友似的。

    两人互相施了礼,刘备热情地托着种劭手臂,将他引上堂,分宾主落座,又吩咐人上酒,大谈当年在长安的事,却绝口不问种劭的来意。两人说了半天,刘备还是滔滔不绝,热情洋溢地追昔忆往,种劭却有些沉不住气,只好主动转换话题。

    “听说府君在渔阳屯田、练兵,成效斐然,张使君提及府君,可是赞不绝口啊。”

    “惭愧惭愧。”刘备连忙谦虚了几句。“备德浅才薄,不堪重任,奈何国家多事,既委我以重任,我不敢不竭驽钝,效犬马之劳。能有微功,既蒙陛下信任,也是张使君支持,更离不开渔阳百姓的配合。”

    种劭连连点头,故作不解。“有一件事,我很是不解,还想请府君为我解惑。”

    “申甫兄直言无妨。”

    “你和陈王可有交往?”

    “陈王?”刘备想了想。“有的,有的,当初在浚仪时,我与陈王见过面。”

    “你们之间……”种劭故意顿了顿,扮出一副难以启齿的神情。“可有什么过节?”

    “没有啊。”刘备哈哈大笑。“惭愧惭愧,不瞒申甫兄说,当时我接战不利,被孙将军袭营,成了孙将军的俘虏,陈王却是孙将军的座上宾,我哪里敢和他有过节。”

    种劭心中恍然。他当然不怀疑陈王的品行。陈王到长安数年,人品是出了名的好。再说了,那么多宗室到长安,天子求贤若渴,如果刘备真是宗室,陈王绝不会从中作梗。十有八九,刘备这中山靖王之后的身份是假的。中山靖王刘胜是孝武帝的兄弟,以多子著称,而且他的中山国在王莽篡汉前就绝嗣了,宗籍流失散乱,根本无法证明谁是他的子孙。就算他真是中山靖王之后,恐怕也排不上宗籍了。

    “申甫兄,怎么了?”

    种劭笑着摆摆手。“我可能误会了,无妨,无妨。”

    刘备心中狐疑,追问道:“究竟什么事?申甫兄不必有顾虑,直言无妨。”

    种劭再三推却不过,只好将陈王说刘备曾亲口否定是宗室的事说了一遍。他给刘备留了一点面子,只说他否定是宗室,没有说他否认中山靖王之后,否则就等于直接打刘备的脸了。

    刘备一听,顿时像吃了狗屎似的难受,当日所受的屈辱也一起浮上心头,险些控制不住情绪,破口大骂。这些年日子过得安稳,他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甚至有些自鸣得意,一心想着独占幽州,现在想起往事,想起自己被孙策俘虏、羞辱的经历,大为沮丧。

    就算独占了幽州又如何?孙策已经拿下了五州,而且他能有今天,还是靠着和孙策的交易,获得来自中原的物资,才拥有了一定的优势。这点优势足以让他在幽州立足,可是出了幽州,他什么也不是。

    见刘备脸色不对,简雍连忙接过话题。“种君,长安这几年如何?”

    种劭心领神会,说起了长安的形势。“迁都之后,朝廷虽然坎坷,却有中兴之兆,荀令君实乃当今智者,以迁都而应再受命,堪称绝妙。”种劭拍着大腿,神采飞扬,兴奋溢于言表。“府君,你与荀令君见过面吧?他对你可是印象深刻,我这次来幽州,他特地托我向你问候。”

    “是吗?”刘备惊喜不已,又有些遗憾。当初荀彧曾经邀他去长安,可惜他被兖州刺史迷了眼,没有接受荀彧的邀请。没想到荀彧还记得他,倒是让他很意外。

    “岂止荀令君,孔文举也挂念你呢。他不久前也到了长安,深得陛下信任。”

    “哈哈……”刘备再次兴奋起来,谦虚了几句。能被孔融这样的名士记住,他又有了吹嘘的本钱了。

    种劭道:“长安虽苦,百废待兴,但君明臣贤,中兴有望,实乃天下百姓之幸。官渡一战,袁绍授首,河北半安,如今朝廷挂念的就是幽州。刘和乃宗室子弟,才兼文武,公孙瓒乃是威镇北疆的英雄,胡虏闻风丧胆,他们齐聚幽州,本是镇边扬威的好机会,奈何他们之间有私仇难解,实在是可惜。”

    刘备上了心,附和了几句,竖起大耳朵细听。幽州形势复杂,刘和和公孙瓒的死结无法解开,张则也束手无策,三人都想拉拢他,他可谓是三面逢源。朝廷要来解决这个问题,他自然要关心。当他听说朝廷要调刘和回长安时,顿时紧张起来。

    他和刘和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有合作的可能,但他和公孙瓒却没什么合作的可能。别看他们是同门,别看他们都和孙策有联络,但他们之间却有芥蒂,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联盟。如果刘和走了,公孙瓒不仅不需要他的帮助,还有可能把他当成对手。

    刘备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简雍。简雍会意,笑道:“朝廷用心良苦,只怕刘和不肯答应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况且刘使君恩信昭著,幽州人至今追思,若不是张使君以大局为重,恐怕早就起兵相斗了。就算刘和肯回长安,恐怕也要杀了公孙将军再走。”

    种劭心知肚明,却佯作不知。“是吗?公孙将军威镇北疆,白马义从天下闻名,刘和虽然善战,只怕未必是公孙将军的对手吧?且朝廷有诏书,他这么做殊为不智,甚至有可能连累幽州啊。”

    简雍也觉得以刘和的实力不足以击败公孙瓒,即使加上刘虞的故吏也不行。鲜于辅那些人虽说人多势众,但是论用兵能力显然和公孙瓒差得太远,若非如此,刘虞也不会被公孙瓒杀得大败。他随即想到了袁谭。“刘和本人实力不足,但是他和袁谭联手,足以击败公孙将军。”

    种劭眉头紧皱。“这么说,刘和与公孙瓒一旦交兵,袁谭却成了受益者?”

    刘备也觉得不妥。幽州人内讧,却被冀州人占了便宜,这算怎么回事?他曾经是袁谭下属,后来又投降了孙策,如今再被袁谭击败,那脸面可就丢光了。袁谭也不可能重用他,他刚刚有点起色的事业恐怕又要受挫,这渔阳的屯田也全便宜了袁谭。

    “张使君总不会坐视他们争斗吧?”

    种劭推说不知,愁眉苦脸,起身便要告辞,要赶回去和张则答应。刘备连忙拦住,拉着简雍到一旁商量。想来想去,这件事对他都弊大于利,不管公孙瓒和刘和谁胜谁败,只要袁谭牵涉其中,对他都没好处,维持现状对他最有利。

    简雍反复权衡了一番。“府君,朝廷要召刘和入京,刘和反正要离开的。他离开之后,幽州只剩下府君与公孙伯珪,形势依然对你不利,也许让刘和杀了公孙伯珪反而更好。”

    刘备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眼珠转来转去,却没吭声,只是眼神有些变化。

    简雍接着说道:“袁谭虽然有兵,但冀州精锐大部分都折在官渡,他领的都是新兵,未必敢和公孙将军面对面。除非刘和与公孙瓒久战不下,两败俱伤,他才有可能趁虚而入。如果刘和能智取,不用大动干戈,那袁谭就没有可趁之机了。刘和报了仇,离开幽州,公孙瓒死了,张使君能依赖的就只有府君,到时候府君以同门之谊接管公孙瓒的部属,即使与袁谭面对面也有一战之力,再现当初击退麹义的战绩,让那些人看看府君的实力,以塞悠悠众口。”

    刘备目光闪烁,心跳有些加快。

    简雍接着分析。张则肯定也不希望幽州被袁谭占据,当然,他也不希望刘备独大,他应该会倾向于接管刘和的实力,做一个真正的幽州刺史,而不是活在刘虞的阴影之下。因此,他很可能会配合刘和,诱杀公孙瓒。在这时候,他会需要刘备的协助,至少不会希望刘备与公孙瓒结盟。

    这可能就是种劭的来意。种劭从蓟县而来,肯定和张则商量过,张则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不可能估计不到严重的后果。种劭到这儿来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结盟。

    “宪和,我该怎么办?一边是昔日同门,有兄弟之义,一边是朝廷,是君臣之义,如何取舍?”

    简雍微微一笑。“府君无须取舍,公孙伯珪自负,他不会向府君求助,既然如此,府君大可作壁上观,准备好祭品就是。”

    刘备一声长叹,眼圈就红了,眼泪随即涌了出来,他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我虽不杀伯珪,伯珪却因我而死,我心何忍,虽说是为了朝廷,毕竟有负兄弟之义。唉,我只恨自己嘴笨,无法说服伯珪。宪和,我心中难受,怕是会失礼,你和种申甫谈吧。”

    第1678章 遗憾

    简雍对种劭说,刘备左右为难,既不能阻挡刘和为父报仇,又不能坐视公孙瓒身死,更不能破坏幽州的安定,所以他希望张则能主持大局,尽可能的避免损失,不及其余。他相信张则的人品,全力支持张则的决定。

    种劭心领神会,满意而去。

    简雍将种劭送到城外,看着种劭的马车消失在天地尽头,翻身上马,赶回城中。张飞带着两个骑士策马飞奔,看到简雍,连忙上前打招呼。

    “出了什么事?”张飞大声问道。

    “吁——”简雍示意张飞闭嘴。刘备紧急召唤,自然是有事,张飞这么大嗓门,岂不是广而告之。

    张飞会意,连忙压低了嗓门,又问了一次。简雍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张飞的眼睛立刻亮了,瞪得溜圆,白皙的面皮都涨得通红,和关羽一般。“要干掉公孙瓒?”

    简雍瞅了张飞一眼,哭笑不得。这人什么脑子?他知道关羽、张飞对公孙瓒都很不满,公孙瓒这人的确也不招人喜欢,但实事求是而言,公孙瓒对刘备虽无大恩,却也没什么亏欠之处,只是关羽、张飞立场不同,总觉得公孙瓒不顾同门之谊,没有对刘备另眼相看。

    “益德,公孙瓒是一头独狼,处处皆敌,他迟早会死,唯独不能死在玄德手上。”

    张飞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他们到太守府前,翻身下马,并肩进了门。刘备正在堂上转圈,见简雍和张飞回来,立刻停住。“种劭走了?”

    “走了。”简雍上堂,伸手烤火。“他走得很急,连饭都不肯吃,看来事已迫在眉睫。府君,公孙瓒树敌太多,这次怕是难逃一劫。”

    刘备点点头。“我担心的是袁谭。刘和与袁谭很亲近,这么大的事,必然要向袁谭通报求援。袁谭屯兵三万于此,就是想找机会进入幽州,刘和若在幽州,他还不着急,刘和要走了,他不可能不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张则都已经收到了消息,云长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会不会疏忽了?”

    简雍没吭声,他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关羽在泉州屯田,离安次、涿州都不远,离渤海更近。袁谭有什么动静,关羽应该先有反应。现在消息都由张则传到渔阳了,关羽却没有消息传来,实在不合常理。

    两人商量了几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云突然说道:“袁谭就算有什么动作,未必就是全军移动。冀州疲惫,眼下不适应发动大战,朝廷召刘和入京又是意外情况,袁谭未必来得及准备。他如果要介入此事,应该是以精锐骑兵出击,而不是新练的步卒。”

    刘备转头看着赵云,示意他继续说。

    赵云欠了欠身,接着说道:“府君应该还记得官渡之战的经过,袁绍虽败,但他的近卫骑大戟士损失并不大,甲骑损失也有限,半年过去,肯定已经补充完毕。尤其是张郃曾击杀韩银,获得了不少骑兵装备,大戟士的实力可能比战前更强,再加上甲骑辅助,战力不亚于白马义从。以骑兵对骑兵,半路截杀,大戟士是首选。千余骑兵,又故意掩饰行踪,云长的斥候是很难发现的。”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公孙瓒也很难发现。”

    刘备如梦初醒,一拍大腿。“子龙,你说得太对了,这张郃最擅长突击了。你还记得他入颍川吗?一千大戟士来去自如,孙策都没发现他,还是后来才知道的。”他来回转了两圈。“现在怎么办?”

    “府君可以去提醒公孙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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