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应了一声,拨转马头,刚准备离开,刘备又叫住了他。刘修勒住坐骑,看着刘备,等待他新的指示。刘备想了想,放低了声音。“再去一趟太史慈营里,请他协助云长。”

    刘修会意,领命而去。太史慈掌管的是骑兵,不能攻城,这些天一直闲着,没事就和阎柔等人喝酒比武,走得很近。关羽不出战的时候,也会与太史慈一起谈武论兵,很是投契。刘备对此很不满,他总觉得太史慈不是来助阵的,而是来交朋友的。早知如此,他就不请太史慈助阵了,白白消耗了那么多粮草——三千骑士,六七千匹战马,这可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刘备很肉疼,但太史慈是协助关羽的,这些粮草都是由关羽负责筹措,关羽可拉不下面子克扣太史慈的粮草,刘备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关羽不快。

    刘修走了,刘备摇摇头,苦笑道:“宪和,我是不是又上孙策当了?”

    简雍皱皱眉。“府君,你这么想……很危险。”

    刘备一愣。“危险?”

    简雍“嗯”了一声,用力地点点头。“胜负乃兵家常事,偶有不遂,反思不足,卷土重来便是。如果动辄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上了某人的当,是信心不足,还是想推卸责任?”

    刘备也觉得此言不妥,很是尴尬,嘿嘿笑了两声,想找几句话掩饰一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强作镇静,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信马由缰,向大营走去。简率追了上来,与刘备并肩,歪着头,打量了刘备两眼。

    “府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刘备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简雍不仅仅是责备他,还提了一个问题。他有些恼怒,反问道:“宪和以为是何原因?”

    简雍抚着胡须,若有所思。“我与府君相识三十余年,没见过府君诿过于人,想来应该是信心不足所致。面对袁谭,府君没有战而胜之的信心。”

    刘备脸色阴沉,一声不吭。他被简雍说中了心思,却更加憋闷。孙策已经剑指幽州,如果如果连袁谭都不能战胜,无法控制冀州,又哪来的机会战胜孙策?孙策逐鹿天下,我却连幽州都出不去,如何是对手?如果将来还是要向孙策俯首称臣,当初又何必离开豫州?

    ……

    刘修来到关羽的大营,刚进营门,就看到中军大帐前围了一群人。他暗自摇头,关羽又和太史慈比武了。虽然受了重伤,关羽却是一个坐不住的人,伤势稍好,他便与人比武。他武艺好,能和他放对的人屈指可数,一向以没有对手为憾,如今遇到太史慈,他恨不得天天与太史慈比试一番。

    刘修悄悄地站在人群中,踮起脚尖向里看。果不其然,关羽正与太史慈对阵。他们今天比的是骑战,一旁站了两个亲卫,牵着三四匹马。关羽身材高大,体重逾于常人,战马不耐久战,遇到普通人,胜负也就是两三个回合之间,自然不用换马,可是对上太史慈,他不得不多备几匹战马以防马力不支。

    刘修看了一眼那几匹备马,见精神似乎都很足,还没有上过阵,说明关羽和太史慈刚刚上场,交手时间不长,便决定等一等再说。关羽脾气不好,如果刚开始就被打断,他会很生气,等他和太史慈打上一阵,不分胜负,或者看他形势不妙的时候再去打断,情况就会好很多。

    关羽和太史慈战得更酣,也没注意刘修的到来。他用的不是青龙偃月刀,而是一杆马矟。这种长一丈八尺的骑矛的确适合关羽使用,尤其是对太史慈对阵时。太史慈用的就是一杆一丈五尺长的精钢长矛,比普能骑矛长三尺,也比青龙偃月刀长,关羽大概是觉得凭刀利取胜胜之不武,干脆用马矟,太史慈如果觉得吃了亏,也可以用马矟,只要他有那武艺。

    太史慈用的还是他的精钢长矛,门户守得极严,即使以刘修的目光来看,关羽也没什么取胜的机会。太史慈的武艺很好,要胜关羽却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在这种不能全力以赴,不得不有所节制的情况下,能守得住门户,不为对手所趁,便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两人二马盘旋,矛来矟往,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关羽胯下的战马却有些力量不济,借着一个分开的机会,关羽转身去换马。太史慈没有换,只是放慢了速度小跑。这时,有一个骑士挤到他身边,拉住马缰,与太史慈说了几句,太史慈有些意外,问了几句,随即点了点头,拨马回阵。

    关羽也上了马,正要返身再战,一转眼,看到了人墙外围的刘修,不禁皱了皱眉,蚕眉微蹙,向刘修招了招手。刘修无奈,只好挤进人群,来到关羽面前,拱手施礼。

    “何事?”

    “府君有命令。”

    “既有命令,为何不说?”关羽很不高兴,手一伸。“拿来!”

    “是口令。”刘修也很无奈。他虽是刘备的族弟,但关羽连刘备本人都不放在眼里,哪里会对他有什么好的态度。“府君决定放弃易县,撤回涿县,令将军断后。”刘修又看看太史慈。“太史府君依旧协助将军。”说着,向太史慈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太史慈轻踢战马,来到跟前,在马背上欠身施礼。“请从事回报刘府君,我会依令行事。”

    得知刘备要放弃易县,关羽心情很不好,也没心情比武了,将马矟扔给周仓,翻身下马,向大帐走去。太史慈见状,也下了马,与刘修并肩进帐。关羽站在帐中,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刘修一眼,哼了一声,又转向太史慈。

    “子义,你觉得如何?”

    太史慈笑道:“云长兄,我觉得刘府君这个决定没什么问题。易县急切难下,袁谭又有援兵赶到,早些撤退,减少损失,也是情理之的事。”

    “退回涿县,袁谭就不追了?”

    “他如果追,那就在野战中击败他。天气渐冷,这场战事势必要成对峙之势。既然如此,退回涿县对我们自然更有利。”

    道理并不复杂,关羽也知道速胜已经不切实际,先退一步未尝不是办法。他话题一转。“刚才是吴侯的消息吗?他拿下辽东了?”

    刘修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太史慈。太史慈笑道:“云长兄果然是眼尖,一语中的。没错,吴侯刚刚击败了公孙度,公孙度识时务,已经决定向吴侯称世了。吴侯改任公孙度为度辽将军,委以夷事,又任董元代为辽东太守。”

    “董元代?”关羽撇了撇嘴。“他虽有些勇力,于骑战却不精通,未必是公孙度之敌。以吴侯的谨慎,怕是有另外的安排吧。”他瞅了太史慈一眼,微微一笑。“子义又升职了?”

    太史慈摇摇手。“惭愧,吴侯任我为幽州东部督,节制右北平以东的军事。唉,能浅任重,我实在是忐忑得很啊,以后还要云长多多襄助。”

    关羽嘴角微挑,手抚长须,一声轻叹。“子义得遇吴侯,诚乃人生幸事。”

    太史慈瞥了刘修一眼,笑道:“云长所言甚是,能得吴侯信任,乃慈之所幸。不过云长也不必自谦,吴侯对云长一向敬重,只是感慨云长忠义,成人之美。若是云长当初留在豫州,这幽州东部督未必是我。”

    关羽心中失落,却强笑了两声。“哈哈,这幽州东部督就不说了,子义是实至名归,辽东太守么,我倒是自信比董袭更能胜任。”

    “区区辽东,岂能与涿郡相比。涿郡可是刘府君的本郡,又是幽州门户,任云长为涿郡太守,这可是刘府君对云长的信任。”

    太史慈一边说一边冲关羽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在刘修面前说这些,以免生疑。刘修听了关羽的话,脸色已经不好了。关羽听得懂太史慈的意思,却没把刘修放在眼里,视若未见,兀自遗憾。涿县未下,他这个涿郡太守是做不成了。

    第1802章 鼠目寸光

    刘备猛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孙策平定了辽东?”

    刘修连连点头,气喘吁吁。他一路从关羽的大营里奔回来,差点跑断了气。他知道刘备可能不信,他也有点狐疑。公孙度可不是等闲之辈,他在辽东经营了五六年,一直没有对手,怎么可能在旬日之间就败了,而且败得这么彻底?

    这会不会是孙策虚张声势?

    刘备看向简雍,简雍也皱着眉,却不像刘备那么惊讶。他沉吟了片刻,突然“哦”了一声,苦笑着摇摇头。刘备等了一会儿,简雍却没有解释,刘备不耐烦了,催促道:“宪和,有话直说无妨。”

    简雍这才意识到刘备一直在等他的意见,连忙说道:“府君,此事看起来不合常理,细想却也正常。公孙度虽是主,但他远离襄平,赶到沓氏围城,其实是舍长取短。沓氏周边山地多,不利于骑兵突袭,却利于步卒作战。且沓氏离襄平五六百里,粮草转运不便,他大概是想凭兵力优势速战速决,未能如愿,这才一战败北。”

    刘备点了点头。他觉得简雍说得有理,公孙度奔袭沓氏看似得计,其实很冒险,他不知道孙策的长处正是阵而后战,正面作战,他肯定不是孙策的对手。但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公孙度纵败,有骑兵优势,撤回襄平再败总是没问题的,又怎么可能就此称臣,放弃整个辽东?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刘备不得而知。可是孙策速取辽东,对他的压力骤增。太史慈为幽州东部督,节制右北平以东,幽州就只剩下了一半。如果不能攻克涿郡,他将被压制在渔阳、广阳之间,两面受敌,一旦幽州世家再从中作梗,他的处境将非常艰难。

    刘备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放弃涿郡,必须搏一搏。他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贪图易县,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如果集中精力攻涿县,也许现在已经得手了。现在再退回去,重新布防,打造攻城器械,肯定要拖到下雪之后,在冰雪中围城对将士是一个艰巨的考验。

    刘备派人去请关羽、田豫等人,又亲自赶到一旁的关靖帐中。关靖正在帐中读书,一边读一边捻着胡须,轻声吟哦,看到刘备进帐,连忙放下书,起身相迎。刘备笑道:“元安好雅致,读的什么书?”

    “哦,刚刚收到的一部诗集,是吴侯登郁洲山时所作的诗赋。”

    “吴侯还会作诗赋?”

    “也不仅仅是他,还有他随从的文武。”

    关靖转身将书转来,递给刘备。刘备接过一看,是一部新书,墨香尚浓,纸张平整,褶皱很少,封面上题着《郁洲山诗集》五个字,倒是孙策的手笔。刘备信手翻到目录,见孙策的诗列在第一,便又翻到正文。诗很短,寥寥几句。刘备不禁扬了扬眉,暗自发笑。孙策的武艺的确是好,堪称天下第一,但他读的书还没自己多呢,哪会作什么诗?不过是位高权重,麾下文武吹捧罢了。他一边腹诽着,一边将那几句诗吟了一遍。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刘备歪了歪嘴,将诗稿还给关靖。“元安,这诗好在何处?能否为我解说一二?”不等关靖说话,他又说道:“这前两句颇有雄豪之气,的确不错,可是这后两句急转直下,令人不解。他前呼后拥,理应兴致勃勃,为何怆然而泪下?莫不是秋风起,使人伤怀?”话音未落,嘴角便挑起一抹调侃之意。

    关靖虚握着拳头,挡在嘴前,轻轻咳嗽了两声。“不瞒府君,我也不明其意,只觉得韵律上佳,有苍凉之意。听府君此问,也觉得似有不妥,转折未免生硬了些。”

    “就是嘛。”刘备哈哈大笑,将书还给关靖。“小小的郁洲山而已,何至于此。我想他大概是习染齐鲁之风,效夫子登泰山之意,只可惜文采略逊一筹,画虎不成反类狗尔。”

    关靖陪着笑了两声,不想再和刘备讨论这个话题。“府君今日怎么这么清闲?”

    刘备这才想起来意,收起笑容,将他刚收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又向关靖请计。听说孙策已经平定了辽东,关靖很惊讶,半天没说出话来。他掐着手指算了又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从孙策离开平原的时间算起,这场战事前后可能不到十天。十天时间击败公孙度,平定辽东,这怎么可能?

    “消息属实?”

    刘备苦笑着摇摇头。他理解关靖的心情,但他也不清楚这情报是不是属实,现在只是太史慈的口头转达,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也希望这是一个假消息,但他却不能不防,万一是真消息呢?

    关靖很快镇定下来,沉吟良久。“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从长远而言,公孙度不是吴侯的对手,辽东易手是迟早的事。一旦吴侯控制了辽东,解决了战马不足的短处,不论是长安的朝廷还是冀州的袁谭,都不他的对手,除非所有人都联合起来。可是联合这种事通常来说只能支撑一时,难以长久。时间长了,难免会被吴侯各个击破。关中有山之固,冀州有河之险,幽州就有些难了。府君当早做决定为好。”

    刘备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抚着胡须。“依元安之见,我当如何应对?”

    关靖反问道:“府君以为,天下英雄几人?谁又能最终获鹿?”

    刘备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片刻之后,一声轻叹。“依我看,天下能称英雄者,只有两人尔。一则天子,一则吴侯。天子西征,成则中兴有望,败则拱手让人。”

    关靖点了点头。“府君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再等等。吴侯的捷报既至,天子的消息应该也快了。”

    “涿郡如何,是弃是战?”

    “渔阳、广阳的秋收已经结束,冬麦也种了,剩下这几个月闲着无事,不如围城。只是天寒地冻,府君要做好防寒的准备才好。另外还有一件事,冬天到了,乌桓人、鲜卑人随时可能叩塞,骑兵当随时待命,准备驰援,以免损失太大。”

    刘备点点头,心有同感。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让太史慈、公孙续回去就是了,还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就算关羽有意见也无法拒绝。想到得意处,刘备不禁轻笑出声。

    关靖看得真切,却佯作未见。他俯身拿起诗集。“府君,我稍微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刘备应了一声,转身出帐。关靖送他出帐,放下帐门的那一刻,他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刘备看不懂孙策的诗也就罢了,还看不懂眼前的形势。天子西征怎么可能取胜,朝廷打了近百年都没能平定羌乱,天子能在一年半载内平定凉州?或许可以取得一时胜利,但终究是必败之局。刘备执迷不悟,不趁着还有实力在手向孙策称臣,非要输得一无所有再认命,将来的结果也许还不如公孙度,甚至不如公孙瓒。

    我怎么会选择了他?关靖很是后悔。

    等诸将聚集,刘备宣布了自己的最新决定。他打算退回涿县,与张飞合兵,继续围困张郃。如果袁谭追击,他们就在涿县城下决战。如果袁谭不追,他就围城,一直到城内的粮食消耗完为止。张郃没能收获秋粮,他能依靠的只是城里的存粮,坚持不了太久。

    关羽很意外,却也没多说什么。拿下涿郡,受益最大的就是他。其他人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决定了。田豫提出了和关靖一样的担心,刘备顺手推舟,希望太史慈、公孙续能够赶回右北平和辽西,准备抵御胡人的进攻。

    太史慈慨然答应。

    关羽很不高兴,但他没有理由留下太史慈。秋收结束之后,简雍、刘修已经率领渔阳、广阳的突骑赶到,刘备现在不缺骑兵,而右北平、辽西也的确面临胡人的进攻,需要太史慈赶回去布防。只是如此一来,他不仅缺了一个得力助手,也失去了一个谈得来的知音。

    太史慈离开,不仅关羽失落,阎柔也觉得没意思了,主动请辞。刘备挽留了一番,却无法改变阎柔的决定,只好同意。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他设宴为太史慈、阎柔送行,还送了一笔礼物。礼物是从战利品中挑选的,数量有限。刘备向太史慈表示歉意,还没拿下涿县,收获不多,希望太史慈能够谅解。

    太史慈收下了,转赠关羽。他很坦然的说,吴侯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物资,不需要这些,还是留给需要他的人吧。

    阎柔见状,也将自己所得转赠给关羽。

    关羽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玄德,涿县虽然未下,周边诸县收获却不少,那些财物都去哪儿了?是被人贪墨了,还是又还回去了,我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若非子义相助,我们焉能抢收涿郡秋粮,困住张郃?战事尚未结束便赶人走,如此薄待友军,是谁出的主意?”

    刘备脸上火辣辣的,比关羽的脸还有红。

    第1803章 这怎么可能

    太史慈长身而起,摆手笑道:“云长兄,切莫如此。刘府君岂是吝啬之人,此乃顾全大局之举也。数万大军征战,日费千金,纵有些积储也入不敷出。且涿郡是府君本郡,乡党之间不宜过于苛刻,否则必为乡人所怨。府君又付云长重任,他也不希望你接任涿郡时处处皆敌。这是府君对你的关爱,你不可误会了。”

    关羽蚕眉微蹙,哼了一声,推了推胡须,斜睨着刘备。“当真?”

    刘备感激不尽,连忙附和道:“云长,你与子义相契,我难道就与子义是外人?想当初在青州,子义奉孔文举之托来求援,我便激赏其义气了,又怎么会舍不得一些薄财?实在是捉襟见肘,不得不如此。再者,子义是吴侯大将,吴侯富甲天下,钱粮皆非子义所需,子义需要的是骑兵,我打算调拨两千渔阳突骑,助子义一臂之力。子义,如此可好?”

    太史慈拱手施礼。“多谢府君。”

    刘备起身离席,来到太史慈面前,拉着太史慈的手臂,感激不已。“子义啊,说起来,你我相识还在吴侯之前,可惜我福薄,不能与子义为友,好在你如今坐镇幽州东部,我们也算是重续前缘,将来我拿下幽州西部,也许会有机会与子义并肩作战,此诚上天对我等的厚待。”他转身又看向关羽。“云长,你与子义为友,切磋琢磨,可不仅仅是比武论艺,还要学学子义的眼界,莫让我被吴侯笑话了。”

    关羽有点尴尬,强笑了两声,算作对刘备的回应。他也知道刚才失言了,刘备心里不舒服,若非太史慈解围,今天这个结难解。可是要他承认自己不如太史慈,他不能认同。刘备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他的责任,而是刘备自己的责任,就像一时心痒,居然要取易县一样,但凡知道一点兵法,都不会做出如此鲁莽的决定。为了这件事,他可没少和刘备争论,却没有任何作用,以至于现在进退两难。在这种时候,刘备不想着如何争夺主动权,却想着让太史慈离开以节省开支,未免小家子气。

    刘备见好就收,没有勉强关羽,逼得太紧,万一关羽再发脾气,反而不好收拾。

    刘备安排了两千渔阳突骑配合太史慈作战,又答应送阎柔一批粮食和军械,尽显慷慨之意。这次阎柔没有拒绝,粮食和军械对他来说都很急需。冬天将至,胡人随时可能入侵,他必须做好迎战的准备。

    刘备随后宣布了最新的作战计划:包围涿县,哪怕在涿县城外过冬也在所不惜。要完成这样的计划,他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足够的粮草,六七万步骑,每天消耗的粮食和草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再加上冬天取暖的燃料,这些都必须抢在下雪之前解决,否则不用袁谭进攻,他自己就支撑不住;一是解决胡人入侵的威胁。他将渔阳、广阳的兵力都调来包围涿县,后方空虚,一旦胡人入侵,他很难抵抗。

    刘备将这两个问题统一处理。首先,他决定坚壁清理,将渔阳、广阳、涿郡三郡的百姓尽可能集中起来,命令他们带上可以带走的物资,要么就近入城,要么赶到涿县来充当民夫,总之不给袁谭或者胡人留下打劫的机会。请太史慈率领渔阳、右北平和辽西的骑兵,主动出击,出塞攻击胡人部落,让胡人自顾不暇,又派赵云、田豫统领麾下骑兵,随时准备驰援塞内诸县,与胡人、袁谭展开一场以骑对骑的游击战。

    众将领命,分头准备。很快,刘备率主力先撤,沿途收集粮草、物资,关羽断后,阻击袁谭,且战且退,将袁谭引入涿郡,伺机决战。

    太史慈、阎柔随刘备撤过巨马水后便与刘备分开行动。阎柔与太史慈依依惜别,托太史慈向孙策致意,他返回蓟县后,将尽一切可能的劝说张则与孙策合作,争取能统率骑兵与太史慈一起出塞作战。太史慈也托阎柔向张则致意,表明孙策的合作之意。

    两人拱手作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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