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董越的名字,吕范不屑一顾。“董越当年也许是一名猛将,在弘农养了十年,早就废了,对付他还不是手到擒来。行,将他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吕督抢了先,就只能委屈二位了。”朱桓转向满宠、纪灵。“请二位与我一起为骑兵及吕督掠阵。”

    满宠、纪灵虽然不太满意,但他们都不是喜欢争功的人,况且朱桓本人也不上阵,他们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躬身领命。

    朱桓随即又提出,将几个步卒将领的亲卫骑集结起来,由中军统一指挥,作为备用,以防不测。考虑到孙观武艺精湛,敢打敢拼,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骑兵就由孙观指挥。纪灵听了,心里的郁闷总算少了一些。金乡山之战后,孙观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对他言听计从,俨然是他的亲信。朱桓让孙观上阵,和让他上阵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接着,朱桓又对满宠说道:“此战如果能重创关西天子,剩下的就是董昭率领的冀州步卒。纪督和满将军都有与董昭对阵的经验,接下来的战事还要二位多费心,尤其是满将军。拿下兖州只是第一步,如何安定兖州,将兖州纳入王道才是重点。在这一点上,非满将军莫属。”

    “喏。”满宠、纪灵躬身领命。既然还有战功可取,就不必争了。

    安排妥了诸将的任务,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朱桓这才开始安排具体的战术。步骑配合,数万人的大战,需要周密的安排,如何划分战区,如何互相支援,骑兵在哪个范围内作战,步卒又如何掩护,这些都需要仔细的安排。他以前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座的其他人也没有,稍微有点认识的只有陆议。他曾随孙策参与官渡之战,经历了整个过程。

    大兵团作战,统一思想是关键。为了让诸将同心协力,陆议可没少花功夫,仔细琢磨诸将的心思,评价他们的能力,找到他们共同的利益,暂时抛却相互之间的分歧。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个阶段性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

    在想方设法团结队友的同时,陆议也没忘了给对方下点药,他以朱桓的名议分别给天子、吕布、董越写信,解说当前形势,论证胜负判然之理,劝天子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希望,认清形势,及早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以卵击石,为天下笑。

    陆议的文章写得极好,逻辑清晰,说理透彻,而且针对不同的人注重不同的侧重点,让人不得不信服,觉得他真是为自己着想,不这么做简直是傻子。

    当然,最妙的是给董越的那封信。

    第2129章 心理战

    天子读完信,一声轻叹,轻轻的放在案上。

    “孙策麾下竟有这样的奇才,真是让我意外。”

    刘晔没吭声。他已经看了这封信,也被陆议的文采折服——虽然署名是朱桓,可他们都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执笔人。不得不说,陆议的这封信极有说服力,让人不得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这封信虽说是写给天子的,却没有局限于天子本人,还论及了天子身边的文武,包括他本人在内。

    针对他的内容,陆议只说了两点:他是宗室,效忠朝廷只是责任所在,并非心甘情愿。如今朝廷形势不利,他也尽了力,胜负对他已经不重要了。他又是鲁肃的好友,战败而降,不失忠义之名,最多沉默一段时间,迟早还能出仕,二千石可期。

    看起来陆议是在夸他,其实是说他心存私念,不可能以身殉国,也没有能力逆转形势,反倒有可能将效忠天子作为筹码,获取名声,以便将来得到得用。

    他不知道天子会怎么想,但他相信天子不会无动于衷,多少会有所触动。人心叵测,天子已然成年,连最亲近的荀彧都渐渐疏远了,又何况是他。况且陆议所言合情合理,人非圣贤,有如此想法的人很多,他无法证明自己不是,甚至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自欺欺人,不肯承认罢了。

    “陛下,陆议字字如刀,离间我君臣,怕是不会单独作书于陛下。”

    天子点点头。他也有这样的担心。大战在即,己方虽然有一定的兵力优势,但装备太差,整体战力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如果人心再不齐,出现消极怠战甚至反戈的情况,那就危险了。陆议的文字太有说服力,连他都不免心动,更何况其他人。

    马超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天子随即让人去查探消息,得知朱桓一共派了三个使者,除了中军之外,吕布、董越都收到了书信,便命人去传吕布、董越。吕布很快就来了,怒气冲冲地将朱桓的信呈给天子。笔迹与天子收到的书信一致,也是陆议的手书,内容却大有不同。

    陆议给吕布的信中没有提什么君臣大义,而是直接威逼。他对吕布说,弑主之辈,天下共弃之,你以为朝廷会信你吗?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你所领的并州军装备最差,魏续受挫已经证明你根本不是我军对手。一旦开战,我将以最精锐的骑兵碾压你,让并州骑兵从朝廷的编制中消失,也让世人看看你飞将的名声究竟有几分成色。要想活命,你就离战场远一些,不要自找麻烦,否则就不是魏续损失几百人的问题了。

    天子苦笑。这陆议还真是会挑拨离间,专捅吕布的心病。吕布有杀丁原、董卓的劣迹,名声一直不太好,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对此非常敏感,很多事都会主动往那方面联想。朝廷不能给并州军足够的装备就是其中一件。吕布多次请求调拨来自南阳的军械,但朝廷也没有足够的军械,哪里能满足他的要求。

    杨彪卖了自己的三十年,才为朝廷争取到了一些军械。这些军械大半装备了羽林骑,小半分给了诸将,吕布也得到了一些,可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达到全员装备。不仅吕布所领的并州军如此,北军三营的骑兵也是如此。但吕布不这么看,他就认为天子不信任他,至少是有大臣从中作梗。

    天子也知道,这种事解释不清楚,他只能向吕布保证,他将用最精锐的羽林骑来迎战陈到所领的中军,绝不让吕布犯险。他又许诺,如果这次能击败朱桓,缴获的骑兵装备优先供应吕布。

    得到了天子的承诺,吕布勉强答应了。

    送走了吕布,天子又过了好长时间,也没等到董越。他心中不安,叫来毌丘兴,让他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董越为何不奉诏。

    毌丘兴来到董越大营,来到中军大帐,见之前来传诏的使者一脸怒气的站在帐外,牛盖正耐心的解释着什么,却看不到董越的身影。毌丘兴上前询问,还没开口,牛盖一把将他拽进大帐。董越正在大帐里转圈,见是毌丘兴,喜出望外,双手紧紧拽住毌丘兴的手臂猛摇。

    “伯起,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自杀了。”

    “发生了什么事?”毌丘兴吃了一惊。

    “你来看。”董越将毌丘兴拉到案上,让他坐下,然后将一封书信递了过来,苦笑道:“陛下要问我这封书信的事,你说我敢将这封书信给他看吗?这不是黄泥糊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毌丘兴拿起书信一看,明白了董越为什么迟迟没有去见天子。这是没法见,这封书信涂改得乱七八糟,任谁看了都会生疑,偶尔透露出几个字也意犹未尽,让人不禁想探究被涂掉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毌丘兴勉强将书信读了一遍,前面还好,涂改不多,主要内容还可以猜得出来。大意是让董越认清形势,王允、皇甫嵩先后善终,朝廷不会为董卓平反,董家被族灭的血仇也注定没法报。如今朝廷夺走了并州,又侵入河东,他们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最好的处境不过是和牛辅一样回到凉州,苟且偷生。更大的可能却是让他们做替死鬼,用来消耗我军的箭矢。

    后面的涂抹就有些多了,句不成句,只能隐约看到几个字眼,譬如佯攻、反击之类,沿着前面的文意,应该是劝董越与朱桓配合,阵前反戈。

    毌丘兴看完书信,不动声色地用指尖在涂抹的墨迹上捻了一下。看着指尖的墨色,他顿时头皮发麻。他原本以为这是陆议故意陷害董越,离间天子与董越之间原本就脆弱的信任,可是墨迹未干,分明是董越刚涂抹完不久,这就是董越自己心虚了。难怪他不敢去见天子,如果带着没有经过涂抹的书信去见天子,天子还会以为这是陆议的中伤之辞,至少不会表露出对董越的怀疑,经过涂抹,谁还信他?

    “谁的主意?”毌丘兴将手藏在袖子里,淡淡的问道。

    “什么……什么谁的主意?”董越一头雾水,眼珠来回转个不停,见毌丘兴看向案上的书信,恍然大悟。“这书信来的时候就这样,我也觉得奇怪,朱桓会不会搞错了,将草稿送了来?”

    “倒也有可能。”见董越不肯说实话,毌丘兴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假笑。“要不这样吧,我先带着书信去见天子,向他解释。如果天子相信,你再去见,如何?”

    “如果……天子不信呢?”

    “放心吧,我会为你进谏的。”毌丘兴拱拱手,拿起书信,转身出了大帐。董越和牛盖互相看看,也没想起来拦住毌丘兴。

    毌丘兴出了董越大营,飞身上马,直奔天子中军,将书信摆在天子面前,又特地提醒天子注意涂改过的地方。天子用指头一沾,发现墨汁未干,顿时沉下了脸。

    刘晔皱了皱眉,上前拿起书信,伸手在墨迹上揉了揉,又舔了舔指尖,冷笑一声:“陛下,这是有人做了手脚。”

    “什么手指?”

    “墨里加了白矾。白矾易吸水,不管多久,墨迹都很难干。白矾味涩,一尝便知。”

    “还有这事?”天子将信将疑,也学着刘晔的模样试了一下,果然舌尖有些苦涩。他又将书信拿到一旁的火上烘烤,烤干后再放在一旁静置,果然刚刚烤干的墨迹慢慢又变潮了,这才恍然大悟。

    “这竖子,果然奸猾,若非子扬,险些中了他的诡计。”

    刘晔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证明墨迹未干,并不代表董越就是清白的,反倒证明陆议看破了天子处理董越的手法,并揭破给董越看。正因为可能性极大,所以才让人真伪难辨。墨迹涂抹是陆议干的还是董越自己干的,有区别吗?董越迟迟不敢来面见天子,本身就说明他对天子的疑心很重。

    刘晔仔细询问了毌丘兴在董越大营里的所见所闻,眉心皱成了疙瘩。他怀疑陆议是挑拨离间,但他又无法左右董越的心思,如何安置董越就成了一个问题。如果选择相信董越,万一董越在阵前反戈,这将是对天子的致命一击。如果选择不相信董越,那不仅董越的近五千骑不能上阵,还要安排其他的骑兵来监视他,防止他在背后出手。

    这样一来,己方唯一的优势就没了,还拿什么取胜?

    力不如人,智也不如人,刘晔很崩溃。

    见刘晔脸色不对,额头全是汗,天子不忍再看,转头问毌丘兴道:“伯起,你可有妙计?”

    毌丘兴沉吟了片刻,躬身再拜。“陛下,董越是粗人,所要的不过是富贵和安全。陛下是天子,孙策不过是吴王,孙策能给董越的,陛下都能给。陛下能给董越的,孙策却未必能给。董越担心什么,陛下就让他安心。董越想要什么,陛下就满足他的愿意。诱之以利,胁之以害,何事不可为?”

    第2130章 多算者胜

    天子很纠结。

    当初贾诩就曾上书要求为董卓平反,惩戒皇甫嵩,被他一口否决。贾诩因此拒绝出仕,飘然而去。现在他答应董越这个要求,且不说朝臣为会不会有想法,董越也未必相信。皇甫嵩虽然死了,他的旧部和子弟还在军中,拥有着极强的影响力,朝廷根本不可能惩戒皇甫嵩。

    况且他本人也不愿意。

    天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不如接受董昭的建议,经乘氏去鄄城,就算有被火攻的危险也比现在好,现在可不就是被架在火上烤吗?与其如此,还不如被一把火直接烧死来得痛快。

    就在天子犹豫的时候,刘晔说道:“伯起,你在贾文和身边多时,可知董越对贾文和如何?”

    毌丘兴说道:“只要不涉及到他本人的利益,言听计从。”

    “你去对董越说,除了惩戒王太傅、皇甫太傅不可能,其他都可以商量。陆议用计离间他与陛下,不过是利用他而已,未必就是信得过他。陛下若有差池,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想想南阳那两万西凉精锐吧。贾文和是聪明人,他是怎么做的,他董越应该一清二楚,就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难道还不会找个智者做榜样吗?”

    刘晔起身,走到毌丘兴面前,躬身施了一礼。“伯起,陛下安危,此战胜负,就拜托你了。”

    毌丘兴吓了一跳,连忙跪倒,连连叩头,口称不敢。刘晔是秘书令,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郎官,尊卑有别,他哪里当得起刘晔的大礼,更何况还是当着天子的面。

    天子会意,也道:“伯起,当务之急是稳住董越,即使是作壁上观也是好的。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此战若侥幸得胜,必不忘诸君之功。”他起身走到毌丘兴面前,伸手搭在毌丘兴肩膀上,用力按了按。“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毌丘兴又惊又喜,恍惚有点明白了贾诩的意思。当初他凭着贾诩一封荐书来到天子身边,进三策之外暗藏的一策,得到天子信任,留在身边。这几个月来,他表现不错,但要想跃升还要等机会。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安抚董越的任务落在他的肩上,非他不可,以至于刘晔要向他行礼,天子要向他许诺。

    贾诩算到这一天了吗?如果是,他真是神机妙算。

    “唯,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毌丘兴拜倒在地,连连叩头。

    ……

    毌丘兴再次来到董越大营,将那封书信丢给董越,告诉他墨里有白矾的事。

    董越如释重负,随即又破口大骂。“吴儿阴险,若非陛下英明,令君睿智,险些中了他们的计。”

    毌丘兴也不着急,等董越骂完了,这才说道:“陛下英明,相信你对朝廷的忠诚,你相信陛下吗?”

    董越一怔,眼珠转了两转,挤出一脸的皮笑肉不笑。“伯起这是何意?我何尝怀疑过陛下?我一直觉得陛下就是中兴之主,董公当初废少帝,立他为天子,简直是做得太对了,只可惜……”

    “没错,没有董公,陛下成不了天子。他对董公的感激比你们更深。可是他有他的难处,你知道吗?你想想,朝中官员有多少是王允的同党,军中将领有多少出自皇甫嵩门下?要为董公鸣不平,现在合适吗?”

    董越将信将疑。他不怎么相信天子,但他相信毌丘兴,毕竟毌丘兴是贾诩的弟子。况且毌丘兴说得也有道理,天子没什么理由恨董卓,反倒应该感激董卓才对。若非如此,他哪有机会做天子。

    “将军,你知道文和先生为什么不接受孙策的邀请吗?”

    董越愣了一下,一时没会过意来,随即又问了一句:“你说为什么啊?这事我也觉得奇怪,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孙策当初在南阳,施奸计,一战斩杀两万西凉精锐,后来却与你们交好,难道是想化干戈为玉帛?非也。他想要的不过是马而已。如今他东有太史慈在幽州,西有马腾、韩遂在凉州,还需要你们的马吗?对他来说,你们已经没有用了。文和先生就算接受了他的邀请,也不过是赋闲而已,反而不得自由,不如回凉州,天地广阔,任我纵横。”

    “哦,原来是这样。”董越若有所思,连连点头。

    “文和先生是文士,他哪怕赋闲,最多手中无权,不能一展心中抱负。将军可是武人,你如果投降了孙策,会是什么结果,你应该想得到吧?”

    董越头皮发麻,后背冒出一阵冷汗。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将军,我有一事不解,能否请将军为我解惑?”

    “伯起,别说笑话了,你这么聪明,又得到文和先生教导,还什么事需要问我的?”

    “徐荣随董公时百战百胜,氾水败曹操,梁县破孙坚,为什么后来在南阳却败给了刚刚上阵的孙策?”

    董越眨眨眼睛,明白了毌丘兴的意思。他拱手施礼。“请伯起回复陛下,越一定不上吴儿的当,谨听陛下号令。”他慷慨激昂地拍着胸脯。“陛下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毌丘兴松了一口气,起身还礼。“陛下说了,此战乃中兴成败之关键,若能取胜,中兴有望,别说为董公平反,还要让临洮董氏成天下一等一的世族。将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孙策能做到吗?他可是连马超都看不上。”

    董越大喜,拜服在地,冲着天子大营的方向连连叩头。“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毌丘兴随即传达了天子的诏书。考虑到董越所领的西凉精锐马匹老化,将士也不如当年,所以让他殿后押阵,等胜负难下时再上前冲杀,以取全功。

    董越正中下怀,二话不说,一口答应。

    ……

    朝阳初升,薄薄的雾气尚未散尽,一队队将士就列队出营。鼓声隆隆,遥相呼应。旌旗招展,迎风猎猎。养精蓄锐的步卒全副武装,推着战车,跟着战旗依次进入阵地。骑卒一手牵着战马,一手拿着武器,随队列缓步前进。只有将领和负责传递消息的斥候骑在马上,高度警惕。

    朱桓与陆议在三丈高的中军将台上落座,居高临下,俯瞰大地。看着数万将士在四周列阵,大战一触即发,朱桓心潮涌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将才,但他从来没想过会在二十出头的时候指挥数万大军作战。这都是吴王给的机会,能遇到这样的君主是人生之幸,要好好珍惜,千万不能辜负他的期望,要不然朱家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他。

    “伯言,大王该到定陶了吧?”

    一旁正指挥几个参军布置案几的陆议头也不抬的说道:“大王如果只带近卫骑士,速度很快,应该能到定陶了。郭祭酒统领的步卒水路迂回,没这么快。怎么,你还是担心兵力不够?”

    朱桓笑笑没吭声。他是担心兵力有些不足。陆议的手段他也看到了,但能不能奏效,有时候很难说。就像上次故意遗失抛石机图纸,让董昭制造底座一样,就没能按照预先计划进行。虽然张奋把董昭造好的底座夺了回来,但图纸失落是既成事实,如何向吴王交待,他现在心里还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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