邘城,刘备背着手,在城墙上来回踱步,如同笼中困兽。

    城北巍巍太行沉默无语,远处的黄河奔流不息。刘备一会儿看看山,一会儿看看黄河。看山,山像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看水,黄河滔滔,一去不回,让人心生绝望。

    刘备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记事以来,从来没经历过如此令人沮丧的局面。

    长安落入杨修之手,河内四面受敌,他想逃都没地方逃。并州控制在凉州人手里,张飞、张郃到达河内后,阎温就加强了天井关的防守,至于轵关,那就更不用说了,赵昂根本没让他迈入一步。

    除了跳黄河,他无路可去。

    逢纪和华歆并肩站在远处,遥望远处的黄河,各自想着心思。逢纪眉心紧蹙,神情不安。他虽然不像刘备这么慌乱,但他也想不到解困之法,只能加强戒备,准备迎接战斗。相比之下,华歆更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元图,你想过这一天吗?”

    逢纪没吭声。他想过这一天,却没想到成了真,而且这么快,让他措手不及。他叹了一口气。“子鱼,我是自己选的,自作自受。你呢,你后悔了吗?如果现在走,还来得及,过了黄河就是鲁肃的战区。以子鱼的学问和名望,与管幼安、邴根矩的交情,想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若是应对得体,那翰林院学士也是有机会。”

    华歆转头看了逢纪一眼,不置可否。他当然不能告诉逢纪,不久前,他收到蒋干传来的消息,他已经是翰林院的一名学士了,只是为了他的安全,他的名字暂时不会出现在名单上。他虽然身在黑暗,前途却一片光明,充满了干劲。

    此时此刻,逢纪和刘备山穷水尽,也许是劝降的好机会。“若是元图觉得这是一个好选择,我倒是愿意陪着元图。”

    逢纪很勉强地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他听得懂华歆的意思,华歆希望他劝刘备投降,他虽然也有这个心思,但他知道刘备的脾气,劝他投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在大军压境之前是不太可能的,不如再等一等,等刘备自己觉得无路可走了再提投降的事。

    常言道:不见黄河心不死。刘备是见了黄河心也不死,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

    华歆正打算再劝,忽然有人惊叫,伸手指着远处。华歆向远处的官道看去,只见奔来一骑,骑士高高举起手中的令旗,表明自己的身份。看守城门的士卒见状,连忙打开城门。正在踱步的刘备停住了脚步,左顾右盼,神情不安。逢纪也皱了皱眉,向华歆打了招呼,快步下了城。

    华歆也有点紧张,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时间不长,骑士奔进了城,勒住坐骑,纵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紧赶几步,在逢纪面前单膝跪倒,双手奉上一封书信。逢纪用有些发抖的手接过来,打开一看,“哈”了一声,转身就往城上跑,跑了两步,又意识到什么,连忙放慢脚步,刚刚绽放的笑容也强行收了回去,不紧不慢地上了城,来到刘备面前,躬身一拜。

    “贺喜大王。”

    刘备的眼睛一直盯着逢纪,连呼吸都忘了,生怕逢纪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此刻听到“贺喜”二字,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抬手拍了拍胸口,笑容绽放。

    “逢相,何喜之有?快说来听听,这么久了,总算有好消息了。”

    “司马懿联络了河东裴氏、卫氏,太原王氏,愿意支持大王,全取并州、河东,与蜀王联盟,共抗霸吴……”

    逢纪还没说完,刘备就仰天大笑。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原本法正为了让曹操独霸关中,连河东都不准他踏足一步,结果现在曹操丢了关中,他却有机会将河东、并州收入囊中,无疑是意外之喜。

    “天不绝我大汉啊。”刘备双手合什,举过头顶,向着苍天连连作揖,转身又拉着逢纪的手,泪水夺眶而出。“逢相,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

    “是啊,是啊,天不绝大汉,天不绝大王。”逢纪的鼻子也有些酸。虽说联合了河东人、并州人不代表就能全取河东、并州,更不代表就能击败孙策,中兴大汉,但他们已经太久没有收到好消息了,这个消息就足以振奋人心。

    君臣执手相看泪眼,一旁的将士兴奋的交头接耳。闻讯赶来的臣僚听了,同样欣喜莫名,很快整个城就陷入一种无以名状的亢奋之中。

    刘备随即宣布了消息,命张飞等人整顿军备,做好接管河东、并州的准备,同时让逢纪出面,热情款待即将到来的使者。

    逢纪很兴奋,私下里对华歆说,看来中山王还真是有天命在身,连这种困境都能绝处逢生,化险为夷。

    华歆也有些无语,这种时候居然还有转机,这刘备还真是命大。不过他不着急。他不觉得刘备能因此反败为胜,沈友已经进驻幽州,正准备对代郡、上谷作战,之所以还没有大举进攻,是因为孙坚去世,孙策又将登基,暂时腾不出手。一旦孙策登基称帝,必然出击。

    对刘备君臣的狂喜,华歆冷眼旁观,不动声色的将消息传了出去。

    第2298章 救兵如救火

    安邑,太守府后堂。

    赵昂背着手,在廊下来回踱步,脚步又快又急。

    他刚刚送走裴潜。裴潜从长安赶来,带来的消息惊得他六神无主。他既不知真假,也不知该怎么办。杨阜没有消息来,是被控制了,送不出消息,还是另有原因,他说不清。

    但裴潜的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作为河东大族,裴潜很坦然地告诉他,他们已经决定支持中山王刘备,卫觊已经赶去河内,与刘备面谈,河东各县的大族也都赞同他们的决定,现在就等赵昂一句话。

    赵昂能说什么?如果真如裴潜所说,河东大族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要么同意,要么离开,要么死,除此三者,别无他策。

    可万一裴潜要是说谎呢?不管是丢了河东,还是丢了命,都是不可原谅的错误。杨阜将他安排在这里可是花了力气的,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等着看他的笑话,尤其是贾诩。

    一想到贾诩,赵昂心里就更是忐忑。河东、并州都是从贾诩手里夺来的,这次贾诩卷土重来,祸福难料。若是贾诩想借杨修的手,将他们这些后生小子连根拔起,他一点也不奇怪。

    “你别拉磨了,孩子都被你吵醒了。”王异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儿子赵月,没好气的瞪了赵昂一眼。赵月刚刚出生不久,生活中只有吃和睡两件事,本来睡得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就醒了,哭闹不停。

    赵昂看着儿子挣得通红的小脸,心里更是一惊,手脚有些发麻。

    “怎么了?”见赵昂脸色不对,王异连忙问道。

    赵昂想了想。“裴潜刚刚来了。”

    王异知道前面有客来访——正月里,来太守府拜年的人数不胜数,她也没怎么在意——却不知道是裴潜。她看着赵昂,意识到这件事很严重,将孩子交给保姆,让她带到后面去。

    “裴潜不是在关中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关中可能出事了。”赵昂把裴潜带来的消息说了一遍,紧张地盯着王异,希望妻子能帮他出个主意。王异虽是女子,却颇有主见,之前曾与吕小环一起侍驾,兖州之战后才回到关中。按理说,她本该留在关中做人质,因为怀孕生育,再加上关中无主,也没人关注这些小事,她才滞留河东未归。

    王异也吃了一惊。她理解赵昂的难处了,这消息真假难辨,偏偏又箭在弦上,没时间确认。裴潜既然敢当面向赵昂挑明,自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赵昂表露出任何不配合的想法,河东世家随时可能包围太守府。

    “如果消息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赵昂咂着嘴,苦笑道:“我不知道能不能信贾文和,毕竟河东、并州都是从他手里夺来的。”

    王异摇摇头。“贾文和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选择依附吴国,还是依附刘备。”

    赵昂愣了一下,如梦初醒。他之前一直纠结于如何处理和贾诩的关系,听了王异这句话,他才意识到偏离了重点。“那还用说,当然是吴国了。刘备就是一只丧家之犬,如何是吴王的对手。只是……”

    王异打断了赵昂。“既然你决定依附吴国,那就没什么只是了,稳住裴潜,派人去陕县,向吴军求援。”

    “就算派人去陕县求援,吴军赶到也要十几天,如何才能稳住裴潜?”

    “派人联络白波谷,让他们闹出点动静来,吸引裴潜等人的注意力。如果我猜得不错,白波谷应该有吴王的使者。吴王登基在即,白波谷再不做出选择就迟了。”

    赵昂将信将疑。白波谷的黄巾余部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没有来往,这时候派人去求援,而且是请白波谷起兵吸引裴潜等人的注意力,这能行吗?可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照王异的建议去做。

    赵昂承即写了几封信,派亲信分别送往长安、陕县和白波谷。王异也写了一封信,一起送到陕县,委托吴军送往建业,交给吕小环,请吕小环帮忙斡旋。凉州人内部不和,矛盾重重,贾诩、韩遂等人都与孙策有直接联络,他们也不能不做准备,吕小环是最便捷的联络人。

    送走信使,赵昂开始与裴潜讨价还价,拖延时间。裴潜倒也不急,他也需要时间召集人马,等待刘备的回音,看刘备能否答应他们的条件。一旦确定了这些,不管赵昂答应不答应,结果都不会改变。

    可是裴潜没想到,两天后,临汾传来消息,一直安份守己的白波谷黄巾旧部忽然暴起,攻占了临汾,举起战旗,响应吴国,大肆洗劫世家豪族的庄园,并有大举南下的势头。

    裴潜大吃一惊,连忙赶回闻喜。黄巾如果南下安邑,闻喜是必经之路。他可不愿意自家的庄园被洗劫一空,没有了钱粮还怎么供养部曲?

    其他人也和裴潜一样,顾不上围攻赵昂,保住自家的产业要紧。他们一边加强庄园的守备,一边联络互保,共同抵抗白波谷黄巾的进攻。

    ……

    镇守陕县的是吕蒙。

    陕县是弘农、河东联络的要道,吕蒙换防陕县之后,一直很关注河东的形势,河东通往关中的要津蒲坂也在他的关注之中。

    初二下午开始,大批河东人从关中返回,他就知道关中肯定出事了,在向鲁肃汇报的同时,他又通知守弘农的蒋钦,整军备战,随时准备应变。

    大年初二晚上,他收到了杨修的消息,关中剧变,但形势尚不稳,请他们做好接应准备,随时准备入关。紧接着,他收到了赵昂的求援信。

    数日之内,接连发生几件大事,吕蒙有些兴奋,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猛兽。

    可是现在有个问题:徐盛率领的水师在洛阳孟津一带驻防,急切之间很难赶到河东,且冬天水浅,三门峡一带暗礁密布,大型船只无法通行。等水师逆水而上,直抵安邑,安邑也许已经被裴潜等人控制了。

    吕蒙与蒋钦商议,打算率部渡河,由陆路过颠軨坂,直插安邑。安邑是河东郡治,占据了安邑,就等于控制了河东的心脏。

    这个决定遭到了蒋钦的强烈反对。他觉得吕蒙太冒险,陆路行军,能携带的辎重有限,一旦中途遇险,随时可能陷入断粮的窘境,在没有水师接应的情况下,他想退都退不回来。更何况颠軨坂是要道,裴潜等人岂能不设防?

    最重要的还是赵昂可不可信,如果他和裴潜合谋,诱击吕蒙,向刘备投名呢?大王登基在即,不宜节外生枝,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至少要等鲁督的命令到达,统一行动。

    吕蒙不赞同蒋钦的意见。他觉得赵昂没有和刘备联手的理由,只有河东人才有这么做的动机。即使赵昂迫于河东人的压力,要诱击他立功,也没必要写亲笔信。这只有一种可能,赵昂不愿意被河东人裹胁,又不愿意放弃河东,只能向他求援。

    两人相持不下,吕蒙最后决定,请蒋钦派一部分协助防守陕县,自己率部渡河。救兵如救火,多耽误一刻,成功的机会就少一分。如果河东落入刘备手中,原本就不太稳定的关中形势很可能再次生变。

    蒋钦拦不住吕蒙,只好接受了吕蒙的请求,并从自己麾下调了一千精锐给吕蒙。吕蒙带着三千精锐,携十日粮,用民船连夜渡河,绕过大阳县,转而向东,直扑颠軨坂。

    不出蒋钦所料,裴潜等人的确在颠軨坂加强了防守,目的也正是防备可能从黄河对面而来的吴军,但守军没想到吕蒙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吕蒙会不攻黄河北岸的大阳县,突然出现自己面前,准备不足,慌作一团,被吕蒙一举攻破。

    吕蒙留下两百人守颠軨坂,自己不顾疲惫,率部急行,用了一天一夜时间,急行百余里,赶到了安邑。

    得知吕蒙来援,赵昂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原本以为吕蒙至少要十天才能到,没想到刚刚过去五天,吕蒙就到了安邑。看着那三千自负辎重,急行军两百余里依然身姿挺直、杀气腾腾的吴军,赵昂觉得还是妻子说得对,天下是吴王的,不管是蜀王曹操还是中山王刘备,都不是他的对手。

    赵昂立刻请吕蒙入城,交出了城防。吕蒙也不谦虚,一边派人向蒋钦报信,一边接管城防。他请赵昂列了个名单,派人按着名单抓人,将有可能威胁安邑的几个世家大族的家主全部请到太守府关了起来,又派人四处张贴告示,宣布河东成为吴国领地,请所有人不要紧张,大吴善待百姓,只要他们安份守己,就不会有危险。

    裴潜等人正在商议对付白波谷黄巾,突然听说安邑易手,而且来的是驻守陕县的吴军,顿时傻了眼。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他们立刻集结部曲,包围了安邑,同时派人通知卫觊,尽快和刘备达成协议,请刘备发兵助阵,夺回安邑。

    安邑不仅是河东郡治,更是盐铁所在,进出关中和并州的门户。安邑落入吴军手中,关中安全了,并州却危险了。

    第2299章 捡宝

    收到裴潜的消息,得知安邑落入吕蒙之手,卫觊大惊失色。

    与裴潜不同,他就是安邑人,大半家人在安邑城中,还有数百族人在城外的庄园里,安邑失守,城里的家人成了吕蒙的人质,他是坚持既定方案,支持刘备,还是向孙策俯首称牙,就成了他必须面对的问题。

    反复权衡后,他决定继续坚持。当年孙策为蔡琰鸣不平的场面深深的烙在他的脑海里,让他这么多年都抬不起头来,一想起就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孙策势强,蔡琰名重,若是河东落入吕蒙之手,成为吴国的属地,卫氏就彻底完了。就算孙策不会亲自出面,也会有人秉承上意,对卫氏赶尽杀绝,尽情羞辱。

    与其如此,不如孤注一掷,奋力一搏。

    卫觊随即请见刘备,说明情况,并提醒刘备安邑的意义,请刘备立刻出兵。

    刘备当然清楚安邑的意义。河东不仅有盐有铁,百姓富庶,能提供他急需的物资,还能掩护并州,威胁关中。一旦失去河东,河内三面受敌,他很可能也守不住,只能退守并州——如果能夺取并州的话。

    但出兵河东并不是说说就行,他兵力不足,无法成行。包括河内世家的部曲和新招募的士卒在内,刘备现在有步骑四万。他准备派张飞、张郃率领一万步骑入并州,还要留下足够的兵力守河内——鲁肃有水师,随即可能渡河攻击——剩下的人马不足以攻取安邑。安邑是河东郡治,很久以前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城坚池深,有吕蒙率领的三千吴军精锐防守,没有十倍以上的兵力优势,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攻克。

    这时,司马懿提出了意见。河东必取,这一点毋庸置疑,但重点不是攻安邑,而是阻击援军。

    增援安邑的援军有三种可能:最近的当然是驻扎在弘农的蒋钦部,其次是目前还在洛阳的鲁肃部,最后是关中的凉州军,包括胡轸率领的董卓旧部和杨阜等凉州新锐控制的士家。但关中之变来得太突然,很多人都没有准备,包括杨阜等人在内,绝大多数人都犹豫未定。即使有贾诩的配合,杨修也需要时间稳定关中,不太可能迅速派出援军,增援河东。至于蒋钦,他兵力有限,又负有守卫弘农的责任,在关中形势不明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增援河东。

    剩下的只有鲁肃,但鲁肃的困难也不小。从河南增援河东必须先渡过黄河,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在孟津渡河,一是在陕县渡河。如果在孟津渡河,攻击前进,等鲁肃赶到河东,至少要半个月,甚至止步河内,根本无法实现预期目标。如果在陕县渡河,他只能用民船——冬天水浅,水师经过三门峡的可能性极小——无法保证粮道安全。

    就算渡了河,鲁肃还有一个问题无法解决:骑兵。他的骑兵数量有限,估计不超过千人。中山军有骑兵万人,在河东境内交战,又有河东世家的人力、物力支持,优势明显,稳操胜劵。击败鲁肃之后再攻安邑,把握要大得多。若是王盖等人能够说服或者击杀阎温,控制并州,再带着太原、上党的并州军增援,自然有足够的兵力攻取安邑。若是迁延不决,等阎温收到河东生变的消息,做好了准备,那就麻烦了。

    司马懿最后提醒刘备,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一旦等杨修稳定了关中,派出援兵,或者孙策调南阳、陈留的驻军增援,河东必然失守。

    刘备觉得司马懿说得有理,他和逢纪商量后,决定改变方案,由逢纪留守河内,审英协助,他亲率主力赶往河东。司马懿通晓兵法,刘备任命他为军师,随大军作战,出谋划策。

    第二天一早,刘备起兵,张飞、张郃率领一万骑兵在前,刘备率领一万步卒在后。轵关守将是河东人,已经收到了裴潜的消息,开门迎接,刘备顺利通过,进入河东。

    与此同时,王盖等人通过天井关,进入上党郡。

    ……

    收到蒋钦的消息,得知吕蒙擅自决定,奔袭安邑,鲁肃很生气。

    吕蒙看似果决,实则鲁莽,而且将他推入被动之境,迫使他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渡河作战。且不说此举冒险,很可能遭受覆败,就算吕蒙得手,攻占了安邑,也不代表就是胜利。河东的重要性有目共睹,刘备绝不会坐观,河东世家也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他们联手,吕蒙必然被围困在安邑,处境危险。

    他不能不救,但他却没有足够的兵力去救,尤其是骑兵。兵力不足,又没有足够的骑兵,如何才能战胜拥有近万骑兵的刘备?就算侥幸取胜也是惨胜,未必还有余力解安邑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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