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提脱的建议,难楼气得要骂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蠢?

    指望鲜卑人?东部鲜卑被太史慈杀得尸横遍野,几乎全军覆没,拓跋锋在草原上打游击还差不多,让他到上谷与沈友面对面,他有这个胆子吗?他不要上谷、代郡,只要战利品,不是他大方,而是他清楚占不住上谷、代郡,吴人迟早还要夺回去,不如捞点现的。

    只有提脱才会相信拓跋逢的鬼话。这种蠢货,还是让他去死吧,连拓跋锋一起,送给沈友当见面礼。

    难楼“勉强”答应了提脱的要求,问起鲜卑人的位置和兵力,提脱本不想说,但禁不住难楼的套话,最后还是将鲜卑人——不仅是拓跋锋,还有其他几个部落——的信息和盘托出。难楼一面委托提脱和拓跋锋等人谈判,一面将消息通报给沈友。对他来说,最好是沈友直接出塞,灭了鲜卑人,他置身事外,以免损失,万一将来鲜卑人说起,他也有推脱的余地。

    沈友对难楼的心思一清二楚,不屑一顾。既然楼麓在手,难楼这老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脱猎人的手心。

    楼麓对沈友佩服得五体投地。打,打不过沈友。别看沈友文质彬彬,一副儒生模样,刀法却精妙无比,几次比试,楼麓都没能撑过三合。说,他也不是沈友的对手,不论是儒家经典,还是诸子百家,天文地理,沈友都说得头头是道,楼麓一方面大有收获,一方面高山仰止,觉得以前的书都白读了。论用兵,见识了吴军的演习之后,楼麓打定一个主意,万一以后不得不和沈友对阵,只有一个对策:逃,逃得越远越好。

    楼麓成了沈友的崇拜者,让他走都不走。鹿破风来见沈友,请求沈友释放楼麓,却看到楼麓像跟屁虫似跟着沈友前后时,他惊呆了,好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过,和沈友一席谈之后,他理解了楼麓,这个年轻的吴军将领简直是个天才,他能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绝非偶然,跟这样的人为敌是不明智的,自然的接受了沈友的安排,率领部落包围桑乾城,做出一副要与沈友决一死战的模样。

    收到难楼传来的消息后,鹿破风按照沈友的计划,强烈表示反对,认为这样等于逼沈友杀楼麓,并指责提脱心存不良,借刀杀人。如果难楼非要这么做,他不愿与提脱同流合污,将撤兵解围,返回部落驻牧地。

    难楼接到楼麓的消息,心知肚明,再次对提脱表示为难。提脱见状,生怕难楼变卦,主动联络拓跋锋等人,统兵逼近边塞,并将白鹿部落也当作敌人,一并予以歼灭。

    白鹿部落的富足早就为鲜卑人眼馋,只是担心激怒难楼,这才一直没动手。如今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打劫白鹿部落,拓跋锋心动了。正面攻击沈友,他没这胆量。攻击白鹿部落,他十拿九稳。他甚至没有通知其他部落,免得被人分了肥,悄悄的带着本部人马,绕过高柳城,杀向治水上游河谷的白鹿部落。

    拓跋锋刚刚入塞,就被沈友安排的斥候发现了,消息火速送到桑乾。

    得知拓跋锋入塞,将袭击自己的部落,鹿破风气得破口大骂。他很清楚,战端一起,自己或许可以击退拓跋锋,却无法在吴人和鲜卑人之间继续保持独立。两强相争,作为实力最弱的乌桓人,不投靠一方是不可能的。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决定,要想在塞内继续安定的生活,只能依附吴人。

    鹿破风正式向沈友投降,唯一的要求就是奉楼麓为上谷乌桓大人。

    沈友没有正式答应鹿破风的请求,只答应向吴王建议,能不能答应,最后要由吴王决定。但是有一点他可以保证,吴王不会亏待朋友,正如他不会放过对手。

    商量妥当之后,沈友命马超率领一万精骑赶往上游河谷,配合鹿破风伏击拓跋锋,他本人则率陈到、公孙度部,赶往宁县,以问罪白山为由,准备出塞奔袭弹汗山。

    再一次统领万骑出击,马超既激动,又觉得压力很大。这是沈友对鲜卑人的第一战,能不能打好,关系到沈友能不能在北疆站稳脚跟,关系到整个江东系的脸面,也关系到他自己的前程。他主动拟定了作战方案,向沈友、庞统汇报,并申请安排一个参军随行,以便随时咨询。

    沈友、庞统同样深知此战干系重大,见马超如此慎重,求之不得,爽快地答应了马超的要求,给他安排了一个叫梁习的参军。梁习是陈郡柘人,为人机敏干练,原本在郡中为吏,被骆俊推荐到讲武堂学习,毕业后入军师处供职,半年前转到庞统手下,深得庞统赏识。

    马超心中欢喜,带着梁习出了城。

    第2372章 虚实相生

    沈友率部到达马城,驻兵漯水河畔,传书阎柔,命难楼来见。

    马城原是护乌桓校尉治所,居两山之间,三水相汇之处,地理位置之重要不言而喻,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如果入塞,马城是必经之地。鲜卑人崛起后,多次围攻马城,虽然未能攻克,却也让朝廷疲于应付。在凉州战事久久不决的情况下,在一群爱好和平的关东文臣的主张下,护乌桓校尉迁回漯水下游的宁县,实际放弃了对马城的控制。

    鲜卑人因此气焰大涨,屡次经由马城入塞劫掠,护乌桓校尉大部分时候只能躲在宁城观望,待鲜卑人走了,再出来象征性的追一下。即使如此,鲜卑人还是不爽,多次围攻宁城示威,护乌桓校尉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怂。

    正因为如此,居庸关外已经成了鲜卑人的自留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诸县荒废,有建置无户口,实际上形同虚设。按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鲜卑人迟早会步乌桓人后尘入塞常住,且耕且牧,最终壮大,成为悬在中原朝廷头顶的刀。

    五胡乱华的引子其实从这里就伏下了。孙策命沈友进驻幽州,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恢复故汉疆域,将此地变成中原的战略缓冲区,为将来控制草原建立前沿阵地。

    鲜卑人也好,乌桓人也罢,只有三个选择:要么归化,要么滚,要么死。

    进兵马城,逼难楼来见,既是诱鲜卑人之计,也是逼乌桓人低头。乌桓人如果低头,这就是计。如果乌桓人不低头,计就会变成实打实的攻击。即使难楼想躲进山里也没用,沈友还有一万步卒,随时可以赶到。只不过那样一来,战事规模就太大了,消耗也要翻几番。所以不到万不得己,沈友还是希望能以形势逼难楼低头,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实力,在马城城外阅兵。

    鲜卑人、乌桓人收到消息,心态既相似,又不同。

    鲜卑人虽然愤怒,却并不是太在意。沈友的斥候没有出塞,显然没有主动出塞作战计划。这一点也可以理解,近百年来,汉人出塞作战的机会非常少,仅有的几次都惨败而归,尤其是熹平六年,臧旻、夏育等人出塞,几乎全军覆没。在那以后,汉人就不敢出塞了,足迹不出长城。

    想必沈友也是如此。

    乌桓人紧张万分。难楼活了几十年,经验丰富,一眼就看透了沈友的心思。沈友不愿意轻易开战,可是如果有必要,沈友会毫不犹豫的对白山发起攻击。乌延等人向太史慈投降,沈友当然不能容忍上谷乌桓保持独立,等着太史慈来立功。原本或许可以等一等,阎柔说漏了嘴,犯了沈友的忌,沈友岂能罢休。

    难楼和提脱等人商量对策。

    提脱也心虚,又不甘心。他知道拓跋锋正在攻击白鹿部落,一旦得手,吞并了白鹿部落,拓跋锋的实力增涨,在鲜卑人中的话语权更大,就可以煽动更多的鲜卑人参战。只是他不能把这些话告诉难楼,否则他就成了出卖族人的叛徒。

    他继续鼓动难楼与鲜卑人结盟,引鲜卑人入塞。哪怕鲜卑人不入塞,只要靠近长城,摆出入塞的姿态,威逼马城,沈友就不敢轻举妄动,白山自然安全。难楼不动声色,装出一副被迫无奈的样子,接受了提脱的建议,由提脱出面与鲜卑人联络。提脱自以为得计,与鲜卑人商量,许以厚利。

    鲜卑人觉得可行,只是到长城外兜一圈,又不用作战,就能得到丰厚的礼物,这比打劫还合算,不去的是傻子。于是,好几个部落接受了提脱的邀请,率部逼近长城。不过他们也很小心,知道吴军实力不弱,正面作战,己方没有优势,所以互相告诫,千万不能轻易入塞,就在长城外活动。

    鲜卑人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他们不知不觉的进了坑。他们的行踪被沈友掌握得一清二楚。沈友虽然没有派斥候出塞,乌桓人却充当了他的耳目。鲜卑人防着汉人,却没防着乌桓人。他们逼近白山,乌桓人紧张是情理之中的事,多派几个斥候,保持警戒,再正常不过,只要不逼得太近,他们都不在意。

    机会终于成熟,沈友聚将议事,安排作战计划。

    计划很简单,出塞攻击鲜卑人。计划很具体,由陈到率领的甲骑负责正面强攻,公孙度率领的轻骑兵负责迂回、追击,到弹汗山为止,半径两百里。另有一千由敢战之士组成的骑士,一人三马,负责长途追击,不设限制,由带队的校尉自行决定进退,有擒获则重赏,战死则厚抚。

    阎柔、楼麓主动请缨,希望参加战斗。阎柔是想将功折罪,楼麓则是想有所表现。此战过后,上谷乌桓就与鲜卑人撕破了脸,只能依附吴人,不趁此机会建功,更待何时。

    沈友本来不同意,但是禁不住阎柔、楼麓坚请,庞统又从中说情,最后同意了,由阎柔、楼麓各精选千骑,一起参与追杀——正面作战的机会还是没给他们,主力骑兵够用了,无须他们帮忙。

    阎柔松了一口气,赶紧去准备。楼麓更兴奋,第一时间通知难楼。难楼也清楚自己没有太多的选择,从自己的亲卫骑黑翎卫中挑选了一千精锐,由楼麓指挥。黑翎卫是白山最精锐的骑兵,也是难楼父子信得过的亲信,将黑翎卫交给楼麓,实际上就是将大人的位置传给了楼麓。

    沈友很满意,送了楼麓一套上等盔甲,又送一百套普通骑兵甲胄,供楼麓装备亲卫骑。比起吴军,乌桓人、鲜卑人的装备都很简陋,最常见的也不过是汉军制式札甲,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将领级别的细甲更是稀少,大多是历代交战中的缴获物。难楼的母亲是汉朝公主,陪嫁中有一套精甲,是难楼的最爱,楼麓早就想要了,却一直没能如愿。

    沈友送给楼麓的上等盔甲虽然不如难楼那套精甲华丽,坚固、轻便却有过之而不及。楼麓格外兴奋,舍不得脱,就穿在身上,进进出出,恨不得让每个人都看见。

    “啧啧。”公孙度的长子公孙康颇有些眼红。他随父转到沈友麾下这么久,沈友也没对他这么礼遇过。“大人穿上这身甲,和我汉家儿郎一般。好好干,说不定能成为金日磾一般的人物。”

    楼麓书读得不少,知道金日磾是谁,却不敢以金日磾自诩,连忙摇头。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沈友率部逼近白山,高调勒令难楼投降,否则就踏平白山。

    难楼立刻召提脱等人议事。见沈友逼到了面前,也有些急了。拓跋锋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他暂时能联系到的鲜卑人有限,也未必愿意出力帮忙。见提脱支吾,其他人急了。你之前拍着胸脯吹牛皮,现在怂了,那不是害我们吗?一时间,十几个小帅围着提脱大骂,尤其是那些支持楼麓,本来就看提脱不顺眼的。原本支持提脱的大人、小帅一看形势不对,也没人敢吱声。

    趁着群情激愤,难楼也翻了脸,命人砍下了提脱的首级,将他的部落分给其他的小帅。

    就在乌桓人内部洗牌的时候,沈友在白山做短暂停留,随即出塞,奔袭塞外的鲜卑人。他要求难楼按兵不动,准备好牛羊酒食,等着庆功即可。难楼正中下怀,集结精锐自保。在他看来,沈友出塞作战,纵使能胜,战果也有限,说不定还会遭受挫折,到时候鲜卑人报复,沈友必然依赖乌桓人,乌桓人就还能保持一定的独立性。

    沈友从宁县出塞,沿着长城西进,一天一夜后,出现在马城西北。

    鲜卑人一点准备也没有。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马城方向,根本没想到吴军会从白山方向出现,收到斥候急报时,吴军已经到了三十里外。

    仓促之间,鲜卑人来不及商量,只能各自为战。

    首当其冲的是拓跋锋的弟弟拓跋弘。拓跋锋率部袭击白鹿部落,与提脱联络的任务就交给了拓跋弘,他的驻地离白山最近,就在一片湖泊的边上。他背后就是湖,撤退的路径受限,很容易被吴军截成几段,损失会非常惨重。消息来得突然,他也不清楚来了多少,觉得自己应该有一战之力。他一边派人向其他部落求援,一边立阵迎战,希望吴军来得匆忙,马力不足,他以逸待劳,还可以坚持一阵,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

    可是战斗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沈友根本没打算给他留机会。轻骑押阵,两翼包抄,甲骑正面突击,号角声一响,一千甲骑便横向排开,在朝阳的照耀下,像一道烧得发红的铁流奔腾而来。

    鲜卑人策马迎战,相隔百步时,先用骑射,无数骑士弯弓搭箭,射出一阵阵箭雨。

    甲骑无动于衷,视鲜卑人的箭雨如无物,保持着正常的冲击速度,轰隆隆地碾了过去。鲜卑人的箭矢射在人和战马的精甲上,敲出点点火星,一闪即没。

    鲜卑人无奈,只得收起弓箭,挺起长矛,拔出战刀,冲向沉默冷酷的甲骑。

    双方接触,一场一边倒的杀戮拉开序幕。

    第2373章 两条路

    甲骑跑得不快,但是极稳。他们双脚踩在马镫上,两腿夹紧,身体微微前倾,将一丈五尺长的精钢长矛夹在肋下,直直地冲着鲜卑人杀过去。

    鲜卑人也用长矛,但是他们手中的长矛不够长,也不够锋利,除非刺个正着,无法刺破甲骑的精甲,不是被滑开了就是刺空,更多的时候还没碰到甲骑,先被吴骑手中的精钢长矛刺中。

    纯粹的皮甲也好,镶嵌了铁片的札甲也罢,在精钢长矛面前都不堪一击,非死即伤。

    拓跋弘与陈到迎面相遇,他狂吼着举起战刀,命令亲卫骑上前拦截,同时拨马避让,避陈到锋锐,却为时太晚。陈到稳坐马鞍之上,双手舞动长矛,白毦抖出一朵朵白花,面前无一合之敌,冲上去的几个鲜卑先后被挑落马下,全无还手之力。

    看着陈到娴熟的矛法,拓跋弘知道大势已去,硬着头皮,策马狂奔,挥刀猛劈,企图以死相搏,夺路而逃。陈到一眼看破了他的底细,根本不理,抬手就刺,长矛后发先至,正中拓跋弘的小腹。拓跋弘虽然极力扭身避让,还是被锋利的长矛挑开了腹甲,肋部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横流。

    拔跋弘的战刀砍中了陈到的肩甲,一声脆响,溅起一溜火星,却未能伤及陈到。

    两人错马而过。

    拓跋弘痛不可当,不敢再战,沈友的大旗就在两百步外,但他身边还有不少甲骑,绝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他强忍疼痛,命人吹响号角,发出撤退的命令。鲜卑骑士虽然首战受挫,却败而不乱,听到号角声,在奔驰中重整队形,向拓跋弘靠扰,准备撤离战场。

    听到鲜卑人要撤的号角声,沈友冷笑。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他随即吹号,命公孙度出击。鲜卑人要撤离战场,必然从公孙度的阵前经过,等于将侧面暴露在公孙度面前,无疑是最佳的出击机会。

    看到鲜卑人的战旗向自己这边移动,公孙度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接到中军的命令,立刻命公孙康出击。公孙康踢马出阵,举起手中的长矛,向前斜指。

    两千辽东骑士开始加速,同时拉开了手中的弓,射出一阵密集的箭雨。

    撤退的鲜卑人避无可避,只得举起手中的骑盾,尽可能护住要害。也有骑士举起弓,对辽东骑士对射,可是大多数人只想着逃命,顾不上反击,箭阵稀疏,杀伤力有限。

    两三轮箭射罢,辽东骑士收起了弓箭,握紧长矛,冲入鲜卑人的阵中。鲜卑人是逃跑,侧面对着辽东骑士,吃了大亏。高速奔跑中的战马被撞中,失去了平衡,不是当场被撞倒,就是控制不住步伐,撞上了同伴,带倒了更多的人,一时间阵势大乱,无数骑士落马,随即被同伴的马蹄踩中。

    骑士惨叫声,战马悲鸣声,响成一片。

    拓跋弘伏在马背上,策马狂奔。从下令撤离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有如此境遇,无法避免,他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撤离战场,尽可能的保存一点实力,以免全军覆没。草原上的生活很残酷,多保留一些实力,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否则迟早会被人吞并。

    公孙康的出击非常及时,鲜卑人的队伍被辽东骑士强行切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骑士被截住,面前是乱作一团的阵地,一侧是湖水,一侧是杀气腾腾的辽东骑士,身后是武装到牙齿的甲骑,他们无路可逃,只能做困兽之斗。

    辽东骑士策马从他们面前驰过,倾泄出一阵阵的箭雨。

    “嗖嗖”的破风声中,一个接一个鲜卑骑士被射中。

    见拓跋弘的战旗突出重围,公孙度立刻下达了追击的命令,率部尾随拓跋弘,一路掩杀。

    拓跋弘欲哭无泪,心和肋部的伤口一样痛,一样流血。骑兵被尾随追杀是什么后果,他再清楚不过,但他无计可施,吴骑太凶残,正面迎战是个错误,他现在除了逃跑没有其他的选择。

    比起自己的惨败,他更担心拓跋锋的命运。沈友从白山方向而来,说明乌桓人很可能已经投降了汉人,这是一个陷阱,那拓跋锋去袭击白鹿部落会不会也是一个陷阱?他被沈友偷袭还是在塞外,打不过还可以逃,拓跋锋深入塞内,一旦中伏,想逃都没地方逃,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部落就危险了,很可能因此亡族。

    拓跋弘一触即溃,沈友也没闲着,留下公孙康进行最后的清场,主力继续西进。

    十余里外,他们又遇到了另外一个部落,如法炮制,甲骑正面冲击,轻骑兵包抄掩杀,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再次击溃了对手。这次的对手比拓跋弘更识趣,一看吴军来势凶猛,根本不战,掉头就跑。

    沈友也不着急,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

    仅仅半天时间,沈友向前推进了近百里,击溃了所有遇到的鲜卑部落。真正的硬茬没几个,就算是硬茬,在甲骑面前也没什么还手之力,迅速被碾碎,然后开始溃逃。

    楼麓一直跟着沈友,亲眼看到吴军骑士势不可挡的击溃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兴奋和震惊混杂在一起,心情复杂。他读的书多,对草原上的历史略知大概,以目前的形势而论,有生之年,他大概看不到草原上出现冒顿、檀石槐那样的英雄,就算有,也会被汉人毫不留情的击杀。

    就像蹋顿一样。

    楼麓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率部狂追鲜卑人。正面作战,他不如吴骑,这种长距离追击,他比吴骑有优势。黑翎卫都是草原上的勇士,熟悉地形,适应草原上的气候,能忍饥挨饿,可以追得更远。吴骑虽然装备优良,准备也很充分,毕竟不如他们更了解这片草原。

    出发之前,楼麓派人回白山,给难楼送了一个消息:千万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尽快向吴王称臣。

    ……

    正面的战斗仅仅持续了大半天,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掩杀、追击,由公孙度、阎柔等人率部执行,沈友率部返回马城,静待捷报。

    第二天中午,难楼亲自赶到马城,拜见沈友,献上提脱的首级和丰厚的礼物。

    沈友接见了难楼,但不怎么热情,脸上连笑容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难楼等人。难楼被他看得遍体生寒,不敢轻动。难楼如此,其他人更是胆战心惊,连大气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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