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鸿声音带着怒气震响,游孟哲不由地心中生疑,心想赵飞鸿与张远山多半是吵架了,把兄弟也会吵架?
    “我自己去,你不去拉倒。”游孟哲道。
    赵飞鸿说:“余长卿,别带他去见张远山。”
    游孟哲道:“你谁啊你,凭什么听你的,余大哥,咱们走。”
    余长卿被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赵飞鸿喝道:“不许去!”
    游孟哲怒道:“走!”
    赵飞鸿:“你今天要是去了,就别再喊我爹了!”
    游孟哲道:“哟,还怕你了真是。”
    赵飞鸿:“……”
    碰上游孟哲这种人,也真的全没了办法,赵飞鸿走出外间,脸色已恢复如常,安静注视着游孟哲。
    游孟哲瞥了他一眼,心里嘀咕,躬身上了马车。
    夜已三更,雨停了,余长卿骑马将游孟哲与宇文弘送到林府门口。门房前去通报,一名管家匆匆出来,正是张伯,一见之下登时色变。
    “游少爷?”张伯忙将游孟哲请进府里去,正遣人去通报时张远山已身着单衣,赤脚匆匆过来,怔怔看着游孟哲。
    “义父——!”游孟哲大叫一声要扑。
    张远山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游孟哲一怔,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张远山看他的目光不太一样了。
    张远山望向宇文弘,微微蹙起眉,又朝游孟哲打了个手势,问:你怎么在这里?
    游孟哲道:“我来找你啊!我爹没上门跟你说?”
    张远山没有回答,游孟哲道:“这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吵啥?”
    张远山始终沉默看着游孟哲,示意他坐下,转身去拿东西。
    游孟哲莫名其妙,及至张远山回来时,拿着一封信。游孟哲道:“对了,小舅回沧海阁一次,帮我带了点药,你看……这有生生造化丸,说不定能治你的哑疾。”
    张远山手指有点哆嗦,接过游孟哲递来的瓷瓶,打开看了一眼。
    “你没事罢。”游孟哲问:“不舒服么?”
    张远山抬眼看宇文弘,宇文弘见过他,说:“好久不见了,张远山。”
    张远山点了点头,一时间房内气氛十分尴尬,谁也不说话,游孟哲依稀觉得张远山仿佛有什么心事。
    “你怎么了?”游孟哲说:“有心事就说。”
    张远山长吁一口气,拆开信,抽出一封纸,一手发着抖,用玉璜压着,放在游孟哲面前。
    丙寅乙未庚申乙卯。
    游孟哲道:“这啥?”
    宇文弘看了一眼,说:“你的八字,怎么在这里?”
    张远山眼中蕴着泪水,安静看着游孟哲,游孟哲说:“什么意思?”
    宇文弘刹那傻眼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后道:“你……张远山?”
    张远山缓缓点了点头,起身负手而立,站在廊前,雨已停了,夜空晴朗,漫天繁星点点,一道银河如光带般璀璨横亘于天际。
    游孟哲问:“什么意思?”
    宇文弘道:“孟哲,你是……五月生的,他才是你爹。”
    游孟哲:“哦,我说呢,难怪对我这么好。”
    游孟哲:“……”
    张远山:“……”
    游孟哲:“不对啊,那我爹怎么说赵飞鸿才是我爹?”
    宇文弘手指算了算,说:“但这也晚了啊,晚了半个月……张远山?”
    张远山回头看了游孟哲一眼,宇文弘道:“那年我在葭城外找到晴姐是六月十五,但孟哲他是四月初五出生的……这可奇怪了……”
    游孟哲道:“我不足月吗?”
    宇文弘说:“不是不足月,是多了半个月呢。怎会这样?你娘去葭城的时候是六月头,在张家住了半个月,这么一来就……按张远山那啥她的时间算的话,是十个月多好几天,按赵飞鸿那啥她的时间算,就是……十个半月……”
    游孟哲道:“等等,我有点糊涂了。”
    张远山蓦然转身,急促地打了几个手势,游孟哲呆呆地看着。
    宇文弘问:“他说什么?”
    游孟哲说:“他说‘你是我儿子,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天杀的!你怎么早不说!!”
    张远山嘴唇微微发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宇文弘道:“有可能,我觉得他像你爹多点儿,赵飞鸿的眉毛跟你完全不像啊,但张远山他先天哑巴的,生下来不也是哑巴么?”
    游孟哲:“……”
    游孟哲忽又意识到一件事,惨叫道:“我不该是这个反应才对吧!”
    张远山仿佛十分激动,连着比划了好几下手势,接着伸出手,似乎想抱抱游孟哲,游孟哲却下意识地避开些许,喃喃道:“不对,你把我娘给那啥了,你不是我爹的把兄弟么……我是说赵飞鸿,你对他的媳妇,怎么能这样呢?”
    张远山没有回答,游孟哲一下就全明白了,他不敢说正是因为赵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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